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暗杀日记——挖坑要填坑
时间:2018-02-11 15:08:44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O(∩_∩)O
    
    ☆、皇后的日记:三十杀上
 
  
  极少犯错的人,很容易就犯大错。
  今日我犯了一个大错。
  比新婚之夜的错还大。
  我信错了一个人,我信他胜过信皇帝,也胜过信爹,胜过信双双,我从未怀疑过他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灵剑之危在于奇石阵,一旦破阵,便可放心取剑,我信了。
  却不知,灵剑真正之危在于灵剑本身。
  封印灵剑的剑气足以让天下最为顶尖的高手身负重伤。
  皇帝是武道高手,但却并非是最为顶尖的高手,当灵剑出了石鞘后,如山如海的剑气瞬时之际灌入了他的体内,他除了吐血和倒下外,再做不出第三件事。
  就连一声“灵儿”还来不及叫出,他就倒在了地上,右手一松,灵剑碰地,双目一闭,宛如安眠。
  我在旁见证了一切,但我却未能替他做一件事。
  因为没有人的身法能快过剑气。
  待我回神后,一切尘埃落定。
  我能做的只有蹲下身子,封住他的几处大穴,轻轻地擦去他嘴角的淋漓鲜血,无力地唤着一声又一声的“一一”。
  无人应我,应我的只有我的回声。
  应我的回声愈来愈大,以至于声嘶力竭,但我仍唤不醒他。
  因为没人能唤醒一个身负重伤、临近死亡边缘的人。
  我方才一直都在做无用功,而只有陷入绝境的人才爱做无用功。
  只有当所有的理智被摧毁后,人才会麻木地重复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门外的冷风透过石门门缝吹了进来,突如其来的冷风逐渐唤醒了我的理智,吹干了面上的泪。
  我冷静下来,运功于掌,一手托住他的后背,一手托住他的膝盖弯,将他抱在了怀中。
  我踢开了掉落在地,挡住我去路的灵剑,抱着他走出了石室,走出了奇石阵,走下了后山,走进了我的居处。
  一路上,我碰上了不少清北派的熟人,包括郭师兄在内,他们关切地问我,我却一句话都答不出。
  最后只挤出了一个字“滚”。
  此后再无人敢问,再无人敢上前。
  到了居处后,我将一一放在了竹床上,再度把住了他的脉。
  方才的剑气本能置一一于死地,可幸就幸在一一体内恰好有两道真气。
  两道真气在某些时候,确实是比一道真气来得有用。
  正是这两道本被我视为“祸”的真气,替他挡下了致命的剑气,让他留下一口生气。
  但留下的这口生气顶破天也只能让他撑上三日,三日过后,神仙难救。
  我知道,如今的随行御医中,哪怕是医术最高明的那位也医不好他这般重的内伤。
  好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救他,无花谷谷主姬无疾。
  姬无疾是世人皆知的天下第一用毒高手,可却极少有人知晓,他也是天下第一的神医。
  只有当一个人能解天下毒,能医天下伤时,他才能制出天下间无人可解,无人可医的毒。
  意已决,便唯有一条路可走。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竹床上的一一,慢慢地转过了身,走出了门。
  门外立着一个人,白发晃眼,容颜惊人,双目平静,神情自若。
  师父正站在门外,他在等着我,他也欲阻我前行。
  他既然借灵剑杀了一个人,那他便绝不容许有谁将那人救过来。
  我走到了他身前,问道:“景善呢?”
  师父道:“郭师侄正照看着他,你应能放心。”
  我道:“我原会放心,但今日一过,我却不知该对谁放心了。”
  师父平静道:“为师认为你不会怪为师。”
  我沉默了许久,道:“徒儿是不该怪师父,因为师父这样做终究是为了我。正如爹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事,兴许也是为了我。徒儿只能怪自己信错了人。”
  师父养了我十年,传我武艺,教我做人,护我周全,救我性命,对我恩重如山。
  但这份恩的源头却自于另一个人。
  我的爹,崔大将军。
  我常常忘记,他们二人是相交三十余年的好友。
  时间在许多时候是最为公平的,相识的时间越长,情义总是要更深厚一些。
  师父不承认我的话,也未否认我的话,他只是默然地站着。
  半晌后,他道:“他对那个位置其实没有兴趣。”
  我知道师父口中的“他”是谁,也知道那个“位置”是什么位置。
  我道:“我原以为修行之人是不会插手朝堂之事。”
  师父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初到清北派时,为师便指着大门牌匾上的‘清北派’三字,告诉你了一件事?”
  这是一个极简单的问题,所以我能脱口而出道:“师父告诉徒儿,这‘清北派’三字出自本朝太/祖之手。”
  此语落,余意不言而喻。
  清北派从建派之初,就已开始插手朝堂事,也正因它在朝堂之事上押对了宝,才能有今日在江湖上的地位。
  今日,清北派或许又押对了宝。
  良久后,师父再度开口,平静道:“我和你的爹都认为今日之事能让你如愿以偿。”
  我问道:“我的愿是什么?”
  师父道:“天下。在你儿时,我便告诉过你,只做皇后的人是握不住天下的,垂帘听政的太后倒还有些可能。如果你想,大可以更进一步。”
  师父言罢,沉默片刻,补充道:“方才的那句话,是你的爹让我转告给你的。”
  我听后有些怀念道:“我似乎是听过这样的话。”
  片刻沉默后,我又承认道:“在我儿时,我也有过这样的愿望,在几个月前都还有。”
  师父遗憾道:“但看起来,如今的你似乎没有这个愿望了。”
  我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后来我又有了旁的愿望。两相一较,总得舍弃一些东西。”
  师父双目瞧着我,但我却觉他的目光已越过了我,落到了屋中人的身上。
  师父微笑道:“为了他?”
  我坚定道:“为了他。”
  “因为他的出现,让我发觉。原来那些愿望并非是我真正的愿望,而是你们在我儿时便开始强加给我的。”
  师父眼中笑意渐甚,微笑也成了大笑。
  大笑时的师父和爹很是神似,但爹的眼角已布满深纹,可师父的眼角却连一丝极浅的纹路都寻不到。
  师父大笑道:“说来讽刺,我这一生收了两个徒弟。教大徒弟时,我想让她成为一个有情之人,却把她教成了绝情之人。教小徒弟时,我受人所托,想让她成为一个绝情之人,却把她教成了一个多情之人。”
  我听后语塞,接不上师父的话,但有人却替我接上了。
  一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似从东面的溪边传了过来。
  “你有两件事错了。你的大徒弟并非是个绝情之人,你的小徒弟也并非是个多情之人。”
  话音落,一道白色的身影似从西面的竹林处到了我身前。
  白衣修罗来去无踪,今日的凤破不知何时到了清北派,也不知何时又会离去。
  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她绝美的容颜,反倒还平添了几分摄人心魂的风情。
  无论是哪个女子见了这张脸,都会心生嫉妒之情。
  那日我在大殿中第一回见到凤破真容时,心下也很不是滋味,可今日我心中却无一丝嫉妒。
  有的只是感激。
  感激她替我说出了我说不出的话。
  凤破笑得慵懒,双目微眯,摸着我的头,看着师父,笑道:“你的小徒弟只是个专情之人。”                       
  “再者,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武道修行若太过执着于结果,反倒易求不到结果,想来教徒弟也是同样的道理。就拿我来说,我当年只想收个徒弟,日后好同我一道去干杀人的活计,赚大钱。岂知到了最后,我还在靠杀人赚钱,我徒弟却跑去当了皇帝,吃遍山珍海味,穿尽绫罗绸缎,最不缺的就是钱。”
  凤破顿了片刻,抬头望天,感慨万分道:“这老天有时就是这般不公。”
  师父面上的笑容已散去。他看着他曾经的徒弟,没什么表情,眼中也未起任何波澜,就跟在看一位陌路人一般。
  在很多年以前,他们便已成了不相为谋的陌路人。
  师父看了良久,终于开口道:“我以为你从不信天意。”
  凤破猥琐笑道:“我只是不信世人口中所谓的天意。”
  师父问道:“那你信的是什么天意?”
  凤破的双眉高高扬起,狂傲道:“我心所在,便是天意。既然今日天意让崔丫头走,那么就算是你也拦不住她。”
  师父听懂了凤破话中意,平静如旧,道:“这些年来,我听闻你又杀了许多人,破了数重境,在江湖上极难寻到敌手。”
  师父说的是实话。
  “但很可惜你终究不是天,所以你也终究胜不过我。”
  师父又说了一句实话。
  但这句实话比方才那句,伤人了许多。
  可凤破却不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为猥琐,道:“但当一个人在与人交手时,自然无法去拦住另一个人。”
  话音一落,地上的落叶离了地,在空中飞舞了起来,卷起落叶的不是风,而是杀气。
  高手过招,招未出,杀气先显。
  凤破的杀气显露无遗,眸子里尽是戾气,因为她杀过很多人。
  但师父的神情依旧很平静,双目中无一丝戾气,因为他很少杀人。
  昨日师父把他的剑给了一一,现如今,那把剑正和一一躺在一张床上。
  世人皆知,没有兵器的人,胜算常常要小一些。
  但这条法则并不适用于师父。
  因为比之他的剑法,他的指法更为可怕。
  以指为剑,能斩断千剑万剑。
  凤破是武道奇才不假,但站在她面前的却是武道天才。
  四大高手终究是四大高手,师父终究是师父。
  战未起,胜负已定。
  凤破的杀气已由盛转衰,在空中飘舞的落叶重回尘地。
  但师父却始终静静地看着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最终他长叹息一声,问我道:“你去意已决?”
  “去意已决。”
  “你认为他还有救?”
  我笃定道:“天下间还有一个人能救他。”
  师父无需思索,便知我说的是何人,淡淡道:“他最擅长的是毒人,而非救人。”
  我道:“他不是不擅长,只是他不愿去救。”
  师父平静问道:“难道你能让他出谷救人?”
  我道:“我知晓,让他出谷救人是一件很难的事。”
  师父道:“因为那不是清北派,而是无花谷。”
  清北派心系朝堂,对于朝臣皇族向来是礼遇有加。
  但无花谷上下最不待见的便是朝中权贵,尤其是当皇室中人楚桓娶走了无花谷谷主的宝贝独生女姬小萌后。
  自那以后,无花谷有了条新规,姓楚之人,但凡踏入无花谷半步,杀无赦。
  要想让视皇权为无物的无花谷谷主出手救楚姓之人,更是难于登天之事。
  我知晓此点,但仍认真道:“即便再难,我也须得去做。”
  师父听后负手而立,闭目轻叹不言。
  许久后,他遗憾道:“看来是我们错了。”
  我平静道:“兴许错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师父只叹气,久不答。
  凤破在旁听了许久,忽然朗笑道:“看来似乎没我什么事了,那我便先走一步,你们慢聊。”
  师父闻此,睁开双眼,看向凤破,沉默片刻,微笑相邀道:“既然回来了,何不多留一会儿?”
  凤破猥琐大笑道:“我们当杀手的,时间还是宝贵得很。掌门若真想让我留下,那便给银子。银子给够了,别说让我去杀人了,陪你上床都行,只不过不知你这年纪还行不行。如果你坚持得久,那我便不收银子了,怎么样,考虑考虑?这可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我皱眉听完凤破的话后,便知晓一一平日里的烂话是从谁身上学过来了的。
  师父听后没有皱眉,没有呵斥,只是习以为常地无奈摇头,任由她胡言乱语。
  正如我平日里那般,只能安静地听着一一的胡话烂话。
  自一一重伤后,已约莫有一个时辰了。
  换句话言,我已有约莫一个时辰没有听到他的胡话烂话。
  一个时辰其实不长,可却能让一人开始想念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想要一一醒来同我说话,那他便一定得醒来同我说话。
  因为我自幼便是这般霸道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抱达成,以及一一下线的第一天,不想他(手动滑稽)
    
    ☆、皇后的日记:三十杀中
 
  
  无花谷同在江州,且离清北派极近,骑一匹快马,不过小半日便能到。
  我从郭师兄处要来了他的爱马,一路疾驰,入夜之时,至无花谷。
  无花谷大门处没牌匾,只有一块石碑,碑上的字是七年前才刻上去的。
  “楚姓者入谷,杀无赦。”
  门前没有一位看守的弟子,因为无花谷无需人看守。
  这并非是因无花谷中无甚可盗取之物,所以不必担忧歹人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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