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进去的肉会吐出来?鬼都不信啊!可偏偏他还真吐出来了,那么这就是说,定是被逼着吐出来的,不管是为了巴结讨好那背后之人,还是老爷们被迫的,总之,定是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海棠脑子里一分析,又被自个给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为何,她直觉上就把这事儿与柳行武扯到了一起。
自从上次与他在黄羊镇见过之后,一晃过了五天,那厮再没有来骚扰她,似以前那般销声匿迹,再加上他们婚期提前了半个月,她多少放宽了心思,以为他死心了,可如今看来,他似乎
没这么容易打发!
海棠惶惶然不知所措,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自个的一厢情愿,或者是杞人忧天。保不准官老爷们这次真成了活菩萨,看清水村人可怜,真要来给他们送钱花呢?
又这般提心吊胆过了两日,似乎再没出别的什么幺蛾子,海棠心里渐渐松懈下来。
倒是村里人,这几日是真发疯了!
正当嫁娶的姑娘家,全都悔婚了,不悔婚的,也要求外村的后生来作上门女婿。而清水村家有小子的爷娘老子们,正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媒人们似疯了一般,都朝着清水村涌,全都是为姑娘家来主动提亲的,便是海棠的弟弟桩子,如今才刚十三岁,这两日已经连着被张二娘打发了好几拨媒人了
海棠简直都不敢相信自个的眼睛
在金钱面前,原来不管古今,大伙儿都是一个德行啊!
且不管别人怎么过的,这几日海棠家也忙的不可开交,婚期由原来的六月初一提前到了五月半,现在也只有将将一个月时间了。
大山日日外出,上半天忙着通知别村的亲戚朋友,婚期更改,到了下半天,又忙着为海棠置办嫁妆。
女儿家用的小东西,都是张二娘和海棠一起置办,可还有需要编制的箩筐,斗笠,蓑衣,晒席,足凳,干农活用的簸箕,竹筛子,这可都是他这当爹的事儿
现在正是春种时,就算找个帮手都没处找去,如今也只有桩子还帮的上忙。
他这不分上下午的忙碌,至于家里的田地,现在暂时是一口气全丢给二叔和海棠的爷奶了,只等海棠出嫁后,再来安心张罗田地的事儿。
柱子这些日子倒是日日往西山砍柴去。请客烧火,需要的柴火不少,且海棠家现在烧柴的任务也都在他身上呢
一家人忙的不可开交,只有海棠暂时成了闲人,喜服也快缝补齐全了,该置办的也都置办了,她看张二娘忙不过来,要帮一手,也被她娘给打发了。
张二娘振振有词,说她是要嫁出去的闺女了,这一个月就在家休养休养,养的白白胖胖的,好当个漂亮的新娘子
海棠无法,又没了事情可做,只得埋头做喜服,打发这难熬的日子
如此又过了几日,倒也平静。
这一日早,柱子牵着黄牛往东头野地里喂牛吃草,牛是最近才买来的小牛犊子,村里人没了赋税的压力,每个月就是分那盐矿红利,一月也能得不少,因此家家户户都采买了耕牛,这叫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柱子大早上赶着两头牛出了门,牛儿吃草,他也没闲着,的空的工夫,乘着无人,耍几手拳脚功夫。
黄土路上突然跑来一匹马,待离清水村近些了,马背上的人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朝着柱子而来。
柱子一套功法打的行云流水,甚是利索,收了功,他这才边擦着额头的汗,疑惑朝那人看去。
那骑马的男人早候在一边了,一身普通小厮打扮,看着不像是农家人。
视线相接,那小厮赶紧扯出一个笑脸儿,握拳作揖,问道:“小哥儿,这里可是清水村?”
柱子点点头,疑惑道:“正是,兄弟是找人?”
小厮笑道:“正是正是,小哥儿可知,这村里是否有个叫李大柱的年轻人?”
柱子更加疑惑,点头道:“那李大柱正是在下,兄弟找我何事?”
小厮一听,眼都亮了,急忙解下身后的包袱,笑道:“我是受人之托,给李小哥送东西来了!这下好,既然找到正主儿,那我这便交于你!”
说着话儿,就将背后的包袱递了过去。
柱子接过,摸了摸,只觉得这包袱甚小,也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抬头又疑惑问道:“兄弟,这是谁人给我的包袱,这包袱里又是什么东西?”
那小厮作揖,笑着道:“我也是受人之脱,那人说了,小哥儿只要见了这包袱,便什么都明白了!好了,既然东西送到了,李小哥,我这便走了。”
说完冲着柱子抱拳,转身走到马旁,翻身上马,朝着黄羊镇又急奔而去。
柱子蹙眉,待那人走远了,这收回目光。
手里包袱轻飘飘的,看着也不像装着什么重东西,柱子细细思索一通,还是没想出是何人来这一出。
摇摇头,他小心的打开包袱皮,随着层层青布渐渐揭开,一个锦绣布袋渐渐露了出来。
柱子眉头蹙的更紧,把那布袋拿到跟前,细细看了看,只觉得这锦带甚是精美华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用的。
他更加不解,他这样的庄户人家,从来不认识什么富贵人
锦袋一端有簇红线打成的璎珞须子,是个结口。
柱子轻轻扯开那线头,朝里头看去,初始还有些迷惑,片刻后看清,突然面色大变,一张俊脸乌云密布
第293章:暗涌
春风和煦,四合小院里一派安宁,海棠伸了个懒腰,难得松了一口气。
今日新郎服总算完工,剩下自个的喜服,也只剩下一点点收尾工作了。
海棠伸出头往院中张望,葡萄树下,阿福正逗着一窝蚂蚁玩耍,一旁的张二娘择菜洗菜忙的不亦悦乎。
海棠吐吐舌头,偷偷把窗户给掩好。
脱去罗裙,换上新衣,又梳理了一遍头发,海棠偷笑着把镜子端起照看
镜中美人艳光四射,芙蓉鹅蛋脸,琼鼻樱桃唇,明眸剪水,端的是美的惊人。
海棠吓得一跳,以为自个儿看到了神女,差点丢了镜子。
再仔细看了看,这才回神,这镜中人还是自个儿。只是却似乎与以往有了大大的不同,这眼神,这气色,这娇俏的小模样儿
这就是一副待嫁姑娘的样貌!海棠矂的脸颊通红,难怪人人都说待嫁的新娘最好看,原来真不是假话。
海棠喜滋滋脱了大红的喜服,又把新郎官儿的喜服挑开,细细看了遍,心里的甜意越发盛了些。
柱子长的人高马大,长手长脚,身材样貌都是一顶一的,穿上这身衣裳,也定是俊朗的紧。
海棠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脸上又烧的慌。
中午吃饭时,柱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张二娘问他是不是累着了,他笑了笑,只说可能是婚期将近,有些没睡好。
这一席话把大伙儿都逗笑了,海棠不好意思,埋着头恨不得钻进碗里。
吃罢饭,张二娘带着阿福去午睡,桩子跟着大山又去前院赶编制的活儿。
海棠拉着柱子到闺房前,掩口轻笑,“我今日做完你的新衣裳了,赶紧试试看,不合身我正好再改改”
柱子恹恹道:“今日累了,改日再试吧!”
?海棠看他这样子似乎很没精神,有些担忧,抬手就往他额头拭去,问道:“该不是夜里受寒了?”
柱子侧头躲过,低声道:“我没事儿”
淡淡的排斥感又涌了上来,海棠一时怔住。
自从上次两人和解后,日日都亲密无间,好似回到从前,今日他这又是怎么了?
海棠心中纳闷,有些委屈,也特别不喜他这闷葫芦一般的性子,遂气道:“你是不是又在跟我置气?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事儿,难道不能直接说?”
说话的当口,柱子一直定定看着她,待她说完,他脸色白了白,突然道:“年前你绣的那一对香囊,你的那一个,哪去了?”
海棠不知他怎会突然扯到香囊,随口道:“那花哨东西,我都收好了,你知道我不喜欢戴这些的”
听了她的话儿,柱子似乎不相信,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渐渐涌起悲伤。
海棠不疑有它,只以为他是不满她把这定情之物瞎丢罢了。
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绣过的香囊花儿许多,写过的字儿也许多,她又是个心大的,不如人家心思细腻的姑娘,哪里知道日日佩戴这些小东西,显表心意呢?
柱子摇摇头,苦笑着走了,身影儿甚是萧瑟。
海棠也有些气,不知又哪里惹恼了他。
一连两日,日日黄昏,柱子都要抱着酒壶上老李头坟前坐坐去。
海棠气的很,这几日这男人对她不冷不热,每日喝酒的次数比起吃饭还要多了,海棠硬要拉他回来说个明白,张二娘只以为是两人闹着别扭,扯她过来说,让柱子静静,他要成家了,亲人一个都没了,现在喝喝酒,坐老李头坟前说说话,解解闷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这一席话又让她泄气了。
张二娘的话也让她冷静了些,这些日子来,她满腹心事,确实是敏感了许多
两个人都该静静了!
这一日早起,张二娘打着哈欠上前来,这几日忙得连轴转,小院里洗漱用的清水都忘记备上了。她提了水桶,就要往河沟去
刚打开大门,迷蒙中竟然看到自家门口并排站着两行人。
个个装束整齐,打扮的干净利落,就是杵在门外一声没吭,个个跟木头桩子似的。
张二娘吓得差点倒地,以为自个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门外一个主事的盛装婆子眼尖,见张二娘开了门,愣怔着发呆,连连作礼笑道:“大娘子可是李大山家里的?”
张二娘还了魂,扶着木门站好,疑惑道:“正是,你们你们找谁?是做什么的?大早上的,杵在人门口,这是要吓死人?”
婆子赶紧赔礼,待张二娘消了气,又接着陪笑道:“咱几个是镇上的店家老板,正是上您家来的,今日受人之托,给您送东西来了”
说完那婆子挪开地方,身后那两排人应声上前来。
张二娘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这行人手里都托着一个托盘,个个上头都堆放着些光灿灿的东西。
大早上天光未亮,隔得远也看不清,只觉着盘子里似乎闪眼睛。
张二娘满肚子疑惑,睁大眼睛,凑上前看个仔细,
这一看,手都开始哆嗦了。
只见这托盘里,净是些珍珠翡翠,大银锭子,绫罗绸缎样的东西文房四宝,书画宝典倒也有,不多便是。
张二娘吓得连连摆手道:“这位老嫂子,你是送错人家了,咱这穷乡僻壤的乡户人家,怎么买得起这些,送错了,送错了”
说完也不待那婆子回话,赶紧的就要关上篱笆门。
那婆子也急了,急急忙忙挤进一只脚,拉扯了张二娘的袖子道:“李家大娘子,没错儿,这是送与你家闺女的,你家姑娘可是叫海棠?是她就没错儿了!”
这话可把张二娘也弄糊涂了,她家海棠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顶多就是跑去镇上买点子东西,何时结交了这般阔气的朋友?
便是朋友也不该这般阔气,这些人定是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