娇悍——画江
时间:2018-02-01 15:24:14

  “不相干的事情?”潘玉儿顿了顿,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可不是不相干的事情嘛!是不是如今在您萧公子看来,除了您自己的光复大业,就只有和她冯淑嘉相关的事情才算是事情了?”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嫉恨之色,愤愤地差点连桌子都掀了。
  柳元皱眉,稍稍撤开了身体,冷声道:“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的。在下今日前来赴约,就是想听一听,出云上仙打算怎么破解武安侯府的‘血光之灾’。”
  敢拿这件事情来威胁他们少主,真是胆大包天!
  见“萧稷”一脸怒意和急色,潘玉儿脸上嫉恨之色更浓,却咬咬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笑回击道:“如何破解,这还要看萧公子怎么抉择?”
  柳元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公子那么聪明的人会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潘玉儿抬手双手,细细地打量着自己妆扮精致的指甲,媚眼斜飞,却并不答话。
  显然是胸有成竹,料定了萧稷不敢不答应。
  潘玉儿对萧稷的那点心思,柳元也很清楚,但是他毕竟不是萧稷,怎么敢替萧稷应下来。
  再说了,他自己也很是讨厌潘玉儿那副妖娆狐媚不正经的模样,更恼恨她对萧稷的算计,又怎么会胡乱应下,给自己找这么一个少主母!
  柳元干脆冷面不动,对潘玉儿飞来的媚眼视而不见。
  潘玉儿见状咬牙暗恨,再也装不下去了,放下双手,冷下脸来,讥诮道:“看来冯妹妹在萧公子心里也不过如此嘛,竟然不值得你为她让步。不知道冯妹妹知道了这个消息,得有多伤心呢!”
  潘玉儿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如今是个什么滋味,既因为萧稷没有为了保护冯淑嘉就接受她的心意而松了一口气,又因为到了这一步萧稷还不愿意屈服就她而愤愤不已,羞恨难当。
  “她不会。”柳元沉声道。
  冯淑嘉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潘玉儿来置喙。
  “萧稷”如此信任且维护冯淑嘉,就如同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潘玉儿一直竭力维持的自信自傲瞬间击溃。
  “你当真就这么相信她,看中她,维护她?!”潘玉儿气得跳脚,“好!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三天之内,你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等着让武安侯府,让你的‘冯大姑娘’准备好承受我的怒火吧!”
  说罢,潘玉儿径直冲了出去。
  厢房外守着的姚萍儿只一愣的功夫,就见潘玉儿已经冲到了几步开外,慌忙追了上去,却并不提醒潘玉儿注意上仙该有的仪态。
  冲出院门,远远地听到前殿鼎沸的人声,潘玉儿这才冷静下来,整理衣冠,宝相庄严,不疾不徐地迈步走了过去。
  前殿,可有不少听说出云上仙莅临碧云观的善男信女们虔心恭候着他,只为了一睹仙姿,沾点福气呢。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以攻代守
  厢房内,夹壁暗格一动,扮作柳元的萧稷走了出来。
  已经撤去装扮的柳元迎了上去,低声问道:“少主,潘玉儿方才提出的条件您都听到了?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既然怎么都不会向潘玉儿妥协屈服,接受她所谓的痴情一片,那就得在三天之内想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来,阻止她行事。
  否则,以潘玉儿的能耐,连他们的计划都能窥知一二,设计构陷武安侯府,就更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不是潘玉儿如今狠得隆庆帝的宠信,此番出行又有御林军护送跟随,地点又是在碧云观,他们的人还没有尽数安全转移出去,他方才都恨不得一掌打死她,一了百了!
  萧稷闻言,袖手冷笑道:“既然她一意孤行,那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看到底她是不是做了出云上仙,就真的成了方外之人,不再有世俗亲缘的牵绊!”
  柳元见萧稷成竹于胸,略略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需不需要告知冯大姑娘一声,让她好有个防备?”
  提到冯淑嘉,萧稷面上柔和许多,道:“这件事情,有我们处理就好,就不必让她再徒增烦恼了。前几日潘玉儿召了她入宫,想必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柳元抱拳应了,心里却笑叹,果然放在心上的人就是不一样,总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一心想要为她扛下所有的风风雨雨。
  而对潘玉儿这样棘手的敌人嘛,敢拿冯淑嘉和武安侯府来威胁他们少主,自然就只剩下除之而后快了!
  这厢潘玉儿回宫之后,等得也很是心焦。
  为免因此而在应对隆庆帝时出了差错,她干脆借口要修习易术推演天命,下令关上出云观的大门,在这三天里谁也不见,就连隆庆帝也不例外。
  反正隆庆帝前世就爱她“直爽任性”的调调,觉得她和那些矫揉造作的后宫女子都不一样,因此而倍加宠爱。
  果然,潘玉儿一提出这个要求,隆庆帝几乎立刻就答应,还亲自下令后宫诸人,在这期间不得去出云观骚扰潘玉儿。
  自打潘玉儿入了宫,辟了宫室造了这出云观,隆庆帝除去初一十五不得不留宿坤宁宫,其余时候基本都打着参演国运的幌子,泡在这里。
  潘玉儿深知隆庆帝的贱脾气,撩拨归撩拨,却从不肯真正让隆庆帝近了身,因此把个隆庆帝吊得是胃口十足,也激起了他强烈的征服欲。
  隆庆帝留恋出云观,带来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宫妃门常常借由请教出云上仙,来出云观偶遇隆庆帝。
  所以平日里,出云观总是难得清静。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傍晚,潘玉儿看着西天那绚丽的晚霞,心头扑通扑通地乱跳。
  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想来那些她依照前世的经验整理出来的武安侯勾结外敌、祸国殃民的“罪证”,现在也该送到了萧稷的案头,不怕明天萧稷不屈服。
  潘玉儿自觉心头大事已了了大半,高枕无忧,一夜好眠。
  梦中萧稷待她柔情蜜意,比对冯淑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然而清晨天刚蒙蒙亮,还未等她睡醒,头冠尚未戴稳的姚萍儿就推开大门,一路朝内室急冲进来,大惊失色地低呼道:“上仙,上仙,不好了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潘玉儿美梦刚做了一半,此时突然被姚萍儿吵醒,心头大为光火,一只枕头狠狠地砸了过去,高中还怒斥道:“吵吵闹闹,没规没矩!”
  姚萍没有防备,被突然砸过来的枕头吓了一跳,惊呼声霎时收住了。
  直到帐内传来潘玉儿懒洋洋不悦的喝问:“出了什么事情?觉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姚萍儿刚要回答,就见潘玉儿一把撩开了帐子,只穿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肚兜的光洁的身子就探了出来,一脸喜色地急切问道:“可是外头传消息进来了?”
  第三日的期限还剩着一整天呢,没想到萧稷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想到方才行做了一半就被姚萍儿在关键时刻打断的美梦,潘玉儿不由地红了面颊,身子不自觉地扭了扭。
  姚萍儿瞪大眼睛,脸颊悄悄地红了,忙低垂着脑袋,只管一个劲儿地点头道:“是是是!方才我……”
  被潘玉儿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又立刻改口道:“方才奴婢晨起刚到院中,就见姚公公着急忙慌地过来传信儿,说是一会儿下了朝,老太爷要过来有要事相谈。”
  姚公公在值房伺候,被姚知礼以同冠一姓为由,一来二去地拿银子给收买了,日常会传递些宫内的消息给姚知礼,以投桃报李。
  等潘玉儿顶着出云上仙的名头进了宫,姚公公便成了潘玉儿和姚知礼联系的中间人。
  潘玉儿眉头一皱,暗自揣测,难不成是萧稷等不及到今日黄昏,提前就做好了决定,又碍于身份不方便进宫,便请了姚知礼代为传达?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潘玉儿心头一喜,转身又藏进了帐子里,急不可耐地赶姚萍儿出去:“我知道了。你且先退下,过会儿再招你进来服侍。”
  形势一片大好,方才的美梦,她还想接着做完呢!
  姚萍儿莫名所以,却也不敢反驳,低声应了“是”,屈膝退了出去。
  等到姚知礼行色匆匆地进来“请安问卜”时,潘玉儿方才起身,正在进净室沐浴梳洗。
  姚知礼坐卧不安,看了看外头大盛的天光,又朝里头看了看,急急地招来姚萍儿问话:“话都传给表姑娘知道了吗?”
  姚萍儿连连点头,屈膝答道:“姚公公一走,奴婢就进来传话了。”
  “那她怎么会这会才起身?”姚知礼瞪眼,并不相信,“你是不是没有把话说清楚?没有告诉表姑娘事情紧急重大?”
  姚萍儿连连为自己辩白抱屈:“奴婢真的当即就把姚公公的话都传给表姑娘了!当时表姑娘还生气奴婢打扰了她休息,砸了奴婢一只枕头,还好一番喝骂呢!直接把奴婢赶了出去,让奴婢等候传唤伺候呢!”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交换
  姚知礼看姚萍儿急得都快哭了,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姚萍儿是姚家的家生子,祖上三代都在姚家当差,忠心自然是不容置疑的,要不然当初府中那么多机灵的丫头,他也不会单单挑姚萍儿进宫伺候潘玉儿了。
  然而心中,姚知礼却对潘玉儿生出了不满。
  家里都出了那样大的急事了,潘玉儿竟然还睡得着!还一睡就睡到了这个时辰!
  显然是半点都没有将姚家的安危前程放在心上,只不过是将姚家当作一块接近隆庆帝的踏脚石罢了。
  姚知礼忐忑不安、愤愤不已,在屋里来回踱步,哪怕是室内醇厚的檀香袅袅,也不能让他平静半刻。
  有女冠进来奉茶,姚知礼自然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那女冠奉茶之后,并没有径直离去,而是立在帷幔后,身形半遮半掩,将他的慌张急躁都看在眼中,嘴角微翘。
  火都烧到自家眉毛了,她倒要看看潘玉儿还有没有闲心去算计别人!
  等到潘玉儿梳洗罢、整严妆出来时,姚知礼早就急得连行礼都顾不上,就直奔主题:“出事了!”
  潘玉儿原本挂在脸上的得意自满的笑,瞬时僵住了。
  看样子,事情好像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潘玉儿发怔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旋即便冷静下来,冷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说着,看了姚萍儿一眼。
  姚萍儿会意,亲自领着众人出去,还贴心地掩上了门,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
  姚家和潘玉儿是她如今在这后宫中最大的倚仗。
  她虽然恼恨潘玉儿不把她当人看,还时时跟防贼一样的防着她,生怕她瞅了空子,得了隆庆帝的眼,分了她的恩宠,现在却还不能不依靠着潘玉儿。
  否则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在这群狼环伺的后宫之中,还不得被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呀。
  屋内,潘玉儿听完姚知礼的话,又惊又怒,忍不住低声呵责道:“我早就和你说过,私盐和漕运都是点了引线的**,早晚都会爆炸的,能有多远就躲多远。偏偏你贪心不足,沾染了私盐牟取重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沾上漕运?!这会儿被人盯上了,你让我怎么办?!”
  她原本帮助姚知礼加入汾阳王的阵营,是为了借此接近汾阳王集团的核心,或许他们的秘密情报,以此来帮助萧稷,让她对自己另眼相看,回以真心的。
  谁知道姚知礼这个贪心不足、好大喜功的蠢材,在沾上了私盐,尝到好处之后,一发而不可收拾,竟然自己成了汾阳王集团贩卖私盐急先锋,如今还沾上了漕运。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不,眼下竟然被人给盯上了!
  姚知礼对于潘玉儿以下犯上,对自己这个外祖父的随意呵斥十分不满,然而想到自己和姚家如今的处境,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低声求救道:“事到如今,你就是再责备我都没有用了。还是赶紧想想法子,避过眼前这一关!姚家要是因此而倒了,你这个外甥女也要因此受牵连不是?”
  到时候别说是辟观宇、享尊荣,小命能不能够保住还不一定呢!
  潘玉儿听懂了姚知礼话里的威胁,怒极反笑,冷笑连连,抱臂呵斥道:“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喽?”
  姚知礼见潘玉儿动了真怒,只得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堆出笑脸来劝慰道:“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嘛……反过来一想,姚家若是就此飞凰腾达了,你这个外甥女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不是吗?到时候在这深宫之中,还有谁敢再凭着家世压你一头?如此,也不枉你进宫一场,不白费你这绝世容貌,一身的功夫不是?”
  潘玉儿不答反问,冷笑道:“我进宫,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姚知礼连忙替自己辩解掩饰道:“话怎么能够这么说?当初我一切事情可都应允了你的,是你自己后来突然决定入宫的。你忘了,姚家还是在你入宫之后,得了天子圣谕,才知道你已经成了出云上仙,住进了这仅此一家的出云观,恩宠独一无二的!”
  “然后就顺势把姚萍儿送了进来,替我分担圣上的恩宠?”潘玉儿冷笑道。
  姚知礼一脸无辜,辩争道:“当然不是!她进来是为了伺候你,免得别人嫉妒眼红,有机可乘的!”
  潘玉儿冷笑:“那看来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了!这样背主求荣的奴才,一概要打杀了了事!”
  姚知礼连忙阻拦道:“怎么突然就说到打打杀杀了呢?我问你,可是她真的做出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那你该去问她才对!敢当着神像勾引当朝天子,行那背主苟且之事,也不怕诸神愤怒,天打雷劈浸!这样的贱婢,猪笼都算是轻的了!”潘玉儿冷笑道,“这是打量我不知道好糊弄呢!”
  要不是她今生心系萧稷,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把身子给了别的男人,需要姚萍儿那个贱婢帮她满足隆庆帝的**,又怎么会纵容她如此欺瞒欺负自己!
  姚知礼见事情不似假的,一时激动得脸色涨红,连连搓手,急忙劝解道:“既然如此,那你万万不能轻易发落了她!至少现在还不行!”
  在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刻,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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