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那样傲气的人,才会不惜冲喜、做妾也要嫁入富贵人家,其实是为了得到某种贵重药材给她娘治病吧?
脑补得十分嗨皮的许太医,从此不再辩白“不是我治好了娘娘脸上的斑痕”。
别人夸他医术高明时,他就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当立后大典到来时,雍若脸上的斑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皮肤再度变成水嫩光洁、像剥壳的鸡蛋一般。
为了形象问题,她还是戴上了御用监给她做的假发套,在这一天打扮得极其雍容华贵。
已经是承恩候太夫人的周氏入宫,看到了女儿如今的模样时,不由得喜极而泣。
“如今,你也算苦尽甘来了!以后可要好好保养身子,争取早日生个皇子,那样才算是真正立住了脚跟……”
雍若微微一笑:“娘,我知道了!”
在旁边服侍的花柔、玉净等人神色都有些黯然。承恩候府是新贵,没听说过皇上被下绝育药的事并不奇怪。
立后大典的各种礼仪十分繁琐,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皇后在坤德宫升座,接受内外命妇的朝贺。
向她行三跪三叩首大礼的人,包括曾经趾高气扬来砸她屋子的兴安郡主。
兴安郡主又胖了一点,脸上的妆容依然艳丽得看不到本来的模样。
向雍若跪拜时,兴安郡主低着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雍若心想:兴安郡主竟然没有称病?
她是凤寥血缘上的亲姐姐,她称病不来拜自己,自己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她如此为难她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她终于成长了?
正式的参拜之礼后,雍若就与皇族中的长辈们寒暄,互相关怀几句、吹捧一下,接下来又是盛大的宫宴。
从头到尾,兴安郡主都异常的沉默,完全没有冲上来怼她的意思,这让雍若觉得很反常。当然,册封大典上没人给自己添堵,也是挺好的一件事。
宫宴之后,命妇们辞出宫去,凤寥才来到了坤德宫。
他满脸笑意,拉着她的手转了两圈,细细打量了一下她今天的装束,赞道:“普天下的年轻女子,只有你才配得上这身冠服。”
雍若微笑地看着他,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感慨:“从今以后,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了!”
凤寥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捧起了她的脸,眼中的深情似要溢出来一般:“从今以后,我们互相扶持,白头偕老。”
他的唇,缓慢而坚定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她回吻他,热情而情意绵长……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慢慢分开。
“我想把头套摘下来,再洗一洗,换身衣服。”雍若的呼吸微微急促。
“我帮你!就像我们刚成婚时一样。”凤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发套摘下来。
雍若又去洗澡,顺便洗一洗戴过发套的脑袋,凤寥十分热情地要帮她洗……
————
雍若成为了皇后,卫太后就将宫务交给了她打理,表示自己要颐养天年了。
之后,卫太后却并没有开始过养尊处优的退休生活,而是开始长期吃素,每天做得最多的事也是念经礼佛。
雍若劝她不必如此自苦。
她却淡淡一笑:“先帝驾崩之后,我其实很想去普惠庵出家的。只是身为太后,若去了普惠庵恐怕会让天下议论纷纷,让皇上为难。所以,你就别管我了,照顾好皇上就行了。”
雍若只好由着她去,不再劝说什么,只把给太后的一应供奉略微调整,往精细典雅的路线上靠拢。
在处理宫务之时,雍若也开始郑重地考虑一件事:子嗣。
以前她觉得自己与凤寥迟早玩完,自己又只是一个小妾,完全不需要承担生儿育女的责任,所以从未想过要跟他生孩子。
可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虽然她对生孩子的问题仍有顾虑,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排斥生孩子的事了。
生,还是不生?如果要生,生几个?生下来之后怎么教育?
如果只生一个,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合法继承人,就成为一个妄自尊大、无法无天的人?如果他的才德不足以胜任皇帝这个职位,登基后会不会祸乱天下?
如果多生几个,他们长大后又会不会为了皇位而兄弟阋墙?
如何让孩子在适应社会环境与保持前瞻眼光之间做好平衡?
这些问题,在雍若的脑袋里缠绕成一团乱麻,让她无比纠结,拿不定主意。
快到年底的时候,凤寥有一天晚上对雍若说:“我们从宗室里挑几个女孩来养吧!将来,我们把她们都封为公主,给她们挑选才貌双全的驸马。”
雍若心里微微一颤:“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凤寥长长地叹息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就是觉得宫里有些冷清。如果多几个孩子,也多一点欢声笑语。哪怕她们调皮捣蛋,也应该很有趣吧?”
这一刻,雍若突然觉得自己无比自私。
怎么办?她有些茫然、有些焦虑地问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
“还是先让我想想吧!孩子不是小猫小狗,喜欢了就逗一逗,不喜欢了就扔在一边。如果我们要了孩子,就要为孩子负责,不可草率行事。”
凤寥嗯了一声:“不着急,你慢慢想。唉,你说得也对……孩子不是猫狗,不可草率行事。”
当晚,雍若久久难以成眠。
生孩子,似乎是必须的事了!
第105章 有孕
在孩子这个问题上, 雍若的观念是超越时代的。
她认为:孩子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 不应该被当作礼物用来酬谢别人;更不应该被当作工具,用以传宗接代或者达成别的什么目的。
所以,她的脑子里永远不会出现“凤寥对我很好, 我应该生个孩子回报他”,或者“凤寥需要一个孩子稳定朝局、继承江山,我应该生个继承人给他”之类的想法。
在考虑要不要生孩子这个问题时,她不会考虑“我们有了孩子之后会多幸福”或者“我们需要一个孩子”。
她只会考虑:我和凤寥有没有做好当父母的准备?我们能不能照顾好孩子、教育好孩子?我们能不能让孩子成长为一个思想独立、人格健全的人?
因为这种超越时代的观念, 在要不要生孩子这个问题上,她才会如此纠结。
作为一个非常理智的心理学者,雍若非常了解要成为优秀的父母有多难。
孩子都会有自己的天然属性,但他们的思想和人格都是被环境和经历塑造出来的。
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一些很小的事都有可能导致孩子的心理和认知出现偏差。
如果父母不能及时发现、妥善引导,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一些歧路上一去不回头, 还死活想不明白孩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不爱孩子的人,当然不适合生孩子、养孩子。
但是要养好孩子,也不是光爱他们就足够的。养孩子,其实也是一个技术活儿。
她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决定生个孩子,然后在养孩子的过程中,一遇到问题就举止失措、乱搞一气的人。
她会在生孩子之前,就尽可能做好一切能做的准备。
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一种准备, 就是调整好自己的思想和心理状态, 与这个时代的社会环境和主流观念接轨。
免得她一个专门研究心理学的人, 教出来的孩子却与社会脱节、被主流社会排斥。那样的话,孩子会很痛苦。
昨天她会感到内疚,会觉得自己自私,并不是因为她不生孩子这个原因。
她内疚,是因为她为了保住自己的底牌,向凤寥隐瞒了一些真相。她的做法,实际上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了凤寥。
在养孩子的问题上,她和凤寥有很多事需要沟通。
这个部分暂时不急。
她的当务之急是需要想清楚:生一个还是生几个?
这涉及到皇权的更迭,必须深思熟虑,因为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为了皇位而自相残杀。
如果把皇位算作一种遗产的话,那么它就是不可分割、不可共享的遗产。
皇位只能传给一个人,是不是只生一个男孩比较好?
想了很久,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首先,如果只有一个孩子,这孩子的身世容易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尤其凤寥之前曾被太医宣布会终身无嗣。
其次,与兄弟姐妹相处,是孩子学习人际关系处理能力的重要一课。这一课如果缺失,弥补起来不太容易。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她与凤寥只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会成为很多野心分子的眼中钉,他所面临的危险将大大增加。
这是很显然的事。皇帝的独子死了,皇帝就得过继——这其中的操作空间,会让很多人想入非非的。
虽然她有系统,但如果孩子受伤过重或直接死了,有系统也可能会无能为力。
退一步说,就算自己能够用系统救孩子,但亲身经历的危险或暗杀,也很可能会让孩子的心理受到不可估量的负面影响。
他会缺乏安全感,会变得多疑。
如果她多生几个孩子,将来要把皇位传给谁?
没有得到皇位的孩子,要如何自处?
想了好几天,她才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她问漉漉:“如果我怀了孩子,能对孩子的属性值进行优化吗?”
漉漉说:“当然可以啊!在孩子出生之前,胎儿就在你体内,对它进行属性值优化所消耗的积分与你相同,不必翻三倍。”
雍若大大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可以节省不少积分呢!
雍若花费了400点积分,解除了自己的避孕状态。
按照漉漉的提示:三天后,她就会排卵。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一次大姨妈,大约就可以推迟到一年以后了。
到了排卵的那一天,她对凤寥格外热情。
凤寥很是享受了一番艳福。
十几天后,漉漉告诉雍若:胚胎已经成功着床。
她怀孕了!
信期过了好几日,雍若的大姨妈却不见踪影,花柔心里就开始犯嘀咕。
许太医来诊平安脉时,她就将这一情况告诉了许太医。
许太医皱着眉头诊了半晌,保守地说:“娘娘的脉象没有异常。过几日臣再来看看吧!这段时日,娘娘与皇上最好分床,也不要有太激烈的活动……”
他说的这些禁忌,让花柔眼前一亮:“太医的意思是……娘娘有孕了?!”
这可能吗?皇上不是被冯保全那个丧尽天良的下了绝育药,要终身绝嗣吗?
许太医摇了摇头:“还不一定。脉象无异而信期不至有好几种可能性,现在还说不好是哪一种。臣那样说,只是为了稳妥,防个万一。”
雍若浅浅一笑:“有劳许太医了。还请太医不要张扬,免得空欢喜一场惹人笑话。”
许太医看了雍若一眼,试探着问:“娘娘似乎并不惊讶?”
雍若熟练地打起了太极:“太医不是说有好几种可能性吗?现在就惊讶也太早了些。”
晚上凤寥回来,雍若把许太医让他们分床的事说了。
凤寥很惊讶:“许太医是说:你有孕了?”
“他并不确定。”
“可你不是说……那个游方郎中说……你会……子嗣艰难吗?”凤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雍若心里对凤寥说一声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出于谨慎、理智的本性,她还是不想把系统这张底牌暴露给凤寥。
因为她不敢把自己和孩子的全部未来,都押在凤寥的人品和爱情上。那样风险太大。
卫子夫曾经独霸后宫。
她自己做了多年皇后,她的儿子刘据被封为太子,可结果怎么样呢?
因为皇帝的多疑和几个小人的陷害,卫子夫和她的一双儿女、她的许多亲戚,要么被杀,要么被逼到了绝境只能一死了之。
曾经的情投意合、两心相许,都只剩下了巨大的讽刺。
雍若不想落到卫子夫那样的地步,更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落到刘据和诸邑公主那样的下场。
所以,她必须留一张底牌,让自己和孩子无论遇到什么变故,都不至于毫无自保之力。
“我们……真的会有孩子?”凤寥看着雍若的肚子发愣。
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峰回路转的一天。
许太医之前已经悄悄告诉过他:他体内的绝育药药力已经完全消散,就像京城许多被下了绝育药的受害者那样。
他当时有一刹那的惊喜,可随即就想起了若若曾被那个游方郎中断定会子嗣艰难。所以,他严令许太医不要声张,免得给他和若若找麻烦。
雍若微微叹息一声:“谁知道呢?还是等许太医有了准话以后,再高兴也不迟。”
凤寥摸了摸她的肚子,也是微微一叹:“说得也是。”免得空欢喜一场,心里更加失落。
两个月后,许太医终于有准话了:“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的确是喜脉,娘娘有喜了!”
凤寥竟然喜极而泣。
“若若,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雍若的手,看着她的肚子,泪流满面。
“是啊!我们有孩子了!”
在这一刻,雍若也很想流泪。她以前完全不曾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时代生孩子。
“会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呢?”凤寥满是憧憬地说,“如果是儿子,我就后继有人了;如果是女儿,咱们将来给她选个全天下最好的驸马。”
雍若心想:你后继有人了。漉漉已经告诉了她:是个男孩。在鉴定胎儿性别这个问题上,漉漉比B超高明多了。
两人喜不自胜地乐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