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谁也没说。
只是不知疲倦地纠缠着,仿佛要拼个你死我活。
凌书成在十点半回到宿舍。
一群人喝多了,跌跌撞撞各回各家,他还拎着两袋打包回来的海南鸡,想着给路知意和陈声一人分一半。
哼,一群吃货,就他最讲义气。
他先是走到路知意的门口,哐哐拍了两下门。
原本还听见里头有动静的,不知怎么的,敲门之后里头反而安静下来。
他叫了两声:“路知意?”
“给你买了鸡!”
里头没声音。
他想,难不成是睡着了,不想动?
他撇撇嘴,“算了,先放我们这,明天早上给你。”
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宿舍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喝多了,手有点抖,捅了好几次才捅进去。
他在心里骂,死陈声,听见他打不开门也不来帮个忙,亏他还给他带鸡呢!
门开了,他顺手把墙上的灯给按开,再一看屋子里,愣住了。
桌上摆满了海鲜烧烤,却没动过几口。
陈声的床铺乱得吓人,被子一半搭在地上,一半还在床上,床单像是七级地震后的模样,皱皱巴巴。
可陈声不在。
什么情况?
他把外卖搁在桌上,挠挠头,晕乎乎地往卫生间走,洗漱完了赶紧出来躺着。
困了困了,得睡了。
他揉揉眼睛,没精打采坐在自己床上,忽然发觉地上有个什么白花花的东西,弯腰捡起来一看——
喝!
这,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两个罩杯,蕾丝花边……
下一秒,凌书成触电一般松了手,路知意的bra就这么掉在地上。
酒醒了。
脑子被雷劈了。
身体动弹不得。
凌书成眯起眼来,回头看了看墙壁,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隔壁这会儿一准睡了俩。
可以啊路知意。
一点就通,孺子可教!
他嘿嘿嘿地翻身上床,心想这回陈声不知道得多感激他,三年前三年后都是这样,要不是有他这个中国好室友、超级智囊在,陈声哪有那么容易和小红走到一处去?
可是钻进被窝,凌书成又有点心酸。
怎么就他还单着?
他这么优秀,这么聪明,这么无私,这么伟大,凭什么没有伴?
凌书成借着酒意很是失落了一阵子,最后咬着被子,呜呜呜心酸入睡。
隔壁。
被凌书成的敲门声吵醒的两人动了动,陈声刚想说话,就被路知意一把捂住嘴。
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你别吭声,我还要脸。”
陈声瞥她一眼,没说话。
敲门的动静消失后,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也拿下了捂在他嘴边的手。
陈声低声笑了笑,“他请你吃鸡呢。”
路知意在黑暗里看他片刻,嘴角也浮起一抹笑意,腿轻轻蹭了蹭某处。
“刚才不是吃过了吗?”
陈声:“……”
仿佛愣头青一样,一点就燃。
眼眸暗下来。
她却无辜地打了个呵欠,“困了,快睡。”
翻个身,继续梦周公去了。
可床还是太小,哪怕翻个身,两人也只能黏黏糊糊挤在一起,肌肤相贴。好在室内开了空调,算不得热。
她嘟囔了一声:“床这么小,还非要来挤我。烦。”
陈声:“……”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个态度的。
她这欠债的一直讨好他,怎么一还完债,就他妈两幅面孔了?
陈声阴测测看她片刻。
行吧,念在今天是第一次,饶了她。
来日方长。
欠他的,他迟早讨回来。
吃鸡是吧?
呵呵,他让她吃个够。????
第八十二章
基地也有休息日, 并不会一周七天压榨员工。只不过每逢周六日, 各支队都要安排值班, 并且值班的一般都有好几名队员, 以防海南发生时进行紧急援救行动。
本队由队长安排值班表, 于是路知意很神奇的,嗯,次次都跟队长一起值班。
队员们思想健康, 个个纯洁, 都觉得挺正常, 毕竟是新队员,队长亲自教, 言传身教嘛。
只有三个人思想比较不健康, 觉得这事儿不正常。
韩宏和凌书成一早看出陈声心头有鬼, 趁职务之便把妹?路知意……路知意被刁难了好几次,深感公报私仇的男人很可怕, 呵呵。
总之,一夜同床共枕后,迎来不用值班的周六。
队长和她都不用。
但陈声还是被生物钟唤醒。
三年了, 早习惯这个点醒来。早晨六点,他准时睁开双眼。
海边日出早, 又是盛夏, 窗外早就天亮了,轻薄的窗帘遮不住光,屋内也朦朦胧胧亮着。
他这一夜睡得不太舒服。
宿舍安排的单人床太小, 因大伙都是壮汉,床其实够睡,睡一个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如今两人睡一起,那可就太小了。夜里也不敢翻身,生怕一挤她,她就滚下床去。
醒来的一瞬间,背都僵了。
陈声借着光看着面前的人。
他与她面对面侧卧着。
路知意还在熟睡,身体随着呼吸略微起伏,凉被只到胳膊处,圆润小巧的肩头都露在空气里。
他这么静静看着,心里千回百转。
她是睫毛精吗?
刷子似的,又浓又密,颤巍巍覆在眼睑处。
真白了。
这种朦胧光线里,她像块发光的玉似的。
不科学。
曾经的高原红和小白脸,如今倒成了高原不红和小黑脸……
以及,都好几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瘦。
没钱吃个饱饭?
视线下移。
那也说不通,没钱吃饭,某些部位倒是一气儿疯长。怎么还有这种人,不长肉,只长胸?
她双手抱胸侧卧着,睡前颇为豪迈,趁着夜色黑、屋内没开灯,索性就这么衣服也不穿就睡了过去。
倒是便宜了他这个醒得早的人。
有道沟壑在被中若隐若现。
不能再往深处瞧,若是多瞧两眼,他又要蠢蠢欲动了。想起昨夜的冲动,陈声有几分懊恼,这门子事对他们彼此而言都是新鲜的体验,他一个不察就用力过猛。
她断断续续的声音里除却欢愉刺激,还有几分隐忍。
想必还是疼的。
他就这么看了她很久,丝毫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睡梦中的女人介于少女与年轻女郎之间,眉宇间还带着一抹稚气,可他知道她醒着时,那双眼眸但凡睁开,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成熟。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听起来像是一种夸奖,可实际上呢。
谁希望自己的孩子过早被生活磋磨得早熟懂事?
陈声看着她,觉得她熟睡时可爱多了。
像个孩子,不谙世事。
要不是背僵,腰酸,他大概还会继续躺在这里盯着路知意看,可同一个姿势重复太久,他终于还是放轻动作爬了起来。
几乎是刚穿好拖鞋,就察觉到背后的人略微一动。
他回头去看,路知意还是那副模样,双眼紧闭,仿若还在熟睡……但身体比之前要僵硬多了。
陈声瞥她一眼,没拆穿,穿了鞋往她的卫生间里走,上个厕所,洗把脸,出来时她还一动不动躺在那。
他又从一旁的椅子上把短裤拿了过来,穿上。
站着看她片刻。
她还是那么躺着。
他站床边俯视她,叫了一声:“路知意。”
一动不动。
“醒了吗?”
还是不动。
他淡淡地盯着她紧闭的眼睛,说:“行,睡着也好。大清早的正是男人晨勃的时候,精力好,性欲旺,你衣服也不穿,一副要干嘛随你的模样躺我面前,我懂你的意思。”
他弯下腰来。
路知意几乎立马察觉到一片阴影落了下来,罩在脸上。
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一副迷离的样子揉了揉脸。
“几点了?”
“……”
“你都起来了?”
“……”
她把被子往胸上拉了拉,一脸刚睡醒的样子,“你刚才在跟我说话?我还在做梦,就听见你的声音——”
剩下的说不下去了。
因为面前的陈队长面无表情盯着她。
“接着装。”
她:“……”
不装了不装了。
陈声直起腰,“起来吃饭。”
路知意缩在被窝里,“今天又不用训练,也没轮到我值班,起这么早干什么?”
“一日三餐按时吃,这跟你起不起早没关系。”
“一顿不吃也没事的,我更想睡懒觉。”
陈声看她片刻,似笑非笑。
“我怎么觉得反过来了?”
他只说了一半,但路知意几乎是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前在中飞院时,她是那个勤勤奋奋永不睡懒觉的人,别说周六周末了,就是国庆七天假、寒暑双假,她都准时早起,要么去图书馆,要么在家看书学习。
反观陈声,他就是那种连早读早操都翘,但还回回考第一的人。
气人。
陈声毕业后,路知意还听赵书记在大会上提起过他。
当然,赵书记没有直接点名,只说:“年轻后辈,能力出色、狂妄一点,未尝不是好事,坏只坏在有的人不可一世,但真本事半点没有。
我曾经有个学生,就是你们前几届的,他都大二下期了,一共就上过五次早读,想上的课就上,觉得老师注水的课就一节不上。那门课的老师告状多次,我也实在没辙了,就把那家伙招来办公室,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向我检讨的。
你猜他说什么?
他想了想,对我说:我检讨,上学期我轻轻松松领先第二名四十三分,这学期只拉了他三十五分。”
全场哄笑。
赵老头面无表情:“笑,还知道笑?那时候我觉得那家伙真难办,今儿看了你们这群家伙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狂是真狂,有本事狂的,还真没几个。我倒巴不得你们都是他,有他的天资,有他的悟性,可你们没有,你们只有他的狂。有什么好狂的?”
台下交头接耳,个个都猜出他说的是谁。
那就是当年的陈声。
中飞院鼎鼎大名的狂妄后辈,可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没有几个不服他的。就连赵老头本人都服气了。
思绪从遥远的时光拉回来,路知意抬眼看他,淡定地说:“不是我不想吃饭,偏要睡懒觉,是体力不支,身体不适。”
陈声刚想问哪里不适,又立马闭上了嘴。
表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
心虚中透着一点点……骄傲?
他顿了顿,“那我给你带回来。”
刚转身,床上的人又一咕噜爬起来。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吃。”
他转头,“不是说身体不适?”
“你要真给我带回来,被人撞见就说不清了。”路知意指使他,“你把脸转过去。”
陈声还沉浸在她怕被人撞见这回事里,淡淡地说:“亲也亲了,摸了摸了,转过去看什么?”
“我害羞。”路知意理直气壮。
“多练习练习就适应了。”陈声很镇定。
“……”
路知意:“转过去!!!”
很好。
她终于抛下了最后一点温柔队员的假象,只剩下凶残粗暴了。
陈声转过身去,心想两幅面孔不可怕,可怕的是好的那幅如今被她扔了。
两人在七点的样子出了门,准备一同去吃个早饭。
未来如何相处,两人的关系是个什么定位,得好好谈谈。
偏偏开门就在走廊上撞见个人。
隔壁幽怨地咬着被子呜呜呜一整夜的凌书成今日值班,手里拎了只袋子,正锁门呢,就听见隔壁房门啪的一声开了,一扭头,正对上两个鬼混一整夜,大清早出来觅食的人。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皮,“早啊。”
怎么不多打几炮?
陈声还没来得及开口,路知意抢在前头说:“凌师兄早啊,我屋里马桶堵了,请队长来帮我捅捅。”
陈声:“……”
凌书成:“……”
“呵呵,是吗?”凌书成眯眼笑了笑,“这么早通马桶啊?”
看了眼手表,“七点钟,你俩起得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