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梅(重生)——清青梓菱
时间:2018-02-11 14:52:34

  “我还不够老实么?”江离翻翻白眼,“你别一直拿剑比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痛快些说!”
  “听语气,你竟然不怕了?”黑衣人蒙着黑巾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底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倒是兴味十足的神色。说着把那支袖箭扔过一边,伸出手划过江离的面颊,江离头一偏,脖子一痛,剑锋竟是划破了皮肤,脖子上滴下几滴血来。
  黑衣人啧啧有声地咂嘴,用戏谑的语气说:“本来我是受人所托,想要来把江姑娘掳走的,不过我也是男人,见了江姑娘这等美色,难免也会动心,所以,我现在改主意了!”
  如愿地看到江离脸色瞬间煞白,黑衣人得意地笑了,“我以为你胆子很大,看来也不过如此。这就怕了?”
  江离紧咬着唇不答。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只是一个弱女子,她是真的怕了。
  不过黑衣人话锋一转,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是说,如果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也许我就放过你了!”黑衣人笑睨着江离说。
  “什么问题?”江离很好奇。脸色也恢复正常了些。
  黑衣人空出来的那只手从身上掏出一团东西来,赫然竟是刚才还放在桌上的那半幅残破的古锦。
  黑衣人盯着江离的眼睛:“你老实告诉我,这幅织锦可是《锦绣江山图》?”
  “你——”江离根本不想到他竟然偷了那幅图,也想不到他会这么问。
  这幅图都还没复原,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这幅织锦是不是《锦绣江山图》,她能这么说?说了他会相信?江离为难着。
  她的为难,落在黑衣人眼里就成了‘不老实回答问题’,黑衣人凌厉的眼神一凛,笑出几分色相来,伸手来拉江离腰间系好的丝绦结。
  “我说我说我说!”江离把眼一闭,感觉黑衣人并没有真动手,这才睁开了眼,犹是一脸惊惶,“是,是的。”心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真老实。
  黑衣人单手抖开那幅残破古锦,“这是怎么回事?破成这样,你们可找到方法把它还原?”
  “本来就是破了。要找到了方法把它复原,我还会把它随意摆在书桌上么!”江离没好气地说。
  黑衣人看出来她说的是真话。他在江离还泡在浴桶里的时候,已经把这段织锦仔细看过,也看到摆在书案上那一摞摞的手稿。所以听江离这么说了,他不禁对手里的这幅图失望了,看着手里的残破织锦,眼神透着嫌弃。
  黑衣人犹豫了半晌,心着忖道:“不如我索性毁了它,这样,谁也找不到那些宝藏了。”
  “什么?你说什么宝藏?这织锦图跟宝藏有什么关系?!”江离又是大吃一惊。她可是一心一意地只为了把古锦复原,从来就没想到过这幅图还会扯上什么宝藏。
  黑衣人审视着江离的表情,他也看出来江离竟像是真不知情的,不由嗤笑一声,“看来交给你这幅图的人并没有告诉你实情。你这是被人利用了呢。”
  黑衣人说到这里,缓缓移开了抵在江离脖子上的剑。
  江离被突然听到的消息震惊,回想第一次给她提织锦的是萧煜、让蒋干从南陈来京城教会她织锦的也是萧煜,还有他一次次要求自己跟他来青州,这么一想,江离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怪不得萧煜一直不把那几十箱宝物看在眼里,她还以为是他看重她胜过身外之物,原来他却还有更大的图谋?
  眼光落到黑衣人手中的剑上,萧煜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江离又想:自己又从来没问过,怎么知道萧煜就是故意瞒了自己呢。如此一想便也不觉得心堵了。
  黑衣人用剑尖挑着那半幅织锦图,手臂一动,作势就要毁去。
  “它还有救的!”江离大叫一声。看黑衣人怀疑的神色,江离只担心古锦被他毁了,于是便如实说了:“这幅锦已复原了半段,这是剩下的半段。”
  黑衣人眼中精光暴长,剑又指着江离逼问道:“那半段在哪里?快把它交给我!”
  “那半段已不在我手上,如果你能把你手中的那半段还我,等我把它复原了你再来取?”江离这时是糊涂了,已然顾不上命,却还只顾着那半段锦。
  黑衣人却是神色一动,突然出手捏住了江离的脖子,手一收紧,江离感觉就要窒息,嘴张开的一瞬间,黑衣人飞快地往她嘴里塞下一粒药丸子。
  黑衣人微微松开手,看江离把药丸吞了下去,他才松开手退开。
  黑衣人冷冷笑着把手中的古锦塞到江离手上,“就听你的,我只给你半个月时间,到时我不管你能不能把这段锦恢复原样,你都得把织锦给我送来。而且,另一半段我也要,我要的是一幅完整的《锦绣江山图》!”
  江离双手捂着喉咙干呕。只听着黑衣人冷酷的声音还在说:“送来了我再给你解药,至于送到什么地方去,半个月后我会让人给你送信来的!”
  黑衣人退开几步把剑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他咬着牙说:“这剑还你!我劝你也不要喊人,我会带一个丫头送我出去,你一喊,她会没命的!”
  话落,黑衣人钻入重重帷幔不见了。一会儿便听见开门声。江离赶几步追出去,外间丫头住的房榻上果然昏倒着一个丫头,而另一个真的不见了。
  江离脚一软瘫坐在昏倒的丫头身边,竟真就没有张口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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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 关心则乱
  天微亮,得知消息的金菊把宅子里所有仆人全部集中在前院中一一问话。而这时,江离已坐在待客花厅里。
  花厅里,蒋干坐了上首,江离江琚左右两边坐了,小香绿萝垂首立在一边,旁边还有一个叫玉翠的小丫头。
  赵氏兄弟和四喜一早也被叫了来,听江离把昨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昨晚我和老二守的前院儿,院门天没黑之前就关了,没见有什么异常啊。”赵四说。
  赵大木呆着脸说:“昨天四喜兄弟休息,是我和老三在后院值守,天黑前就没有人进出了。不过,半夜时候我倒是见了两个丫头到过后门。我还问了,一个丫头还回了我话,她说是江姑娘屋里值夜的丫头,叫玉红,另一个我就没仔细问。”
  “我昨晚根本没去过后门。”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分辩,“昨晚我有点不舒服,跑了好几次茅房,其余时间就一直待在姑娘外间的房里。”
  小丫头玉翠说:“给姑娘烧水打水都是玉红一个人忙进忙出的。玉红忙完出来,就叫我先歇着,她一个坐在椅子上做针线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一点不知道了。现在玉红都没有回来,八成她是出事了······”小丫头的声音开始哽咽。
  “这么说跟玉红丫头出门的就是那个黑衣人了,可是明明是个丫头装扮——”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赵大感觉脸面无光,话说了一半,垮着脸住了口。
  这时金菊问完仆人们的话从院子里走了进来。
  来这里之后,整个宅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是金菊在照管。因为每天都要早起安排一宅子人的生活琐事,金菊偶尔到江离身边侍候,但每晚她都早早睡了。
  金菊走到江离面前说:“跟玉红走得近的几个仆人都说她这段时间不对劲,鬼鬼祟祟的,没事老去后院柴房。后院管事的婆子说,后门的钥匙也不见了。”
  “所以我猜测,说不定那黑衣人白天就混进来了。而且极有可能是玉红把人引进来的。”金菊说到这里,抬头扫一眼那个叫玉翠的小丫头,又给江离说:“玉红玉翠都是刚来不久的,我把她们安排在姑娘房里值夜,是我思虑不周。”
  十四五岁的玉翠苍白着脸,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望着江离说:“请姑娘不要赶我走,我虽然跟玉红一起来的,但玉红好歹还有个家,还有家人。而我的亲人都死了,离开了这里我也不知往哪儿去。就算不能侍候姑娘,留我在园子里打杂我也愿意的,姑娘,请你——”
  “没人会怪你,也没人说要赶你走。”江离对小丫头挥挥手,“你以前干什么以后还接着做,先下去休息吧。”
  江琚清清嗓子,一脸忧虑地说:“人怎么进来的不重要了,以后加强防备就是。那我姐姐中的毒怎么办?”
  “我已经找人去清风寨送信了,至少丘大会来看看的。”蒋干说。
  大家并不知道蒋干跟清风寨的关系,这时听他随便叫个人送信就笃定丘大会来,虽然听着奇怪也没有人多想。不过听说他丘大会来,大家倒是都暂时放了心。
  赵大带着兄弟们和四喜下去了,蒋干还在沉吟。
  蒋干手捋雪白的胡须,脸上的皱纹加深,眉头更是皱成一堆。他重重地叹口气望着江离,神情有些凝重地说:“他只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时间要你解开那幅织锦图的秘密是不可能的。到时可怎么办呢?”
  江离转动眼珠,“我感觉自己气血通畅精神很好,一点儿都不像中毒的样子,只要小命保住了,其他的我懒得去想。况且那半段织锦又不在我手上,真要是织锦图藏着宝藏的秘密,谁又舍得拿半段织锦图来救我的命呢!”
  “所以解不解得出来那半幅图都无所谓,我才不去想怎么办哩。”江离带着自嘲的笑意,淡淡地说。
  蒋干定定地看着江离,嘴角噙着笑意,“那半幅织锦我交给了萧煜。不是我安慰你,我倒觉得,萧煜为了你是一定舍得拿出那半幅织锦来的。所以你也别放弃努力,万一解出来了呢?”
  辛辛苦苦解出来了还要给黑衣人送去?送去了他还不一定会给解药呢。江离脑子里尽管有几百念头、几百个不情愿,想想还是起身,去书房继续琢磨那半段织锦。
  这天下午丘大就赶了来。同来的还有萧煜。
  丘大仔细给江离诊过脉象,冲萧煜摇了摇头。
  萧煜远山眉打结,墨色眸子泛着寒意,平时温润如玉的气度完全不见,他冲丘大说话带着气:“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没救了?还是你辨不出来是什么毒?你倒是直说呀,你——”
  “你也要给我时间说呀,我刚要说就被你抢白几句!”丘大敦厚地笑着,说出来的话却带着戏谑:“这还是一向沉着冷静的你么?老五,你可是一向处变不惊、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脸的,你看看,你现在可是方寸大乱气急败坏了!”
  可不是乱了方寸!他一听到江离出了事,丢下正在排兵布阵的几万人就赶来了。萧煜也意识到了,所以这次没有给丘大怼回去,而是终于安静地闭了嘴。
  “我不出她中的是什么毒。”丘大偏过头看着又坐到书案前专心琢磨织锦的江离。丘大说:“你看她面色如常、精气神俱足,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中毒的症状。”
  萧煜一听,眉毛才舒展开来,却听丘大又说出一句:“虽然我看不出她中的什么毒,但据我以往的经验,事先越是看不出中毒症状来,毒性发作起来会更快更急。”
  “是么!”萧煜刹时变了脸色。
  萧煜是关心则乱了方寸,而江离却一直很淡定。
  她埋首在一手稿中,面前摆着那半段破旧的织锦。萧煜跟丘大的对话她也依稀听进了几句。
  她现在没有一点感觉到身体哪里有什么不对,所以对丘大的话一点儿也不上心。
  要她的命的人多了,以前被七毒教追、后来又碰上大燕那些人,还被秦元化威胁过,经历的危险多了,她也不怕死了。她怕的,是在死之前不能把《锦绣江山图》复原。所以,她现在是分秒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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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八章 迷雾重重
  丘大的话让萧煜心里一凉,不觉脸色都变了。略一沉吟萧煜便说:“一般的毒是瞒不过你的。连你都看不出来是什么毒一定是很厉害了。江湖上最擅长使毒的还是七毒教,那你说,这黑衣蒙面人会是七毒教的人么?”
  “应该不是七毒教。”丘大这时想起风夫人的话来,“其实我是跟风夫人见过面的,她亲口说过不会为难江离。”
  萧煜眼神一亮:“哦?她真那么说么,是什么时候说的?”
  “上次我来这里给范思诚解毒,回去的路上跟她见了一面。”丘大如实说。
  “当时她说答应了你要还寨主那份人情,所以从此不会再为难江离。但别人若借了七毒教的名头行事,就跟她无关了。”
  这是风夫人的原话,丘大说出来,萧煜心头一个念头一闪,眼眸闪动,“那黑衣人口称是受人所托来掳走江离,原本我还猜想,背后指使黑衣人的会不会是周弘。但听你这么一说,那时江离都还没跟周弘见过面呢。这么说,会是什么人呢?”
  丘大摇头:“我怎么知道,你让江姑娘再想想看,看最近还得罪了什么人没有。”
  两人的话一旁的江离恍若未闻,仍低头看她的织锦,萧煜看在眼里,面上不由带了些火气,双眼看着江离,微眯冷眼。
  丘大看一眼忙碌中的江离,对萧煜叮嘱道:“虽然我暂时看不出她中了什么毒,但她再像现在这么劳神肯定对身体不好,要不你跟她说说?”
  萧煜点点头,走过去坐在江离身边,伸手便把摆在她面前的那段织锦拿了。
  “诶!”江离伸手来夺,一抬头却见萧煜眯冷双眸,一只手把织锦高高举起,竟是很生气的神色。
  他在这里难过担心,她却没事人一般满不在乎的样子,萧煜不由地很生气了。“这织锦很重要么?竟让你连自己中了什么毒也不关心!你就那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萧煜咬着牙说。
  江离眨巴眨巴眼,刚才丘大萧煜的话她又不是没听见。想起两段织锦原是一张藏宝图,江离的火气比萧煜还要大些,“担心有用么、在乎有用么?你表面上关心我,难道不是比我更想早点解开这幅织锦图的秘密?”
  丘大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走出了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萧煜好看的远山眉一挑,幽幽的眼神嘲冷,盯着那双杏眼,感觉心里泛着寒意,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什么叫表面上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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