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公子林砚——时槐序
时间:2018-02-27 14:44:06

  司徒岳知道的,他都已知道了。而他还知道司徒岳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的。
  林如海虽没有明着告诉他,可他们父子十几载,他了解林如海,正如林如海了解他。
  从户部欠银之事被掀起开始,他和林如海便知道,这是对甄家最后出击的时候。甄家不会坐以待毙,林如海也不会毫无防范。
  而另一方面来说,甄家之事一了,暗卫便没什么用了。
  林如海不介意府里多这两个人,是因为从大局来看,他需要他们,利大于弊。然而虽说皇上派人过去是为了保护林如海和家眷的安全,但请神容易送神难。等甄家没了,江南定了,再让皇上收回去,可能吗?
  到时怎么办?林府三个眼线做一窝,那可不是简单的一个人能力的三倍,团队作战的效果素来是个人能力总和的双倍甚至更高。
  而且在江南,林如海还掌控得住,便是真让暗卫察觉了些什么,以林如海的手段,他们也未必能将消息传出去。可在京城,那就未必了。
  因此,以林如海的性格,有他身边的白芷已经足够,留下她也能让皇上安心。江南那两位就免了。
  可要怎么去除那两位的威胁,还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借刀杀人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暗卫不是傻子,皇上也不是傻子。所以,两个暗卫不能全死。至少不能在回京前全死。他还得留着一个来禀报皇上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行刺。
  如此,他才能更好得把自己摘出去。清清白白。
  可两个暗卫都这样了,林如海却安然无恙,让人如何不疑心?所以,昏迷不醒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头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林砚一时竟有些拿不准了。
  “王爷,林大爷,林府的管家林槐来了,说有要事求见林大爷。”
  林砚猛地站起来,不待司徒岳开口,便道:“让他进来!”
  林槐一进来,便先跪下来,眼眶全是泪,“大爷,老爷……老爷他遇刺了!”
  林砚身子一晃,这个消息他是早便知道了的。可林家的消息理应比皇上晚,他看了眼门外一丈远处守着的白芷,便是装也得装出个样子来!何况,他本就忧心着,也不全是装!
  林槐上前一步扶住他,林砚紧紧抓着他的手,“父亲……父亲怎么样了?”
  “伤及心肺!大夫……大夫说……”林槐低着头,哭起来,语中之意将短尾段,被林砚抓着的那只手却在林砚手心暗暗写下四个字:性命无忧。
  林砚一颗心总算落了地,面上却白了不止一层,挣脱林槐便往外去,却是被白芷死死拦住。
  林砚怒目而视,“你让开!秋鸣,去牵了我的马来!我要回南!”
  司徒坤了解他的性格,更了解他对林如海的在意,倘或听闻这等消息没个表示,就该怀疑了。
  白芷半步不动。
  林砚咬牙,直接抽了司徒岳护卫身上的佩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你让是不让!”
  白芷面色坚定,昂首赴死。
  林砚脸色直接黑了下来。
  林槐唬得心惊肉跳,忙跑过去同司徒岳二人一左一右制住他。
  “大爷,老爷留了信!老爷还送了东西上京!”
  这话倒是让林砚回了神。
  林槐递上的是一个乌木盒子,里头一沓一沓全是甄家的罪证。甚至好多张上头都染着血,触目惊心!
  林砚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林槐跪着哭道:“老爷让人送过来的。那人身上全是伤,等将东西交给奴才便咽了气。他说老爷留了话,让大爷带着这东西入宫呈给皇上。
  还说……还说……大爷如今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他也放心把林家交给你了。只是大爷这孩子气的脾性得改一改,往后……往后做什么事,都得先想想太太,想想姑娘,想想二爷!!”
  这话活脱脱就是遗言!
  林砚看着痛哭流涕的林槐一时懵了,这演技!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啊!如果不是性命无忧那四个字!他简直以为林如海已经死了或者快要死了。
  可即便心里知道,眼看着林槐哭得这般惨绝人寰,也难免被代入了进去。浑身开始发抖,竟说不出话来。
  司徒岳唬得一愣一愣地,小心拉着林砚,“衍之,你……你……你别着急,不一定的!伤及心肺,也不一定就治不好。你……”
  话没说完,但见林砚突地转过头来,睁着一双红的吓人的眼睛道:“秋鸣,备马!”
  司徒岳和白芷刚想上前再困住他,却听他自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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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坤看着那带血的一张张罪证,每一张都是铁证。每一条都是死罪!
  若说苏瑾呈上来的那些,甄家还能寻替死鬼,可林如海这一份却是辩无可辩。
  贪墨赈灾米粮,用陈米霉米换新米;囤积私盐与官盐抗衡;联合盐商掣肘盐运衙门;操纵漕帮控制江南水运;谋害钦差大臣;如今再加一条,刺杀林如海!
  一桩桩,一件件,不但物证俱在,还有人证证词。甚至这人证可还没死全呢!
  如此,甄家再无回转余地。
  这是司徒坤满意的结果,可这个结果却是林如海用命换来的。这上头的血,是林如海的,还是送信人的,没人知道。但不论是谁,见得此等证据,如何不动容?
  林砚将这一切瞧在眼里,默默低了头,林如海啊林如海,不愧是老狐狸。甘拜下风!
  司徒坤挥手唤了人进来,之前不动作是不知林如海做到了哪一步。现在有了这些,他还等什么?
  “命刘广清即刻前往扬州,主持江南一应事宜。八百里加急传旨金陵守备速速捉拿甄应嘉一干人等,押解回京!着令刑部尚书,诚亲王前来见朕!”
  刘广清乃是司徒坤预备着接应林如海职位之人。这点林砚算到了。不论林如海的伤势几分真几分假,到底如何,他此时必然是无法再主持大局的。而且,此事一了,皇上本就打算让其回京。或许这里头还有几分他的因素。
  交给刑部也正常。可偏偏加一个诚亲王。这就有意思了!
  司徒坤交待完,这才看向跪在下面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灵魂只剩一副躯干的林砚,叹道:“你且先回去。朕会派刘太医与刘广清同行,他最是擅长刀剑外伤。”
  林砚不动,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眼眶红通通的,却偏偏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陛下,学生想要回南!”
  司徒坤皱眉。当初把林砚拘在京里便是圣旨,所以,没有他开口,林砚便一天不能离京,否则便是抗旨。
  要说林砚这要求并不过分,不但不过分,反而是人之常情。可司徒坤有顾虑,他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便听林砚又道:“皇上,倘或父亲还有一线生机,学生自该回去侍候汤药,安抚母亲与年幼弟妹;倘或父亲……”
  林砚哽咽着,顿了好半晌才平息下来,找回自己的声音,“倘或父亲有什么不测,学生便更该回去!还请皇上成全!”
  这些话,说的句句在理。司徒坤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他要用林砚,也急着用林砚,却总不能连人家父子间的孝义都剥夺吧?
  之前让白芷看住林砚,是怕他突然回南,冲动之下坏了计划。如今甄家罪证已在,圣旨已下。待得林砚回到扬州,只怕甄家一家子都已经锒铛入狱。还能做什么?
  只是林如海若是没事还好,若是有事,林砚一准能直接拿刀杀进牢里砍了甄家满门!
  甄家虽然该死,却也该由他来处死!
  司徒坤凝眉,看了林砚一眼,转而一叹,罢了。不论是看在林如海出事之际还念着他交待的任务,生死关头还遣人杀出来送信的份上;还是看在林砚肚子里有他想要的东西的份上,要真到了那一步,砍了便砍了吧!
  “朕让传旨之人先行,你与太医刘广清一道走。”
  林砚磕头谢恩,转头回贾府收拾行李。
  可惜,他到底没有走成。因为,次日本打算启程之时,江南又来了信。林如海醒了,好悬保住了性命。只是伤势颇重,恐得休养好一阵。
  如此去了最大的担忧,司徒坤便不让林砚走了。
  此时,距离林如海遇刺已过去了好几日。算着时间,这醒转的消息也该来了。这结果自然也在林砚的意料之中。只是演戏演全套,在司徒坤面前的那一场是必须的。
  而且他也是真想回南看一看。有些事情,即便心里清楚,却也总要亲眼瞧见才能安心。
  然而,他也知道,目前玻璃厂离不开他。不说立式望远镜刚刚完成,要准备运气边关,还得将原理,设计,使用等教给一两个人,让他们好再教给边关将士。还有那新式手/弩,如今正在批量赶制的关键阶段。
  虽然图纸是现成的,可有些组装精细部分,还得他看着。
  林如海既然没了性命之忧,司徒坤哪里会容他此时离开?
  林砚在司徒坤好说歹说的劝说下最终妥协,悻悻然离了宫。
  贾母却很是高兴,直喊阿弥陀佛,不但对着救苦救难观世音念了一遍经,还拉着翡翠说要请寺里的师傅祈福,保佑林如海贾敏。
  嗯,好吧,对贾敏之心是真的。对林如海,那是附带的。
  可即便如此,林砚也领了这份情。
  贾元春又言道:“老太太何必这么麻烦,过两日便是十一,我自是要去梅花庵住几天的。那时,我帮姑姑姑父多拜一拜菩萨,念一念经就是。”
  贾母笑着说好。林砚也只能谢过,心里却想着,自打第一回去梅花庵呆了四十九日后,贾元春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却也只住上一晚。这十一去做什么,还住好几日?
  红曲似是看出他的困惑,偷偷趁贾元春和贾母说话的空档,在林砚背后小声提醒,“已故的二太太是这月十一的生辰。”
  林砚恍然大悟。
  因贾元春等女眷在,林砚不好多呆,正准备退出去,便见一个小小的人影霍地一下冲进来,直接抱住了贾母的大腿,“老祖宗,求您说说话,让他们别赶了袭人出去。老太太,袭人虽跟着我不久,却也尽心尽力,我都用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平铺直叙。我自己也不太满意。本想换个角度,先把林砚和林槐两个奥斯卡影帝演的放出来,然后再慢慢揭示这里头一半是做戏。可已经改不急了。我白天没法码字,一半都是大晚上码字,然而定时第二天早上发。
  要改的话,今晚改不成了。明天恐怕就得断更。所以,先这样吧。等全文完了,我或许会回来把不满意的地方修一修。
  林砚&林槐:感谢奥斯卡颁给我们这个双黄蛋影帝小金人!
 
 
第59章 贾琏打虎
  贾琏与王熙凤联袂而来,刚巧便听到这一句。王熙凤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笑着说:“宝玉这是怎么了?谁要将你的袭人赶出去?”
  贾母冷哼,“除了你们,还有谁?”
  林砚看得惊讶莫名,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王熙凤也是一张惊讶脸,“这话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你们这阵子这里减人,那里减人?”
  王熙凤恍然大悟,“瞧老太太这话说的。便是再要开源节流,也万没有赶了宝玉用惯了的袭人的道理。不过是送那些各大院子里没什么差事的丫头小子出去。想来是宝玉听岔了。”
  便是如此,贾宝玉虽面上悲色少了些,却也依旧未曾展颜,“可是那些丫头姐姐们,也都是极好的。”
  王熙凤失笑,“宝玉放心,不过是叫他们家去而已。不但发还了他们的身契,还每人给了二十两银子,好些签了死契的,高兴着呢!
  他们能回去一家团聚,岂不正好。嫂子晓得宝玉这是舍不得,可宝玉总不能因着自己舍不得便夺了人一家子骨肉的天伦之乐,是不是?”
  贾宝玉很是懵懂,本也没很理解这里头的意思,只是舍不得日日陪着他玩的人,听王熙凤这般说,低头想了想,觉得却也有道理,便不再说了。
  可惜贾母的情绪却未曾缓和,“照我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只有买人的,哪有赶人的道理!这叫外头人怎么看!你们如今当了家,我是管不住你们了!”
  王熙凤一愣,贾琏眯了眼,“老太太这话严重了,谁想遣散家奴去。这不是没法子吗?我们府里现今是什么情况?
  前头才还了一部分户部的欠银,却还欠着一大半呢。这每年需得还多少,多少的利息,户部都记着档呢!国库的银子没还,家里却养着几百号的人,让上头见了怎么想?咱们家一共才多少主子,又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
  再者,咱们家现今也没个得意进项。便是下头有些庄子铺面,不是这个灾,就是那个祸,且如今的生意也不那么好做。若不开源节流,别说每年还银,便是利息只怕也拿不出来。”
  贾母瞧了他一眼,“咱们家的庄子铺面,除了在金陵老家的,大多都在京城。虽每年总听朝廷说有个旱啊涝啊的,却也是在别处,哪里轮得到京里。”
  贾琏笑了,“正是了!老太太说的对,可惜二太太现今不在了,否则,孙儿还真想问一问。”
  贾母面色一僵,暗恨自己果然是老了,这才想起来,之前管家的一直是王氏。王熙凤才接受几个月?
  “老太太放心,您是老封君,便是处处减人,等闲也不会动您院子里的。老太太只管在荣庆堂好好享清福就是。这些事,自有孙儿和凤儿两个担着。”
  贾母眼珠动了动,看着她手边的宝玉,到底不忍,叹道:“你们爱如何便如何,我也不管了。只宝玉还小,咱们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公子爷,身边怎么能没几个人呢?他屋子里的都留着吧。”
  王熙凤皱眉,想要说什么,却被贾琏按住了。
  但见贾琏摇头,“老太太自是不一样的。大嫂子和兰哥儿处本就人少。可除了这两处,谁屋子里没减人?便是老爷老太太屋里也减了。老爷还放了三个姨娘出去。”
  当然,贾琏没提,贾赦又新提了两个丫头上来,那三个年老色衰的就不要了。
  “老太太总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可我也是咱们家,自小身边也不过两个一等的大丫头,四个二等的,外加四个三等的,并一些洒扫的婆子。后来进了学,才又加了两个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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