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弃公子——丹青手
时间:2018-03-03 14:58:39

  胭脂垂首哭了许久,硬生生把自己哭干了,怀里的兔儿动弹地越发厉害。
  胭脂眨了眨眼,才发现怀里兔儿被她的泪水浸地湿答答的,忙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拿着衣袖给它擦着,一边擦,还一边“啪嗒啪嗒”地直掉眼泪。
  眼前罩下一道阴影,“怎么,给兔儿咬了?”声音清越好听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听在耳里便觉惑人。
  胭脂慢慢抬眼看去,看见了一角茶白衣摆,再往上看,果然见苏幕站在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略含调侃,茶白衣衫清简雅致,垂在一侧的手拿着扇柄,白玉扇坠垂下,在皙白修长的手旁微微轻晃,煞是好看。
  一旁跟着的苏寿见状一脸莫名,不明白午间还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哭成了一只花猫?
  胭脂心中难言复杂,忙垂下头去,默默看着怀里的兔儿。
  苏幕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看她哭得眼帘尽湿,软嫩的面上泪渍未干,委屈地可人疼,他顿了一顿,不由缓声问道:“和我说说从哪儿受了委屈,哭个什么劲?
  总是有法子让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胭脂看了他一眼,心塞至极,她十分想知道他怎么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刚想开口,却又想到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之间的种种过往,只有胭脂记得,也只她一人活在过去,而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胭脂顿时没了力气,伸出手拉过他的手,将怀里的软兔儿端端正正地摆在他手掌上,便站起身默默往屋里去了。
  苏幕慢慢站起身,垂眼看着手中这只湿答答的兔儿,默不作声。
  苏寿忙上前笑着解释道:“公子,胭脂姑娘一起来就心心念念要想送您这只兔儿呢,说是要拿给您养着玩儿哩。”
  苏幕:“……”
  苏寿见自家公子并不排斥,便琢磨着这只兔儿这么湿答答的,拿着必然不会舒服,便开口问道:“公子,要不奴才将它拿去擦干了先。”
  兔儿在手中微微一动,苏幕不由自主地轻轻握着,他看着兔儿轻挑眉梢,开口吩咐道:“去拿块布来。”苏寿忙应声去办。
  胭脂一进屋就直奔床榻窝在了上头,将脑袋埋在锦被里歇息,刚头哭了这般久,实在是有些累得慌。
  正歇着却听见屋里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小声响,夹杂着兔儿时大时小的咕咕叫声。
  胭脂心中疑惑,转头一看,只见苏幕坐在远处寡淡着张脸,手里捏着兔儿,面无表情地擦着兔儿毛,力道也没个轻重,把个兔儿唬得不轻。
  胭脂:“……”
  兔儿怕是吓疯了,一直不停地咕咕直叫,胭脂看着竟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同情之余又不敢开口求情,她现下和它也没什么分别,都被苏幕攥在手心磨砺呢~
  苏幕垂眼漫不经心地擦着,不经意间,轻掀眼帘看了过来,胭脂触到他淡淡的眼神便不自觉闭上了眼,心口慌跳如鼓。
  一闭上眼,听觉便格外灵敏,只听衣衫窸窸窣窣声,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苏幕起身往这边走来,心更是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片刻后,面前一道阴影罩下遮着她,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被放在床榻上,正一下一下地拱她的手,胭脂忍不住睁开眼睛,她的手旁搁着一只干干的白软兔儿,苏幕就站在榻旁。
  兔儿一个劲儿地往胭脂这处钻,像是要远离这个可怕的人,胭脂觉得它快崩溃了,忙伸手把兔儿揽到怀里,又顺着茶白的衣摆往上看向苏幕,一脸无辜。
  苏幕神情寡淡地看了她半响,才在床沿边上坐下,俯身看着她,“又哭什么?”
  胭脂闻言说不出半句话来,微微有些面热,她确实越发爱哭了,这来来回都哭了好几遭了,实在有些丢面儿,便只垂着眼睫默不作声。
  苏幕没得到回应,便伸手抚上她的面,胭脂不由心下涩然,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苏幕垂眼看着她,眼里神情莫测。
  胭脂见他的手放在她眼前半响没动静,心下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不由自主将怀里的兔儿抱得紧紧的,抬眼瞄向他。
  却不想苏幕突然将她连人带被揽到身旁,一手抱过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又穿过她的膝盖弯,轻轻一抬,她整个人一下就腾空了。
  胭脂心下一紧,抱着手中的兔儿不敢动,苏幕已然将她转了位置,抱坐在他的腿上,他那清冽干净的男子气息一下萦绕而来,叫她有些无力招架。
  苏幕低头看着胭脂,冷着脸道:“你再敢不回爷的话试一试?”
  胭脂不由抬眼瞄了他一眼,怀里的兔儿动来动去,她忙护着不让它乱跑免得招惹了不该惹的,又低声回道:“没不回您的话呢?”
  这可真是个不要脸的,净睁着眼睛说瞎话,连苏幕听着都不由默了一默。
  苏幕微微敛眉,语气淡漠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胭脂闻言委屈到心肝爆裂,抬头看向他一脸憋屈,这又是要干嘛,都给剥了一宿的葡萄了,还没个消停。
  一宿没睡,怎么也没见得累,还有精力花得功夫折磨她,可真是稀了奇了。
  见得苏幕面色慢慢沉了下来,胭脂慌得不行,忙想着转移话题,片刻功夫她便伸手摸了摸脸,看向苏幕一脸担忧,轻声问道:“公子,小的面上这道疤会好吗?”
  苏幕闻言微微一怔,拿下她的手细细看了看她的脸,一道伤痕在软嫩皙白的面上极为明显。
  他不由缓和了脸色,揽着胭脂在她的面上轻轻落下一吻,语气硬邦邦道:“这哪是什么疤,每日抹了那药膏,过几日便就好了,豆大点儿的事也值得这般哭闹。”
  胭脂不由细细看了他一眼,见他好像是在安慰,又好像是在责备,一时有些摸不清,不过见达到了目的,便也轻轻“嗯。”了一声,又靠在他身上再不作声了。
  胭脂靠着半响,放在腰间的手微揽了揽她,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要不要瞧大虫?”
  作者有话要说:  丹青手:“我怕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这两处跌了一脚,挠墙,T_T,在榜还tm不能修,忍得好难受,谢谢小精灵们抓虫,么么哒,我都记下来了,等下次轮空了再修,小精灵们先忍一忍,⊙▽⊙这颜文字很合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友情提示,明后天是囤存稿的日子喔~咱们又要见不到了”
 
 
第110章 
  胭脂闻言眼眸一亮, 忙抬起头看着他, “你捉来了?”
  苏幕低下头看向胭脂浅声道:“嗯, 现下还晕着。”见她哭肿的小眼儿有趣得很, 便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肿肿的小眼皮, 软绵娇嫩,手感极好。
  胭脂微微僵住, 只觉丢尽了脸面, 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又戳了戳她的鱼泡眼儿, 胭脂忍不住沉了脸色, 这孽障为何这般没有眼力见儿,给她留点脸面能要他命?!
  苏幕看在眼里,又故意戳了一阵才停下手, 看着胭脂戏谑道:“那大虫可比你胖多了,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胭脂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兔儿, 一脸新奇,她还真没摸过大虫, 光看一眼她怎么能甘心,那玩意儿毛那么多,如何能轻易放过!
  胭脂想着,便看向苏幕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的见过什么世面,这大虫也不过在戏本里见过,公子能让小的摸一摸吗,最好多摸个几天?”
  苏幕:“……”
  苏幕:“?”
  苏幕:“……”
  “公子, 陈大人已经到了山庄。”苏寿在外头说道。
  苏幕闻言淡淡应了一声,又看向胭脂,“你自个儿玩罢,过会子我派人送你回戏楼。”说罢,也不待胭脂回答,转身将她放在榻上,起身便要往外走。
  胭脂忙拉住他衣摆一角,急声道:“那大虫呢,我自个儿去摸?”
  苏幕闻言冷了脸,“不行,若是想要摸,下回再带你来。”
  胭脂不由松开了手,躺在榻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这一世真是不可理喻,觉不让人睡,葡萄不让人吃,大虫也不让摸,明明刚头说得好好的,现下却又来变卦,分明就耍着她玩。
  苏幕见胭脂一脸幽怨,眼里微微透出几分笑意,又上得榻前,捏着她软嫩完好的面皮,调侃道:“可真不像话,爷要走了也不起来送送。”
  胭脂面上吃疼,直皱起了眉,忙抓住他的手扯开,强压下想要一口咬死他的冲动,瘫着脸道:“剥了一宿的葡萄,手疼。”胭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个残废。
  苏幕倒没管她手疼又不是脚废了的矛盾,伸手握住她的手细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毛病来,便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微微笑道:“想要什么,爷下回儿给你带。”
  想要摸秃大虫……
  胭脂想着苏幕刚头那个模样,又不好出声要,可又不知道自己该要什么,一时又突然想起自己把钱都砸到他身上,身上连一个子儿都没有,不由又郁结于心。
  又想着后院里,本来被她养得圆鼓鼓的鸟儿们,现下皆饿瘦了一圈,瞧着就可怜,便厚着脸皮开口道:“给我几个铜板罢,最近手头有些紧,后院还有一群鸟儿要喂,实在有些养不起。”
  苏幕闻言默然无语地看了她半响,才直起身唤了外头的苏寿进来,从他手上拿了钱袋来。
  苏寿递了钱袋不由满眼疑惑,却不敢多看,忙退了出去。
  苏幕将手中的钱袋扔给了胭脂,“只带了这么多,先拿着玩儿罢。”
  胭脂见状起身将兔儿放到床榻一旁,一点没客气伸出手去拿过了钱袋。
  苏幕看着胭脂,突然俯身靠近她缓声道:“你该怎么谢谢爷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胭脂闻言哪里还会不懂,忙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下,眼睛弯了一道桥,软声道:“谢谢公子。”
  “没有诚意。”苏幕淡淡评价道,伸手一把揽过她的细腰,低头在她软嫩的唇瓣上惩罚似地落了一吻。
  胭脂心口微微发颤,有些不知所措,直不错眼地看着他。
  苏幕低头静静看着她,末了轻轻笑起,眼里带了些许莫名意味。
  他本来就皮相惑人,这样近的距离笑起来简直要命,胭脂只觉不自在得很,总感觉他的眼神太过意味深长,叫她有些受不住,便忙垂下了眼睫避开了他的眼。
  “等着爷回头找你。”苏幕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才转身离去。
  胭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默了半响,才拿起钱袋在手上掂了掂,好家伙可真是不少呢,这败家子,随随便便就给这么多银子。
  她往日唱戏可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积攒起来的,这人比人那真是不能比,得活活气死。
  胭脂琢磨着将多余的钱送去给顾家,顾云里腿上的伤,可是要费不少银子,顾家清贫,在这上头用度肯定是要节省,这般腿上的伤必是慢慢熬好,这要是叫龙王知道了,还不得搅海淹人,大闹一场,苏幕的银子花在这上头,也算是用得其所了。
  胭脂在山庄等到眼皮微微消了肿,才回了戏楼,一进楼便被曹班主拉住絮叨了半响。
  他如今一提起苏幕,就忍不住瑟瑟发抖,直问胭脂这两日有没有得罪了苏家公子,有没有说错了话、办错了事?
  胭脂摇头摇的脖子都快断了,曹班主才肯放了她走,待回到屋里都已经快半夜了,她累得一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灰蒙蒙地一片,胭脂就起来了,拿着苏幕的钱袋慢悠悠出了后门,穿过羊肠小巷,沿着灰墙青苔一路而去。
  到了顾家,也不敲门站在墙外就将手中的钱袋往里头随手一扔,只听“咣当”一声后,里头的鸡给吓得不轻,一叠声地“咯咯”直叫。
  听得胭脂连忙遁走,省得顾家人看见了她,又推来挡去的费唇舌耗功夫。
  待到离远了,胭脂才变跑为走,慢悠悠沿着青石小巷一路往集市去。
  天色已褪去了灰蒙,微微亮敞了起来,街上三三两两的过路行人,街边贩夫皆摆摊而出准备一日的营生,早点铺子前排起了长龙,远处面摊坐满了挑夫货郎,白烟袅袅,早间书堂的孩童朗郎读书声,声声入耳,一派生机勃勃的好景象。
  胭脂悠悠闲闲地在街上逛着,戏班子早间都是不开戏的,这种消遣玩意儿没人会大清早地去看,现下她自然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空旷的大街上,远处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人走来,由远及近。
  灰色衣帽极大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苍白的下巴和失了血色的薄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气森森,叫人忍不住侧目。
  那人行色匆匆,片刻间便与胭脂擦肩而过。
  胭脂耳畔不由传来一阵妖魔鬼怪的嚎叫,凄厉可怖,叫人顿觉不寒而栗,一瞬之间便又消音而散,仿佛刚头只是胭脂的幻听一般。
  她脚步微微一顿,直觉身后被人盯上了,隐隐约约一股森然冷意袭上心头,那感觉就好像走在平坦地面上,却突然从地里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死死抓住脚踝,惊悚而又瘆人。
  胭脂慢慢转过身看去,果然见那人站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头顶看。
  胭脂心中疑惑,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人,面皮极为精致好看,颇有几分阴柔之美,只是脸色太过苍白,像是刚从坟地里刚刚挖出来的死人。
  胭脂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乱葬岗,又脱离于乱葬岗之外,不属于鬼魂更不属于人,她默了半响,才微微启唇问道:“看什么?”
  那人闻言收回了视线,慢慢看向胭脂,伸出如枯枝一般消瘦苍白的手,指着胭脂发间的花木簪,低声问道:“从何得来这木簪?”嗓子粗砺如同被马车轮子一圈一圈压过,听在耳里格外刺耳难听。
  胭脂闻言微微眯起眼,看着他默不作声。
  那人默了半响,猛地扑身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袭向她。
  胭脂抬手一挡,后退一步准备回击,那人却已然收回了招式,眨眼间退到了十步开外,低头拿着从她头上取来的花木簪细细端详。
  胭脂见状微蹙蛾眉,这人身形如同鬼魅,根本已经脱离了人的极限,实在不好对付,可一看到他那只古怪的手碰着那根花木簪,心头就极为不爽利。
  胭脂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狠厉,一副强压蓄势待发的紧绷模样,慢慢伸出手,看着他一字一顿轻缓阴冷道:“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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