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陆小凤实在太会惹麻烦。而麻烦也总能找到他身上。
可这次的麻烦非同小可,若是陆小凤当真参与其中,怕是要变成只死凤凰。
于是他去找了花满楼。
花满楼正在苦瓜大师那儿吃斋菜。见了朱停也不由有些吃惊。
朱停将心中的猜测道出。
金九龄面色微变,随即苦笑:“这次只怕真被你说对了。”
见众人犹有些疑惑。
金九龄缓缓道:“我来之前曾见过峨眉四秀之一的马秀真,她是从塞外回来的。”
“而她也恰好见过陆小凤。”
朱停问:“那她可知道陆小凤现在在何处?”
金九龄摇了摇头:“她说陆小凤失踪了,他自去了玉门后便已经了无音讯。”
他话已说完了。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虽是个麻烦精,可总不能看着他真变成一只死凤凰。”
“不错。”
一旁的老实和尚也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想看看那魔教教主娶亲的盛状。”金九龄笑道。
他们来了塞北,陆小凤也确实惹了这个大麻烦。
花满楼望向那摇着骰子的赌徒。
“兄台可否告诉我们陆小凤他们去了哪儿?”
他的语气很客气,让人不由心下一舒。
那赌徒终于抬起头来。
“两锭金子。”
“什么金子?”
金九龄皱了皱眉。
赌徒也皱了皱眉:“要问路当然得付钱。”
花满楼微微摇了摇头,掏出四张银票来放在了桌上。
那赌徒收了银票,慢慢道:“他们去了魔教总坛。”
“魔教总坛又在哪儿?”
金九龄道。
那男人叹了口气:“昆仑山,大光明境。”
他们已经走了。
那老板轻轻吹灭了客栈里的灯。
他们或许在等下一波人,等他们来时再在门口挂上灯笼。
日夜兼程,陆小凤与西门吹雪已到了昆仑山下。
他们此番前来是为了救人。
魔教戒备森严,稍有差池都可能功亏一篑。
二人商量一番准备先打探消息。
天渐渐亮了。
陆小凤回来了。
他并不是一个人。
西门吹雪看着床上的青衣女人微微皱了皱眉:“她是谁?”
那女人面上尽是剑伤,一只眼睛也瞎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她说自己是孙秀青。”
他显然已想到了那张婚书。
白衣剑客面色更冷了。
“你可有眉目?”
陆小凤问。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如今只知六日后教主夫人要在昆仑天外天上献舞。”
“天外天?”
陆小凤摸了摸嘴角胡子。
“我亦曾来过昆仑,竟不知此间还有天外天一说。”
“天外天是祈福之地,戒备森严,你们要救人不妨去大光明境外侯着,胜算倒还大些。”
那床上女人不知何时醒了,声音嘶哑道。
“你的意思是那教主夫人祭天之后会回大光明境?”
陆小凤问。
孙秀青点了点头。
“你如何得知?”
一旁久久不语的西门吹雪冷声道。
孙秀青身子微微一僵,苦笑道:“我被当做祭品抓进昆仑已有好些日子了。”
她话音刚落便不停颤抖起来。
陆小凤原本还想问她那封信的事,见状也只得作罢。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总不会在这时还戳一个姑娘心上伤疤。
她或许是曾经偷偷喜欢过西门吹雪的,毕竟每个女孩子年少时都有过一个英雄梦。
天暗了下去。
陆小凤与西门吹雪已经离开了。毕竟时间紧迫,如今既然已知了地点,便不容耽搁了。
孙秀青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角。
剩余一只黑旷旷的眼中闪过一道快意的神色。
陆小凤前脚刚走,这客栈里便又来了另一批人,正是花满楼几人。
他们得了消息后便一路快马加鞭追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孙姑娘知道陆小凤他们往哪边去了?”
金九龄问。
孙秀青哑声道:“我听说他们要去大光明境,好像是在西边。”
几人互相看了眼,道了声谢便又追了上去。
却并未看见身后孙秀青面上的扭曲之色。
“你们去吧,谁都救不了她。”
她微微笑了笑。
花满楼刚出镇子不久,却在路上遇见了西门吹雪。
不由有些惊讶。
“庄主怎会在此?”
金九龄问。
白衣剑客并不答话。他只是问:“你们可听过天外天?”
此话一出,金九龄与花满楼俱有些茫然,却见老实和尚猛然变色。
“庄主说的可是昆仑天外天?”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看向那和尚。
这江湖中消息最多的是大智大通,可见识最广的却是老实和尚。
他是一个游僧,自然去过很多地方。
见众人都看着他,老实和尚叹了口气:“这天外天向来是昆仑秘闻,只因太过血腥,故此不为外人所知。”
“血腥?”
西门吹雪冷声问。
老实和尚点了点头:“确实血腥。那天外天相传是天裂之地,其下有火焰常年不灭。每三十年,魔教便会选一个舞女赤脚在火焰中跳舞。”
“进过天外天的人从未有活着的,都是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他话音一落,众人不由骇然变色。
花满楼面上已有悲意。他这样的人,听到这样的刑罚自然会不忍。
“她果然在说谎。”
西门吹雪眼中杀意毕现。
她故意让他们以为天外天只是祭天之地,迎亲队伍不久后便会回大光明境。引得他与陆小凤去大光明境外等候。
却不知阿裙已死在了天外天下。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庄主说的是谁?”
花满楼问。
“自然是骗你们来这儿的人。”
西门吹雪冷笑一声已翻身上了马。
孙秀青在房内等着。
她在等什么?
自然在等该死的人化成灰烬。
她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前世是她太过无争,今世之后,西门吹雪无论如何也别想休了她。
她可以一直陪着他,哪怕他依旧要修无情剑道也一样。
他的妻子只有她。
她从一开始就后悔了啊。
许是这等待太过漫长。
孙秀青从箱子里慢慢拿出一件裙子来。
那裙子颜色很漂亮,上面绣了牡丹花样,却是件嫁衣。
她拿着嫁衣在身上比画着。又看见了镜子里那张丑陋的脸。
“她是谁?”
她自言自语道。
门缓缓开了。
孙秀青回过头去,却见那白衣剑客慢慢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依旧很冷峻。
薄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夫君回来了。”
她柔声唤道。
西门吹雪冷冷皱起眉。
他的剑已经动了,那锋利的剑锋抵在穿着嫁衣的女人脖子上:“你究竟是谁?”
孙秀青身子僵了僵:“夫君忘了?”
她说完却又笑了起来:“我是秀青啊。”
“我们成亲那日你便是这么叫我的。”
她笑得越加癫狂。
“我很少杀女人。”
西门吹雪冷声道。
他的声音很冷,眼神也很无情。孙秀青恍然想起了前世他们和离的时候。
“你若对天下女人都如此无情便好了。”
孙秀青叹了口气,缓缓道。
那黑漆漆的眼眶里神色突然有些可怖:“可你对她不一样。”
“你收她为徒,教她剑法,与她朝夕相处!”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变了。
嫉妒的宛如恶鬼一般。
西门吹雪冷冷皱眉:“那谣言是你散出去的。”
孙秀青听了这话突然大笑。
她边笑嘴里边溢出血来。
最后竟一头撞在了那白衣剑客的剑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是骗你的。”
她已经快死了,可眼中的恶意还未消散。
西门吹雪嫌恶地看了眼剑上血滴。
昆仑山上:
吴裙看着颜色愈深的裙子,缓缓勾了勾唇角:“死了啊。”
那原是水红的裙子此刻竟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银丝勾勒出盛放的水仙来。
在斜阳下美的惊心动魄。
那红衣美人轻抚着肩上的雀儿轻笑:“师父,你既知我一往情深,又该怎么选呢?”
花满楼已到,那些信啊,此刻也该给它的主人看看了。
这几日玉罗刹时不时会来这里坐一坐。
他向来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对于这样的男人来说,美色不过是调剂品而已。
所以他并不着急。
他只是慢悠悠的喝着茶。
欣赏着山间的云雾。
那山间不止有云雾,更有美人。
立在万丈深渊上的美人。
吴裙坐在秋千上微微荡起。
那红色的裙摆宛若天边云霞,让这昆仑山上的夕阳都黯然失色。
这场景很美,也很危险。
因为一不小心这美人就要粉身碎骨了。
可吴裙却不怕。
她脚尖轻轻晃动着,一只绣鞋竟落了下去。
那朱色丹蔻在云雾间越发艳丽了。
那悬崖尽头的峭壁上有朵花。
这时节应是百花杀尽之时,可那花儿却开的越艳了。
“你说这秋千能荡到那边吗?”
那红衣美人轻声问。
她并非喜欢那花儿,只是太过无聊了些。
玉罗刹抬头瞥了眼,笑道:“或可一试。”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美人当真动了。
她站在秋千上伸手去拿那朵血色的花儿。
半边身子已没入云端。
看着便像是晚霞初落,红纱漫天。
她果真摘到了花。
可却也离了秋千。
玉罗刹喝茶的手微微顿了顿。
“九姑娘希望我救你?”
他笑问。
那红衣美人似从云端落下。不须多时便要粉身碎骨,可她却并不怕。
她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很美,在云雾间透出一抹艳色来。
她看着那事不关己的男人,轻轻舔了舔唇角。
玉罗刹叹了口气,却是伸手接住了那不断坠落的美人。
这世上能在云端如履平地的人从来都是凤毛麟角。
玉罗刹抱着她缓缓落在铁索上。
“很刺激。”
吴裙眼中仍带着笑意,她静静地望着他,面上一派天真。
玉罗刹突然笑了。
他向来于美色不上心,初见她时也只觉美人而已。此刻看着那双眼睛,心中竟有些明白为何这许多人都会为她神魂颠倒了。
这长在悬崖上的毒花,生来就是引诱男人的。
第49章
还有不到三日祭天便要开始了。
几人暗中查访却始终不知天外天究竟在何处。
白衣剑客手中乌鞘剑微动便要离开。
“庄主要去何处?”
花满楼问。
西门吹雪冷声道:“自然是去找人。”
他已在这客栈里呆了一天, 却无丝毫消息。
花满楼摇了摇头:“庄主若信得过陆小凤与我便再等等。老实和尚太阳落山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他话语恳切,西门吹雪脚步微微顿了顿。最终还是坐在了客栈里。
房间里静静地。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剑客抱着剑闭目坐在窗边。
他面上并无表情,似只是在等日落一般。
而这日落却迟迟不来。
花满楼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意来。
“你笑什么?”
那白衣剑客冷声问。
花满楼叹道:“我笑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见西门吹雪微微皱眉,花满楼道:“我从前只觉庄主不近人情, 除却剑之外再无事萦于心,如今看来却是很好。”
他原本只是为陆小凤而来,可这几日却也猜出要祭天的教主夫人便是那位夜里写信的姑娘了。
他想到那坊间传言不由有些可惜。
西门吹雪表情淡淡的。
“我只是做一个师父该做的。”
话到这儿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却是老实和尚回来了。
他先坐着喝了杯茶, 才道:“找到了。”
白衣剑客眉头微微松了松。
后面进来的金九龄神色却有些不对。
“可知具体在何处?”
花满楼问。
金九龄苦笑:“还是让和尚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