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田恬亲昵地挽过她的手臂:“那胖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她能做小笼包,我们也能做。听说,是抓了螃蟹来的。”
陈桂兰的眼底划过一丝贪婪,拍了拍女儿的手,“回头我让你爸也去抓几只螃蟹回来。”
田家到底也是乡下人,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有挣钱的路子,大家都愿意去尝试。
孟寡妇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桑桑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露出个大笑脸:“哟,桑桑,你还真的来了啊。要用缝纫机,走,我领你进去。”
又看向孟书言,左看右看看不够,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这是你家言言吧?真是俊哪,咱村里的孩子们,只有你家言言最俊。”
走到里屋,孟寡妇拿了几颗包着糖纸的糖果出来,“几颗牛奶糖,给孩子尝尝。”
“唉,嫂子,太珍贵了,你自个留着。”
“我留着干啥,我家里也没个孩子。”孟寡妇笑着道,要把东西给孟书言。
孟书言没拿,而是抬头望向田桑桑。
田桑桑点点头,他这才接过,笑得很灿烂:“谢谢阿姨。”
“叫我阿姨呢~”孟寡妇欢喜地道,伸手摸摸他的小卷毛,她实在是没忍住这动作,摸着可真舒服呀。
“孟嫂子,这是我做的猪下水,先前说了,一定给你尝尝味儿。”
孟寡妇掀开白布一看,青椒炒猪肚,加了辣椒、青椒等其他东西,红绿白相间,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闻了闻,“妹子,你说的没错,还真是香!”
“对了嫂子,我还给李大哥做了一份。嫂子你看我,这要做衣服也没时间,上次村里人又说了闲话,我现在是真不敢自己送上门了。”
“村里人是爱嚼舌根,妹子你没这个心就好。要不这样,我帮你拿去,你嫂子过来人,不怕人说。”孟寡妇笑看着她。
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田桑桑回道:“麻烦嫂子了。”
田桑桑在孟寡妇家的缝纫机前坐下,这真的是一台比较老式的,蜜蜂牌。机座和机头都是黑色的,铁质的脚踏板。整一台比孟书言的人高多了。其实做衣服,最麻烦的是画图、制版、剪裁,这些步骤她都做好了,缝纫是最为轻松的一环。早年,她在老家时用过缝纫机,现在也记得不是太清了。
然后,一坐在那里,伸手摸了摸,用脚踩了踩踏板,准备底线和上线,那熟悉感便是冒了出来,好像无师自通似的。女人在缝纫方面的手艺,与男人在那啥方面的自来感是一样的,很快便能上手,还能举一反三。
孟寡妇家的线颜色不是太多,黑白居多,还有红色、紫色、桔色、青色、黄色、褐色的,其他的便是没了。
“妈妈,你要做衣服吗?”
田桑桑偏头,对上了自家小包子那水汪汪的大眼睛。
“对啊,给你做新衣服。”
听见有新衣服穿,孟书言漆黑的眸子一喜,静静地在边上看着她做衣服。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外头已然是从艳阳高照到日暮西斜,做好了一套睡衣,两套夏装,田桑桑伸了个懒腰。
这个年代的衣服都过于简单,田桑桑想在衣服前做一只小动物,可是没这方面的经验,犹犹豫豫的,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桑妹子,你这是要弄啥呢?想这么久?”孟寡妇的笑声倏地从身后传来。
田桑桑看了一眼窗外,这才眼带歉意:“孟嫂子,对不住,你看我一折腾起来,倒是忘了时间。”
“没事儿。”孟寡妇细细看着她做的衣服:“你这衣服做的好看,针脚也整齐,你还有啥整不明白的,嫂子帮你支支招。”孟寡妇也是喜爱做衣服的,当初这台缝纫机,就是她男人跑上跑下,费尽心思要讨她欢心才给弄来的。
“不,就不麻烦嫂子了,我就是想着在衣服上绣些动物,回去我拿针绣,要方便些。”没错,她可以用绣的,不一定要再用缝纫机。
孟寡妇倒是吃了一惊。要说现在村里孩子的衣服,都是做大的一个,小的就穿大的剩下,给穿再改大改小就行了,谁那么讲究呢。但现在的田桑桑让她刮目相看,还不是穷讲究。然而看到孟书言那俊俏的模样,孟寡妇倒也不奇怪了。她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儿子,肯定也可劲折腾。
045 约会(3000收加更)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人大概都知道田桑桑卖那啥子螃蟹小笼包赚了钱,还听说螃蟹可以清蒸着吃,于是都纷纷跑到后山外抓螃蟹。仅仅一两天下去,山里的螃蟹几乎要被他们抓个精光。他们试着吃清蒸螃蟹,果然别有一番滋味,蟹粉小笼包也做了,但做的寻常,没有田桑桑做的味道美。只能放在自个家里吃,但是不保证能有人来买,他们只得作罢。
他们不知道的是,田桑桑前世是个上班族。工作之余有时间,乐趣之一就是鼓捣美食。当然不是吃什么山珍海味,而是普通的食材,按照网上的食谱学做,也能做出香味浓郁的东西。
田桑桑对外头的事情并不关心,也不知道,因为她这两天正在做卤味。
从空间里兑换了一些鸭头、鸭掌、鸭脖子、鸭心、猪蹄,还把自家的一只鸡抓来杀了。这鸡让孟书言给养了几天,肥了不少,已经下过几个蛋了,不过还是被送上了断头台。另一只鸡田桑桑得留着,必须让等它把蛋下了,再孵出小鸡。这可是八十年代无污染的绿色鸡,和后世鸡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孟书言倒是难过了一会儿,田桑桑安慰他:“儿子,这是他们生来的命运,我们养着它们,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把它们吃了吗?”
再问:“你喜欢吃鸡腿儿不?”
小家伙立刻点头如捣蒜。孩子心性嘛,相信有一天他是能理解的。
卤味做起来,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最关键的是配方。寻常人家做的卤味,终究和外头的卤味配方是不一样的。要不然为何外边做的东西有人买,而自家的东西却只能自家吃呢?
八角、桂皮、陈皮、丁香、山奈、花椒、茴香、香叶、草果,良姜、甘草、红辣椒干、葱结、姜块、片糖、黄酒、酱油、糖色、精盐、熟花生油、味精、骨汤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田桑桑此番要做的,就是红卤汁。
田桑桑从空间兑换了这些材料,拿出玻璃瓶,不紧不慢地调制卤汁。
……
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
陈英的脑海里回味的全是刚才和周正去城里看的电影。
“那个男人太不是东西了。”陈英垂下眼帘,有些悲伤地说。
这部电影是古装的,讲的是一个书生为了权势地位,各种讨好丞相千金,最终娶了丞相千金,在大权得握后就对千金不管不顾,把自己心爱的女子接了过去,还纳了好几房妾,终于千金被他以七年无所出的理由休弃,于是千金辗转复仇,找齐了书生的罪证,让他一家锒铛入狱。但由于嫁过人,千金觉得配不上为自己默默付出的男子,拒绝了男子的求亲,一个人孤单终老,男子也是终身不娶。
周正根本就没听到陈英的话,脸上带着一贯温文尔雅的笑意,眼睛却是写满了肉疼。
听田恬说陈英喜欢耍浪漫,看电影,他可是下了血本,趁着今天放假,带着她去城里看了电影,买的是甲级的票啊,看完电影时,还请她吃了一碗排骨汤面,虽然陈英说要她付钱,但他怎么能在她面前被她看轻了去,果断抢先付。
结果,现在周正只觉得心疼啊。还有那肉,跟被人活活用刀割了下来似的,死疼死疼的。
不过这付出总会有回报的,待会儿就能把回报收回来。这么一想着,周正抬起头,看向陈英,长得虽是英气了些,但也不算太差,尤其是身材,也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啊。
“英子,还想着呢?”
“周哥。”陈英道:“我就是想着,那女的为啥就不能嫁给那男的?好好一对有情人,偏偏不能在一起。”
周正勾唇一笑:“所以说他们迂腐啊,这部电影也是为了反映封建社会对女性思想的桎梏,现在咱们都是新时代的年轻男女,有时候该放得开还是要放得开,没必要那么死板。”
即便这么想着,但现在听周正说出来,陈英还是纠结。因为她要是离过婚,再遇到一个默默守护她的男人,她也会变得小心翼翼,认为自己配不上。突然间,她好像理解了女主角的做法。
“周哥,要你是那个男人,你会愿意娶被休弃过的千金吗?”陈英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
他怎么可能是那个男人,他更喜欢那个书生。他觉得故事不太好,书生的结局太惨了,应该是美好结局的。书生那么努力,为了前途,可以娶自己不爱的女人,这是多么的忍辱负重,堪比韩信勾践啊!为什么会是那种结局?
“娶,我当然愿意娶!”周正含情脉脉地说:“英子,我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我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打死我也要追到手,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对方不会答应。”
他说着话,眼睛盯着她看,眼神太过炙热,陈英立时红了脸,低下头,两只手绞在一起,“周哥,我先走了。”
“暧,英子——”周正拉住她的手,又慢慢放开,唇边噙着笑意:“上次你说要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已经看完了,你来我宿舍里取吧,我们学校就在前面了。”
“这……”陈英顿了下,有点为难。
“英子,咱俩是对象,去拿个书而已,没人说闲话。”周正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对象两个字让陈英一时忘了戒备,对啊,她可是在处对象,将来是要和他结婚的生娃的……
但她可不能像田桑桑一样,还没结婚就生娃,那样一辈子要被人唾弃,还会连带着家人都被人议论,她家人在村里都有要务,就要维护好形象。只是去下宿舍拿书,没啥的。再说她以前也经常去给他送饭的。
这样想着,她也就没了顾忌,羞答答地跟着周正走,反而没注意到周正奇怪的眼神。
远远的,瞥见李正熊背着背篓,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麻袋,里头似乎有东西在动,还滴滴地流着血。
“英子、周老师。”李正熊朝两人打了个招呼。
周正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看着李正熊光着膀子,汗流浃背,露出了古铜色的肌肤,还能闻到一股汗臭味,他顿时感到不喜。哼,不过是乡下莽夫。
046 生米未成熟饭
“李大哥,又打到啥子好东西了?”陈英笑着问道。
“没啥,一条野蛇。”
陈英看向麻袋,惊呼:“哇,是大虫,看这样子,好像很长哩。”
李正熊憨憨地说:“也不长,只有你的手腕般粗,长度大约是150公分。”
“周哥,你会抓蛇不?”陈英怔怔地望着李正熊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回忆。又想起周正是一个老师,怎么会抓蛇,可心里总是有些期盼。
期盼什么呢?
那时候,他就是在田桑桑家的院子前,沐浴着粼粼的晨光。
他的发,比墨水还黑;
他的眼,好似星辰大海;多么深邃,多么耀眼;
她愿意变成一条乡间小鱼,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酣畅淋漓地游泳。
他受伤的脸色显出苍白的虚弱,青色的背心遮不住他挺拔硬朗的身形。他的手指握在匕首上,她觉得好像被握着的就是自己,还能感受到粗粝的茧子在她身上摩擦。他有着城里人的贵气和优雅,却又不同于城里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漫不经心,总教她脸红心跳。
银光从他手中的匕首划出,轻微又坚定地,牢牢地没入了蛇的七寸。
就是那一瞬间,她丧失了在眼前的风景中,这个风景里,只有他一个人。
周正顿时面露嫌弃:“英子,抓蛇是莽夫才做的事情。我们要关心的不是会不会抓蛇,而是怎么抓蛇。”
陈英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陈英以前也喜欢给周正做些鞋子,做些衣服,送些饭菜,都是站在他学校门口或者宿舍门口,两手一塞,把东西给人,就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这会儿第一次来周正在小学的宿舍,一张床铺,一床干净的被褥,桌子上放着一盏煤油灯,静静地堆满了教科书和其他书籍。衣柜整整齐齐的,房间虽然有些简陋,却是很明亮清新。
她不由得走到书桌前,伸手要拿《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房门不知于何时被人上锁,刚伸出的手被一双男人的手掌握住。这双手也有茧子,可不是那种茧子。不是那种像叶江般优雅矜贵散漫又粗野的茧子,能磨得人生疼,却又心甘情愿疼。
周正从身后抱住她,低低地说:“英子。”
“周哥。”他说话时带着的热气喷洒在脸上,陈英吓了一跳,猛地回神,反手要挣脱,奈何那双手抱得死死的。
周正的手依然握着她的手,人却走到她面前,深情款款地:“英子,我喜欢你,咱俩结婚吧。”
突然被告白的陈英头脑霎时空白,“我……”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周正的俊脸在她的面前放大。
陈英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不行,面上渐渐泛红,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坏呢,结婚能是她愿不愿意的吗?还得看她家人愿不愿意啊,尤其是她爸!
“英子,为什么还不回答?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不!”陈英红着脸摇头,害羞地咬住下唇:“我愿意嫁给你。就是……你什么时候上我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