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清清摸了摸头顶,发现确实有一片硬硬的树叶直立插在自己的头顶,忙给扯了下来,仍在地上。
孙长远笑得暧昧,其实他早认出了陆清清身上的衣裳,是南边一年出十二匹的珍珠缎,清爽飘逸,最适合夏天穿。女子穿这衣料,衬得皮肤都会发光,很显气色。每年宫中女人为了争这点缎料,死人的都有。
陆姑娘本就是位身量妖娆的人物,有这般飘逸贴合的衣裳在身上,可谓是尽显凸凹有致的身材,偏一张脸纯净无比,笑容更是泛着甜得可人。陆姑娘这身看着随意,可谓是极为用心地迎合了他家大人的喜好。
孙长远心里头十分高兴,赶紧退下关了门。
陆清清听到关门声,意识到屋子里就她和宋言致两人后,对宋言致道:“来吧。”
“来什么?”宋言致放下茶碗,不解地看陆清清。
陆清清对宋言致挑眉,意思他明知故问。
宋言致把手边的书册递给陆清清。
陆清清不解地接过来,翻开书册,发现里面写得都是人名,其中有大半还都是她认识的人,且皆在长乐县。
“这是?”
宋言致:“兰花教余孽。”
“这么晚叫我来,就为让我看这个?”陆清清惊讶道。当然她也很佩服宋言致不过在长乐县留了几日,就能查出这么多人来。
“再好好看看。”宋言致道。
陆清清往后翻,发现有自己的丫鬟春红。
“今晚子时,兰花教在北山乱葬岗祭祀。”宋言致解释。
陆清清眉头紧锁,攥着手里的名册不说话。
“你今天白天的话我考虑过了,你们陆家于铲除兰花教余孽确实有用,就让你参与进来,首要保太后。”宋言致抬眼,目光如刀一般打量陆清清这身打扮,“但我要知道你如此主动的目的。”
第018章 兰花教
“我今天心情好,才换了身女装而已,这就算主动?明明是你多想了。”陆清清扯扯衣襟,一副‘我穿成这样我高兴’的样子。
宋言致拿异样的眼光打量陆清清,声音低沉地纠正:“问你主动参与调查的原因。”
陆清清立刻起了身,背对宋言致假意打量起墙上的画,好像她第一次来这里一般。
宋言致挑起嘴角,静静看着陆清清,也不戳破她的尴尬。不得不承认,这身衣裳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宋言致找不到什么别的词来形容,所以就只想到这四个字。
“我呢天生就热心肠,再说这兰花教的余孽本就在长乐县,我作为长乐县县令,自然有义务帮助宋御史处理这件事情。”陆清清理清思路后,立刻忘了之前的尴尬,有理有据的和宋言致解释。
宋言致何等聪明,他根本不相信陆清清所言的理由,但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再追问,陆清清也不会坦白说实话。与其去浪费时间听胡言乱语,他不如自己去探究答案。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将太后找出来。
“你的人遍布长乐县,跟踪起来也不会扎眼,这几个我用朱砂笔圈住的名字要重点跟踪。”宋言致蹙眉,“但不保证名册以外还有兰花教的人,所以你在用人上也要注意。即便是你认为的亲信之人,也不可与其提兰花教之事。分派任务时一对一,不要聚在一起说。”
陆清清点头,“那兰花教的首领是谁,你心里可有数?”
宋言致摇头。
“锦盒里的纸条内容是什么?”陆清清又问。
“没有字,画的九叶兰花。”宋言致说罢就把那张纸递给了陆清清。
纸中央确实画着九叶兰花,纸条不大,看折痕就是简单的对折后放在了锦盒之内。
陆清清用手捻了下纸张,又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有什么发现?”宋言致问。
陆清清:“是我陆家纸铺所产的一等兰香纸,不过这墨可够臭了,差点把纸香味都盖住了。”
“一等……跟贵?”宋言致问。
“当然,一寸一两黄金,一尺起卖。说实话,能用的起这种纸的人,都是那些有钱没处花的,比如我,或是死要面子钱受罪的。”陆清清解释道,“但这纸确实值这个价钱,巴掌大的纸里要就用到六百朵干兰花,都是盛开时采下立刻烘干,以保留其香气。”
“确实有钱没处花。”宋言致赞同。
“多数都是有钱人买来写情书或是婚嫁所用。但买这种纸的人很少,而且最近因为有假货出现的缘故,买这种纸的人都会进行记录。如果凶手是近日在我们陆家的铺子所买,一定可查,保不齐铺子掌柜对他还会有印象,我回头派人去问问。”
宋言致很满意陆清清的表现,看来让她参与案子的决定果然没有做错。
“那你是怎么知道,还有什么时候知道这树洞里有锦盒?”既然已经合作办案了,陆清清一定要问清楚她之前所有的疑惑。
“入住之后第二日侍卫们检查院子时发现,听你说这穆家老宅在本地是出了名的闹鬼,平常必然清净,没人会来,所以我便想此处应该是某些人交换消息之地。所以发现锦盒后,没让人动,暗中静等拿锦盒之人出现,却没料到你突然跑来搅局。”
“这么说你当时根本不确定这个锦盒是否跟兰花教有关。”陆清清歪身子,托着下巴看宋言致,“可看你昨天晚上表现的样子,好像非常肯定似的。”
“事实就是跟兰花教有关,有什么不对么?”宋言致反问。
“从现在的结果看确实是,可是当时你不确定你就对我……”
“结果如此,就是事实,是对的。”宋言致不容陆清清置疑。
“好好好,算我错。”陆清清无奈地捋毛道。
随后陆清清就从宋研制的口中了解到太后失踪的经过。半个月前,太后去京外法华寺上香,随后去了尘大师的房内听禅。经常是要清静,当时太后只允准了贴身大婢女跟着她进了禅,半个时辰后,宫女们去敲门没人应,闯进门才发现了尘大师和太后身边的大婢女皆中刀身亡。当时门上了闩,后窗是开着的,在后窗下也找到了一些男人和女人的杂乱脚印,故初步推断太后是被人劫持从后窗离开。
“侍卫们立刻就搜查了整个寺庙,又封锁了整座山,但是没有找到太后的踪迹。在寺庙周围的几处交通要道上四处打听,也没有任何有关于太后的下落,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禅房内桌上放着的一株兰花。”宋言致描述道,“起初大家有很多猜测,那都不确定。到第二日,天机符收到了一封兰花教的信,这才肯定太后是被兰花教的人劫走了。”
“那信里有没有说他们劫走太后的目的是什么?”陆清清问。
宋言致眼色异常深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信里说他们的教主要和太后生子,给皇帝生个兄弟出来共享天下。”
陆清清微微睁大眼,有点难以相信兰花教的人竟能策划出劫持太后的事情来,脑袋却这么不灵光。和太后生孩子那也不是周氏皇族的人,怎么可能跟皇帝共享天下?再说一旦太后的名节被玷污,大齐国便不可能再认她再做太后,这是若有脑袋正常的成年人都会想明白这个道理,兰花教的人会不懂?
陆清清不好把心里所想都讲给宋言致听,只叹了一句:“太可疑。”
“不只是你,当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颇为蹊跷。然而事关太后的名节,此案只能暗中调查。我收到长乐县先县令的信后,就立刻派人来此调查,果真查到了一些兰花教的线索,于是我便亲自来了。那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所以这名单你并不是这两日查得,”陆清清琢磨了一下,就是早几天查也没有办法查到这么多人,“莫非你有人在兰花教内潜伏?”
宋言致不太意外地看了眼陆清清,叹道:“果然连这也瞒不过你,是有人在教内,但不是我的人,是我们先前擒到了一名兰花教的长老,给他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陆清清明白的点点头,我知道自己到这里就不必再多问了,只问宋言致还需要他做些什么。
“兰花教组织极其缜密,即便是这位长老也并不知道新教主和太后的所在。就如你讲,他们总要吃饭穿衣。让你的人留心观察名单上的这几个人,看看是否能顺藤摸瓜找到教主和太后。”
陆清清点头应承,再三保证一定做好。
“对了,有太后的画像么?”陆清清又问。
宋言致点头,打发高奇取来太后的画像给陆清清看。
我以前在画像上看到了一位不足三十岁的美妇人。今上才不过十岁出头,太后年轻倒在常理之中。不过这么年轻就做了太后,要在深宫里念佛,后半辈子守寡,也挺可怜的。
“事情也就这些,你可以走了。”宋言致赶人道。
“我们不去乱葬岗看看吗?”陆清清问。
“你没功夫在身,去了只会拖后腿,自会有人监视那里。”宋言致道。
“噢。”陆清清转身告辞。
出了府门之后,陆清清想想好像哪里不对。既然他们不去乱葬岗瞧兰花教的祭祀,那宋言是为何要约她子时见面?
回府后,陆清清就让夏绿瞧瞧去春红的房间看看。
过一会儿,夏绿就过来回禀陆清清,春红人确实不在屋内。
“今晚别睡,你盯着些,看她什么时候回来。此时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
夏绿应承退下。
第二天早上陆清清得了夏绿回禀,春红赶在天亮之前才翻墙回房。
随后不久,汝宁府那边就传来消息,广陵王来了。这位广陵王年二十四,是先帝的异母兄弟,但他因自小就被太皇太后抚养,所以所以与先帝的关系十分亲厚。先帝在世时,也曾十分重用过广陵王。新帝登基之后,广陵王因悲伤过度而请辞,自此就成了位闲散王爷。而今广陵王忽然到汝南道,只怕也是跟宋言致一样,是来暗中寻找太后。
果然不出陆清清所料,当天下午广陵王就到了长乐县。
对方是郡王爵位,陆清清当然要带人前往迎接拜见。
广陵王人若桃花,性子温雅亲切,忙让陆清清免礼,还将从京城带来的三盒特产赠与了陆清清。
“下官不敢收,该是下官孝敬王爷才是。”陆清清客气道,
“早听说我们女首富将穷的叮当响的长乐县管理得井井有条。今日亲眼所见,果然名副其实。我这礼是代长乐县的老百姓多谢你,也是代朝廷奖励你。本就是薄礼,你可切莫谦虚,不然倒该本王不好意思了。”广陵王周深示意陆清清起身,他随后赶走杂人,单独留陆清清说话。
“你可见过宋御史没有?”
陆清清点头。
周深拱手道歉,“他和我是至交好友,不过我这朋友有些脾气,不大好相处,我先代他替你道歉。”
“王爷客气了,其实宋御史他人……还好的。”陆清清讪笑道。
周深注意到了陆清清的停顿,笑了笑,也不深究。
“也不瞒你,我此来其实和宋御史一样,是为了寻太后的下落。前两日我在京城捉到了一个兰花教七片叶的长老,重刑之下,对方坦白承认,太后就在长乐县。”
第019章 喜欢什么样?
“那请问王爷,这位长老现在何处?”
“用刑过度,死了。”周深回答完,见用陆清清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无奈地补充解释,“我也是没办法,刑不重一些,他不交代。兰花教的这些人不仅皮厚,脑子也有问题,你若不让他们疼得彻骨一些,他们什么话都不会说的。”
陆清清虽然不敢苟同周深的话,但也没什么好反驳,干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睛,就算把这件事混过去了。
“王爷和宋御史很熟?”
周深垂下眼眸,扯起左边的嘴角,点了点头。
陆清清见周深提起宋言致时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神情,很是怀疑他先前说与宋言致之间至交好友的话。
“宋御史的案子查到什么程度?”周深问。
陆清清还记得自己答应宋言致的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案情,遂摇了头,“我也是才刚知道宋御史在查这个案子,但对案情知之甚少。”
周深正背着手在衙门内踱步,四处打量,似乎很有兴致。他闻言后,忽然转身笑问陆清清。
“不会吧,我看陆首富是个聪明人。这么机灵的生意人会有人瞒得过么?”
“是我只是运气稍微别人好一点罢了。”陆清清道。
周深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陆清清,笑了笑,对此未提出质疑。他抬起手,吩咐属下把他的东西都搬到府衙内即可。
“今晚开始,我便宿在这里。”
陆清清惊讶,“王爷要在衙门住?”
“不行吗?”周深脸上原本一直带着的微笑不见了。
“当然行,这可是我们衙门的荣幸。王爷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只要能办到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完成。”陆清清保证道。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我们王爷睡觉的时候习惯在床前头铺一块白狐皮毯子,起夜的时候去喝水就不用着忙穿鞋了。”周深身边的随从急忙说道。
周深立刻呵斥身边人没规矩,对陆清清笑道,“有什么房间就住什么,平常吃什么就给我什么便是了,千万不要因为我来特意准备。”
陆清清嘴角挂着温和的微笑,点头附和。随即她就叫夏绿去安排,将衙门内最好的房间布置给周深。
下了床要踩着白狐皮去桌边喝水,那需要六张大张白狐皮。搁在以往的长乐县,别说六张,连一块巴掌大的白虎皮都找不到。不过这种要求对陆清清来说不算难,赶紧命管家去张罗。
没一会儿,夏绿就回来了,不大高兴地跟陆清清回禀:“这王爷过日子可真讲究,早上喝的粥都只要现磨的碎米,砂锅熬煮一宿的才成。我琢磨着这煮完了还能是粥么,是米粉糊吧……”
“好了,别啰嗦了。人家是王爷,娇贵些也正常,你们只管按照吩咐伺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