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始终不能超越萧行珏。他明白,再这么下去永远都不会有他出头的日子。但是,现在机会来了。公主为了给老夫人祝寿,提前几天住到了府里。
大启并没有驸马不得入仕的规矩,更何况公主又那么受宠,只要能得了公主的青眼,他的出头之日就不会远了。
“娘请安心,我在春归院有自己人。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我们二房就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了。”萧三神色阴鸷,生生破坏了他那俊美的相貌。
王氏一想到二房的状况不再劝,默认了儿子的做法。
☆、逃亡途中
顾覃兮这会还不知道有人把主意打到她头上,玩累之后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阳春和白雪拿出新做好的点心茶水。顾覃兮喝着茶,吃着点心,忍不住感叹,这小日子过得真是舒坦。顾覃兮正感慨着,春桃进来禀报道:“公主,萧二小姐来了。”
顾覃兮擦擦嘴角,让阳春重新上茶和点心,“快请表姐进来。”
萧二姑娘手里提了个红漆木的食盒,身后跟着两个浅粉衣裙的丫环,一进门浅浅笑道:“我知道这会表妹定是醒了。”
“表姐神机妙算。”顾覃兮迎了萧二姑娘到位置上坐下,又指着阳春新泡的茶道:“表姐,这是玫瑰花茶,表姐尝尝喜不喜欢。”大启还不流行喝花茶,她却是个酷爱花茶的。
皇后知道顾覃兮喜欢花茶后,找专门做花茶的宫人,给她每种都做上许多。以前在静庵的时候,皇后每次去看她,都会带上许多花茶。一来二去,公主爱喝花茶的消息传了出去,上行下效,大启喜喝花茶的人才多了起来。
“口齿生香,这玫瑰茶真不错。”萧二姑娘浅尝了一口,随后拿出食盒里的点心,“知道表妹爱喝花茶,我特意做了玫瑰饼,表妹尝尝。”瓷碟是淡青色的,上面摆着几块浅黄色的玫瑰饼。
形状色泽漂亮,微微散发着玫瑰的香气。顾覃兮拿起一个,小小的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玫瑰香,“真好吃,表姐你的手真巧。”顾覃兮消灭了一个之后,其他的却吃不下了,刚才已经吃了太多。
萧二姑娘没有在意这些,她可不知道顾覃兮的胃口是很大的。只以为顾覃兮和一般的小姐们一样,都是小鸟胃。见顾覃兮停下不吃之后,笑着建议道:“府中有一处高阁,在上面观景很是不错,表妹可要和表姐一道去游玩。”
萧二姑娘是为了和顾覃兮多相处,增加感情而来。无奈萧家对顾覃兮的性格喜好都不甚了解,毕竟顾覃兮前十年都是在静庵,回到皇宫也不过是一年的功夫 ,所以只能先小心的试探。
大启虽然有任何建筑不得高于皇宫的规矩,国公府的高阁却是先帝下旨建造。当初,先帝和国公爷还一同在高阁上把酒言欢。每逢国公府举办宴会,几乎所有的宾客都会去高阁一观。
还有不少书生作了多首关于高阁的酸诗,引得不少人对高阁抱有好奇之心,心中向往。
顾覃兮同意了,对方先发出了善意的邀请,还是自己的表姐,她当然会去。两人重新梳妆换衣,才相伴着去了高阁。
顾覃兮这里小日子过得滋润,蕴华那里就苦不堪言了。
从京城逃出来,一路上多有官兵追捕。她这几天是东躲西藏,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原本白皙的肌肤发黄,头发干枯开叉,如同茅草一般,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丑,却也减少了被追兵认出的风险。穿上一件普通农妇穿的蓝色布衣,再往脸上抹点黄泥,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村子里的村妇,绝不会有人想到她就是蕴华公主。
他们为了躲避追兵,已经在一个破庙里躲了两天。这会黑衣女人出去打探情况,黑衣人和几个农夫打扮的死士在庙门口守门,她歇了午觉起来走到男人身边道:“你去睡一会吧,这里我看着。”
这几天,都是黑衣女人和黑衣人值夜,黑衣人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蕴华心中害怕黑衣人太过疲累而支撑不住,毕竟如果没了黑衣人,那个女人一定会抛下自己。
“没事,我不累。”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黑色的围帽遮住了男人脸上所有的情绪。
蕴华还想再劝,女人回来了,“刚有一堆官兵过去,我在前面的村子里制造了点麻烦,他们一时半会追不过来,现在赶紧上路吧。”
“赶路吧。”死士推着掩护用的稻草车,蕴华坐在车上,黑衣人和女人一前一后开道。赶了没多久的路,前方出现一个茶摊。黑衣人考虑到干粮快吃完了,让死士继续推着稻草车慢慢走。
他和女人去茶摊上买干粮,蕴华一下子跳下车,拉着黑衣人的衣袖道:“我口渴,想去喝杯茶。”女人刚想开口讽刺几句,黑衣人点头应了,“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一起去吧。”
三人到了茶摊,小二热情的给三人倒了三碗茶,“几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一斤牛肉,六个馒头,再包上三十个馒头带走。”
“好咧,客官稍等,菜马上到。”
蕴华捧着茶碗,大口大口喝水。茶摊上的茶水苦涩粗粝,要搁以前,这样的茶水绝对入不了她的眼,现在蕴华却没心思注意茶水的味道。没经过逃亡,从来不知道逃亡的苦。
她喝完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目光落到前桌背对着她的淡蓝色背影时,呼吸陡然加重。那个人,那个男人,就算是穿着一身蓝色布衣,就算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她还是能认出来。
祁禹,前世她爱而不得的男人。蕴华心底泛起淡淡的苦涩,前世她身为公主,无论怎么放低身段讨好,祁禹对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到最后,她死缠烂打,祁禹更是对她没了好脸色。
而那个从来都对她不假辞色的男人,对着顾覃兮时却面有笑容。后来鸿武帝为他下旨赐婚,她偷跑出去找他,问他是不是真心想娶顾覃兮,他没回答却告诫她,这样子不合规矩。
她嫉妒得发狂,却没有办法。后来,她和哥哥意图谋反,她特意挑了他们成亲的日子。她们失败了,他亲手擒住她,把她抓到鸿武帝面前,不带丝毫怜惜。
前世她含恨而死,这一世她携怨重生。
她要让顾覃兮不得好死,她要让祁禹悔不当初。蕴华不想让祁禹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用指尖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祁”字。黑衣人神色如常,吃完东西才带着包袱重新赶路。
蕴华没忍住,往后看了一眼。他背影挺拔,似是没注意到他们。
☆、密卫
蕴华他们一路向前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按理说,走了这会就能遇见在前边等着的死士。可现在连死士的人影都没看见,这条路安静的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
“阁下何人,出来一见。”黑衣人横刀向前,往前几步护在蕴华身前。
前方不远处的草丛晃动,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劲风直射而来。黑衣人和女人同时动了,身形在空中飞舞,几个飞踢把射过来的东西踹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噜”滚到蕴华脚边。
那是犹带着温热的血液的头颅,是护卫他们的死士。蕴华呼吸加重,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前方,全身的血液都火热起来。是他,一定是他来了。
小路前方,一群身穿墨色劲装,面带黑色蝶翼面具的人现出身形。
领头的祁禹身上也是墨色的劲装,袖口绣着一圈细细的金边,阳光下墨华带着金光流动。他的脸上带着银色的蝶翼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颚。
“是密卫,竟然是密卫。”蕴华喃喃自语,“难怪,难怪他会那么对我,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
黑衣人一听是密卫,越发握紧手中的长刀。密卫是由鸿武帝创立,只效忠鸿武帝一人。密卫行踪诡异,身份不明。他有可能是酒楼的店小二,有可能是后宅中的丫环,也有可能是身边的贴身小厮。
鸿武帝刚登基那会,就是靠着密卫收集朝中情报,震慑朝臣。等到鸿武帝帝位稳固,密卫又像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的隐没。没想到这一次,鸿武帝竟然派出了密卫。
“奉旨,捉拿叛党。”薄唇轻启,祁禹抽出腰间软剑指向黑衣人,“上。”密卫得令,飞快的行动。女人眼中闪过嗜血的光,飞身上前和冲过来的密卫交战,蕴华踉跄着躲到了一边的草丛后,两眼紧紧的盯着祁禹。
长刀对上软剑,兵刃相交激出灿烂的火花。软剑如灵蛇,总以出其不意的方向攻向黑衣人。祁禹出招即快又狠,黑衣人刀法精湛内力雄厚,一时间两人斗了个平手。
女人被十几个密卫包围,渐渐力不从心。她看见躲在草丛后的蕴华,心中突生一计,虚晃几招逼退密卫,一个纵身跳到蕴华身边。蕴华见女人过来,心里一个激灵。
“再见了。”女人抓起蕴华甩向密卫,她早就看不顺眼蕴华,这一次连老天爷都是站在她这一边,蕴华死在密卫手里,主子可怪不到她头上。
“啊!”身子凌空飞起,蕴华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叫声引得黑衣人晃神,腰间就被软剑划开一道口子。黑衣人眼见蕴华飞向密卫,竟是不顾自己安危,后背空门大开,也要飞身向前接住蕴华。
祁禹的剑就在这时刺向黑衣人背心,剑尖就要刺入那一刻,无数飞箭从身后袭来。祁禹转身,挥落一地羽箭。小路后头,庄王带头,来了一小队骑兵,骑兵弯弓搭箭齐齐对准祁禹。
蕴华稳稳的落在了黑衣人怀里,黑衣人几个跃步退到了庄王身边。局势在一瞬间扭转,密卫举着手中刀剑团团把祁禹围在了中间。
“本王真是好大的面子,竟能让皇兄派出密卫。”庄王从黑人怀中接过蕴华,放到马背上,“请你回去转告皇兄,就算是本王死了,漠北也不会再是大启的领土。”
庄王说完,朝祁禹这边扔了几颗弹丸。一阵白色的浓雾飞扬,等到浓雾散去,早已不见庄王等人的踪影。
“回去。”祁禹原地站了一会,沉声命令道。草丛密布的小路上,瞬间空空如也,除了地上的几颗人头,平静的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庄王一行人骑马飞奔了许久,一直到下一个安全的根据点才停下。
“皇兄,你怎么回来了?”蕴华先吃了馒头,填饱肚子这才疑惑道。按照计划,庄王应该已经到了漠北,正忙着调兵遣将对付鸿武帝才是。
“放心,漠北那边皇兄已经安排好了。”庄王把水壶递给蕴华,“慢慢吃别噎着,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庄王看向被捆绑着按在地上的女人,目光冰冷完全是在看一个死人。
“主子,救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女人极力抬头望向黑衣人,奋力挣扎,“主子,我从小跟在你身边,对你忠心耿耿,求你救救我。”
女人本在庄王出现的那一刻就知大事不好,她刚想逃跑就被庄王的手下抓了回来。
她知道蕴华那个女人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她所有的希望都在黑衣人身上。她从小跟着黑衣人,就算养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黑衣人不会不管她的。
“随你处置。”黑衣人根本没理女人,只低哑着嗓子对蕴华说了一句,就起身头也没回的走到外面。
“很可惜,你的主子不要你这条狗了呢。”蕴华微笑着,从庄王那里拿过长剑,“你刚刚是用哪只手扔我的?”冰冷的剑尖划过女人脸颊,又缓缓游移到女人的脖子,然后从肩膀往下,停在右手手腕处。
女人刚想咬舌自尽,就被一旁的庄王卸了下巴。剑尖在手腕处用力一挑,带出一道血花,右手手筋就被挑断。接下来蕴华又用同样的手法,挑断了女人的脚筋。
“皇兄你的属下一路上也辛苦了,这个女人就赏给他们了。”蕴华扔掉长剑,用手帕擦了餐白皙的手指,“记住,一定好好伺候,直到她没气。”
士兵得到庄王的首肯,几个人狞笑着抬着女人去了外面角落处,衣裳撕裂声想起,伴随着污言秽语。
“啧啧,脸蛋不错。”
“身子也好白,好嫩。”
“能让我们活活玩死,值了。”
之后传来的都是士兵兴奋的喘息,蕴华嘴角上扬,只要是害过她的人,她都不会让他们有好下场。这个女人是,顾覃兮是,祁禹也是。等着吧,终有一天,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蕴华背靠着庄王,沉沉睡去。
☆、击鼓传花
顾覃兮和萧二姑娘在去高阁的路上聊了许多,当知道萧二姑娘也是从小习武的时候,不禁感叹,“表姐这般秀美的姿容,一点都看不出是习武之人。”萧二姑娘身材纤细,姿容秀丽,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
萧二姑娘笑道:“是祖父说的,我们国公府的儿女都要懂武,不能堕了国公府的名声。其实我只是会些花拳绣腿,平时是拿来健身的,府中最善武艺的要数我大哥。”
萧二姑娘确实没有内力,但也绝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花拳绣腿。顾覃兮估摸着,放倒寻常三五个大汉,萧二姑娘不在话下。至于萧行珏,功夫倒是真不错,在江湖上算得上一流高手。
“外祖父的说法我很赞同,习武不仅能强身健体,还可开阔胸怀。”顾覃兮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萧国公,前世的祖父在这一点上和萧国公很像,都认为不论男女皆可习武。
“表妹当真是这样认为的?”萧二姑娘平时交好的小姐,大多数是看不上习武之人,认为习武之人粗俗。今天难得能见到一个和她思想相同的姑娘,整个人都活泼起来。
其实萧二姑娘是没见过顾覃兮在皇陵的英姿。那天的事,去了皇陵的朝臣都有志一同的选择性忘记顾覃兮的勇猛,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只萧国公回府后,对着蒋氏感叹了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练武。”
有了相同的兴趣爱好,两人之间的相处一下子熟悉起来,再也没有之前的生疏。一直到高阁之前,两人周围的气氛都欢快美好。直到在高阁见到,穿一袭白色绸衫,背对她们而坐的萧三。
金黄的日光下,背对她们而坐的少年身姿俊逸挺拔,手执一本书细细品读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像是画卷。顾覃兮第一反应,这个样子好像前世的摆拍,美虽美,总带着一种刻意之感。
萧二姑娘则是心中一紧,随后又想起她们来这里是一时兴起,应该没有人知道,莫不是巧合?一次巧合是偶然,如果是两次呢?萧二姑娘留了个心眼,决定回去要告诉自家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