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无盐——水墨染
时间:2018-02-12 15:25:20

  大梁五月二十八日,在离北拓皇子进燕山关还有不过两日的夜晚,梁淮帝的诏书下到了璃王府:着太子与璃王一同去锦城外燕山关,递通城文牒与北拓十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天使们,坠湖事件难道就此落幕?没有的,多米诺骨牌效应,阴差阳错这件事间接让去接北拓皇子,也会间接影响后半个单元,后面还会再提~
 
 
第50章 
  下旨当夜,未央殿里袅香阵阵,只放了几盏烛火,显得整个殿室幽暗不明,在外都看不透里面的光景。
  “母妃,您交代的事情,儿臣已经办妥了,寻的是族里表亲,年纪不过十五,与母妃有五分相似,十分蠢笨听话。”
  “嗯,八月选秀女便送这个去吧,等陛下想起我了,这个清理掉便罢了。”李贵妃适才刚刚沐浴完,如今正闭着美目躺在美人摇上,她的近身嬷嬷则在替她绞发。
  “母妃,这次父皇下旨,竟是让褚彧去接见北拓皇子,儿臣不甘心。”其实这差事不难,不过是去锦城城关处送个通城文牒,不过毕竟是北拓毕竟是外族,能代表大梁去了,便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足可以向众人证明,他四王爷可以与太子一战!
  “钱引楼的事才过去多久,以你父皇的心思,能如此快放下?”李贵妃挥了挥涂满红色丹蔻的右手,老嬷嬷知趣儿地躬身退到了门侧。
  褚樾看着走远的嬷嬷,回头继续道:“可是,周晏都已经死了。”
  李贵妃睁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来,捻了捻快干的漆墨长发,声音柔腻带着调子,“周晏是死了,钱款去向也没了。我们陛下那么多疑,若真信你母妃我,怎么会那日跑到我这,治我衣着不严之罪来警告我?”
  “更何况这次陛下不罚蔺新瑶,自然是觉着欠了褚彧的,给他长长名声又如何?”
  褚樾心里也明白个中缘由,只是忍不住发几句牢骚。因此如今李贵妃说了,他也不再多言。如今父皇对他肯定不如以前信任,褚彧算不得什么,但是太子风头渐盛,让太子再出一个风头,那才是万万不可。
  “母妃,儿臣这几日已想了一个计策,准备都已做下了,绝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褚樾说完这句,后面的话便小声了许多,只在二人之间流传。
  李贵妃听完之后神色似是不屑,“这么做不怕你父皇猜到是你么?”
  “母妃,只要是针对褚恒的,即便不是我做的,父皇都觉得会是我。”褚樾眼里划过冷色,既然如此,倒还不如放开去做。
  “难道你就不能借刀杀人?”李贵妃对着镜子将头发顺到耳后,细声细气。
  “母妃,可是还有谁比我更恨太子?”或者说,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取代太子的位置?
  褚樾皱眉的模样,李贵妃只觉得刺眼,教了这么久,还是这般没有计较,若不是太子更蠢笨,他哪还有的机会。
  “前几日我便得了消息,所以一早替你想了对策。”李贵妃从妆奁的暗格里抽出一封信,“可不是给你的,是给羽儿的。”
  “母妃?和羽儿何关?”
  “我听说,她和褚洵的正妃交好。”
  “母妃,她与五王妃交好有什么用,一个女人能———”褚樾突然噤了声,他一时口快,差点将他母妃也给得罪进去了。
  “你难道看不起女人么?”李贵妃脸上的笑容刹那一收,瞟了褚樾一眼,那一眼太冷,看的褚樾遍体生寒。
  “樾儿,你可知道,为何我能在这后宫圣宠不衰那么多年。”
  李贵妃也没等褚樾的回答,便继续说道:“在这后宫之中,若是比我美的便不能比我年轻,若是比我受宠的便不能有子嗣,若是什么都比我好,我便要夺了她的性命。所以,”李贵妃看着褚樾,“有些女人的妒忌之心,是能摧毁一切的,蔺新瑶也一样。”
  “是,是,母妃,我明白了,我会将信给羽儿。”虽然褚樾不知道,此事为何和蔺新瑶有关,但是他不敢再多问,更不敢再看向母妃的眼睛。
  李贵妃还在禁足期,褚樾在未央殿也不能久呆,因此一炷香之后,他便趁着夜色回到了四王爷府。
  “王爷,您回来了。”四王妃周羽体贴的上前,收起褚樾递过来的外袍,拍了拍上面还沾着的夜里的凉气。如今她只有四王爷可以依附,原本就惯会说话做人,如今比之以前还要体贴了许多。
  “嗯,袖袋里有母妃给你的信笺,说是你看了便会懂该如何做。”褚樾轻声地说道,虽说如今周晏已死,但周羽不知那毒酒是他赐的,只以为是她父亲不甘受辱自尽,是以他对周羽也存有几分亏欠。
  周羽闻言便从袖袋处取出那封从李贵妃处得的信笺,展开一看,眉头忽舒忽蹙。
  “母妃说的什么?”褚樾拿了过去,看了一会儿,“这是要。。。。”
  “嗯,明日臣妾便去找五王妃。”周羽将信拿回来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灰落在桌上稀碎。
  “你可有把握?”
  “王爷,总要试上一试,若不行,还是能用回王爷您的法子,咱们又不亏的。”周羽柔声道。
  “嗯。”褚樾想了想也是,不过母妃最会拿捏人心,大半是错不了的。
  “王爷,那些人可已联系好?”
  “那是自然。”
  “那若事成,便请王爷将定金多添五倍”周羽一笑,“反正,自会有人给的。”
  抬眼间,褚樾恍惚从周羽脸上看到了李贵妃的神情,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果然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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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王府的书房里里此时亦是灯火通明。
  褚彧手里攥着明黄的诏书,指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不发一言。初九看了眼端坐在窗前的褚彧,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公子。。。”初九忍不住开声道,已经半个时辰了,坐着动也不动。
  “等了这几天,等到的竟是这个,他以为我会稀罕么。”褚彧冷眼看着手里的绢帛,初夏温热的晚风从窗口吹过来,也盖不住语气中的冷冽。
  他设计如此,不过是笃定梁淮帝会责罚蔺新瑶,算账之前,能收些利息也是好的,可没想到梁淮帝竟然如此看重蔺家,他的璃儿是白白落水了?!
  “公子,您在想什么?”初九问道,为何公子的脸色看起来如此冷峻。
  “蔺新瑶。”
  上次褚彧说的明白,初九自是已经清楚了公子要试探梁淮帝的心思,如今却丝毫未见蔺新瑶被责罚,若是依着公子的计划,此时的确不该动蔺家,毕竟连他都知道公子已经筹划了十几年,若一子落错便是满盘皆输,而他印象里,公子是从来不会输的,更不作无准备之事。
  可是,他看了褚彧的神情,无声的叹了口气,意难平啊!
  “公子,后日北拓皇子便会来京都,如今若是。。。。实在太过明显。”
  “褚熠的人到了没有。”褚彧对着窗口,外面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是没有接初九的话。
  “公子,有二十人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也就在三日之后便能到锦城。”初九又补了一句,“八王爷说,这二十人皆为当初初到西滇时招的心腹死士,能堪一用。”
  “嗯,他们来了先送去老宅,再挑一个出来,我有用。”
  “是。”初九问都不用问,这定是公子为蔺新瑶准备的。
  褚彧在书房里又静坐了半个时辰才平复了些心情,待到梳洗完,回到卧房里时已近三更天。
  灯火忽明忽暗,苏璃安静地躺在床榻里侧,薄毯盖至脖颈,服服帖帖地熨在她身上,凹凸有致,玲珑起伏,褚彧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但是一想到她是劫后余生,心里的疼惜之感又瞬间浇灭了欲望之火。
  挑灭了烛火,上床时褚彧还是隔着苏璃半尺的距离,倒不是有君子之怀,只是身体尚未温热,深怕凉醒了她,只是他还未做什么动作,苏璃却是翻了一个身,跌进了他的怀里。
  “璃儿?”莫不是发梦了?褚彧手冷,不敢触碰她。
  “嗯。”苏璃又往褚彧怀里钻了钻,一丝清冷的药香窜进鼻子里,若不是漆黑一片,便会看见苏璃脸上又红了一分。
  褚彧一上床,苏璃便有了知觉。往日褚彧等她睡着了才搂着她睡,今日却迟迟没什么动静,她就一咬牙,主动了一次,反正她那日都抱过了,褚彧还能推开她不成!
  这是还没睡么?感受怀里的柔腻触感,褚彧突然忆起了儿时在母妃宫中常吃的桂花糕,甜腻腻的,而苏璃就像那块入口的桂花糕,只是比它更香,更甜。
  “王爷,燕山关就在锦城北城门外么”怀里的声音闷闷的,一路挠过褚彧的心口,往耳边窜上。
  “嗯,除了十皇子,还有呼延将军和他夫人。”呼延江军是北拓最有名的将军,以骁勇善战著称,只不过年事已高,已过八十。北拓派个这样的将军过来,带了个十岁的皇子,也那难怪梁淮帝时刻关注媵州边关的情况。
  “北拓这次来还带了女眷?”
  “是,所以父皇才要太子妃与你一道去。”说到这,褚彧心里新升腾起的旖丽一下又消失了大半,“璃儿,蔺新瑶。。。。”
  苏璃现下就在褚彧怀里,他说起蔺新瑶名字时,手上一瞬的用力,透过她被箍着的手臂传来。
  他想说什么她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明明不是他的错,如今反而成了他最愧疚的事。
  “当初,我拖了那几个月才治你的腿,你可曾怪过我?若是再早上一些,或许你能好得更早,你会怪我么?”
  苏璃突然提起此事,褚彧则还在想蔺家的事,待他反应过来,苏璃又已经说了下一句,
  “若我到底都没替你医治呢?”
  “璃儿,可是你还是替我治了。”就算是没治,如今他都不会舍得丝毫怪她,她提这些是干甚么。
  “是啊,所以宁园那次也还是你救了我,如今我的命都算是你的了。”
  苏璃极少安慰人,不知自己这么说,褚彧能不能听出她的意思,她只是想告诉褚彧,他已经救了她,能不能报复蔺新瑶便不是那么重要,就如同她如今已经治了他的腿,那之前的犹豫不决,就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可是头顶却迟迟没传来声响,难道他还在自责么。
  正在苏璃纠结之际,头顶处传来一阵轻笑。
  “命是我的,可惜人还不是我的。”
  苏璃一听,还以为他想的是什么,原来是在想后面那一句,脸上一红,推开了褚彧,“你腿伤还未愈。”
  “那腿好了便行了么。”褚彧跟着欺近。
  “我要睡了。”苏璃翻过身去,往里侧挪了挪,只是不一会儿,又被一只手捞了回去。
  “睡这里比较好。”
  苏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稍微’挣扎了下,便乖乖地呆在褚彧的怀里睡了过去。
  褚彧听着怀里的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才慢慢冷下来,他怎么会不懂苏璃的意思。
  只是,连嘲笑他是个残废的李然,他都要折断他的腿,他还能放了蔺新瑶不成?
  璃儿,三日之后,你在水里多久,我便会让蔺新瑶也在水里多久,若她能活下来,也是她的本事,若是不能,呵,褚彧冷笑了一声,抱着苏璃阖上双眼,那就权当是天意吧。
 
 
第51章 
  翌日清晨,苏璃醒的比往常要早些,她昨日一早与凝儿定了要去承天门大街买药种的事。
  只是,褚彧的手还横在她的腰间,她只得轻轻提起褚彧的手向外侧搬开。
  “今日醒的那么早?”带着些鼻音的低语,褚彧闭着眼睛,手一动,又回到了原位,将苏璃拢在了怀里。
  “我昨日定下的,要与凝儿去德济堂买些药种,种在翠园。”
  翠园里有花匠的看护,早已是绿意盎然,但是七彩自小在雾谷长大,整日呆在药林,尤其喜欢绕着几株药草。苏璃在老宅倒是种过一些,来了王府之后,恰逢七彩的冬眠之期,后来去了别苑,回来又继而发生种种,因此便一直拖着未去买药种。
  “等晚一些,我陪你去。”说罢褚彧也不等苏璃应答,将头埋进了她的墨发,温香软玉在怀,他一时还不舍得放手。
  “嗯。。”
  于是,这一等,等到了巳时末。他们才终于到了承天门的街上。
  锦城的德济堂承袭百年,却只得一家主店,五家分店,而开在承天门大街的自然就是主店。
  今日天气晴好,暖风和煦,璃王府的马车在街口处就停了下来。
  “凝儿,我让你带的幕篱呢?”苏璃边说,边掸了掸方才下马车时,身上擦到的车尘。
  “夫人,奴婢忘带了。。。”凝儿苦着脸,她听王妃一说,才猛然想起了那顶幕篱,她放在了门架子那忘了拿,难怪她一路上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苏璃笑着看了凝儿一眼,她在王府的几个月比在别苑时圆润了不少,人也跳脱了许多,只是,还是改不了这冒冒失失的性子。
  “璃儿,怎么了?”褚彧下车的晚,被初九推了过来,不远便看见苏璃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我忘拿幕篱了。”苏璃笑了笑盖了过去,朝着凝儿眨了眨眼。
  承天门街上多的是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的店铺,而德济堂装饰古朴,在其中倒也显得特别。
  店铺里多是些陈设,一进门便是浓浓的药味,初九推着褚彧站在门内侧,闻着都还有些呛鼻,苏璃曾在雾谷种过一整片的药林,所以这些对她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
  正值午后春困,德济堂里的一个药童单手撑着坐在柜台后,眼皮都快耷拉下来。
  “我想买一些春种和夏种,每样各两串,药单在这。”苏璃说完,凝儿便将药单放在了沉木柜台上。
  苏璃的声音似乎像是一颗翠绿的玉石掉在了圆盘上,清甜不腻,一下子撞醒了药童。。
  药童还有些迷蒙的眼睛睁开条缝,“请问这位姑——”娘字还未开口,便霎时看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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