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烦闷极了,她并不知提亲的男方为何会变成裴律,当下只觉得头疼不已。因为若拒亲,杜青慧与裴延也不会有可能,根本就于事无补,何况若拒了也可惜,毕竟杜青慧要能嫁给裴律,她也不是太难以接受。
可年纪已不小的彤儿……
裴老夫人看着哭哭啼啼的杜青慧,暗道这运气怎就不落在彤儿身上。
沉默良久,她终是斥道:“行了,慧慧不嫁也得嫁,只能如此将错就错,应了这门亲事。”
“我不要。”杜青慧激动道,“我死也不会嫁给裴世子。”
“慧慧。”赵氏忙劝说,“别胡闹,论条件,裴世子样样出类拔萃。你还小,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以后便知嫁于他不会有错。”
“我就是不要。”杜青慧挣脱开赵氏的怀抱,拉住其手,哭道,“娘,你帮帮我,我非二公子不嫁。”
“胡闹!”杜老夫人抬手一拍桌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来人,送五姑娘回房歇着,好生……”
这时,陆管家跑了进来,急忙道:“不好了老夫人,靖阳侯府派了人过来撤礼。”
“什么?”这一下,屋里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泪眼娑婆的杜青慧也呆住。
撤礼……
这对姑娘家来说,名声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武平王府突然莫名其妙撤礼,这根本就是羞辱,外面的人只会觉得杜家五姑娘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娘……”杜青慧又拉住赵氏的手,突然也慌了。
赵氏立刻也红了眼,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杜老夫人的脸沉的可怕,拳头紧握了起来,她咬牙切齿:“这武平王府到底是何意?如此将我们靖阳侯府不放眼里,将我们当猴耍?”
这整个屋里,唯独杜青彤没有说话,她始终没有什么反应,唯一的反应,大概就是那张素来清冷的脸,似乎柔和了不少。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整个靖阳侯府一直笼罩在沉重的氛围中,都觉得靖阳侯府怕是要与武平王府结怨了。
哪怕到了快入夜时,那紧张感也无法散去。
序月水渊中,杜建胜还在因裴延与杜青宁的事情各种烦心,却是如何也想不到侯府中另外一个妹妹才是真正的处于水深火热中。
杜青宁接过杜青雨递过来的温茶喝了口,看着杜建胜道:“大哥,你得了,这都纠结一整天了,有必要这般?二公子又不是洪水猛兽。”其实慢慢平静下来,她觉得二公子似乎也蛮不错的。
杜建胜瞥了杜青宁一眼,对他来说,任何“欺负”妹妹的男子都是洪水猛兽,杜青宁不理解他的感受。
听到杜青宁的话,杜青雨柔柔的笑了下,其实她倒也觉得阿宁若能与二公子在一起,也挺好的。
这时轮椅的轱辘声又由外响起,屋里的人立刻都各怀心思的朝外看了去。
裴延自白日配过药离去后,中间一直没有再回来过,杜青宁早已渐渐放松了下来。当下乍一听到熟悉的轱辘声,她不由又紧张了起来,可她又不忍心再装睡来伤人家的心。
裴延毫不意外的进了屋,出现在他们面前。
杜建胜绷紧了身子,下意识戒备的看着他。
杜青雨过去推了杜建胜一下,示意他收敛些。
理智上来说,杜建胜也知道裴延很好,未免唐突了人家,他不得不压下了情感上的敌意。就如小雨所说的,这还是得看阿宁自己是如何看的。
裴延轮椅所停的地方,离床的距离不近不远,他眸光柔和的看着目光开始四处游离的杜青宁,问道:“四姑娘身子感觉如何?”
杜青宁握着手中茶杯点了下头,小声道:“很好。”
裴延伸出手,他的手掌间是一粒药丸,他道:“这一次大劫,四姑娘身子的元气大伤,当下正是适合进补的时候,这药可以治四姑娘的体虚,不会再感觉到明显的不适。”
杜青宁闻言不由愣了下,随之涌向心头的是阵阵的暖意,她点头:“谢谢!”自他对她表明了心意后,她虽不知所措,却不得不说,抱了不一样的心思再看他后,总觉得越看越觉得他好。
杜青雨很自觉过去接过裴延手里的药丸,拿过去递给杜青宁。
杜青宁接过吃下。
唔……还蛮好吃的。
给了药,裴延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去,只垂眸把玩起了玉笛。一时间,整个屋里头的气氛有些异样了起来。
杜青宁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还是杜青雨想到什么,马上便拉起杜建胜往外走。
杜建胜不悦也不解:“我们干嘛要走?”
杜青雨无奈看了他一眼,道:“出去再与你说。”在她看来,裴延与杜青宁之间的事,还是得他们两个人解决,其他人最好不要添乱,她相信裴延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随着杜建胜与杜青雨离开后,屋里间的气氛一时间更加诡异了。
裴延抬眸看着杜青宁,目光极认真,极专注,仿若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他轻柔的问道:“昨日我说的话,是认真的,不知缓了两日,四姑娘有何想法?”
“我……”杜青宁不由低头玩起了手指。
记得曾经与裴律相亲时,她明明很直接很干脆,觉得对方不错,便就应了这门亲事,全心全意对待对方。可当下换成了裴延,她就感觉各种不自在,哪怕明明更觉得他不错,她也仍旧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这就是抱着纯粹的心思相亲,与措不及防被深情对待的区别。
裴延又问她:“是拒绝我了么?”他的眸中之色似有些黯淡了,也恰恰被抬眸的杜青宁收入眼底。
杜青宁瞬觉自己十恶不赦了似的,忙道:“不是。”
裴延突然又笑了:“那就是接受我了?”
杜青宁愣了下,又赶紧摇头:“没有。”
裴延垂眸叹了口气。
“我……”杜青宁也不想伤害他,可真是有些无措,便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了,“你就不能多给我点时间考虑吗?”
听到她委屈乎乎的,似撒娇的声音,裴延垂下的眼帘底下划过一道精光。
他又抬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杜青宁就当他是默认了。
渐渐的,她觉得自在了些,脑中划过什么,便问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裴延轻应着,仿若无论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杜青宁看着他,默了瞬,道:“十年前,也不对,是近十一年前的一场雪灾里,无家可归的我快饿死时,有一个男孩给我扔包子吃,那男孩是你吗?”自寒衣节那天听到他那似喃喃自语的话后,她总觉得不该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我。”裴延一直认真的看着她,干脆直接的承认了。
“真是你?”杜青宁立刻睁大了眼。
“嗯!”裴延继续道,“后来我本想去收养你,可是你不见了。”
杜青宁更觉不可思议:“收养我?”他自己才多大。
裴延推着轮子,靠近了她,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眸含柔柔的笑意:“或许说,收养你做童养媳才更直接些。”
“你……”
“所以,我喜欢了你快十一年。”
多么深情的话,但杜青宁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她想了会,又道:“可当年你不是要废了我吗?”
“废了你?”裴延似乎很无辜,“当时我只是吓你的。”
他又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他阴暗的一面,那种想让她与自己一样身处地狱,想让她和他变得天生一对的阴暗。
杜青宁犹记得当年被他吓跑以后,她回去过两次,每次都看见他在找她。第三次回去后,就没见他再出现过,直到她被爹收养,也没见过他。
所以,他找她只是为了收养她?
可她还是觉得那男孩很可怕,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一种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冰冷阴郁。
她不由抬眸盯着眼前的裴延看,还真是有些难以将他们设想成一个人。
他迎视着她,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小孩子的自尊心较强,如今我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阴晴不定。”
杜青宁点头:“哦!”废了腿的小孩会不高兴也正常。
她的注意力总算被他那句喜欢了她十一年的情话给吸去,后知后觉的心觉异样起来。
可是……
她还来不及感动,又想起一个问题:“可当时你才七岁多吧?就对我……”
裴延看着她这副难得较真的模样,笑道:“七岁又如何?七岁就不能喜欢小姑娘?你不觉得这样的感情更纯粹?”
他说每句话,还真是,都很动听啊!
杜青宁越发感觉有些抵抗不了他了。
裴延暗暗捕捉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又道:“小时候我也算是救了你一次吧?”
“嗯!”她点头。
裴延更靠近了她些,声音越发的温柔动人:“你算算我救了你多少次,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为过,所以每救一次,抵一生,可好?”
这话听似是挟恩图报,其实就是情话,非常美好的情话。
杜青宁惊讶的看着他,嘀咕道:“还真是看不出,你有登徒子的潜质。”说起情话来,让她听的心耳都不由痒了。
裴延轻笑出声,突然又道:“你靠近点,我还有话与你说。”
杜青宁下意识朝他移近了些,他将脑袋伸了过去,却是突然点了她的穴道,她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晕了过去。
裴延瞬间上床接住了她,顺势倚着床头,挥手间,房门被关住。
他紧搂着她,埋头轻吸了下独属于她的,让他着迷的气息。她不知道每每她的脸上露出对他动心的颜色时,究竟有多诱人。
他轻蹭着她的脸颊,喃喃低语:“每救一次抵一生,又如何够呢?我需要的,是你的生生世世。”
话语间,他抬手落在她的腰部,伸出手指扯下了她的腰带,手指又沿着那曲线游离到她的衣襟处,他拉开了她的衣服,又将里头的抹胸拉下。
他弯腰拿起搁在轮椅上的药,倒在手上,均匀的抹在她那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上。
手下的触感当真是美妙,他不由将她抱的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八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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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裴延给杜青宁上好了药,久久不舍掌下的滋味。
衣衫半开的美人在怀,他眸中色彩漆黑,隐隐泛着一丝幽光。最终,他不由伸出手再次握住她的衣襟,缓缓将她的衣服继续往下拉。
这时,房门又被敲:“阿延。”是蔚元钧的声音。
裴延神色瞬冷。
他伸手将杜青宁的衣服理好扶进被窝后,回到轮椅上,过去打开了门。
蔚元钧见到裴延那张冷脸,挑了下眉,便欲看向房间里头,这时房门却恰恰被出了房间的裴延给手快的关住。
他干咳了下,很自觉的推着裴延往书房的方向去,道:“宗意将杜四姑娘与你的事情都与我说了,她的伤如何?你的腿如何?”他好不容易有了些时间,便就赶了过来。
裴延淡应:“都很好。”
这时,去序月水渊外逛了圈的杜建胜与杜青雨正巧朝这边走来。杜建胜心急着要看这边的情况,脚下速度不由加快,不想走近就瞧到在给裴延推轮椅的蔚元钧,他当即便怔住。
在杜建胜还未来得及给出反应时,蔚元钧彬彬有礼的对他作了个揖:“杜大公子,好久不见。”
杜建胜站着不动,缓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是怎么回事,便马上也作揖回礼,语气有些僵硬:“好久不见。”他还真有些不知当下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蔚元钧。
能突然在夜里见到蔚元钧过来,杜青雨亦是惊讶的。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时忘记收回。
不想这时蔚元钧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她的心不由咯噔了下,下意识立刻收回了目光。一阵莫名的心虚感涌上心头,她压下慌乱,道了声:“我去看阿宁。”言罢就赶紧过去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蔚元钧也不知有没有发现杜青雨的异样,只对杜建胜点了头,便推着裴延继续往书房去了。
目送蔚元钧与裴延进入书房后,杜建胜深吸了口气,便也进了房间。只是他还未踏入房间,就见到杜青雨走出来。
杜青雨对他做了个手势,小声道:“阿宁睡着了。”
杜建胜诧异:“怎么突然睡着了?”
“不知道。”杜青雨摇头。
睡了就睡了,杜建胜也不较真,便道:“那我们也睡,明日一早我回侯府看看,你好生注意些阿宁,可别让她再被占便宜了。”
杜青雨无奈应下:“好。”
刚才杜建胜与杜青雨一道在千百庄里逛时,未想会听到有人谈论五妹杜青慧。当杜建胜细细一问,才知他们不在时,侯府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作为兄长,他既已得知,哪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次日一早,杜建胜便离开千百庄,赶去了靖阳侯府。
杜青雨则早早又来到了杜青宁这里,一直守到杜青宁醒后,才忙关心的问道:“阿宁昨晚睡的挺早,是感觉身子太虚吗?”
正打着哈欠的杜青宁听到杜青雨的话,便愣了愣,迷迷糊糊的眨了下眼,其实她也想知道她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怎么了?”杜青雨又问。
杜青宁心有疑惑的坐起身,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可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裴延给她说情话的时候。
正是她思索间,她不由抬手搁在了胸口上,突然惊讶道:“三姐,我现在似乎一点都不会感觉疼呢!”
杜青雨闻言笑了笑:“不疼便好。”
“嗯!”杜青宁也懒得想昨晚是如何睡着了。
正是她与杜青雨闲聊时,有婢女端了碗粥进来。这是她自醒来后每日必喝的药粥,据说是裴延亲自给他配出来的,味道不错,她很乐意喝。
就在她端着药粥慢喝时,突然听到杜青雨的叹气声,便抬头问:“三姐在想什么?怎么了么?”
杜青雨道:“昨日近入夜时,我与大哥在庄里逛了逛,无意中听说,就在昨日,武平王府的人向慧慧提亲了,男方是裴世子。”
杜青宁闻言惊讶极了:“这怎么回事?”
杜青雨接着又道:“但就在当天,武平王府的人又撤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