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婴的身体确实是他的儿子,可惜不认他这个爹,凶起来连他都敢杀。也不知道美云从哪里找的偏方,喝起来就又腥又难闻的。早该知道,这种奇怪的东西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偏偏那时候两口子都抱着就算喝不好也喝不坏的心理,硬着头皮尝试了一下。结果刚一个月,石钢媳妇就怀上了。
老蚌生珠,石钢两口子高兴坏了。石大嫂再对比留在乡下的石荣一家,更是扬眉吐气。
就算当初何秀清先生了儿子又怎样,扔到冰天雪地里,早冻死了!就算石荣又娶个破鞋,好命的又生个儿子,养大了不还是个蹲监狱的货色。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可惜石大嫂不会知道,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是她葬身的时候。她更想不到,肚子里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这么一个东西。
陈瑜和雪松堵在门口,一个往里砸符咒,一个不停的念诵经文。鬼婴的声音也越来越凄厉了,等老院长带着安保队的人过来,就看到那个鬼婴被逼得缩在产妇的床头,呜呜的叫着,好像在呼唤母亲一样。
安保队长看着老院子,迟疑的问:“我们要做什么?”他们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诵经声,还有符咒炸裂的声音,不知道什么人在帮忙,也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
“这里有高人控制局面,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在这边等着吧。”老院长摆摆手,让人都守在外面。这种事情,他们也插不上手,只能靠着人多势众阳气盛,起一点震慑作用吧。
他看了看手表,三点多了。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天就亮了。不管什么邪魔外道,应该都是惧怕阳光的吧?
这边陈瑜看鬼婴的挣扎越来越微弱了,就小心的走进去,上前把鬼婴提了起来。鬼婴被陈瑜的手碰到,就开始滋滋的冒烟,尖利的嚎叫着。
“尸变!高人当心!”老院长看到床上的产妇听到鬼婴的嚎哭声,突然睁开血红的眼睛,直直的坐了起来,就开始大喊,为陈瑜示警。
这种事情,老院子在乡下的时候遇到过一次,所以一看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生怕高人没有注意到,就高声提醒对方。然后命令安保队的人严阵以待,时刻准备查漏补缺。
陈瑜回头一看,石大嫂已经站了起来,她迅速转身往门口跑去,跟雪松站在一起。看着行尸一路把碰到的东西都撞了个粉碎,却畏惧雪松的佛光而不敢近前,就一阵心有余悸。
第40章
眼看无法逃脱,行尸就转身跑向鬼婴的方向, 看到鬼婴身上的伤, 她愤怒的朝着门口嘶吼。鬼婴呜呜的跳上行尸的肩头, 抱着她的头, 好像在哭诉一样,很快又转头用恶毒的目光盯着陈瑜两人。
行尸被鬼婴的伤势激怒了, 随手抓起一把手术器械就往门口扔去, 陈瑜下意识的侧身闪躲。似乎看到有效, 行尸更加疯狂, 抓起什么丢什么, 连监护仪、呼吸机都乒乒乓乓的砸了过来。
陈瑜和雪松躲闪之下,防守就出现了一点漏洞。行尸趁机从门口跑了出去, 离门口最近的安保队长就遭了殃,当即挨了一拳, 口吐鲜血。
“不要慌张,大家一起上!”老院长让操着警棍的安保人员一起围了过去,他就不信了,这行尸也就是坚硬一点的肉体, 这么多人还能拿她没办法。
可惜老院长没想到的是,这行尸的厉害之处可不只这些。只见行尸挥起锋利的双爪,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警棍削断了几根,张口喷出一口尸气, 离得近的几人就当场倒下了。
眼见她伸手就要去掏一个安保人员的心脏,陈瑜这边一个雷火神符就砸到了鬼婴身上。浑身焦黑的鬼婴在火光中凄厉的惨叫, 行尸连忙回防,抱住鬼婴接二连三的往它身上喷尸气,试图扑灭火焰。
但是,陈瑜的五雷神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扑灭,很快就连行尸也开始着起火来,母子俩抱在一起嚎叫。
正在诵经的雪松这时猛地把手中的念珠朝行尸掷去,行尸眼睁睁的看着一串轻飘飘的珠串朝自己飞来,砸在身上却重如千钧,当场向后仰倒,发出一阵嚎叫。
陈瑜趁机擒住鬼婴,把附在婴儿身上的厉鬼抽出,默念一声,两指一点,狰狞的厉鬼瞬间灰飞烟灭。
“给你的儿子!”陈瑜压着嗓子低喝一声,把婴儿的身体丢到了石钢怀中。不是心心念念要儿子吗,这就给他!
石钢低头看了一眼他心心念念的儿子,当时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只见他怀中的婴儿已经褪去了恐怖的外貌,但是身体已经腐烂了一半,应该是在母体中就已经死去,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厉鬼占了身体。
陈瑜把雪松的念珠捡起,在还没缓过来的行尸额头贴上一张黄符,轻声对老院长说了一声“尽快火化”,就拉着雪松运起轻身术瞬间上了三楼。现在不适合暴露身份,万一过会儿医院查房,他们还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呢。
老院长看着脸颊红润,面如生人的行尸,知道她只是暂时被压制了,想要免除后患,最好要尽快烧掉。他让医生把半腐的婴尸收起,叫醒石钢,跟他商量焚烧行尸的事情。
“不行,你们不能烧了我媳妇!”石钢强烈反对,他媳妇只是来生个孩子,结果一眨眼一尸两命,最后还落得个死无全尸,让他怎么跟老丈人家交代?
他老丈人虽然退休了,可是想让他丢了现在的饭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没了老婆孩子,再没了工作,他都快五十的人了,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老院长严肃的跟他说:“如果不想烧掉,你现在就可以带着她离开。但是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后果自负!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见了血的行尸,可比现在还要难对付。”
这话自然是恐吓石钢的,老院长可不放心一个行尸就这么离开。不过他说的也不是假话,小时候听家里人说,饮了血的行尸祸害一个村子不在话下。
“那你等等,我去叫我大舅子过来。”石钢这回也怕了。不过为了推脱责任,他准备让大舅子亲眼看看妹妹的样子,做个见证,让他知道烧了她也是迫不得已,不关自己的事。
老院长看了看时间,催他快去快回,天亮了,医院的人就多了,这种事情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然后他跟在场的人说:“今天的事情大家要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能说。不然要是走漏了风声,革/委会要是来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在场的医护人员自然没有异议,要是跟这种宣扬封建迷信的事情牵连上,闹不好就要被批/斗,说不定医院的工作都要丢了。
谁也不舍得丢了铁饭碗,所以大家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几个医生想了想,就开始带人去安抚听到叫声就躲起来的病人了,把外面的动静想办法圆过去。
幸好妇产科没几个产妇,手术室这边也偏一点,不然要是吓早产了,今天夜里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勇气接生。
老院长找了几个胆大的安保把石大嫂送到了医院一处偏僻的地方,让人准备了柴火,浇了汽油,把石大嫂放了上去,就等她的家人一来开始烧了。
眼看天都要亮了,石钢才带着大舅子两口子匆匆忙忙的过来。他们是先去了产房手术室那里,一听都拉去别的地方了,生怕赶不上,拉着值班护士一路跑着过来的。
“开始烧吧!”老院长看到人都来了,赶紧让人点火。石钢大舅子一把夺过安保手里火把,反手给了人一耳光:“凭什么要烧我妹子?杀了人,还想毁尸灭迹?石钢,我们把美云带回去!”
石钢唯唯诺诺不敢上前,小声说:“美玉她诈尸了,太危险了,不成就烧了吧?”他可不敢带她回去,万一走到半路被咬一口就坏了。
“窝囊废!我妹子嫁给你算是瞎了眼了,回头就让老头子把你那工作撸……”石钢大舅子把火把摔倒一边,上前就要去拖他妹子。看她额头贴了一张黄纸,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伸手就要去揭。
“不能揭!”老院长上来就要拉他,石钢大舅子已经把符纸揭了下来。石大嫂双目突然睁开,伸手就往她大哥心窝一掏。
石大嫂的大哥看到妹子睁开眼,还以为她没死,正要惊喜的说什么,就看到行尸锋利的指甲就像刀切豆腐一样,轻松的一层层划破他的衣服和皮肉,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石钢大舅子最后只看到一颗鲜红的心脏,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老院长一看不好,这行尸要是喝了血,就更难对付了。他冲着后面的安保大喊:“点火!快点点火,汽油赶紧多泼点!”
就在行尸要把心脏放入口中时,几个安保就把手里的火把扔了上去,她身下浇了汽油的柴火瞬间着了起来。她不甘心的想要扑灭身上的火焰,挣扎想朝人群扑去,关键时刻,天际一缕朝阳突然洒了下来。
温暖的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让他们有种重回阳世的错觉。而接触到阳光的行尸虽然没有马上倒下,但是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嘶吼着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嚎叫,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化为灰烬。
一旁石钢的大舅子胸口大开,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脸上惊喜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扭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他媳妇回过神来,就开始趴在他身上痛哭,边哭边骂石钢:“你媳妇诈尸你该烧就烧,为啥非得让你哥过来?他都是你害死的,你赔我男人!”
这一家老小,没了顶梁柱,可该咋活啊!这个小姑子平常就是个搅家精,死了还拉着她哥,活该被烧死!就是可怜了她男人,平白无故送了命!
石钢抱着头蹲在一旁,欲哭无泪。一夜间,媳妇孩子没了,大舅子也搭上了。他完了,家没了,工作也要丢了,后半辈子要怎么过啊!
病房里,何秀清被窗外的阳光唤醒,只觉得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雪松已经打了早饭回来,看到何秀清醒来,陈瑜就上前把她扶起来,后背垫上枕头,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雪松把早饭放下,拿了牙刷和水杯准备帮何秀清刷牙。何秀清觉得手上有了点力气,就不肯让他帮忙:“我自己来,你去吃饭吧。”
她没有养过孩子几天,怎么有脸让他伺候?能看到他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可惜她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没抓住牙刷,手就无力的掉在床上了。
“我来吧,等两天您好了,自己想做什么不成?”雪松笑着安抚她,把一条毛巾垫在她脖子下面,省得弄脏了衣服,挤了牙膏就开始认真的帮她刷牙。
何秀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认真的帮妹子刷牙,一个小姑娘拿着湿毛巾站在旁边,时不时帮她擦一下嘴巴周围上的泡沫,这一幕,温馨得让她想流泪。
“您漱漱口,咱擦了脸就能吃饭了。”陈瑜看何秀清有些不自在,就一直跟她说话,雪松拿着杯子递到何秀清嘴旁,让她漱口。
何秀清漱了口,雪松拿着水杯站起身,正好看到门口的何秀梅和灿生。雪松很容易就判断出门口的女人是灿生的娘,他放下杯子说:“您好,进来坐吧。”
“你们一家子这么热闹,我怕进来碍你们的眼。是不是啊,秀清?你恐怕心里还怪我来的不是时候吧?”何秀梅性子十分爽朗,上前好好打量了一下雪松,就跟妹子说笑起来了。
何秀清唇角弯了弯,跟雪松和陈瑜说:“这就是你们大姨,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这些年,多亏了她收留我,不然我就等不到今天了。”
乡下离婚的没有听说过几个,像她这样出走的倒是也有。只是回了娘家的女人如果不再嫁,这日子总归比一般人要难过一点。以前跟父母住在老屋里,还要受哥嫂白眼,等爹娘不在了,老屋直接被哥嫂要走了。
幸好大姐把她接了过去,大姐夫一家都厚道,她才活了下来。要不是还想着再见一面生死不知的孩子,在爹娘去后,她也就跟着走了。还好,她等到了这一天,多亏了大姐。
雪松郑重的跟何秀梅说:“谢谢您这些年来的照顾,你们一家辛苦了。”收留娘家寡居的妹子,就算夫家同意,何秀梅肯定也没少听闲话。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秀清是你娘,可她还是我妹子。当大姐的照顾妹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什么谢不谢的。”
何秀梅不在意这些,她照顾秀清不为别的,就为的她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妹妹,为着两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灿生打断他娘的话:“妈,别客套了,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多见外啊!小姨他们几个还没吃饭呢,让他们先吃饭吧。”看到桌上的饭菜,他就知道几个人都没吃呢。
“行,你们俩赶紧吃饭,我去喂秀清。”何秀梅来了,这喂饭的活儿就用不着别人了。她一边喂何秀清吃饭,还时不时看陈瑜一眼,羡慕的不行。
她妹子这回不但找回了儿子,连儿媳妇都是现成的。就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连个对象都没有。找人给他说媒,还不愿意,说是要自由恋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她抱上孙子。
然后,何秀梅才说起在楼下遇到的事情:“我刚走到楼下那会儿,看到石钢跟他媳妇娘家嫂子在大门口拉拉扯扯,后边架子车上还躺着个人,这是咋啦?石钢媳妇生了?”
何秀梅还以为架子车上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是石钢媳妇的,想着他们要回去,产妇吹不了风,才包这么严实。
不过她娘家嫂子怎么闹起来了?石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明显理亏,难不成他媳妇出事了?
“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病房,谁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陈瑜装得很无辜,雪松的表情也一向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何秀梅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女人天性对八卦比较感兴趣,更何况是石家的事情,何秀梅还是想了解一下的,要是那个丧良心的倒了霉,她就偷笑了。
喂何秀清吃完饭,何秀梅拍拍手说:“你们坐着,我下去打听一下。”等着探个究竟,她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你大姨就是这个性子,风风火火的。她没什么心眼,一根肠子通到底。谁对她好,她就对人好。谁要是欺负了她这边的人,能记恨人家一辈子。”何秀清怕陈瑜见笑,特意解释了一句。
这两年听说石钢两口子日子越过越红火,还举家搬到了镇上,甚至大嫂还奇迹般的怀上了孩子,再看看自己破败的身子,何秀清就忍不住想叹一句“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灿生手插在兜里,突然摸到一个东西,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他把兜里的小银佛拿出来,放到雪松面前说:“表弟,你看,跟你的一模一样吧?”
“确实一样。”雪松拿出自己那只出来对比,除了一个光亮一些,一个发黑一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