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女的皇后路(穿越)——小镜湖
时间:2018-02-04 16:35:45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随心所欲惯了。”杨景岳冷哼一声,“但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我还怎么跟你过日子?”
  兴安郡主爆发了,反过来指责杨景岳:“便是没有这件事,你就肯好好跟我过日子吗?你有多久没到正房来了?”
  她流着泪,无比伤心地说:“若不是你日日冷着我,我也不会心意难平,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这等事!”
  杨景岳看了她的侧脸一会儿,突然一笑:“这么说,倒是我的过错了?郡主娘娘,你记住了:我是一个人,不是你裙下的一条狗!郡主若只是想养一条裙下狗解闷儿,又何必嫁人?养十个八个面首得了。他们会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凤实见他越说越不成样子,深深觉得今日之事棘手。
  他语气有些干涩地说:“好了,你想找骗婚之人讨还公道,也要办完了太夫人和杨七弟的丧事再说。如今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杨景岳有些自嘲地说:“我已经是不孝子孙了,何妨借此机会闹一闹?”
  凤实忍不住道:“你想怎么闹都随你!但是……我妹妹毕竟是弱质女流,她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不如你先放开她,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杨景岳的视线,落在了匆匆赶回来的管家一行人身上,低声道:“不需要太久了。郡主再坚持一下吧!”
  杨府管家的身后,跟着几个婆子。一个十四五岁年纪、妇人打扮的苗条女子,被塞着嘴、五花大绑着押了过来——正是涉嫌骗婚的杨七奶奶吴氏。
  杨景岳看着狼狈不堪、惊惧不已的吴氏,目光竟异常宁静:“吴氏,你贪慕富贵,篡改生辰八字,骗婚骗到永昌候府来了,也是个人才……你给太夫人和七郞磕几个头赔罪吧!”
  押着吴氏的婆子,便将吴氏押到灵前跪下。见主人没有吩咐,便也没有多事地给吴氏松绑或取出她嘴里的布。
  吴氏双手被绑在身后,嘴被堵住,嘴里嗬嗬有声,无比惊惧地看着周围,尤其是肖大娘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杨景岳却根本不想看她磨蹭,厉声喝道:“磕头赔罪!你若不自己磕,我就叫人按着你磕。”
  吴氏不敢再迟疑,开始在灵前磕头,一连磕了七八个头。
  杨景岳转头对兴安郡主说:“郡主娘娘,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祖母和七弟磕几个头赔罪?”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兴安郡主转了个身,将匕首抵在她肋下,往灵前走去。
  “我磕了头,你就饶过我吗?”兴安郡主略微讽刺地说。她也没什么反抗的欲望,任由他将自己挟持到了灵前。
  “当然,你是郡主嘛,我就是再生气,又能把你如何?”杨景岳讽刺地笑着说。
  周围人都紧张地看着杨景岳,害怕他一个克制不住,在兴安郡主身上也捅上一刀。
  兴安郡主跪下磕头,磕了三个头。
  杨景岳蹲在她身边,对她轻轻一笑:“郡主,我今生最后悔的事,就是不曾早点毁掉我这张脸。否则,我又怎会如此不幸,竟然被你给看上了!”
  他右手的匕首用力一划,就在兴安郡主胸前割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然后他用力推开兴安郡主,顺手将仍然跪在灵前的吴氏抓过来,匕首一捅、一搅、一抽……
  鲜血四溅。
  吴氏抽搐着倒在地上,眼中的光彩迅速散去。押着她的几个婆子惊声尖叫。
  凤实和凤寥都被兴安郡主胸前那一道血口子惊得大叫起来。
  他们一个叫着“妹妹”,一个叫着“姐姐”,向兴安郡主直扑过去。
  凤寥检查了一下兴安郡主的伤口之后,放下了一半的心:“还好还好!姐姐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要害。”
  兴安郡主呆呆地看着灵堂中的杨景岳,似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姜宝弓的那一箭,终究没有机会射出去。
  苏名剑等侍卫迅速扑向灵堂,捉拿杨景岳。
  杨景岳杀了吴氏之后,就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他转身向永昌候跪下,磕了个头:“儿子不孝,已犯下杀人之罪,有辱杨氏门楣。请父亲开宗祠,将儿子从族谱上除名吧!”
  永昌侯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岳儿!我的好岳儿!你何必如此?!何须如此?!”
  一直站在不远处、焦急地看着这边情形的永昌侯夫人,也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放声痛哭。
  杨景岳微一闭眼,眼中有泪水滚落。
  他再次向永昌侯磕了一个头:“父亲多保重!”又向永昌侯夫人的方向磕了个头,“母亲多保重!”
  最后他又默默无声地向着杨太夫人和杨七郎的灵位磕了三个头,才转身站起来。他脸上仍有泪痕,却向苏名剑等人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是你们送我去顺天府,还是我自己去投案?”
  他身上的孝服,溅满了肖大娘和吴氏的鲜血,一片刺目的腥红……
 
    
第48章 惨淡结局
  英亲王府。
  雍若的屋子已经重新收拾过了, 屋子里恢复了整齐, 只是很多摆设都被打碎了, 新东西还没有补上, 整间屋子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凤寥送兴安郡主回杨府之前, 曾叮嘱雍若到正房去睡。可雍若想了想, 小妾到正房去睡,有些犯忌讳, 如今正是敏感时期,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反正只是少了一点摆设, 被褥却依旧香软, 在这样的屋子、这样的床上睡,她没有丝毫不适。
  凤寥还没有回来,雍若忍不住问花柔:“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戌时了。夫人还是上床歇着吧?等王爷回来,奴婢再叫您起来。”今天下午雍若拿到“恒郡王夫人”的封册和冠服后, 无尘居的人都已经及时改口叫“夫了”了。
  雍若摇了摇头,拿起医书继续看——反正上了床也睡不着。
  可是看书也看不进去。
  她心中不断想着今天兴安郡主那癫狂的状态,想着永昌侯府竟然死了两个人。
  以后, 兴安郡主气不顺、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只怕不会少了。
  莫测高深的婆婆, 千刁万恶的大姑子,还有一个躲在暗处射冷箭的表妹, 自己还不是正经儿媳妇……
  哎, 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凤寥对自己的感情深厚, 而且是一个品行不错、拿得定主意的人, 可以依靠。
  她想起今天下午凤寥挡在自己身前那一幕,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笑,一颗心似乎又陷入了那种软软的感觉中,似乎躺在一朵巨大的棉花糖上,甜丝丝的,轻飘飘的。
  她想:有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挡风遮雨的感觉,真好!
  “夫人,您手里的书……有小半个时辰没翻页了。”花柔在旁边打趣她。
  雍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时候,自嘲地笑了笑,直接把书扔到了花柔怀里:“收起来吧!本夫人今天没心思看书。”
  花柔将书放回书架,劝道:“夫人不必担心王爷。王爷身边的护卫厉害着呢!杨家人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地对王爷不敬。”
  雍若心里叹息一声:道理她知道,可就是忍不住记挂着、忍不住要担心啊!
  两人正说着话,守门的小太监到门口报信:“夫人,王爷回来了。”
  雍若精神一震,连忙从炕上站起来,穿上鞋走了出去。
  凤寥从院外大步进来,简要地对雍若说:“我姐姐已经回王府了。她受了伤,被送到了母妃的院子里。我先来跟你说一声,还得去母妃那里看一看。”
  雍若吃了一惊:“郡主受伤了?”
  凤寥点点头:“被杨景岳划了一刀。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流了很多血。而且……”他顿了顿,眉头紧紧皱着,愁闷地说,“姐姐精神上受了很大打击,现在都哭得不行了。”
  雍若心想:完了!看样子,兴安郡主不离婚也得暂时分居!以兴安郡主的性子来说,她不好过,旁人大约也别想好过。而自己这个被她视为眼中钉的人,只怕会日子更加难过。
  “那你快去看看郡主吧!不必担心我,我在屋子里好好的。”雍若连忙催着凤寥快走。
  她心里有一点乱,需要冷静一下。而且此时此刻,绝不能将凤寥拖在无尘居里,免得他落一个为女色不顾手足的罪名。
  凤寥点点头,从无尘居的后门快步出去,抄近路往寿安堂去了。
  兴安郡主出嫁之前,一直住在寿安堂后面的宝华楼。如今宝华楼住着柳家母女,沈太妃便让人将兴安郡主送到寿安堂的东厢房暂住养伤。
  雍若站在无尘居的院子里发呆:兴安郡主的婚姻还能够挽救吗?自己要不要客串一下婚姻咨询师?
  唉,兴安郡主天天都在家里,找她麻烦的机会太多了。不知道她养伤要养多久呢?
  将近三更了,凤寥才从寿安堂回来,一身的疲惫。雍若服侍他洗脸漱口,给他解了头发,与他一同躺着床上。
  凤寥这才给她讲了一遍今天发生在杨家的事。
  雍若听完以后傻眼了。
  杨世子为什么要当众在灵堂上杀人啊?
  杀人怎么说都是大罪。就算肖大娘是奴婢,主人杀奴婢可从轻发落;可那位杨七奶奶吴氏,却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啊!
  他这刑罚,怎么都轻不了吧?
  “杨世子为什么要这样做?”雍若分外不解,“他这……不像是冲动杀人啊!”
  “的确不是冲动杀人,他是早有预谋,早就想好了,要杀谁,怎么杀。”凤寥眼眶有些红,疲惫而沉痛地说,“这件事我从头看到尾,杨景岳一直很冷静,下手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我身边的护卫都不是庸碌之人,竟不能阻止他!”
  “他……他不知道这样会害了自己吗?他会被判死罪吗?”
  凤寥抓住她的手,紧紧捧在自己的掌心,放在自己脸侧,闭目道:“回来的路上,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开始给雍若分析法律问题。
  按本朝律法:主人杀害奴婢,减罪四等。若奴婢有过失在先,可再减一等。
  肖大娘是奴婢,且有重大过失在先,杨景岳故意杀了她,大约是个杖责六十到八十的处罚。
  吴氏却是正正经经的良民,还是杨景岳的堂弟媳妇。堂兄杀害堂弟媳妇,属于“十恶”中的“不睦”,量刑时会加罪一等。
  但因为吴家骗婚在前(哪怕是受人指使,他们也确实骗婚了,何况现在肖大娘这个指向幕后主使之人的线索被斩断,吴家只能自个儿扛了这个罪),吴氏婚姻的合法性会受到质疑,这件案子会不会被认定为“不睦”很难说。且骗婚之事直接气死了杨太夫人,杨景岳是为祖母报仇而杀人,这又是孝行,可以减罪。
  两罪并罚,综合一算,杨景岳大约是个流放一千里到三千里,或者绞监候的罪刑。永昌候受此事连累,轻则罚俸,重则降职降爵。
  “……杨景岳是郡主仪宾,对他的处罚,必须交由皇上裁断。”凤寥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此事毕竟是皇家有愧于杨家,而且杨景岳还斩断了此案中指向我姐姐的线索,保全了皇家和英亲王府的颜面,所以皇伯父一定会从轻发落。永昌候不会降职降爵,但世子得换人来做;杨景岳也不会死,但会被流放边地;杨太夫人和杨七,会有额外的死后哀荣……”
  雍若心里忍不住地叹息:吴家骗婚之事,是兴安郡主在背后主使;而在吴家……按这个时代的婚俗来说,许婚的是吴家父母,要不要参与骗婚也是他们在做决定,吴氏本人最多算个棋子,说她是从犯都有些勉强。
  可现在,反倒是吴氏这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生命的代价。她被各方面的权势压迫、利益角逐,碾成了粉末。
  杨景岳被流放,兴安郡主不可能跟到流放地去(就算她自己肯,沈太妃和英亲王也不会允许),那么不管这对夫妻是不是“和离”,都注定了分道扬镳。
  和离,兴安郡主就是失婚妇女。以她的性格、名声,还有杨家的覆辙在前,她要改嫁寻找第二春,只怕不容易。后半辈子,她要么开始过寡妇生活,要么如那位杨世子所言,养十个八个面首解闷儿。
  不和离,她同样是要么守活寡,要么养面首解闷儿。
  总而言之一句话:从今以后,兴安郡主拥有正常婚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了。
  作为幕后黑手,兴安郡主仗着皇族的身份,逃过了法律的制裁,这在雍若看来,是很不公平的。
  然而从兴安郡主大闹无尘居的癫狂劲儿和凤寥的转述来看,也许兴安郡主本人会认为:她和杨世子的婚姻彻底完蛋,已是不能承受的重罚。
  在这件事情中,自己和凤寥这对懵懂无知的路人甲乙,竟然是仅有的受益者。
  这中间的因果,还真是耐人寻味。
  “杨景岳犯下大罪,前途尽毁,还在我姐姐胸口割了一刀,顾忌着我姐姐的身份才没有下杀手。而我姐姐做的事,又是杨太夫人被气死的直接原因……”凤寥的眼眶中,泪光滢然,“这样的情况下,皇伯父恐怕会下旨‘义绝’……若若,我姐姐和杨景岳之间,已经彻底完了!”
  他平躺在床上,用一只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无声地流泪。
  雍若回忆了好几秒,才想起了“义绝”这个很陌生的词是什么意思。
  “义绝”,好像是由官府做出的强制性离婚判决,不管夫妻双方是否同意都会生效,一般是夫妻之间、夫族与妻族之间发生严重犯罪行为才会出现这种判决。皇帝下旨“义绝”的话,比和离更没有转圜余地,兴安郡主的这一段婚姻将真正、彻底完蛋!
  雍若心里乱糟糟地想:那位杨世子不惜犯下杀人罪,毁掉了自己的一生前程,难道就是为了摆脱兴安郡主吗?
  这结局,太惨淡!
  而从这件事,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在封建时代,皇权对于芸芸众生的巨大压力,也难怪那么多龙子凤孙会为了那个位置拼得你死我活。
  因为能不能得到那个位置,意味着从此以后是受制于人,还是高高在上地压制着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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