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深何处——九月醉诗
时间:2018-03-20 17:00:20

  这之后不久,我便开始催促赫北堂出发去离城。
  赫北堂满目的焦灼:“云儿,我知道你担心路兄,可这才刚进三月,外面还有些冷……”
  我连声制止了他:“如今我身体好了很多,只要不是深冬都无所谓的,不过是初春,多穿一些就好了。哥哥,若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走了。”
  他知道我的脾气,曾经他只是赫北堂的时候都劝不动我,如今是我哥哥替我着想的他更劝不动了。当天我们收拾了东西,他下去布置人手和马车,准备两天后动身。
  三月,我又重游了重山外的那片寒潭。
  眼前重叠的不再是四年前我痛身坠河的画面,却是那一日,路清风毫无顾忌的奋不顾身跳进河里的画面,他有力的臂膀抓着我,仿佛再不愿我从他手间离去……
  赫北堂见我面色静如水,只轻轻拍了拍我,我放下车窗帘,对他轻笑道:“哥哥,你可知道,自从那次劫难后我时常感觉心中被捅的那个大洞还在鲜血淋漓,寒意十足的往里面灌着风。可他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我便知道,胸口的那处伤痊愈了。”
  赫北堂笑着望我:“云儿,你知道路兄曾跟我说过什么?他说为了你能过得舒心,愿意放下对慕容家的仇恨,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明白。
  他一向是个明白人,从不执着于痛苦的事,他也早就对我说过,人活着,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路兄心胸豁达,对你也很是疼爱,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只是我记得你说过,他不是一个喜欢长久待在一个地方的人,对于今后去哪儿的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
  我没有回他。我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
  赫北堂见我不说话,也不再追问,只是语重心长道:“云儿,如今看来,他确实是比暮哥更适合你的人。”
  说到底我还是个心事比较重想的比较多的人,曾经我性格开朗,都能将与慕容暮在一起之后的后果想个彻彻底底,又瞻前顾后的,长久的跟心事深沉的人在一起,会比较累。
  我们到了离城,本想着先在金家安顿下来的,但因有礼数问题,需要先行提亲。金娇家目前最高一级的长辈也就是金玫了,为此我们特意跑了一趟金娇的姐夫徐桥本的居所。因为事前赫北堂送金娇回家之时已经提及过此事,此时再来提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金玫接了礼单,笑着应下了,又派人安排了客房让我们在徐家住下。
  与这个徐桥本并不相识,我有些尴尬,可金玫说若再住在金家恐怕会被人说闲话,赫北堂笑了笑,一脸的无所谓:“既然都已经定了亲事了,还怕说什么闲话?再说我妹妹云儿与娇妹关系甚好,这次云儿陪我来离城也是为了能陪陪她,怎么说她一个人住在金家也是太寂寞了些。”
  金玫见留不住我们也没有再强迫,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份歉意:“之前苏姑娘在金府住下之时多有得罪,招待不周,还望苏姑娘能见谅,我听我妹妹说,苏姑娘已经和路少侠订了亲了?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们。”
  我在金府的那时,金玫对我也不过保持着有分寸感的礼让,如今知道我是赫北堂的妹妹,才恭敬热情起来,果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圆滑。
  从徐本桥府上回到金府,赫北堂命人将一路带来的聘礼抬了进去,不多时,金家大门前竟然聚集了些看热闹的人群,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也断断续续的传进了我耳中。
  “这金家老爷子才过世多久就又有人来下聘礼?”
  “想当时连董家都结了婚约了。这个二小姐去年解了婚约今年就又定了亲事,真了不得了。”
  “金家再没落,也是大家大户。”
  赫北堂脸色依旧,却有一股狠意在闪现于他的眼底。我怒气冲冲的回过身,怒目而视人群中,方才吵着的声音一见我恶狠狠的神色,都低了下去,不敢再言语。
  金娇从门内步了出来,欣喜的要来拉我,才有些平息的流言,一时间又涌了起来:
  “确实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啊。”
  “大家闺秀能做出这种事来?自己爹死了半年就订亲啊?”
  我看到只一瞬间,有泪水盈上金娇的眼眶。我伸手拉了她往门里迈去。她的身子在我身侧颤抖着。转过廊前的屏障,娇弱的身子扑进了我的怀中,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前襟。
  我紧紧的抱着她,赫北堂在我身旁一脸的不忍与忧愁。
  赫北堂的用意我比任何人都再清楚不过,他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但也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他才会这么急的下了聘礼。
  因为金惜光过世,金舵帮颓靡,有多少曾被金舵帮打压的小门小派都开始上门挑衅。赫家虽不是江湖世家,但在金城也算是有名声的商贾之家,有了赫家的撑腰,有些人还能忌惮几分,金娇也会过得舒坦一些。
  金娇在我怀里不停的哭,可一个字都不说。我拍着她的背脊,垂头喃喃:“若是摘干净,这世间有几个人是毫无污点的?说到底,别人的是非任何人都没资格评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选择的路,可有些人就是喜欢以看别人热闹为兴趣爱好。
  不知过了多久,金娇抬起那张哭肿的脸,抽泣着问我:“苏姐姐……你说,我真的如他们所说……”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你自己的人生自己做出的选择,与他人无关,他们再怎么高尚,也不能替你过日子。不要想太多,今后你早晚要离开离城嫁到金城的,那些流言蜚语还能跟你一辈子不成?”
  赫北堂轻声道:“云儿,我跟她说吧。”
  我点了点头。
  抬起脚才要往后院走,前门那边又是一阵骚乱,紧接着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徒弟!!”
  是老妖怪!
  我一脸欣喜的往外奔,门口有人拦着她,她扯着门口小厮的衣服,眼看就要把人家衣服撕破了……
  我连声喊住了那小厮,他见是我认识的人,便放了她进来,她揪着裙摆,朝我上来就是一个拥抱,我不耐烦的拉开她,朝她身后看了看,没有瞧见路清风。
  看穿我的心思,老妖怪一脸的鄙夷:“真是嫁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一个月没见,你关心的还是自己家的相公。”
  “他没跟你一起过来?那你怎么知道此处的?”
  她扬着一张欠揍的脸,得意洋洋:“想知道吗?求我啊。”
  我耐着性子:“求你了,师父。”
  “什么?我没听清。”
  我拉着她一阵小跑进了之前我住的房间,又出门去要了热茶,倒了热茶给她,还不忘拉起她的腿捶着,好声好气的撒娇:“师父,你找到林墨染啦?到底怎么回事嘛,快点告诉人家啦。”
  她被我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着双肩,皱着眉道:“行了行了你别这样说话,我听着难受。为了小路,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道:“不是啊,我这是因为关心你嘛。”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我还不知道吗,别假惺惺的了。得了,我告诉你,我找到林墨染了,林墨染如今也在离城,不过离金家这边有些远。前阵子小路到了离城,他托朋友找到了我,说他还有事要办,就是去杀那个江湖第一美男,是他估摸着你到离城的时间,让我这几天来找你的。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我惊呆了,我并没有告诉路清风具体的启程时间啊,他是怎么猜算出我到这里的时间的?
  见我发愣,老妖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嗨,你傻了?”
  恍神过来,我道:“我才到离城啊,刚刚到的,真是神了,路哥怎么会想到我这几日会到的?”
  “他跟我说,以你的脾气,进了三月就该坐不住了,肯定会让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往这边赶,所以猜你这个时间到……啧啧,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路清风还真是了解我。
  “他去杀游踪了?这么久?有没有消息给你?”
  老妖怪摇了摇头:“没有啊。他跟林墨染一起去的。”
  见我坐立不安,她立刻安抚道:“云儿你别急,小路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的,既然他知道你这些日子会到离城,为了让你安心,也会抽时间过来找你的,再说了他身边还有林墨染在呢。”
  虽然如此,可那个游踪诡异多端的很,我还是很不放心。
  老妖怪晃着那条搭在我腿上的大腿颠了两下,有些不耐烦:“接着按啊。”
  我象征性的按了两下,又想到了她的事,问她道:“师父,你的事有结果吗?林墨染怎么说?”
  她摇了摇头,有些垂头丧气:“如你所说,林墨染要有办法早就恢复如常了。不过……”她猛然坐直了身子,有些兴奋的说道:“我当年被人迫害,有人救起我,又给我灌了药丸,那个人的体貌特征我跟林墨染讲了,他说那人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在蛊毒教里待过的。”
  我有点懵,打断道:“你等等……你那年才十七岁,多少年前的事了,林墨染今年四十三岁……让我算算……”
  我掰着手指在手心划着加减法,老妖怪拉住我道:“行了别算了,我跟你这样说吧,那个人的体貌特征一直没有变,救我之时与林墨染看到他之时是一个样的,所以说,那个人应该也是跟我们得了一样的怪病。”
  “然后呢?”
  “林墨染说那人在他小的时候还挺照顾他的,只是后来因为背叛了蛊毒教被逐出了教会,他曾经跟林墨染说过,他要去西囊国。”
  我愣愣道:“所以你要去西囊国?”
  “这个人很神秘,据林墨染所言他进入蛊毒教时间并不长,不过几年时光,可在这之前那么多年,他就已经知道了蛊毒教的药方,还给了我药丸,由此可见,他跟蛊毒教的关联是由来已久的。我跟林墨染都相信,他还在人世。所以我们要去西囊国,找到他。”
  我急道:“等等,你说什么?你们?林墨染疯啦?自己的蛊毒教不管了?要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且不说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就是他活着,就能有让你们恢复如常的秘方吗?你们可真是天真。”
  老妖怪摇头:“林墨染说要把教会暂且交给分坛使代管。云儿,你不懂啊,不能理解我们的想法,不管多远多辛苦,不管有没有结果不管结果多渺茫,只要能试,我们都想去试试的。”
  想起白术之前对我说的话,我又有些了然了。轻轻点了点头,我握着她的手:“师父,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老妖怪宽慰道:“云儿,你长大了,也看开了很多事。等林墨染解决了游踪,我们会即刻启程,只是……大概不能参加你和小路的婚礼了。”
  心里突然打定了一个主意,我喃喃出声:“师父……到处游历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道:“啊?我认为很有意思,领略各地风光美景……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旅行结婚,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4.暂别
 
  在与路清风分别的数次中,这一次却是最难熬的。
  我甚至找老妖怪要了林墨染的住址。
  老妖怪知道我心焦,却以我的安危为考虑优先的第一事,说游踪行事诡秘,又擅伪装,怕我再被他骗了去做人质,林墨染已和路清风达成统一战线,这次再做人质恐怕他就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了,不拼个鱼死网破是不会罢休的。
  想到这一层关系,老妖怪甚至晚上搬到我房内跟我睡同榻。她打着鼾声流着口水让我再次失眠,经常凌晨就醒了,披着衣服倚在床头等着天亮。
  只是过去了三天时间,我却感觉像过了三年。没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很煎熬。
  第四天一早,我们正在前厅吃早饭,才吃完没多久桌子还没撤干净,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送消息说展长遥来了。
  门外展长遥神色焦虑,脸色不大好,他身后跟着董孟卓。
  想到展轩也曾跟我有过交流,不知他有没有脱离危险。早知应该叫白术跟我们一道来一趟离城的。
  展长遥看到我似乎有些惊讶,不过随后又有些了然,对着我微一点头:“苏姑娘。”
  我微微一笑道:“不知展轩小弟如今是什么情况?有没有苏醒过来?”
  展长遥道:“醒倒是醒了,但是状况并不乐观。”
  董孟卓淡然道:“眼下还没有林教主的消息,也不知他们能有几分把握。不过……游踪在江湖上早已声名狼藉,今后走到哪大概都会被人唾骂追杀,除非他能一直易容偷偷摸摸的过日子。”
  我道:“他那个人自信的不得了,喜欢着他自己的那张脸了,让他易容一辈子恐怕很难。”
  董孟卓笑道:“苏姑娘说的极是。”
  展长遥略带歉意对董孟卓道:“孟卓,你要筹备的事也不少啊,日子选在何时了?这么忙你还赶来与我谋划,实在不好意思。”
  筹备?选日子?难不成董孟卓也要成亲了?
  董孟卓微一侧目,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低声对展长遥道:“已经选好了,我不忙的,聘礼的事让我父母去安排就够了。”
  果然是要成亲了!我不禁追问他道:“不知董大哥要娶哪位姑娘啊?”
  他看着我稍愣了愣,随后道:“是南城的黄颂黄大侠家的二女儿……”
  虽然不懂江湖上的事,但既然能被董孟卓称为大侠的,一定也是不凡的世家,这倒是与他的家世很是相衬,可谓是门当户对了。
  董孟卓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能清楚的分清感情的界限与可能性,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家里人与江湖舆论绝不能允许他与一个舞女亲密来往,所以一直刻意保持着与我的交往距离,他是个很理智的人,这样的人教人钦佩。
  董孟卓缓缓道:“竟是不知,原来苏姑娘是金城有名的赫家赫公子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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