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屏风后边传来一清淡声响:“都拿进来吧。”
赵慕青知是那元桑王发的话,立即喜道:“我们王爷真好!”
贺羽方才正回身一一捧了赵慕青与秀才的扇子转进了屏风后。
赵慕青见贺羽进去,欢喜起来就手足无措像个孩子般。一边翘盼着屏风后,又一边看着身旁浑身发颤的秀才安慰道:“不要怕,你的字非常好,是极好!是我见过写的最好的活人!”
秀才:“......”
连幼薇与云霁站在扇屋中看了许久,方听云霁说道:“看来这叫元桑的王爷也是个不显山露水之人,主角都正式登场了,这故事该越来越有趣。”
连幼薇道:“原来他们之间的交集便是这样来的。”
云霁道:“这只是赵慕青的记忆,我们看到的不是全部。若是进入元桑的记忆,又会是另一番景象。”说完勾起嘴角,笑道:“可惜我们发现元桑之时,他已经死透了!”
两人说完看见贺羽捧着几把扇子出来,递过一张银票和几面折扇,先对秀才说道:“王爷说你的字不错,扇子留一面,剩下的几面让你回去全烧了。”
秀才一脸错愕,直弯身抬眼向贺羽望去,实在不明所以。
贺羽继续道:“还有,王爷说在你未成名之前,不要在为扇面题字了,这是那面扇子的酬钱。”
秀才终于有点顿悟的意思,缓缓展开银票,瞬间又目瞪口呆:五百两!连忙弯身跪地叩首:“谢王爷!草民知道怎么做了。”说完恭恭敬敬弯身后退了几大步才转身出了去。
赵慕青满脸羡慕目送了秀才出门,又一脸期盼望向贺羽,不好直接问自己扇面,只得转道:“我就说他的字十分不错吧。”
贺羽笑道:“他的字是不错,但我们王爷的字比他好太多。”
“你们王爷字很好嘛?”
“自然!世人只知邢上郎,不识元桑王。”贺羽说话的神情一副傲感,又接道:“只是我们王爷身份尊贵,从不为旁人题字而已。”
赵慕青道:“原来如此,那我的扇面呢?王爷看了怎么说的?”
贺羽沉下脸有些尴尬,把扇子全推倒赵慕青手里,说道:“青青,你别不高兴,王爷说......平平无奇。”
“啊~这样啊......”赵慕青颇有失意。
贺羽安慰道:“虽然王爷只说了这四字,但你这扇面王爷可是看了许久。”又压低嗓音道:“我猜度王爷定是觉得你画的太仓促了,略有躁风,若你严上谨心,必然会好很多。”
这话戳了赵慕青短处,她却没有一丝失意,反而更欢喜起来,使劲点头认可道:“对!你说得对!我太着急了,短短半月便画了七八面,王爷的教诲我定记在心里。”
贺羽收了笑意,望着赵慕青神色忽然复杂起来。
赵慕青却并未察觉,继续道:“那好吧,那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贺羽瞅着屋外头此刻雨越下越烈,担忧道:“先躲躲雨吧,这雨太烈。”
“不了,我侄女还在庙口等我呢,怕雨大她害怕着急。”她说完又转身对老板说道:“老板,外头雨太大,我没带伞怕是会把扇子弄湿了,能否寄存在您这里,回头我在来取。”
老板略有迟疑,望向贺羽,见他点了头,方转了态度讨好道:“姑娘愿意放多久便放多久。不着急的,不着急的。”
赵慕青道:“多谢老板。”说完把折扇堆放在桌旁,就往屋外雨中冲去。
屋外滂沱大雨!
赵慕青挥着袖口伸手在头顶,挡住雨水,却也没多大用处,雨水打在身上都生疼,跑了两步就浑身湿了个透。
又跑了几步,雨中远处模糊一个身影撑着油纸伞迎面跑来,喊道:“青青。”
赵慕青一听是孟渔的声音,在雨中狼狈的身影又跳了起来,边跳边欢喜叫道:“阿孟哥,你怎么来了?”
孟渔撑着把破漏的油纸伞,也浑身被雨水打了个透。手里捧着一盆水仙,那水仙被大风大雨打的弯了腰,心疼埋怨道:“这么大雨,你怎么不知道躲躲,万一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赵慕青一抱搂过孟渔,一同躲在伞下,望着孟渔手里头的水仙,一把接过道:“呀!这盆子水仙哪来的?真可怜,都弯了腰。”
却是话刚说完!那水仙跟听懂赵慕青的话似得,立刻在豆大的雨点中直立了起来。笔直的矗立着,瞬时姿态媚生。
第93章 晏城篇(六)
两人见这情形一愣。赵慕青看傻了眼,脱口而出:“咦?怎么回事?这花儿是嫌弃我说它坏话了么?怎么突然直起腰来啦?连花瓣也开的更放了。”
孟渔笑道:“肯定是看俺们青青长得美,也想直腰起来看看你。这花是来时有个花农在路口卖的,看下着大雨便宜出俺,俺猜你喜欢,就买下来了,你以后也莫要在雨里跑了。”
这话过后,赵慕青就没把刚才的疑惑当回事,逾发笑的欢喜:“谢谢阿孟哥,我喜欢的很。小蝶跟王嫂还在庙口等我,我怕她们着急。再说这不是阿孟哥也来接我了么,嘻嘻。”
连幼薇把赵慕青刚才捧花的的情节看的仔仔细细,心中也生了疑,问着一旁的云霁:“阿霁,我不太懂水仙。这花弯了腰杆,会瞬间直起么?”
云霁若有所思道:“水仙这种花常有颓靡,只要温度适宜,水分饱满,颓靡之时确有半刻便挺直的时候。”
连幼薇道:“我还以为是那盆水仙有灵性,知道赵慕青喜欢水仙,便一瞬活份绽放了起来。”
云霁皱皱眉,神情一本正经,可以说是异常的严肃,说道:“若那水仙有灵性,见了赵慕青才绽放。若是见了你,必须得羞愧的合上。”
开玩笑的同时,还认真奉承人?确实好气又好笑。可如今他们二人关系微妙,连幼薇也只剩恼羞:“你这嘴是甜的没了边,不知道还有多甜。”
云霁唇角微微弯起,说道:“浪费时间猜!不如亲身去验证。”
若放一般人,定然是懂这期间之隐喻。
似乎是一路来的信任和依赖,连幼薇翩翩就不过脑子的迟疑了句:“验证?”
云霁不快不慢朝她侧了身,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垂眼于她,令道:“过来!”
连幼薇愣了下,仰眼于他,望着云霁浅浅上扬的唇角。心中生出了一丝恍惚的同时总算会意了云霁的意思。
这下,她不上前反而不自觉后退一步。
这分明是明目张胆且又油嘴滑舌的调戏!
有了底气刚想喝令他。云霁却快速拉起她手,捏紧,蛮横拉她近自己身前一步。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身子都快贴上,似乎都能听到对方心跳声。
夜天烈雨,雾水弥漫。大颗雨珠往下摔,地面被琳琅雨珠摔出一层氤氲。
那头,赵慕青与孟渔共撑一伞烈雨中相拥并走。这头,一层朦胧光圈,圈住二人,云霁捏着连幼薇的手四眼相视。
可谓天地间满空暧昧游荡,欲念气息游身,连雨水都沾了情/欲的滋味。
那雨水仿佛滴进了连幼薇心里,就这么“滴答滴答”落入心田,泛起一阵阵涟漪。可她身子却愈加僵硬,跟插了钢管没别样。就这么木纳望着云霁那张脸,一颗心“咚咚咚”,响了多少下数的格外清楚,最后都快跳出了胸口。
她想及此处,也不知是身子实在动弹不得还是这气氛渲染,以至于都忘了挣扎抽出自己被云霁捏住的手。滞愣在他身前,以为在过分些,他无非就是做些暧昧的小举止。
至于过后......自己会怒会恼,那都是之后见招拆招的事。
所以,这也算是默认云霁接下来要做的任何举动?
没想,这时,云霁却出她意料,重道:“胡闹、放肆、我自己会走。这些唬小孩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听此,连幼薇松了一口紧绷的气。身心松颓了一身的同时,心中又恼怒起自己刚才到底乱七八糟一锅乱的在想些什么!?
她不由后退一步,把眼神往赵慕青身上放去,慢慢抽出被云霁捏住的那只手,反驳道:“你若不做出些孩童行径的事,我又怎么会说那些话。”
话刚说完,云霁却将那还没完全抽出自己掌心的手一把紧攥住,另一手顺势揽住她后腰,箍向自己怀间,紧紧圈住。松开她手,一把挽住她后颈,逼她与自己对视。那双眼锋锐的茫光,是占有是蛮横,道:“孩童行径?我做了又怎样!”
这一抱,猝不及防!
连幼薇松下的身心又接连起伏起来,那心中雨滴像瀑布一样涌下来,搅乱一池春水。愣在他怀中,完全目瞪口呆至全乱了章法。
她面红心跳到极致,想挣扎却被云霁圈的更紧。赶忙吞吐喝令:“你.....你大胆!松开。”
她气愤,确实不是自己口是心非。是实在怨云霁堂而皇之戏耍自己,怪自己心境被他牵着玩。更恨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在他面前,自己成了个扭捏的人......
听此,云霁不悦。紧紧把她腰身按向自己身上。没了往日的欲擒故纵与宠意。那眼中全是阴晦不明的光、更是胁迫,轻慢道:“你是想让我更大胆一些?”
似乎这眼神与往日又不一般,简直下一刻就要被点燃,至于是杀人还是吃人,连幼薇实在不敢往下猜了。
赶忙咽下那些一定会触怒云霁的话,低头屈服,声色缓了下来,支吾道:“先....先放开我......”
云霁这才慢慢松开怀抱。而上一刻脸布阴云,这会马上褪去沉意,唇角弯起。似乎发现了些秘密一般满意,低低自语道:“手感不错。”
到此,连幼薇也不敢发怒!偷撇了眼云霁,确实没有听清,更想借此化解尴尬,低问道:“什么?”
云霁唇角继续上扬。无非是想说刚才抱着你的身子,很软。胸部抵在自己胸口,就像两只小兔子一般,更软!
想及此,云霁笑的更满意,口中却淡道:“没什么。”
连幼薇早已败下阵来。多说多错。适才云霁那放纵的举止,全是自己一张嘴惹的祸!自己还是安分些罢。
当然,有了这理由,才能试图掩盖自己一颗“扑通扑通”还在乱跳的心。息了声朝赵慕青、孟渔二人望去。
孟渔把伞全撑向赵慕青头顶,自己半个身子漏在外边,一边被赵慕青搂抱着另外半个身子,一边弯手给她擦着脸上的雨水,又念道:“俺回了家看要下雨,便出门来找你来了,小蝶已经跟王嫂回去了。”
“嗯嗯,那我们直接回家吧。”
孟渔道:“这雨这么大,你倒是不怕,反倒高兴的很。”
雨水下的大,吵得赵慕青只得抬高自己的嗓音对孟渔说道:“你看我捧着自己最欢喜的花儿,又跟阿孟哥在烈雨中同撑一伞,我心里越想就越高兴。不过我也怕阿孟哥着凉,咱们就找个地方先避避雨把。”
这赵慕青定是个人间烟火中的浪漫女子,可惜孟渔笨拙憨傻,不惜不懂。只道:“刚才在庙口那,俺捡了一个钱袋子,又着急找你,所以没等失主来寻就去找你了。我们去庙口那等等吧,或许那失主会寻回来的,咱们也正好避避雨。”
赵慕青使劲点点头,两人就往庙口疾奔而去。
进了庙口收了伞,孟渔赶紧先拍拍赵慕青身上的水渍,瞧她胸口一条红绳漏了半截在外,他伸手便扯住那红绳,拽出一块焦紫的水滴形玉块,压住自己袖口的衣裳,往上轻轻细心的擦拭起来,说道:“可别把这宝贝弄湿了。”
赵慕青见孟渔这般细心,低头看了眼胸口的紫玉,抬眼望着孟渔嘻嘻笑了起来:“湿不了,一直护在里头呢。”
孟渔掂了掂那玉,细细观察起来,说道:“说也奇怪,一般的玉都是剔透滑溜。这东西虽和普通紫玉一样,竟遇水会化,细细嗅着,还有股药味。俺采了许多年的药,也是没见过这种稀奇的宝贝。送你这饰物的朋友,也没有跟你讲清楚么?”
赵慕青忽然弯了眼睛,嘴角扯的无限上扬,嘻嘻说道:“只说是有灵性的东西,带上对身子好,我便未有细问。从九岁时便带着了,不知是不是佩戴它的缘故,长到这么大,别说缠上病痛,连一丝风寒咳嗽都未曾有过。”
连幼薇盯着他们二人所谈的紫玉细细端详了许久,结合孟渔方才所言,所以此刻一眼便认出,惊声诧异道:“阿霁,我莫不是看花了眼,赵慕青身上怎么会有这等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