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谋逆(穿书)——执江子
时间:2018-03-11 15:33:30

  沈如茵摇头。
  宁扶清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开口说话,就那般静静抱着她。
  两人坐到夜幕降临,宁扶清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不由分说地站起身来拉着她去吃饭。
  出门时见大监守在门口,宁扶清便吩咐道:“将两个孩子领来。”
  大监一低头,还未答话,沈如茵连忙拉住宁扶清衣袖,“别……”她低下头,“我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见他们……”
  宁扶清低声道:“他们很想你。”
  沈如茵咬了下唇,不再说话。
  大监抬头等宁扶清的指示,见他点了头,这才应声下去。
  几月不见,嫣儿的个头似乎窜了一截,远远望见沈如茵,便蹦蹦跳跳地要冲过来。
  一旁的沈颜观察着沈如茵的脸色,提着嫣儿的衣领让她安分些,随后拉住她的小手,缓步走了过去。
  沈如茵与宁扶清坐在桌前,被他握住手臂,方才后知后觉地转头看向两个孩子,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两个孩子站在沈如茵面前,嫣儿战战兢兢抬头瞥向哥哥。
  沈颜看了一眼自家父皇,后者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随后他紧了紧拉着嫣儿的手,另一只手放在沈如茵膝头,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轻声道:“娘亲,夫子近日夸颜儿功课不错,嫣儿也开始识字了呢。”
  嫣儿连连点头,扯住沈如茵袖摆晃了晃,“父皇还教嫣儿作画了呢!”
  沈如茵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恍惚道:“两个人都长高了呢……”
  用过晚膳,宁扶清拉着沈如茵散步消食。
  她今日沉默得可怕,整个人也仿佛失了灵魂,任由他摆弄。
  宁扶清终于忍不住,止步转身,抬起她下巴,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心中一酸,苦涩唤道:“茵茵……”
  他声音原本低沉清冽,此刻却带了一丝沙哑,又蕴着无法诉说的委屈,仿佛半温不热的风,拂得人心尖发颤。
  沈如茵原本只觉心中悲痛,眼睛也酸涩得疼了起来,可她不知为什么,只是不太想说话,半分也哭不出来。
  此刻听见他如此的语气,她才忽然感到胸腔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了一下,挣开他的手扑进他怀中无法遏制地放声哭了出来。
  宁扶清松了一口气,轻缓地拍着她的脊背,温声道:“你还有我……茵茵,你还有我……”
  沈如茵哭到最后,只觉得整颗头颅都在发昏,终于累得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说来也怪,她自哭了那么一场,第二日醒来时心中便没有那般沉重,再听见有人前来汇报对那盒子中东西的鉴定结果时,她也能沉稳地对待。
  盒子中的那三块木头上,用古早的文字刻了三位帝王的名字,一位是开国始皇,一位是宁扶清的父皇,另一位便是宁扶清。
  据说那是古老的诅咒之术,要宁家一脉再也无缘皇位。
  而纸上的符文,却无人能看得懂了,后来被见多识广的孟荃与柳生一看,便说那是西域的文字,可惜他们只晓得那是哪里的字,却不晓得上面写了什么。
  沈如茵虽是英语专业,但古英语与现代英语的差别也极大,且那字母又写得难以辨认,是以她也看不懂。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只是那几个木块,便已经能定了白家的罪。
  朝堂上自然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动作,但沈如茵已经不再关心这些事情。
  她整日深居简出,宁扶清生怕她再这样下去便要削发为尼,恨不得立刻能将手上的烂摊子甩给宁扶止,然后带她去散散心。
  重复的日子又过了几月,沈颜十岁的生辰到了。
  沈如茵近日一直在思索要如何将他的身世告诉他,才能不让他难以接受。
  其实从情感上来讲,她从未将沈颜当作别人的儿子,更何况,曾有一段极为艰难的日子,她是依靠寄托在沈颜身上的那份心才能走过来,到如今,她早已无法将沈颜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因此,她一直很是恐惧,怕沈颜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恨上自己。
  可她又不得不说。
  哪怕沈颜最终真的恨她,她也不得不将真相告诉他。
 
 
第129章 身世
  沈颜的十岁生辰日, 沈如茵亲自下厨去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虽然她手艺不好, 但沈颜十分开心,毕竟自家娘亲多年来第一次下厨,就是为了他。
  天色完全黑沉下来时,沈如茵先将嫣儿哄睡着, 随后与宁扶清一起拉着沈颜去散心。
  孩子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小脸绷得紧紧的, 一左一右牵着父母,走得分外沉默。
  沈如茵还在酝酿情绪,宁扶清看她一眼, 有些等不及地要开口, 被沈如茵一个眼刀将话砍回了肚子里。
  宁扶清虽很会为人处世,但毕竟还是个男人, 沈如茵担心他说话不中听伤了孩子,早前便打过招呼叫他不要说话。
  可她这一路想来想去,也是在不晓得从何处说起,于是三人便这样沉默地在御花园兜着圈子。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宁扶清终于忍不住, 伸手一捞便将沈颜抱了起来, 长腿迈开几步就将沈如茵远远甩开。
  沈如茵焦急地一边跑一边在身后喊:“哎!你干吗啊!”
  宁扶清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在那儿等着, 我们要谈谈男人之间的事情。”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沈如茵恨恨地跺脚,不死心地嚷嚷:“男人怎么了!看不起我们女人啊!”
  正值暖春,晚风漫不经心地四处乱撩, 勾得花园中的花儿们悄无声息地绽了开来。
  沈如茵抚了抚惴惴不安的心口,好容易才让自己心情平静了些。
  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站了良久,还不见那爷俩的人影,于是她侧身去嗅旁边花香,觉得心中久久不散的阴郁都因此被抚平了不少。
  也不知等了多久,宁扶清与沈颜的身影方才迟缓地纳入她的视线。
  沈颜一张小脸似乎比先前更为严肃了,看得沈如茵都有些紧张。
  他远远望见自己娘亲,撒开宁扶清的手便奔了过来,沈如茵连忙蹲下身欲接住他。
  沈颜冲进沈如茵怀中,力道太大差些将她撞倒。
  沈如茵稳了稳身形,试探问道:“爹爹都告诉你了?”
  宁扶清在不远处站定,也没有要上前来的意思。
  沈颜转头看了他一眼,回头冲沈如茵点了点头。还未等沈如茵有所反应,沈颜便慌忙伸手捂住沈如茵的嘴,哭丧着脸道:“娘亲是不是不要颜儿了?颜儿保证今后会更加听话的……”
  沈如茵见他眼圈红红的,心疼得不得了,将他的小手拿下来握住,柔声道:“娘亲怎么会不要颜儿呢,娘亲是怕颜儿不要娘亲了……”
  “娘亲胡说!”沈颜这回是真哭了,“颜儿不想离开娘亲……”
  “不离开不离开……”沈如茵一边哄着,一边缓缓拍着沈颜的后背。
  待到将沈颜哄好已是深夜,沈如茵三步一回头地在宁扶清的拉扯下离开了沈颜的房间。
  她心中沉重,一夜不能安眠,宁扶清便也陪她一夜未睡。
  问及两人究竟说了什么,宁扶清只是淡淡答道:“不过是将事实告诉他罢了。”
  沈如茵还想问什么,便听他又道:“颜儿是个聪明且有主见的孩子,许多事,他自有思量与决定。”
  彼时沈如茵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第二日,她发现沈颜看见宁扶清时并未似往常一般叫“爹爹”或“父皇”,而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皇上”,沈如茵的心就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沈颜诚然没有对她有半分不满,待她同往常无甚区别,可是他与宁扶清之间,终究还是有了隔阂。
  更无奈的是,沈如茵知道自己不能劝。
  也许沈颜能够理解当年宁扶清的行为,可自己的生母毕竟是死于宁扶清之手,叫他如何还能向往常一般对待这个人?
  面对如此结果,沈如茵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着落。
  她一面后悔太早将此事告知沈颜,让孩子小小年纪便承受这些,一面又庆幸现在说了,以免日后的痛苦更为沉重。
  反观宁扶清,却是没有对沈颜的行为有半点不悦,仍旧如往常一般对待他,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嫣儿还处于不知事的年纪,不过好在她是个神经大条的孩子,自己哥哥对父亲明显的疏远,她倒是半分也未曾察觉。
  思及此处,沈如茵不由得又是一番庆幸,庆幸沈颜对待嫣儿并未有何异常,反而比往常更亲近了些。
  说是亲近,倒不如说是溺爱。对于儿子比自己更宠爱自家女儿的事情,沈如茵也感到分外头疼。
  这件事后来被谢之竹知晓,他表示十分惊讶,未曾料到沈如茵会这样早便将真相告知沈颜,并对沈如茵说道:“其实……若是蝶衣知晓,她必定是不希望您将真相告知颜儿的。”
  沈如茵也知道这样才能保持沈颜的一颗童心,可她仍旧坚持自己原先的观点。她想,沈颜虽是个孩子,却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
  那日闲聊之后,谢之竹临走时忽然问她:“陛下近来身体如何?”
  沈如茵一愣,心道她的夫君身强力壮夜夜开车,谢之竹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转念一想,又觉得大抵人家只是身为臣子例常关心几句,便不再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客套地答道:“挺好的挺好的……”
  闻言谢之竹反而面有疑惑,却也不好再多问,只道:“如此,微臣便放心了。”
  沈如茵摆摆手,笑道:“他这皇帝当不了多久,你与我们也不是寻常关系,不必‘微臣’来‘微臣’去的。”
  谢之竹原本心中疑惑重重,听到此言便问道:“陛下他打算禅位?”
  沈如茵呆了片刻,反问道:“他未曾与你说吗?”
  谢之竹笑着摇摇头,“微……我现在就是个闲人,也从来不曾上朝,难得能见上陛下一面……”
  “哦……这也难怪……”沈如茵对待谢之竹一向没有什么防备,当下便直言道,“他的确是打算要禅位于宁扶止,我看他早已心不在此,及时抽身是好的。”
  “原来如此。”谢之竹若有所思地颔首,行了个礼道,“天色不早,微……咳咳,便先行告退了。”
 
 
第130章 猝死
  宁扶清宣布禅位的那一日是一个艳阳天, 昭午门前铺满雪白大理石的地面反射出耀眼的阳光,刺得沈如茵全程半眯着眼睛。
  沈如茵其实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宁扶止, 具体有多久,她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也没算过来,只觉得再看到这人时已是恍如隔世。
  宁扶止身上那股懵懂青涩的少年气已经完全褪去,面色沉稳许多, 看上去似乎也学得如同宁扶清那般,将一切情绪掩盖在面皮之下。
  沈如茵细细思量, 忽然想起宁扶止的母族是宋家。
  在她的印象里,这四个家族中,灭得最为轰轰烈烈的大概便是宋家了。一家之主亲自在昭午门前呈递罪状, 又当场喋血, 即使未曾目睹,也晓得那该是怎样惊心动魄的场面。
  宁扶止也是从那时开始再无任何声息, 仿佛全世界都已经忘了还存在着这样一位皇子。
  而如今,他身披明黄色龙袍,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重回世人眼中。
  宁扶清手中捧着玉玺,待宁扶止走近,便将玉玺交到了他手上, 身后的大监立刻高声宣读诏书。
  沈如茵远远地看着,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千思万绪皆汇聚成唇边一声叹息。
  然而她这一声叹息余韵未消,前方原本站得笔挺的宁扶清忽然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乍然间群臣哗然,沈如茵脑子一懵, 什么也来不及想地冲了过去。
  宁扶清身旁方才转过身的宁扶止大惊之下差点将手中玉玺抛出去,不顾身份地蹲下身来查看宁扶清的情况。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但沈如茵此刻什么也不愿意关心,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那个人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天塌下来的声音。
  宁扶清的身体很凉。
  即使阳光如此灿烂,也没能温暖他。
  沈如茵抖抖索索地去摸他的脸,只触到一片冰冷。她的手恐惧地弹了一下,随后又去摸他的鼻息,摸他的脖颈,摸他的胸膛,摸他的脉搏——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死了吗?
  他……死了吗?
  沈如茵大口喘着气,有些粗鲁地将他往怀中揽。她此刻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地将他抱着,慌乱地要将他冰凉的手往自己怀里揣。
  恍惚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还有小孩哭闹的声音。
  沈如茵只觉得,好吵。
  怀中那人的头发很是柔软,挨着她的脸颊,有轻微痒意。
  沈如茵低头,想要看一看那人的脸,却发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
  太阳穴涌进一股热流,她觉得自己眼前的那一片黑忽然变成了一片红。
  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吼:“别动他!把她拉走!拉走!”
  有人应声将她强行抱开。
  随后沈如茵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什么也没有了,她想。
  一阵尖锐刺耳的滴滴声响起,不依不饶地要将人叫醒。
  沈如茵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伸出手按向床头柜的闹钟。
  随后她坐起身来,十分自然地掀开铺盖坐在床边发一会儿楞。
  便是在这发愣的片刻间,她觉得有些难受。
  哪里都难受。
  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从涩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到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都仿佛被点燃的塑料一般蜷缩起来,触发一阵揪紧的疼痛。
  依稀间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却又想不起来。
  她使劲摇了摇头,头发胡乱地粘在有些油腻的脸上。她撑着床头柜站起身来,心想自己昨晚上一定是被鬼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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