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逆(穿书)——执江子
时间:2018-03-11 15:33:30

  某人轻笑:“夫人放心,为夫四十岁时也能如此勇猛。”
  ……放心你爷爷个熊!
  一直到宁扶清的毒解得差不多,一张脸重新青春焕发之时,沈如茵才惊觉自己似乎很多日没出过门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与沈颜在谢王府住下,苍叶回了菜园,其他一切照旧。
  沈如茵看得出宁扶清有事要做,但他既然未打算开口,她便也不问。
  待到第七日,沈如茵与宁扶清一同去找杜白诊断,确认毒素已完全清除,才双双回府。
  甫一回府,宁扶清便拉着她回了房,面色严肃,唬得她心下也沉了一沉。
  她坐在床边,接过宁扶清递来的那盏茶,忐忑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宁扶清看着她喝了一小口茶,自她手中拿掉茶盏放回桌上,方才回身握住她的手道:“茵茵,当年错判谋逆的冤情,是时候平反了。”
  “你说什……啊!”沈如茵太激动,站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此刻她被他接在怀中,回想他方才的话,一时也不知是悲是喜。
  多年冤情得以昭雪,他不必再盯着谋逆的罪名,又将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三殿下。
  可如今平反,便意味着他们平静的生活也将被打破。
  于储君之位,宁扶清曾是呼声最高的人,如今他得以平反,那些藏在表面之下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会不会要露出爪牙?
  一直以来,她更想要他坐上那个位置,可现今平反,便再没了叛变的理由。
  还有……她呢?
  她还未曾从那个公主的身份中跳出,可已经是他的妻。如今他重回高位,她的位置,又该是哪一个?
 
 
第101章 交心
  电光火石之间, 沈如茵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但最终被她一一压抑在心底。
  周冶曾告诉她, 要与那人并肩而立,便须得有和他一般的眼界。那么她如今又怎能因为一己私情,阻碍他的脚步?
  宁扶清大抵并未想到她的身份,只是见到她变幻不定的神情, 便解释道:“许多真相,我须得有个正当的身份, 才有资格揭露。”
  他扶她站稳,缓缓道:“茵茵,是时候动一动姜家了。”
  “那你现在的意思, 是要和宁扶胤并肩而战么?”
  他沉默良久, 才道:“我从未和谁并肩而战,自始至终, 都不过我一人而已。”
  这句话说得好孤独。
  沈如茵心中蓦然有些酸涩,问道:“那我呢?”
  “你?”他笑了笑,“你与我,与其说是并肩而战,倒不如说是我一直为你所救。”
  他定定地看她, “救身两次, 救心无数次。”
  沈如茵低下头, 有些感动,又有些惭愧。
  那人拉着她坐下,又道:“当初, 在英雄帮时,乾枭惯用的手段并非折磨我这具身体,他更喜欢消磨我的良知,但我从来不曾上他的当。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我心志坚定,连我自己也险些相信这般言论。直到遇见你,我才晓得自己荒唐。”
  沈如茵闻言对上他的目光,总觉宁扶清虽看着她,却又似乎不是在看她。他仿佛,透过她这幅皮相,看见了更深的东西。
  他忽而问道:“茵茵,你可知我何时爱你,又是为何爱你?”
  “我……”沈如茵张了张嘴,发现他们确实从未讨论过这个话题。
  她对这份感情,总是十分感激,感激他能看得上自己,感激老天给她如此福分。
  也因此,她从来不敢多问,生怕一旦问了,这本就如梦境般的好事,会烟消云散。
  宁扶清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向来自诩很会识人,却从来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我么?你以为,我会因为两次救命之恩,便待你如此?”
  “没有……”沈如茵咬了下唇,“我晓得你不是因为那个,但是我……我从来不敢想,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优点,能值得你喜欢……”
  “优点很多,但最叫我喜欢的,是那份胸怀。”
  他的这句话让沈如茵想起多年前,自己曾吃醋地问他是否很欣赏姜含雨,那时他说“她胸怀太小”。
  可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胸怀,也不知在他眼中,什么才能称为胸怀。
  “最初被你吸引时,我尚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那时我只晓得,在你眼中,似乎每一条人命都同等重要,每一个人都值得尊重。
  起先,我只觉得你傻,又许是,你生性软弱。直到某日我在心中将你与自己对比,才恍然明白许多。
  在英雄帮中,我愿意救人,是因为我是皇族子孙,生来便应当承担保护子民的责任。而你救人,只是因为生命可贵。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十分可耻。那份将自己置身高处而饱含怜悯的心意,实在龌龊不堪。”
  一大段话听完,沈如茵心中极为震撼。她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吸引他的,是这历经历史长河终于锤炼出来的“平等意识”。
  然而这个原因并不让她开怀,因为这不是她独特的拥有,而是时代赋予她的“潜意识”。
  “我……”沈如茵在心中挣扎一番,最终决定实话实说,“这并非是因为我自己……这是,因为我以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大家都是这样……”
  “我考虑过。”宁扶清不以为意,“但我仍然认为,你的这一份,与他人不同。”
  沈如茵一楞,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听得他又道:“我想,即便是在你曾经那个世界,也并非谁都可以如此坚强、善良,且如此包容。”
  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很是开心,一时又觉得自己当不起这般夸奖,慌张地“我”了半晌,到底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宁扶清站起身来,好笑地拍拍她的头,“我向来不喜多话,却架不住你总是妄自菲薄。这些话我早欲告知你,今日才得了个机会。我虽时常打趣你,却不想你真将自己放得如此卑微。”
  他忽然屈身下来,在她耳边低语:“本该是我怕你看不上我,毕竟,周冶才是那近水楼台。”
  沈如茵想说其实是她早在另一个时空便垂涎于他,却终究难以启齿。
  那时她的喜欢浮于表面,不如现在这般相知以后的深爱,如何好说出来叫他取笑。
  宁扶清不是一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却愿意与她如此交谈,令她十分动容。
  还有他那份敢于自剖的勇气,实在是……魅力十足……
  这一番“灵魂的交流”之后,宁扶清交代了几句,便去为平反的事情做准备。
  而她心中也豁然开朗许多,不再为那公主的身份郁结于心。她自知自己身上还有许多缺点,却对这份感情多了许些信心。想着既然不论什么样的风浪都已然闯过来了,又何必过于忧虑未知的威胁。
  沈如茵不再惧怕未来,另一边却已有人敏锐地嗅到了危险,并且十分惧怕这一丝还未见影的危险,亲自找上了门来。
  见到这个人时,沈如茵内心最先出现的情感竟是怀念。因为她由这个人想到了当初那个话多又贪吃的周冶,想起那不算长的欢快时光,倍感温馨。
  只是这人与多年前初见相比,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如茵看着那身着明黄色华服的女子,莫名有一丝苍凉之感。
  只见她昂首而行,未入正堂的门,仅遥遥立于院中,既无什么表情,也无半句言语。
  沈如茵觉得奇怪。
  宁扶清决定的日子还未至,现如今他应当暂时对姜家无甚威胁,且姜家也不该知晓他即将平反的消息,为何姜含雨会以皇后之尊找上门来。
  堂堂国母,屈身至一个异姓王爷的府上,如此行事,宁扶胤竟也不管么?
  沈如茵心中正疑惑,便见宁扶清与谢之竹自正堂走出。姜含雨见状,当即抬手一拜,掷地有声道:
  “请兄长高抬贵手!”
 
 
第102章 求情
  谢之竹跟在宁扶清身后, 闻言与沈如茵遥遥交换了一个眼神,俱惊讶非常。
  宁扶清倒十分淡定, 先是按规矩行了礼,随后面无表情道:“不知娘娘的这一句‘兄长’,唤的是在场哪一位?”
  姜含雨亦不慌不忙,答道:“若您还记得六年前那场偶遇, 便应当知晓我是在唤谁。”
  “哦?”宁扶清故作疑惑,“草民愚钝, 不知娘娘您说的,是谁与谁的偶遇?”
  沈如茵先前还不明白宁扶清为何揪着“兄长”二字不放,再听见这句话, 也总算明白。
  且不说姜含雨的这句“兄长”是否合规矩, 若是再扯上那六年前的偶遇,她便更难以解释清楚。那时的宁扶清是被判谋逆的罪人, 如何就能与她堂堂姜家大小姐偶遇,又是为何,二人会以兄妹相称?
  这番对话,不论放在何人眼中,想必都会将姜家与谋逆牵上联系。
  宁扶清之所以如此反问, 其一是提醒姜含雨勿祸从口出, 其二, 大抵是因为他现在还不打算承认自己是宁扶清罢。
  沈如茵想着姜含雨是个聪明人,点到此处应当心中明了,却不想她此番是打算不撞南墙不回头, 豁出去了。
  只见她又是一拜,语气诚恳道:“含雨此来,实乃迫不得已,还望兄长切勿取笑。我知道此处皆是兄长心腹,断不会有人泄露任何消息,才敢前来拜访。只盼兄长看在六年前的粗浅情分上,高抬贵手,饶我姜家一回。”
  宁扶清见她如此开门见山,当下也懒得与她周旋,更懒得请她入门,当机立断道:“多年前的那点恩情,早在姜祺身上报答尽了,娘娘如此聪明,想必心中有数,请回罢。”
  说罢他转头望了望沈如茵,抬脚就要朝她走来。
  姜含雨紧握双拳,犹豫片刻后上前堵住他去路,掀起衣袍笔直跪在他身前,决然道:“既然如此,姜家近十年所有罪状,皆该由我一人承担,连同家父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受我挑唆,兄长深明大义,求请勿迁怒于他人!”
  沈如茵只看见她背影,未能知晓她神情,只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哽咽。
  她说近十年的罪状皆由她承担,可十年前,她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
  姜含雨的恳求情真意切,宁扶清却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你若并非只看见姜家,想必会是一位好皇后。”
  语罢他绕过姜含雨,脚下未停地走向沈如茵。
  姜含雨跪转回身,眼眶红肿,不甘心地吼道:“姜家数千人,无辜者甚众,他们又为何要受牵连,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宁扶清已然走到沈如茵身前,闻言他止住步子,未曾回首,冷声道:“南疆数万百姓的性命,也是命。”
  姜含雨一怔,低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不知想到何处,眉间蹙成“川”字,双目泪水纵横,染花了精致的妆容。
  那神情看起来极为痛苦,而她仿佛连呼吸也成问题,却仍固执道:“是我作孽深重,我甘愿死后堕入地狱,魂魄受永世折磨之苦,只求能赎得一二……可他们,都是无辜的!”
  宁扶清似乎不愿再与她多言,拉着沈如茵便要走。
  沈如茵回头看她,忽而想到什么,挣脱宁扶清的手,回身问道:“不知娘娘可识得宋煜?”
  姜含雨抬首,怔怔道:“我识得,我……我也对不起他……”
  沈如茵没来及思考她为何要说对不起宋煜,一心琢磨着宁扶清的脸色,速战速决地将想说的话说出口:“他一向对宋家感到不齿,因此原本我也以为他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当年他要入宫时,我曾极力劝阻,可您知道,他是如何回答我的?”
  “如何……回答的?”
  “他说,他生在宋家,长在宋家,也是喝百姓血,吃百姓肉的人。他说他该死。”她顿了顿,“我一向觉得,若说整个宋家都是漆黑一片,宋煜也是那一点纯洁干净的朱砂红,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死。可他觉得自己该死。我想,宋煜的这桩例子,值得娘娘您深思。”
  宁扶清站在沈如茵身旁,沉默地捏了捏她的掌心。
  她望他一眼,叹了口气,轻声对姜含雨道:“言尽于此,还请娘娘注意身份,快些起来罢。”
  姜含雨良久无言,可原本笔直的脊背,恍惚间好似被大石压住,一点一点颓了下去。
  沈如茵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宁扶清看出她心有所思,紧紧拽着她的手,低声问道:“怎么,又如同当初面对白荷之时一般,于心不忍了?”
  “不是。”沈如茵低下头,“我只是在想,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人这一辈子,活得可真苦。”
  他轻轻一笑,“遇见你之前,我也觉得苦。”
  沈如茵:“……”
  宁扶清见她脸红,也不再打趣,当下拍了拍她的头宽慰道:“迫不得已之事的确有许多,但做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该做的事情,不论有何种理由,都做不得。更何况,大多的‘迫不得已’,都不过是画地自限罢了。”
  听闻此言,沈如茵豁然释怀。
  这世间哪里来的迫不得已,所谓不得不为的事情,都只是众人自己为自己安上的禁锢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拉住那人的手,正要随他离开,忽闻身后有动静。
  回首一看,只见一名太监急冲冲跑来,伏地拜倒在姜含雨身后,战战兢兢道:“娘娘、娘娘,皇上得知您私自来此,正大发雷霆,奴才求娘娘快些回宫罢!”
  姜含雨尚有些痴痴的,喃喃问道:“他为何要生气呢?”
  太监惶恐至极地埋得更低,“这……圣意难测,奴才如何能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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