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美人裙下——摘星怪
时间:2018-03-20 16:57:39

  帝王轻轻拍了拍手将鸟食散入笼子, 却自有一番雍容气度。
  “李统领带兵在城外守了半月却始终无所获。”
  高力士见他面色并无不虞,这才敢低声道。
  那女刺客便像只滑溜的泥鳅, 钻入池塘便不见了。
  玄宗并无意外之色:“她自小长在宫中, 如此也算几分本事。”
  负手而立的帝王语气淡淡, 高力士亦不敢多言。尽管心中已对这刺客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碧罗百鸟裙, 那可是当年安乐公主的心爱之物啊。
  红衣宦官静静低着头,便听玄宗微叹了口气:“派承恩走一趟吧。”
  大殿上安静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高力士退下后面色有些难看。
  因安禄山之故,这几年陛下对贵妃恩宠渐少,如今又要迎人进宫。且不论画上女子身份,便是那风姿也足以叫人提防。
  高力士想到这儿眼中划过一道暗流。
  长安别院:
  李承恩喂完粮草,轻轻拍了拍马头。
  那策衣纵狂的男子依旧一副轻佻的样子,阿古挠了挠头,却总觉得统领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可具体是哪儿又说不出来。
  直到看到青年手腕上的帕子时才恍然大悟:“统领这几日怎么不出去沾花惹草了?”
  他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也问了出来。
  李承恩嗤笑着看了他一眼:“难道在你们这些小年轻心中统领我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他语气颇有些玩笑之意,阿古也不怕他:“说这话的可不是我,统领大可去问问花楼里的姑娘们,她们这几日可是天天念叨着您呢。”
  两人正说着,却听马蹄之声在门外响起。李承恩微微皱眉,便见那红衣宦官翻身下马。
  “李承恩接旨。”
  高力士扫了眼院内,高举着令牌。
  这令牌乃陛下贴身之物,素有如君亲临之说。
  李承恩敛目单膝跪地,便听那宦官道:“陛下命府主走一趟,一旦找到画上女子格杀勿论。”
  他话音刚落,手中画像便已到了李承恩手中。
  那画上女子虽无面容可身姿楚楚却也熟悉的很,李承恩目光微顿。
  “府主可有异议?”
  高力士眯了眯眼笑问。
  阿古嘴唇动了动正欲说什么,却见原本单膝跪着的统领忽然站起了身,“不敢。”
  这举动已是有些不敬,高力士却并不在意。这天策军向来与他不对付如此也在情理之中。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那疏狂青年一眼:“陛下交代的事,府主可千万不要办砸了。”
  祉高气扬的宦官已经离开了,阿古看着画像欲言又止。
  这世上美人很多,可只要见过她的人便绝不会认错,即使只是一幅留白的残画。
  李承恩收了画卷微微眯了眯眼:“去查查这画是从哪来的。”
  他语气冷肃,眉目也染了些杀伐之气,丝毫不复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
  阿古拱手应了声,慢慢消失在了院中。
  那幅画忽然兴起,众人都以为是自恶人谷中传出,可却并非如此。
  吴裙知道这是李裹儿已经等不及了。
  她之前刺杀失败,如今便以她与百鸟裙来吸引玄宗视线,好做最后一搏。
  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乌发雪肤的美人轻轻笑了笑,眼中波光流转:‘在敌人还未发觉之前自己先亮了底牌,真是蠢货。’
  她心中恶意,面上笑容却愈发温柔。
  楼下路过的渡灯若有所觉,却见那姿容瑰艳的姑娘正支着手望着花灯升起的地方。
  月牙儿似的眼眸弯弯地,像是这江南柔柔荡着碧波,让人心间一舒。
  似察觉到了那道目光,吴裙轻轻回过头来。
  穿着白色袈裟的年轻僧人怔愣了一下,微微颔首。
  他眉眼清严,虽在灯火人群之中却仿佛仍旧身处清寂宝刹。
  吴裙支着手望着他,那笑意却愈深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瞧着他,连唇畔梨涡也浅浅动人。
  漫天花灯映着那盈盈目光,像是菩提燃花破障,徐徐妙曼虔诚。
  渡灯持着念珠的手顿了顿,却再没有回过头去。
  那僧人已经离去了,这夜里欢愉却未停止。
  吴裙看了会儿便有些乏了,轻轻合了窗子。
  她这几日沉睡的时间越发长了,卡卢比每次都在她睡着之后离去。可无论何时,只要她一睁眼,便总能看见他。
  那异族人一直安静地坐在她能看见的地方,今日却是个例外。
  已近丑时,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江南天气说变就变,原本还月色明明,顷刻间便又打落芭蕉。
  雷声震震映着窗前剪纸忽明忽暗,那摇曳着的烛火也被惊的熄灭。
  心脏处的伤疤隐隐作痛,乌发雪肤的美人微微蹙眉,渐渐却又笑了起来。
  房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吴裙刚转过身去便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剑锋尚未碰到她便已被折断了。
  身处黑暗中的美人长睫轻轻颤了颤,慢慢抬起眼来。
  方才偷袭的男人睁大双眼倒在地上,卡卢比缓缓收回了刀。
  他面色有些疲惫,苍白的面容上沾了些血迹更显得幽峭冷凝。
  “别怕。”
  异族人语调有些生涩,扣在刀柄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自到杭州后这些杀手便越来越多,他本是在夜间将那些人引到城外,却不想今日还是惊扰了她。
  雷声已歇,雨珠静静地拍打着窗前芭蕉。
  那姑娘眼带笑意地望着他,泪珠却慢慢滑落了下来。
  她边笑边哭着,无声的叫人心疼。
  卡卢比从未哄过姑娘家,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握着弯刀的男人微微犹豫,慢慢伸手擦了擦她脸上泪珠,哑声一字一句道:“别哭,我没走。”
  他声音温柔,望着她的目光像是在对待珍宝。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
 
 
第116章 
  星雨夜眠, 晓月当空。
  银朔自乌云后缓缓透出一丝明明流光。
  湖畔客栈里, 那烛火摇曳映在窗前拿着针线的姑娘面上,无端多了丝温柔繾婘。
  这是吴裙第一次替别人补衣服。
  细小针尖不小心扎破手指, 血珠缓缓滴落在白纱上。
  窗外还在下着雨, 绵绵打落芭蕉轻展, 剪烛跳动幽艳难明。
  她像这世上最寻常的妻子一般, 为远行的丈夫缝补衣裳。
  扣子已缝上了,吴裙看了眼窗外夜雨,微微叹了口气。
  那异族人还在门外坐着,双手抱着弯刀,深灰的发丝衬着苍白面容, 愈加冷峭。
  他是世上难得的好皮囊, 若非遇见她又怎会如此落魄。
  黑衣青年眼下泛着些青色, 面上血迹顺着眼角干涸, 即使睡着也透着分凛冽。
  吴裙轻轻拂过他略有些苍白的薄唇, 忽然弯起了眼眸。
  “你已经知道我是个麻烦了, 怎么还不走?”
  她声音太轻,在这山雨震震的夜晚几不可闻。
  卡卢比抱着弯刀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醒过来。
  以他那样的身手即便是疲惫也不该如此松懈, 除非有人动了手脚。
  屋内烛火始终跳动着, 在走廊上透出一丝微光来。
  吴裙轻轻将衣裳披在他身上。
  那姑娘面容温柔,眼神像歌朵兰沙漠中高悬的明月, 惆怅动人。
  “呐, 我要走了。”
  她对着那眉头紧皱的青年轻轻笑了笑, 唇畔梨涡浅浅散去。
  卡卢比似有所觉,修长如刀的指节上脉络压抑,却始终未能抓住那离去的雪纱。
  吴裙伏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我萍水相逢,如今”
  “――各自保重。”
  冰凉的泪珠滴落在男人面上,咬着唇的美人眼睛弯弯,长睫上却珠碎融雪。
  美人的眼泪便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子,不论多心硬如铁的男人都受不住。
  楼梯那头,转着念珠的白衣僧人指尖微微顿了顿,竟不知自己这一趟下山到底是对是错。
  细雨蒙蒙如雾,杭州城外天色渐渐明了。
  吴裙垂眸走在前头。
  她不知要去哪儿只是静静地走着。白披风下碧罗的裙摆沾了些水雾,看着有些可怜。
  昨夜雨大,今早的湿泥土中留了些碎石粒,微蹙着眉头的姑娘轻轻踢了踢那石子,待绣鞋上沾了泥土又愈加难过。
  “你都满意了,还跟着我干嘛?”
  她问。
  那美人语气略有些恼意,却也听着清软可爱。
  渡灯微微摇头:“施主如今武功尽失,一人行走总是不安全。”
  白衣僧人眉目清严,看了看前面眼圈微红的姑娘,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
  他向来冷漠不识世情,如今这般也是难得。
  吴裙知道他并没有说错,如今整个江湖都是关于那幅画像的事,若是她一人难免会出事。
  那姑娘并未回头,却也默许了身后僧人跟着她。
  两人走着走着便已出城。
  已近中午,昨夜里稍有停歇的雨又下的大了起来。
  风吹着薄薄的纱衣冷的发颤,吴裙双手轻轻环住自己,低着头眼前已有些模糊。
  这样的天气正是杀人的好日子。
  不远处破庙中,几个拿着□□的东瀛人互相看了眼,慢慢退了出来。
  那断了掌的佛像前站了一个人。
  白发闭目,正是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
  即使在这样昏沉的天气中,那清俊温雅的青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蒙着面的东瀛人握在手中的刀紧了紧,脚下逐步摆出剑阵。
  这些人武功刁钻诡异,这剑阵之法已不知让多少武林高手吃了亏。
  风啸簌簌泥土上落花拂了满地,莫名透出些凄艳来。
  鲜血溅在精致的绣鞋上,吴裙轻轻抬眼,便看见了那划破天际的一剑。
  剑光凛冽自暗沉云雾中劈出一道光来,恍若生死顿破,徐徐间四季分明。
  这样的剑意在江湖中已是极为少见。
  渡灯看了眼那倒下的东瀛武士,微微叹了口气。
  破庙里不知何时变成了三个人。
  干柴架起的火堆噼啪作响,吴裙抱膝坐在角落里。
  她身上的白披风已经湿透了,贴在额上的鬓发缓缓滴着水,愈发显了几分瑰艳。
  若要此时有人进了这庙中定要大吃一惊。
  白衣僧人,盲眼青年,还有一个孱弱的绝世美人。
  看似毫不相关的三个人竟同时出现在了一方破庙里。
  雨珠淅淅沥沥的落下,一道雷霆闪过,映出佛像怒目之态。破庙外台阶上鲜血缓缓流着,被滂沱大雨打入泥土中。
  一批又一批的东瀛武士死在了这里。
  渡灯持着佛珠,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往生咒。可这样一个看似慈悲的僧人却从未阻止过别人杀人。
  这或许便是渡灯与别的和尚最大的不同,他身上的冷漠更近于一个江湖人。
  叶英始终闭着眼,短短一个时辰内在他剑下已死了不下于百人。
  那白发温雅的青年神色淡然,像是身处在繁花庭前,安然悟道。
  枝头寒鸦凄叫,破庙中愈发冷了。
  吴裙面上渐渐泛了些薄红,她靠在火堆前安静坐着,那些浓郁的血腥味刺的心口处隐隐作痛。
  叶英缓缓收了剑。
  心中却不由想起那日观花池旁的剑术高手,这些人武功脉路如出一辙,却不知又是为何而来。
  三日后名剑大会上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城外破庙中静地可怕,本已死去的东瀛忍者口中突然吐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来。
  渡灯最后一个字落下,手中念珠已然急射而出。
  于此同时,那柄本已归鞘的剑也挡在了穿着白衣的姑娘面前。
  假死的黑衣人双目圆瞪着,头颅已滚落在地。
  杀死他的却是面目慈悲的白衣僧人,那念珠如丝弦隔断了男人喉咙,他甚至来不及转身逃走。
  渡灯慢慢睁眼,便见那面容若海棠一般的美人笑看着他:“你杀人了。”
  她声音轻慢,恍若沉烟隽隽叹息。
  便连叶英也有些诧异――渡灯确实是少林真传弟子中第一个杀人的。
  那白衣僧人目光疑惑地看着庙外雨幕,清严的面上血珠缓缓滑落。
  吴裙忽然有些明白少林寺为何会派他下山了。
  或许他们的目的本来便不是那张丢失的剑帖,而是这个似魔非魔的白衣僧。
 
 
第117章 
  湖畔客栈里:
  睡在门边的男人指尖微微动了动。窗外风雨未歇, 即使是白日里, 这客栈的走廊里仍显得忽明忽暗。
  那原本紧闭的房门静静开着,烛火自缝隙中透出一道微光。
  卡卢比慢慢睁开眼。
  这客栈里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地没有一丝人气。
  面色苍白的异族人抓着披风的手顿了顿,却是看见了那扣子便略深的血迹。
  这是她第一次替人缝补衣裳, 披风上的针线歪歪的, 想必是连手指也扎破了。
  卡卢比看着扣子旁的血迹, 深灰的发丝映着幽峭的面容莫名有些复杂。
  那爱笑的姑娘已经走了。
  ‘你我萍水相逢, 今后各自珍重。’
  握在弯刀上的手紧了紧, 青色经脉隐隐有些压抑。
  她是不想连累他,他知道。
  低着头的青年想起初见她之时那双即使藏在灰暗的马车中亦是温柔的双眸来,像是歌朵兰沙漠中高悬的月亮,如灿如雾。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月色。
  像是无数次杀人后坐在屋顶擦拭刀刃, 还能看见一丝微光。
  他救她本就不为回报,即便是深陷险境亦是如此。
  走廊烛火幽幽跳动在男人削冷的面上,透了些寒意。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破庙中吴裙微闭着双眼, 在干枯的草垫上紧紧蜷缩成一团。那披着白色披风的姑娘实在纤弱的可怜,便连睡着时亦是轻蹙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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