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深何处——九月醉诗
时间:2018-03-20 17:00:20

  我抬起脚就要往外奔,奔到门口却被慕容暮一把拦住,他焦急道:“云儿,你此刻出去可知城外多有危险?只怕柳家不会善罢甘休,万一他们知道蛊毒教的分坛地址,守在那附近等你自投罗网怎么办?你这样一走实在太危险了。”
  我落泪无助道:“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哥哥去死吗?”
  想到慕容暮可以派府兵一路护送我过去,我又激动的忘乎所以抓了他的手臂,可是才抓住他,我突然恍然大悟,慕容暮会为了赫北堂派自己的府兵去跟柳家甚至右相的人火拼吗?假若像他所说他们在城外设下陷阱等着我们去钻,弄不好还要被扣一个刺杀右相的罪名。
  可是他毕竟是个王爷啊,有这重身份在,他怕什么?谁又敢贸然扣这个罪名给他?!
  我犹豫不决,左右为难,想求他相助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金娇从床头站起身,直愣愣的朝着慕容暮跪下,嘶声嚷求着:“王爷,金娇求求您,眼下只有您能救赫大哥,求您派人马出城,金娇愿意走一趟蛊毒教求林教主赐解药!”
  金舵帮与蛊毒教的恩怨未了,金娇却愿意豁出性命去求林墨染要解药,可她却漏算了一点:慕容暮非等闲之辈,他要算计得失考量后果,这也是我没有求他的原因,我深深的明白,这事要不要做,除了他自己,谁也说不动他。
  金娇伏身在地额头挨着地板不愿起身,慕容暮面色如霜,任沁在一旁轻轻笑了一声,道:“这位姑娘快起来吧,这事要做起来并不简单,王爷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能为了救赫北堂一个,把整个王府都搭进去……”
  我瞠目吼道:“什么叫把整个王府搭进去?慕容暮毕竟是个王爷,朝堂之上谁敢轻易扳动他?谁能轻易扳动他?”
  任沁冷眼的看我,语气中带着嘲讽:“苏姑娘,你不能因为当年的事就此恨上王爷啊,要恨也该恨我,与王爷无关。他这些年有多难,苏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的,苏姑娘若是知道,今日也就能体会王爷的用心了。”
  慕容暮脸色稍缓,之前那股深沉萧索的情绪也已不见,现在的他,仿佛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的他,淡然自若,安然若素。赫北堂总说,慕容暮的内心是火热的,曾经我也认为自己捂热了他的心,可如今却只有迷茫。
  金娇依旧垂着头不肯起身,她的身子颤抖着,此刻她的内心定是与我一般焦灼的。我上前扶起了她,擦着她脸颊的泪,柔声道:“金娇妹妹,快起来吧,我陪着你,咱们一起出城。”
  慕容暮道:“云儿!你没听懂我方才的话吗?你现在出城无异于自送性命!”
  我垂着头看着地板并不看他,痛声道:“我只知道我哥哥因我受伤,我不能眼看着他等死。”
  “你……”他倒吸了一口气,顿了顿,他又沉重且坚定的出声:“好,我现在去集结府内高手,我跟你们一道出城。”
  任沁急道:“王爷!三思啊!”
  慕容暮脸色依旧淡淡如常,双眸却闪烁坚定,他拉着我和金娇起身,对着我道:“你真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吗?赫兄是我的兄弟,我也不能眼看着他等死……余杭,去把府内高手都调过来,即刻出发。”
  余杭前脚才迈出,门口有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撞到了他,又跪倒在地,匍匐哆嗦着,余杭大声道:“走路不看人吗?!王爷面前如此无礼!”
  那小厮依旧颤颤巍巍,嗫嚅道:“小的知错。只是……门口有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说要见王爷,我们阻拦再三他还是叫嚷着要进来,还说他能解赫公子的毒……王爷,要不要请进来?可小的们又觉得这个老头神神经经的,怕是个疯子……”
  我惊道:“老头?可是个花白胡子花白头发的老者?”
  那小厮抬头微愣:“正是……”
  身后的周大夫愕然:“这城里只有一位上了年纪花白头发的老者大夫,只是他人已经瘫痪下不来床,怎么可能能走路还疯疯癫癫的呢……”
  我急匆匆就要往外走,慕容暮第二次拦住我,对着那个小厮道:“快去把那位老者请进来。”
  小厮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慕容暮转头问我:“外面雪大了,你别出去了……难道是当年救过你的老前辈?”
  我这才发觉门外的雪越飘越大,院内已经积了一层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的世界分外庄严肃静,然而这片肃静却无法抵达我的心底,我锁着眉头惦着脚望穿院门,一时竟忘了回慕容暮的话。余杭在一旁低声提醒:“爷,可还需要属下再去找人?”看不到慕容暮的表情手势,只是余杭又退到了一边不再多言。
  一片银白之外,方才那个来禀报的小厮依旧步履匆匆,他身后跟了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他银白的发丝与胡须淹没于冰天雪地间,可我依旧认出了他。
  顾不得雪大不大冷不冷,我几步奔了出去,老者见到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我上来跪倒在地,仰面痛声嘶吼道:“白老前辈,我哥哥他,我哥哥中毒了……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
  白术慌忙拉我,心痛道:“云儿,你怎么在这里?快起来……我在别家医馆内听说了这事,听闻是赫公子中毒马上就奔来了,随我进去,莫要再哭了,我能救活你哥哥。”
  我站起身,搀扶着他往里走,行了几步,他惊愕的望着我腿,沉痛道:“你果然还是落了病根,当年我就跟你讲不要走不要走,你就是不听……”
  “白老前辈,当年的事先不提了,您先帮我哥哥解毒吧。”
  白术随我进了门,瞥见慕容暮,白术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冷冽,不过随后还是行了个礼,进了卧房,周大夫也是一惊,大声道:“老前辈,怎么是您?”
  原来当年教周大夫辨别这毒的人便是白术!
  白术没有回他的话,只顾着帮赫北堂诊脉,又查看了他的伤口,片刻后沉声道:“怎么他中的毒跟你当年中的毒一样?”
  我急道:“周大夫已分辨出此毒就是噬魂散,只是他不记得解药药方,白前辈,求您解毒。”
  白术叹气道:“我与你师父的交情,你何必跟我提这个‘求’字?”又对周大夫道:“小子,我要开始说解药药材了,你是拿笔记还是拿头记?”
  周大夫慌忙从医箱内取纸墨,白术焦急的按住他:“别费时了,走,跟我去一趟药材铺。”
  站起身他柔声对我道:“云儿,你放心,有我在你哥哥不会有事。”走了两步,他又回身问我:“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就在金城?”
  我大吃一惊,师父在金城?难道她要办的事还没办完?白术见我这般吃惊,知是我还不知晓,说道:“眼下我先解毒,其他事咱们慢慢说。总之你放心吧,你哥哥的命我留下了。”
  慕容暮唤了两个下人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我这一颗心才稍稍落了回去。
  金娇抱着我,眼泪落在我的颈间,她边笑边哭:“赫大哥有救了,是不是?”
  我反抱着她忙不迭的点头。忽然间,才发觉少了些什么。
  一扭身,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心头一颤:“路哥呢?!”
  
 
  ☆、21.追寻
 
  余杭愣然出声:“他在你们说到出城有多危险时就已经出去了……”
  我一双眼睛灼热的通红,愤然吼道:“你怎么不早说?!”
  余杭有些冤枉的低声嘟囔:“你也没问啊……”
  是,我没问!我该死,竟然疏忽遗漏了身边的路清风,我早该想到,为了我,他是会以身涉险的。
  慕容暮厉声:“余杭,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说?”
  “属下不知他出去做什么啊……还以为是找大夫……”
  我抬脚往外奔,心中焦急,才出院门,皮靴子的鞋底擦着雪地不稳,整个人栽倒在了雪里。挣扎着起身,身后有人扶住我替我打落身上的积雪,那人的声音低沉嘶哑:“云儿,你别犯傻了,路清风是高手他不会有事的。”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气极落泪:“是高手就该以身犯险吗?是高手就该扔下他一个人吗?慕容暮你混账!”
  狠狠推开他,按照记忆里的方向往马厩跑,仿佛此生从未有过这么迅猛的速度,就连慕容暮都没有追上来。直到我奔到马厩解了一匹马,他才赶上来重又拉住了我,急道:“你若不想活了我不拦你。”
  我咬牙切齿:“那你还在这做什么?滚啊!”
  “你疯了?下这么大的雪骑马也难以前行!”
  他死死抓住我握着缰绳的手不放,我懒得跟他废话,张嘴就咬。冰雪滴落在他好看的手背间,我松开口,一串冒着血珠的牙印印在他光洁的手背之上。
  仿佛没有感觉,他的手还握在缰绳上微丝不动,我抬起手揉推着他健壮的前胸,他另一只手一把抄住我,恶狠狠道:“你闹够了没有?!回去!”
  “谁跟你闹了?你以为我在胡闹吗?”
  不再纠缠,我几步跨到一旁另一匹马身边,三两下解了缰绳牵马就走,他竟然上前伸出双手抱住我不放,我妄图掰开他攥在我腰上如铁钳般的双手,嘶吼着跳着脚,真的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苏千云!你真的发了疯了吗?!就算你现在赶过去,要出事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泪水蓦然停滞,双手愣愣的垂了下来,他见我不再挣扎,缓缓松开了我,柔声道:“乖乖回去等消息,他不会有事。”
  用尽全身力气我反手一把将他推到草垛里,飞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原来当心中有牵挂之时真的能生出神力来,慕容暮竟然被我推的一个跟头栽在草里一时爬不起身。马背上我仰视着他,冷声道:“当年你这样抛弃我,我却不能这样对他。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了。”
  “苏千云!!”
  他的嘶吼声被我甩在身后,我驾着马奔出马厩,马蹄轻踏,扬起阵阵飞雪。
  余杭从后面赶过来,我听到慕容暮喊了一声:“余杭,拦住她!”
  我持起缰绳狠抽马背:“驾!”马儿飞驰而过,余杭没能追上我。电光火石间,我竟忆起从马厩到王府后门的路,踏着冰雪我朝那条路奔去。
  我迎着扑面的风雪,睁着被风雪渐渐糊住的双眼,仿佛开了挂般的疾驰,后院这条路还算好走,行到后门,有两个小厮在扫着雪,我大声呼喊:“快开门!”似是被我的气势吓到,那两人扔了扫帚慌忙帮我开了门,低了头我从后门扬长而出。
  空中的凛冽刮得我脸生疼,脑中格外清醒,从门后出去的小街往右拐再一直下去便是出城的路。
  我一直都深信不疑的认为自己是个路痴,然而危急关头却意外激发了我超强的方向预判能力。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帮上路清风什么忙,我只想能快一些的追上他,拦下他。
  我曾在心里发誓不要再让他为了我委屈他自己半分,可如今却违背了这个誓言。慕容暮说他是高手不会有事,他们都认为他剑法不凡武功高强不会有事,为什么?凭什么?他是高手就能让他身处险境理所当然的等他回来?他是高手就能不管不顾他的生命安全?他曾经这样活了二十多年,没有人为他的安危着想,没有人为他的生死焦心,可我却不能,因为他是我爱的人。
  即使能力薄弱,我也要尽全力保护他。
  踏雪而行,迎风而往,身体里的热度逐渐散去,僵硬,疼痛开始弥散,从表皮直至骨肉。雪压在我的眉间,鬓角,睫毛之上,有一股阴冷的寒气从脚心贯穿头顶到四肢百骸。
  出了城,雪仿佛飘的更大,漫山遍野的白,遍地散播的冰,马儿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停滞不前。
  这样的雪天,他一个人独自前行,他心中是怎样的寂寥与悲愤?我只顾着求慕容暮,还忘形的拉了慕容暮的手,他的心里又是怎样的难过与无奈?我仿佛可以看到他毅然决然的踏出房门,骑上马背,驾起马夺门而出,他潇洒的身影带着一丝落寞,消融在寒风中……
  我下了马背,牵着马往前走。大雪压在我戴着披风的帽子上,压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双手冻的通红,却似乎感觉不到冷。他也是这样牵着马一步步的往前走的吗?他拿着剑的手还能将剑拔出剑鞘吗?我心中的寒冷早已抵过周身的寒冷,恍若这场雪是下在我心里,而不是眼前。
  雪没了我的脚底,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回荡在整条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我只想着只要再多走几步再多走几步,大概就能赶上他,就能拦下他,就能告诉他:我有多担心他……
  眼前朦胧,脚下踉跄,泪水被冰雪吞噬,只剩下残余的冰渣凝在腮边。一个不稳,我倒在了漫天的雪里。
  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夜里,也是这样的雪,母亲说,漫天弥散的雪花覆盖了整个世界。
  耳边有个声音在喊我。是慕容暮,他焦切的声音夹杂着落雪的簌簌声,他把我从雪地里扶起,拍着我身上的雪。
  “云儿,我早跟你说别出来,你就是不听!雪这么大,天这么冷,你的身体还想要吗?!跟我回去!”
  他扶起我,我抓住他的手臂,话语虽然细碎的不连贯,却字字铿锵:“带我,找路哥。”
  他长长的睫毛上满是雪白,他愤然道:“这么大的雪上哪去找?我带你回去,我让余杭去找,行了吧?”
  我摇头,重复道:“不。我要,找他。”
  慕容暮怒气冲天,横眉倒竖,他一把甩开我,我一个不稳又倒在雪中,他持着马鞭的手指着我,寒天地冻中他的一双眼眸竟带着火光:“苏千云,你鬼迷心窍了?!要是路清风死了你是不是还要陪葬?”
  我支撑着从雪地里爬起来,再不理会他,一双通红的手僵硬的拉着缰绳,他上前一步把我圈在怀里,急声道:“怎么说你都不听,你要把我气死是不是?!”
  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才能让慕容暮心软,只要他能带我去找路清风,我什么都可以做。原本冻住的眼眶被热泪冲破,我凄声道:“求你了,暮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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