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那边晚上的宴席,但不及周家这边一半热闹。
等拜过堂,散完宴,小两口入洞房后,温曲和温夫人也回了房。
温夫人伺候这温曲脱了衣服,二人上了床,温曲躺着叹一声。
温夫人听他语气里有惆怅,忙问怎么了。
“你还说人新儿不该娶儿媳妇,但你知不知道,周家那边去的朝廷上的同僚们,比我们这边多一倍都不止。”他为官多年,一辈子都呆在了翰林院里,确实和官员们来往的不那么密切。不过,周颐只入朝大半年,这人脉就已经比他还广,想来多少还是有些唏嘘。
温夫人坐起来:“老爷说的当真?”
“自然不会有假话。”温曲也披衣坐了起来:“所以我说,这门亲事并不像你说的是周家高攀了,往后周颐只怕会更出息。”
“我又没说周颐不出息,不过儿媳妇到底只是他姐姐,这姐姐和女儿哪里一样,等周颐娶了妻,这姐姐终归还是外人。”温夫人小声道。
温曲看一眼温夫人:“夫人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家又不指着攀龙附会,难道你还希望儿子娶一个高门贵女,指着岳家来提携不成?”
温夫人便说道:“不然呢,老爷你为人刚直,新儿要是有人扶持,自然走的更好。”
“夫人呐,打铁还要自身硬,新儿若有出息,他自然会出人头地,看看周颐,人家有什么,但无论是学问还是做事,连我都敬佩不已。儿媳已经嫁到咱家来了,你可别让人瞧出什么来。”
“知道,我又不是什么恶婆婆,除去她是农家姑娘这一点,其他地方我也挺满意的。”温夫人说了一句,便扯开被子躺了下去。
温曲看着温夫人的背,笑了一声,也躺了下去。
六丫出嫁,虽然只是少了一个人,但家庭却仿佛冷清了许多。
王艳时不时就哀叹一声。
周老二和周颐见她整天愁眉不展的样子,便轮番劝着她。
每次嫁女儿,王艳都要经历这般情况,父子俩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第137章 商人来京
六丫三朝回门,看温新和她那不经意间情意流转的样子,周颐就知道她的新婚日子过的不错。
王艳拉着六丫去了屋里说私房话,周老二则和周颐陪着温新说话。
“明年的乡试,姐夫会上考场吗?”周颐为温新把盏,温和的问道。
虽说周颐是温新的小舅子,但周颐的光芒太盛,十七岁考取状元,现在更是在朝廷上混的风生水起,温新就是做梦也不敢做的如此夸张,所以在周颐面前他是有些拘谨的。
见周颐为他把盏,忙自己把酒杯举起来:“ 不错,虽然把握不是很大,明年的乡试我还是想勉力一试。”
“姐夫的学问自是出众,定能折得桂冠。”周颐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温新被周颐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那点微末道艺在小弟你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周颐便笑笑:“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若不是承蒙皇上隆恩,我也只能是二甲而已。若姐夫不嫌弃,咱们可以互相讨论讨论文章。”
温新闻言大喜,周颐说的客气,说什么互相讨论文章,事实上周颐都可以当他的老师了,连他爹都夸赞周颐的文章天成。
周颐倒没有觉得自己的文章有多么了不起,他能教给温新的也只是考试技巧而已,其他的软件还是要温新自己去填充。
“怎的未见嘉弟?”温新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在书院呢,明年也得回乡参加院试。”周颐笑着答道,周嘉已经考过了府试,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算很了不得了。
温新听了叹一句:“我参加院试的时候已经到十四岁了。”这兄弟俩可真厉害啊。
周老二坐在一边,一脸的语荣有焉,虽然他是没什么出息,但他养了两个好儿子啊,这也算了不得的本事了。
酒席过半,青竹忽然凑到周颐耳边:“少爷,韩老来信了。”
“当真?”周颐惊喜的站起来,他与老师虽然经常通信,但由于路途遥远,收到信都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他到了京城大半年,和韩相如的通信也不过两三回。
“爹,姐夫,你们先坐坐,我老师来信了,失陪一下。”周颐对着周老二和温新说了一句后,立刻站起身。
周老二知道韩相如对于周颐的意义,闻言忙点点头:“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待周颐走了后,周老二才对温新说道:“韩老是六郎的老师,六郎能有今日的成就,多亏了他。”
“可是韩相如韩老?”温新吃惊的问道,韩相如的盛名,只要是读书人可少有不知道的。
周老二并不了解读书人的世界,点点头。
温新恍然,难怪周颐如此出众,原来是韩相如的弟子。
周颐到了书房,轻吐了一口气,这才将信封裁开,只见信的开头韩相如就对他直接开骂:混账小子,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也不怕把天捅破了!
周颐看了,反倒开心的笑了起来,老师就是老师,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韩相如指的并不是开边贸的事情,而是周颐成立商业部并担任商业部部长的事,前者有前例在,韩相如倒是并不多担心,但成立专门的商业部,这可是亘古未有的。韩相如敏锐的感觉到周颐所图非小。但周颐这小胳膊小腿能扛的住吗。
接下来韩相如就在信里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最后有些别扭的写道;反正你胆子一贯大的很,不按常理出牌,为师我也不知道你走的这条路是对是错,若是失败了,就脱身回来和我一起教书吧,以你现在的水平,教个小儿启蒙还是能勉强胜任的。
周颐看了韩相如的信,既感动又好笑,得师如此,实在是他今生莫大的幸事。
笑了笑,周颐研磨,给韩相如写回信。
“我最可爱的老师亲启:学生知道老师担心我的安危,放心吧,一切都在学生掌握之中,毕竟您也知道,我怕死的很。”写到这里,周颐笑出声,他已经可以想到韩相如看到这里拍着桌子大骂他不知羞耻的样子了。
笑过后,周颐略一思忖,将心中的计划略略提了一下,他不可能全盘拖出,不是不相信韩相如,而是这信经过那么远的距离才到达韩相如的手中,中间能发生的意外实在太多。
最后是每次周颐给韩相如回信都会提到的老话题;“老师,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我还等着您带我的儿子呢。”吹了吹口哨,周颐心情愉快的将信装进信封,唤来青竹,让他把信寄出去。
温新看着去而复返的周颐,发自内心的微笑,问道:“你老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高兴”
不等周颐回话,周老二就替周颐回答道:“六郎与韩老感情好的很,每次收到韩老的来信他都很高兴,我们全家也都很感谢韩老。”
温新听了,点点头,对于周颐能拜得如此名师羡慕不已。
没一会儿,六丫和王艳从屋子里出来,见她们两人眼圈都红红的,周颐了然,这怕是说了不少体己话。
女人家的事情他还是不要掺和了。
到了下午,温新带着六丫回去。
古代的出嫁女就是这样,虽然和娘家就在一条街,但也不能随时回来,无数的规矩将女子束缚着,稍有差池便会背上不守妇德的名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六丫的回门又惹得王艳直掉眼泪。
周颐安慰了两句,但王艳越哭越凶,面对女人的泪水他可真是没辙,觉得有些头疼,便把这个难题交给了周老二:“爹,我衙门里还有事,你陪着娘,让她别太伤心了,我先走了。”非常可耻的遁了。
“哎,六郎……”周老二眼见着周颐像猴子一般窜出了家门,只得转身有些心疼的安慰王艳:“别哭了,你这么时不时的哭一下,对身子可不大好,眼见着开年我们就要跟六郎回去祭祖了,若是你身子垮了,回不去咋办?”
这招还真有效,王艳擦了擦眼泪。
周老二见王艳不哭了,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王艳这几年怎么这么爱哭,也许是离乡太久了,觉得不适应?
周老二有些纠结,让他离了京城,一年到头见不着周颐,他舍不得,但生他养他的家乡他也放不下,故土难离,更何况王艳在京城似乎住的并不顺心……
看来是要和六郎商量商量要不要回乡的事情了。
周颐出得家门,转着转着就到了李府门口。
周颐摸摸鼻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好像还不太丢人,忙打发跟着的青竹就近去买了些礼物。
他等在李府门口的时候,正巧青儿出门来,见着他,忙惊喜的出声:“周少爷,你来了,怎么不进来啊?”
周颐摸摸鼻子,“我再等一等。”
说话间,喘着大气的青竹已经将礼物买来了,“少爷,给你。”
青儿见青竹递给周颐的东西,眼里了然,捂着嘴偷笑一声:“周少爷,正巧老爷夫人和几位少爷都在家”说罢故意停顿了一下,“我们小姐也在呢,您请进吧。”
周颐只当没听出青儿话语里的揶揄,提着礼物镇定自若的进了李家门。
青儿将周颐迎进门后,忙提起裙摆飞快的向李应茹的院子跑去。
李应茹正在看书,听她的动静,头也不抬,直接说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姐,周少爷来了,现在正在前厅和老爷夫人说话呢!”
“当真?”李应茹嚯的一下惊喜的站起来,书从膝盖掉在了地上。
“青儿,你看看我今天穿的这身怎么样,好看吗,还有头发,头饰还可以吗?会不过过于简单了?……”李应茹一把抓住青儿不停的问。
“小姐,你打扮的很漂亮了!”青儿忙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应茹从青儿那里得到了肯定,提起裙摆就向前厅跑去。
青儿在后面哀怨的嘀咕:“还说我慌慌张张,姑爷一来,你眼里就没别的人啦……”
周颐正在前厅和李将军,李夫人寒暄。
自从李将军卸了兵权后,他也不太掺和朝廷的政事了,皇帝又不轻易开早朝,李将军便提前过上了闲赋的生活。
那日使者来朝,他也没去,还是事后听说了,当时就吓得一身冷汗,好险,要是周颐手里没有火铳,岂不是要丢了性命?
为周颐的担心过了之后,就是对那日在宴会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器感到无尽的好奇,正想拉着周颐细谈一番,李应茹就从后面出来了。
只见她步调从容,目不斜视的对着李将军和李夫人行过礼之后,这才看向坐在一旁的周颐,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周颐竟然在前厅里,脸上讶异不已:“你怎么来了?我来给父亲母亲请安,好巧啊!”说着不禁将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李将军听的一头黑线,什么请安,谁中午过后了才请安的?而且他打赌这丫头是听见周颐来了才跑出来的,还在他面前装……
想到这里,李将军深深的忧虑了,哎,女生向外,这话果然不假。
周颐被李应茹的话逗得心里直乐,面上还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只是想来拜访伯父伯母,没想到竟遇见了李姑娘,着实很巧!”
李将军和李夫人顿时心里一梗,这样的做戏有必要吗?
李将军看的眼睛疼,挥挥手:“应茹,你领着周颐到院子里转转吧,我和你娘还有些事。”
李应茹心里一喜,面上确实肃了肃脸色:“好的,周公子,我们走吧。”
周颐便站起来对着李将军和李夫人行了行礼,跟在李应茹身后轻快的走了,他来李府当然是想和李应茹单独处处。
李将军看着这俩人一点推辞都不带打的,顿时郁闷不已,他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女儿白养了,还有周颐那小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简直就是小狐狸,把我们家应茹勾的一点儿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了。”
李夫人并未理李将军的话,只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夫人,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李将军见李夫人一派自怡的样子,忍不住出声说道。
李夫人觑了李将军一眼:“老爷,你是在担心些什么?应茹和周颐都定亲了,年底就成亲,他们见见面有什么关系,再说是在咱们自个儿家里,旁人又不会知道。”
“哎,我不是说他们不该见面,而是,你看看应茹一见到周颐那样子,以后只怕那小子说什么应茹都会听了,要是她成亲后,受欺负怎么办?”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李将军深以为然,想李应茹小时候多乖啊,不论是练武读书都远超她两个哥哥,又听他的话……
李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你也太小看我们家应茹了吧,你觉得她是那吃亏的人吗?周颐肯对应茹花心思,说明他看重我们家应茹,你应该偷着笑呀,有什么可担心的!”
“哎,算了,我与你说不通。”李将军说不过李夫人,只见一甩袖子站起来,叹着气走了。
李夫人吹了一口惹茶,对着李将军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矫情!”,然后笑着轻辍了一口茶。
李应茹的院子周颐不好去,两人便只得在花园里走走。
现在已经进入冬月,天气很冷了。
不过有情饮水饱,两个掉入爱情漩涡的人,就算鼻尖冻得通红,也觉得甜如蜜。
周颐见李应茹的手指发红,便对着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然后一把罩住李应茹的手:“这样可以暖和一点。”
说是要回房,却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将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瞪大了眼睛,摸着墙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
“这小子,怎能占应茹的便宜……”李将军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将两人拉开。
不过看李应茹那副欲说还休,双眼迷离的样子,就知道,要是他这么贸贸然的冲出去,说不得就要被李应茹和李夫人合着伙逼他吃一个月的苦瓜了。
李应茹双手被周颐的手罩住,低头羞涩的笑了笑,也没做抽出的动作,只觉浑身都被周颐的气息包围,让她恍惚置身云端,整个儿都在空中飘呀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