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爷死开——步履蹒跚
时间:2018-03-15 14:21:17

  叶九身负重伤,腿骨与右肩都被人刺穿,两名护卫一名车夫已经殉难,他拼著最后一丝力气拦住正要闯入马车内的盗匪,却受伤过重,被人一把踹开,倒卧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盗匪拿出无坚不催的鱼肠匕直直地刺入宇文玨心窝--
  “爷--”
  咚地一声,宇文玨当场了无生息地倒下。
  “哟,还挺沉哪。”那为首的盗匪一把将宇文玨拽下马车,狠狠踹了他好几脚,见他已经死透,便把人整个丢下山谷--
  “完事。”他拍了拍手,回头一见倒地的叶九,“哎呀,还有一个哪,都随你主子去吧。”说罢一样踹了他数脚,叶九接连吐了好几口血,一路被踹下山谷。
  一旁几名盗匪也将马夫与两名护卫全都扔了下去,将人弃尸谷底。
  “将车上所有值钱财物全搜刮了!”要伪装成盗匪劫财杀人,便得将马车内值钱的东西都带走。  
  “是。”
  一声令下,所有盗匪齐整有素地分头行动起来,这赫然是一支极有戒律的队伍。
  不久,盗匪们搜刮完毕,其中一名恭敬地呈上一个沉香夹子。“首领,只有此物较有价值,其馀都是些寻常之物。”
  “打开。”
  那盗匪听令地打开了夹子。
  “嗯?”
  只见夹子之中,铺满了墨黑色绸缎,中央摆著一块水白色玉坠,极为寻常的品种,半点不名贵,倒是有几道浅浅的裂痕裂出了一个玉字,有些特别。
  切。那盗匪首领嗤了一声,将夹子连同玉坠一块丢下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戏墨者~haha跟所有的小天使,我会加油的:)
 
第26章
 
  如玉几人胆颤心惊,好在那一队盗匪没有多做停留, 解决完宇文玨, 便赶紧离开了,撤走前还不忘推倒宇文家的马车, 将它往山林边推了一些,以免阻碍了往来的路。  
  如玉心头跳得飞快, 见翻倒的马车上已无活人, 山谷虽低但往下望去仍不见底,急道:“回颜家!”
  她今日出行并未带上护卫, 这儿除了她与晚画,就是车夫与李自在了, 两人瞧著都不是能打的,为今之计也只好回府讨救兵了。
  到了颜府, 颜凛今日下值极早, 已经在府中了,此时他正好在看宇文玨早先捎来的密函,一听此事, 思索了下朝三管事道:“赶紧去宇文家递个消息, 同时把藏锋他们找来, 协同护卫一起搜救,此事绝非盗匪谋财害命。”  
  “是。”
  很快地, 三管事领来几个人,为首的那个一头乱发,睁著惺忪睡眼道:“颜阁老, 不知急寻属下何事?”
  “藏锋,有件急事想请托于你。”
  “藏锋?”如玉惊呼了声,瞪大双眼直直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这孩子,休得无礼。”颜凛轻叱了声,道:“藏锋可没小你爹几岁,从前是你爹的副官,后来负伤退下战场,在你大伯那儿当护卫教头。”
  如玉连忙道:“藏叔。”她说完忽然掉下泪来。
  原来如此。
  她在宇文家见过这张脸,那是一个外院护卫,与她碰面的次数不多。他曾几次贸然出声要带她逃离宇文家,但都被她断然拒绝了。一来觉得这护卫过于唐突,二来她著实不知该如何自处与面对至亲,委身于人作妾,还过得如此不好,当真既狼狈又难堪。想当初出阁时还信誓旦旦安慰父亲与爷爷,宇文玨兴许对她还有情意,只是吞忍不下当初那口怨气,说不得她过去后日子过得不差,要他们安心。
  谁知却是那般遭遇,可她不想他们担心,每回苏珩来她都强颜欢笑,更怕外头传出关于宇文相爷妾室的任何不好消息,出府时她已经丢了颜家面子,再夹著尾巴鲜血淋漓地逃回去,会更加让人看笑话,她会羞愧得无地自容,更别提宇文玨的后续手段。
  可原来颜家没有放弃过她,没有......
  如玉泪眼迷蒙地看著藏锋,还有他身后三四人,这些人她都在宇文府见过!还有她被人推入镜湖中,死前听见的那声怒吼......
  重活一世,她才发现原来她如此渴望自由,如此想念爷爷、父亲、大哥他们......她已经无法理解当初的自己为何愿意忍受那样的日子了。
  从前的不幸,她怨陆无双怨宇文玨,怨天怨地到了最后甚至也怨颜家,最该怨的却是自怜自艾却又画地为牢的自己。
  若是早知爷爷他们根本不在意那些脸面,早知他们都在等她,她便是死也要爬回来。
  “玉儿!”
  颜凛凑到她眼前紧张地呼唤,如玉这才回过神来。
  “玉儿!”颜凛焦急道:“别难受,爷爷立刻就派人去救宇文玨,把你大伯跟三叔四叔那儿的护卫全都调过来,一个不留都去救人,一定会把他救起来的!那小子如此奸滑,说不得装死呢!若只是掉下山谷......还是可能活命的!”孙女那哀伤得无以附加的神情让他看得整颗心都拧了起来,也跟著万分难受。
  “嗯。”如玉赶紧接过晚画递来的巾子,拭了拭脸道:“我没事,便是一时想起那画面,害怕得狠了。”她顿了顿,道:“爷爷,快些儿去救人吧。天色黑了就不好了。”
  宇文玨,她闭了闭眼。
  他们之间是一本算不清的烂帐,看著盗匪将他抛落山谷,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松了口气,只胸口的沉甸之感并未减轻。
  宇文玨,此番你若侥幸活了下来被救起,你来世衔草结环吧。至于此生,便山高水阔,不必再有纠葛了。
  *
  未知是谁下的手,颜凛并未外泄此事,颜家的几队护卫很快地来到山谷边,未消多久宇文家也派来了人,但人数竟没有颜家的四一。
  这儿与宇文玨遇害的那山径不同,是对侧更低一些的矮坡,山谷那往下太过凶险,坡壁陡直,奇石怪岩层层叠叠,藏锋于是领人从低矮处开始,一步一步往上仔细搜索过去。
  颜家带来的七八十号人与宇文家派来的十多号人四散开来搜索,没一会儿便有人爆出了消息。
  “这儿有半具尸体!”
  “两副骸骨。”
  “报,石缝上有一只手。”
  大半个时辰下来,搜到了马夫与一名护卫的尸首,还找到好几副不甚完整的尸骸,有的已经风化腐朽多日,恶臭难闻。
  藏锋看了眼逐渐西沈的日头,面色越来越沉。
  “头儿!那边那棵树!”
  忽然,一名护卫指著他们头顶上方数十尺一棵从岩壁中冒出的松树。
  树上垂了两只手下来。
  “快上去看看!”
  宇文家的人也发现了,赶紧尾随他们小心地攀上去查探究竟。
  宇文家一名小护卫恰好一开始便爬得比较高,抢在众人前头来到树旁,看见树上挂著一个血人,他的腹部恰好被粗壮的枝芽卡住,四肢无力地下垂著,一动不动,护卫惊叫道:“找到了!叶九的尸体!”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想将叶九带下来,忽然阴风阵阵,一只红色的恐怖大手抓住了他--
  “哇啊啊鬼啊--”小护卫一个惊吓,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滑落摔去,边滚嘴里邊大嚷著:“九哥不要找我啊啊啊我只是个刚卖进宇文家的厨工杂役!什么坏事都没干过连小娘子都没碰过哇啊啊啊--”
  “当心!”
  藏锋见势不妙连忙朝他滚落的方位移动过去,妥妥地卡住了小护卫,止住了他下滑。
  “谢、谢谢这位大侠。”小护卫惊恐地拍了拍胸,看著自己衣袖上的五指血印馀悸犹存。
  藏锋听见他方才的嚷嚷,面色黑得吓人,厉声问道:“宇文家派来厨工来搜救?”
  小护卫没料到他瞬间变脸,发抖道:“不、不是的,还有几名轿夫、洒扫杂役,两名小厮,哦还有一名乐师......不过就我胆小,特别胆小......”说罢眼泪竟一滴两滴掉了下来。
  藏锋深吸了口气,道:“你且在此处待著,莫要上去了。”
  未经过精良训练的人只会拖累搜救行动。
  宇文家对宇文玨的态度,真是一言难尽哪。
  “大、大侠。”小护卫哭道:“可以不要下去吗,我、我恐高......”
  藏锋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朝叶九那儿去了。
  颜家的护卫已经将叶九从树上移了下来,他气若游丝,微弱地以气音道:“爷......下头......”说完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于是一众护卫又回到下头找人,却都未有斩获。
  如玉同晚画站在坡底看著,突然,另外一大队人马声势浩荡地过来,从那车马模样与红黄旗帜看来像是民间武馆的武师与标师。
  打头的马车在如玉不远处停下,一名女子从上头下来。
  “玉儿!”
  “二娘?”
  沈秋娘急道:“情况如何了?他、他还好么?寻到人了么?”
  “尚未--”
  “我带了人,快,”沈秋娘回过头去,下令道:“全都下去搜救!快下去,一切听从颜家的指挥!”
  说完她六神无主,浑然没有平时精明的模样,紧紧地抱住如玉,低声哭泣道:“怎会遭遇这种祸事,一定要无事!可一定要无事才好!”
  “二娘,会没事的。”
  一切似乎再明显不过了。
  “二娘,那宇文侍郎......是你旧识?”
  人至今生死未卜,沈秋娘也没了心思掩饰,她慌慌然道:“是,我入颜府前曾有过一子......”
  如玉早有所感,但仍疑惑道:“二娘的意思是,宇文侍郎并非宇文夫人亲生,非宇文家嫡长子?”
  “我儿这般好,怎会是那毒妇亲子。”沈秋娘抹泪,情绪实在遮掩不住,见瞒不过,索性豁出去道:“那毒妇入宇文家多年无所出,那时我家逢巨变,差点沦落风尘,在画船上作为歌女,却遭宇文渠轻薄,不幸怀有身孕......那毒妇知道后将我捉到宇文家幽禁起来,对外称她有了身子要静养,足不出户,直到我诞下一子,她便下毒手取我性命!幸而那时赫郎寻来......”所谓的家逢巨变,却是如玉她娘那边,她外祖相中了颜赫作为女婿,便从中作梗拆散了她与颜赫。不过这些她不欲多提,此时一门心思也全扑在宇文玨身上,无暇顾及其它。
  “二娘......”如玉心中一闪而逝一道念头。陆无双前世如此跋扈霸道,宇文老夫人没少受她的气,却对她诸多忍让,还不断配合陆无双刁难自己--
  该不会便是在此事上头,被捉住了什么把柄?
  毕竟大雍朝嫡庶有别,尤其朝官,越是往上越是明显,三品以上大官几乎没有庶出。若是教人发现了宇文玨并非宇文老夫人所出......
  沈秋娘以帕捂面啜泣不断,抱著如玉,不时留意谷边动静,“答应二娘,这事你可莫要传了出去。”
  万一此事走漏风声,首当其冲的便是宇文玨,宇文家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不可能泄密。她再如何思念儿子,也只能暗中相帮,将这事烂在了肚子里。
  “玉儿省得。”
  这时,夕阳西沉,如玉眼尖地发现远处有一小块东西在发亮。她让晚画搀住沈秋娘,走到下头的矮坡去。这矮坡是一大块平坦的片岩与黄土,她走到岩石尾处,意外地拾起了一根玉坠与一绺发丝。这莫非......
  “啊呀!”
  如玉想弯身细探片岩下方,不料脚底黄土滑动,一个不备整个人便直直摔了下去--
  “唔!”
  身下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如玉意识到自己压了人,略有几分狼狈地爬起身来。  
  被她压倒到地的人捧著心口蜷缩著,浑身脏污衣衫凌乱,发丝披散著,被汗沾粘得脸上与颈上都是,万分痛苦的模样。
  “宇文玨?”他果真还活著!
  宇文玨五脏六腑疼得直打颤,好半晌缓不过来,听见声音,强撑著往上看去--
  “如玉?”
  他面色苍白,却仍急切道:“你怎么也掉了下来?后头的马车,果然是你么!你有无大碍,那些恶徒也朝你们下手了么?”
  如玉摇头。“我无事,只是从顶头那片岩上滑了下来,倒是你,还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了。”
  宇文玨苦笑,疼得粗喘著气,“差一点就插入心窝了,万幸经文救了我......”他满是划伤血痕的手捏著一物,如玉一看,是一大粗卷被叠成帕子大小的经文,上头穿透一把匕首,一半的纸卷被血染红了。
  “经文?”如玉看著满身狼狈的宇文玨,“宇文玨,你这种人会信佛?”
  “不得不信,因为我有了妄念与渴求之事......”宇文玨定眼看著上方活生生,朝气十足的人,“那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美好的决定......”
  如玉移开目光。“叶九暂且还活著,其馀的护卫与车夫皆已身亡。颜家的人发现我摔落下来,一会肯定便到了,宇文玨,你的仇家可真是多哪,成天都有人要陷害你。”
  宇文玨知她同时在讽刺前世被太子诬陷谋反,颜家拒婚之事。话至此,两人皆重活之事已然摊开,他心底发苦,果然,被怨恨得极深哪。“是我操之过急了。不过莫要担心,此生我绝不会连累、伤害到颜家......与你。”
  “宇文玨,上世十五那年的隆冬我曾经顶著刮骨的寒风在祭台下站了好几个时辰,就为了看司礼官之一的你击鼓的模样,曾经我是那么地喜欢你。”如玉平静无波地看著他,“而今重回十五,我只愿与你阳关独木,再不相见。”宇文玨虽然一身脏污狼狈,神情憔悴,容颜却不减清俊,只是她前世曾经疯狂迷恋的那赏心悦目的相貌,却已激不起她心湖的涟漪了。如今再看他,只觉眼是眼,鼻是鼻,再平凡不过,真要给个评语,那便是:还像个人。  
  宇文玨一抬头,便听见了撕裂肺腑,痛入神魂的一句话。
  “但凡你对我尚有一丝愧咎,便不要再来招惹颜家与我了,我对你已然心死,别逼著我恨你。”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