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商——温羡
时间:2018-03-15 14:31:04

  可就算如此,这个茅屋也是他一草一泥亲手盖起来的。
  是他的茅屋,怎么就他显得多余了?
  沈不缺眼睛微闭,看着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尺寸?你确定你要跟我谈尺寸的事情?”
  战栗点点头,她倒想看看沈不缺能耍出什么把戏。
  沈不缺一下子坐起来,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一身紧实厚重的肌肉,像雕塑出来的一样。
  他言语充满诱惑和暧昧,“我的尺寸惊人,未必是为你量身打造。但你要知道,我这人无耻,真要把你办了,我未必会对你负责。我这么大年纪,也负不起责任。”
  他特意拍拍结实的双臂,就是想吓吓这个小丫头,让她知难而退,趁早回家去,别跟着他瞎混。
  可惜此时躺在他炕上的是战栗,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特工。其中一项就是美人计,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对你做出何种诱惑的承诺,都要不为之所动。
  不过这个沈不缺的身材真是不错,厚实紧致的马甲线简直完美,看的人垂涎三尺。
  她从炕上爬起来,伸手拉了拉沈不缺的亵裤,“来让我看看你的尺寸有多惊人?”
  沈不缺指的尺寸是自己的身材,而这丫头所说的尺寸竟然是指那方面的尺寸。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的……不可理喻。
  他连忙拿过自己的衣服迅速度穿上,万一在这三更半夜,真让这小丫头给你办了,他以后出去没办法做人。
  战栗侧头笑着,手中的筷子却没放松。
  “你别担心,我会对你负责的。”她笑道,朝沈不缺谄媚一笑,话音一转,“也就是买个棺材的事情,简单的很。”
  沈不缺眼眉下沉,暗道这小丫头还真不简单。他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想吓唬吓唬她,而她竟然想要他的命。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阎王殿前走过一脚的人还真就不怕那些想要好好活着的。
  算了,他认输,想在他这里待着就待着呗。
  ……
  第二日一早,沈不缺早早起床,将吃剩的野鸡汤又热了热,趁着栗子熟睡的功夫,又给她熬了药。
  他坐在屋外搭设的简易灶台面前,看着扑腾扑腾的药罐,不停的往药罐里添水。
  他不停的唉声叹气,怎么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怎么这才几天功夫,全都变了样子。
  他怎么就成了那小丫头的熬药大夫?
  那县令周志成为了女儿周无双的幸福,就随意指派他人婚姻。
  这件事情如果没发生在他身上,他可以视而不见,两耳堵上不闻不问。可是哪个缺德玩意给周志成出的主意,把那臭丫头许给他了,这不明摆着坑他。
  他就不信那个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县令周志成,会知道长流村有他这号人。
  要不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那真是见了鬼了。
  他一个大男人给她采药治病那都不算什么,那是医者仁心,可凭什么居然还要伺候她吃喝。
  这事还真是……
  还真是不好说。
  他不能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找周志成算账,佯装不知这件事情的内幕,就这样生活下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沈不缺冒起的怒火终于被理智取代。
  他慢悠悠的站起来,慢悠悠的端起药罐,慢悠悠的将药倒出来。整个动作都很缓慢,像极了一个古稀老人的迟钝。
  他将药送给战栗,轻轻推醒她,“栗子,醒一醒,起来吃药了。”
  混沌中睁开眼睛,战栗看着送到嘴边的药碗,用手撑着炕坐起来,接过药碗,很配合的仰头一气把药喝了。
  她现在身体状态不佳,就是要吃药治病,容不得半点马虎。就算药味再难闻,药再苦,只要能养好身体,她就会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喝完。
  沈不缺将药碗交给她,转身就去了屋外去端热好的野鸡汤。
  他将鸡汤盛好,放在矮桌上,“药喝了就吃饭吧,还是昨天的鸡汤。”
  沈不缺做完这些,沉默一阵,还是不甘心,总想着再唠叨几句,“我都跟你说了,跟我过日子会很苦的。现在天气还好,鸡汤能放个几天,还能有口吃的。等到了夏天,你连口吃的都没有,你这是何苦呢?”
  “你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呢?”
 
  ☆、第19章 弓弩
 
“你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呢?”
  战栗说完这句话,就从炕上下来,向矮桌走去,并没有注意到沈不缺那张错愕的脸。
  沈不缺看着眼前这个伤势过重,连走路都费劲的女娃娃,她到底是有什么能力和自信能说出这这么大言不惭的话。
  是,她确实有点能力,在家家户户的女孩靠着父母庇护,等着媒婆上门说亲的时候,她已经能自己挣钱,并且用自己挣的钱供给江文才在县里先平私塾读书。
  但这份能力仅仅相对长流村这一方小小的土地来说,出了这一方山水,世道险恶,她那点能力连存活都很困难,更别说让日子过的更好。
  沈不缺后来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谁要跟她把日子过好。
  先凑活搭伙过一段时间,实在没辙了,他就挪窝,另换个地方隐居。
  他惹不起,跑还不行嘛。
  战栗完全不理会沈不缺那丰富多彩的面目表情,自顾自的喝自己的鸡汤,啃了一个鸡腿。吃完饭后,她慢慢的放下筷子,用衣角擦了擦嘴唇。
  “吃的好饱啊。”战栗站起来,伸个懒腰,“吃多了,要多活动活动。”
  说完就走出茅屋,在门口空旷的地上连走几圈。
  沈不缺所占的茅屋,原本是村长晒谷的私地,地基很大,茅屋只占了很小的地方,整个门口都是压实的空地,是个训练的最佳场所。
  战栗连走几圈,感觉身体越来越有力量,试着小跑一圈。
  毕竟是伤势过重,一圈下来,体力已经明显不支。她蹲在地上,喘着粗气。趁着休息的空荡,她开始为自己离开这个小乡村做谋划。
  离开肯定是要有路费,离开之后想要生存下去,就得有盘缠,总之就是需要钱。
  她原本一共有三两银子,丢了一两,昨天为了获得沈不缺的信任,又抛出去一两,算来算去,只有一两银子的积蓄。
  光凭这一两银子想要离开,并且生活下去,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她需要挣钱,攒足离开的本钱。
  她等体力稍微恢复之后,从地上站起来,慢慢的走着。
  她在心里算计着,以前栗子谋生的那些差事还可以继续干着。只是那些差事挣得钱都很零碎,想要攒足离开的本钱估计需要很久。
  而她没有那些足够的时间等下去,她不能一直都和沈不缺同躺在一张炕上。
  沈不缺那个人太邋遢了,身上飘着一股恶心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她想着,视线便落在那个破落的茅屋上。可偏偏沈不缺是外来人士,没有田地,要不然收了这一季的庄稼,也许能有些闲钱。
  也不知道他在村里这一年多是怎么生存下去,难道就靠打猎?
  打猎?对,靠打猎。
  战栗灵光一闪,她也可以打猎。只要等她身体稍微好点的时候,她也可以跟着沈不缺去打猎。
  将打来的猎物拿到市集上售卖,能卖上一些好价钱,只要勤快一些,多去几次,很快就能攒够离开的本钱。
  这个时代的山上,遍地草鸡野兔,还有经常出没的野猪,包括各种中草药都是值钱的宝贝。可不像她的那个时代,什么东西都被吃的成了濒危物种。
  战栗打定主意,便重新蹲下,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起弓弩的做法示例图。
  她不会射箭,但是会用弓弩。她做特工的时候,特意培训过,但问题是他们训练的都是特意精制的弓弩,并没有培训弓弩的制法。
  现在,她需要靠着以前的记忆,画出弓弩的制作工艺图,然后靠着图把弓弩制作出来。
  她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感觉都不是记忆中的样子。样式不一样倒不要紧,主要是她画出来的图,老感觉缺少点东西。
  她看着地上的图,就觉得做出来的弓弩肯定是个劣质品,根本不能用。
  战栗并不气馁,挪个地方继续画图,将前面的图中所欠缺的东西补上。
  沈不缺透过窄小的窗户看着战栗蹲在地上,在地上涂涂画画,不时的换一个坑蹲着继续画,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又在耍什么鬼把戏,跟过去一探究竟。
  只见地上画着一幅幅弓弩示意图,只可惜是个残品,做出来的弓弩根本不能用。
  他看着聚心会神作画的栗子,问道,“你还会画弓弩?”
  战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灾构思弓弩的作图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悄然而来的沈不缺,突然乍起的声音吓了她以抖擞,直接坐在地上。
  她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沈不缺,委屈的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你说话前能先出个动静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沈不缺无动于衷的看着。
  她怎么可能会被吓到,昨天晚上他说尽自己的缺点,道尽前路艰辛都没把她吓到,这只是问了个问题就能把她吓到?
  难道是这个问题吓到她了?
  也对,一个乡野深村的民女怎么可能见过弓弩,这其中必有蹊跷。
  沈不缺面不改色,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你会画弓弩?谁教你的?做弓弩用来干嘛?”
  战栗愣了半刻,理直气壮的回道,“我爹教我的。我爹以前参过军,打过仗,他说他们军队里就有这种弓弩,还说什么是步兵用来克制骑兵的,特别好用。”
  战栗庆幸,原主栗子的父亲是个老军人,能让她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应付沈不缺。否则她还真的没法解释,她怎么会知道弓弩。
  沈不缺在长流村也住了一年多,倒是听村里人说过,战元铁早年参军入伍,后来吃了败仗还残了一条腿。但是战元铁从来不提他在军中打仗的事情,也从来不许别人提。
  李保田这个人好事,没事就喜欢戳人伤疤,曾经当着别人的面,故意问起战元铁早年参军打仗的事情,激怒战元铁,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打了起来,战元铁跟疯了一样,差点闹出人命。
  既然从来不提,甚至因此拼命的事情,怎么会随随便便说出来。
  沈不缺怀疑那些话的真假,他追问道,“可你爹从来不提军中的事情,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
  “那是……”战栗扬声道,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停顿半刻又用柔柔的声音说道,“那是我爹清醒的时候,他要是喝醉了什么都说。”
 
  ☆、第20章 洗衣
 
战栗回忆道,“我爹喝醉的时候,就蹲在门口,絮絮叨叨的跟我说他参军的事情,等他酒醒了就什么都忘了。你说那些陈年往事,我都不想听,可他偏偏要说,我也没办法。”
  战元铁从来不提参军的事情,这在长流村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愿醉酒的这个借口能唬住沈不缺,让他不再追问下去,再问她就编不出来了。
  沈不缺点点头,战元铁嗜酒他是知道的,喝完酒就喜欢打人。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媳妇没少惨遭她这位嗜酒父亲的毒手,好几次闹的要以命偿命,脱离父女关系。
  按理说,这位小媳妇跟那位父亲并不友善,关于他的问题应该不会说谎。其实说起来,除了她那位曾经入伍参军的父亲,她也没有别的途径知道弓弩。
  沈不缺的疑问微微收敛,转而代替为好奇,更多的是担心。
  “你做弓弩干什么?”他问道,言语之中多有忧虑,“你不会是为了对付马长河?”
  马长河是个地痞无赖,沾上他就算倒了几辈子血霉,再为了对付他豁出自己的性命,实在是不值得。
  “谁要对付马长河?”战栗翻着白眼说道。
  她清楚,马长河是个人渣,对付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只要他不再胡搅蛮缠,她可以考虑既往不咎放过他。
  但是只要马长河贼心不死,还敢一而再再而三骚扰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面对矢口否认的栗子,那沈不缺就想不明白,她做弓弩的用途。
  这弓弩除了杀人、打猎,好像也没别的用途。
  他问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不能瞒住我。”
  “你想多了。”战栗拧着脸回道,她都不知道沈不缺怎么会想到人命的上面。
  她说道,“我做弓弩是想用来打猎的。我说了这家里以后靠我,肯定是要出力的。”
  “打猎?你?就你这个嫩娃娃还想打猎。”沈不缺乐的捧腹大笑,“你知不知道山里的野兽有多凶猛,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他们打牙祭的,你还想猎它们。”
  战栗噘着嘴,后退几步,看着沈不缺在那自嗨,简直宛如——智障。
  想着离远点,千万不能被他传染。
  不是小瞧他,就他这样土埋半截的古稀老人都能打到猎物,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顶级特工,怎么可能打不到猎物。
  用弓弩不行,那就肉搏。
  还就不信了。
  战栗甩着膀子回到茅屋,坐在炕上闷闷不乐。
  沈不缺这一顿讽刺贬低,刺激的战栗心里正不爽。这屋里的一切看在眼里都成了碍眼的存在,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成了发怒的导火索。
  她一拳砸向土炕,一把掀起炕上的粗布毯子,揉搓成团抱在手里,横栏在茅屋门口,气势汹汹的叫道,“沈不缺,把衣服脱了。”
  沈不缺半跪在战栗刚才蹲的地方,用她扔下的树枝,将她画的残缺的弓弩制法图补充完整。
  他抱着双臂,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正洋洋得意,突然一声厉喝传来。
  让他脱衣服,青天白日让他脱衣服。
  沈不缺下意识的裹紧衣服,指着横眉冷对的栗子叫道,“你这小丫头想干嘛,大白天的让我脱衣服。你让我脱,我就脱啊。别仗着自己年纪小,打着年幼无知的幌子,就能胡作非为。”
  战栗双手紧紧握住,将成团的粗布毯子揉搓的更加不成样子。
  这个沈不缺,平常日子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跟腊月里霜打的茄子,一看就挨不过深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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