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云深何处——九月醉诗
时间:2018-03-20 17:00:20

  我一愣,是啊,之前是舞女,可我也是赫北堂的妹妹。
  赫北堂微一笑道:“还望董公子不要声张,小妹的身份还不太方便暴露,在金城有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身份若袒露出去,对她的生命安全没有保障。”
  董孟卓点了点头。
  他们几人商议要去林墨染的临时住所巡查,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线索,我央求着一起去,又被赫北堂和老妖怪不留情面的驳回了。
  最后敲定老妖怪继续留下来保护我和金娇,他们三个男人走了。
  我在屋里急得团团转,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让我参与进去的感觉很是不好。
  金娇乖乖的坐在一旁看着我转圈,老妖怪抓着一把瓜子磕着,不一会儿被我绕晕了,急声喊我:“你别转了行不行?我头晕。”
  我叹了口气,站在窗外推了道缝儿,一声不响的凝视着院门口。
  老妖怪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徒弟,我想了很久……当年如果我没有把你弄丢,没准就带着你去找路尚荣了,他带着小路,我带着你,你们两个能成为师兄妹,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一对,中间没有了这些磨难,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是吗?
  想了想,我反驳道:“我不这么认为……
  “假若我跟路哥能成为师兄妹,这之后也不一定会那么顺利,我可能也会阴差阳错的遇上慕容暮,因为过惯了平静毫无波澜的生活的我会被王府锦衣玉食的生活所吸引,最后嫁给慕容暮,困在王府一辈子,中晚年才领悟到,原来平凡的生活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老妖怪被我设想的故事逗笑了:“我怎么忘了你编故事的才能是一绝啊,你说的这些确实也是有可能的。”
  与她相处的几年里我也会讲一些故事给她听。我道:“师父,不管是什么样的开始与结局,我都要感谢你当年没有带着我回峒国……若我被花铭德认领去了,那才是悲剧。”
  她摇头否认:“你怎么这么憎恶宫中生活?其实万事都有可能,也都有万一,不能一概而论以偏概全,我总觉得你对官僚人士有很大的偏见。不过你说的这点……其实是当年苏衣,你娘不让我带你回去的,她临终前反复叮嘱我,不想让你入宫……看来你跟你娘想的是一样的。”
  我的心突然猛烈的跳动了两下。这是母女之间的感应吗?
  我直愣愣的看着窗外,站了很久,久到自己的脚发麻了都没察觉,是金娇喊了我一声,我抬了抬脚挪动了一下才知道。
  “苏姐姐,坐下喝些热茶吧。”
  我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依旧站着。
  因为心中有牵挂,连时间逝去都来不及察觉,满脑子所想都是路清风那双清隽的眼眸与落拓的身影。想到去年我在山中救起他,竟然已经过去快一年的时光了。
  金娇拉我:“苏姐姐要吃午饭了。”
  我惊讶的张嘴,这么快?已经中午了?
  “他们去了一上午还没回来,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金娇有些担忧:“不管找没找到,你也要吃饭啊,吃过饭再等吧。”
  老妖怪叹息:“你别劝她了,她的脾气我太了解了,若想吃早就坐下吃了,她不想,就是一万个人来拉她也没用,走吧,咱们先去吃吧。”
  金娇老妖怪走后,这房里静的可怕,只有炭火的噼啪声。
  在这个房间里,路清风曾夜晚跳窗进来过,也曾趁我没锁门偷溜进来过,想到这之前与他相渡的日日夜夜,心内温暖无限。
  我摸着椅子坐下,站的久了实在太累,脚下麻的厉害。
  从怀中摸出随身携带的他写给我的那张纸,我又暗自揣度了起来,他在阳城的那处居所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太过偏僻上次我们去阳城都没来得及去过。若是可以的话,我很想去看看。
  倚在椅子上有些累,最近晚上都没休息好,此刻房内太过安静,困意有些涌了上来。我伏在桌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糊中有人抱起了我向床边走去,以为是路清风,我慌忙睁开了眼睛。
  老妖怪一脸的鄙夷:“让你失望了啊?小路还没回来呢。”
  她把我放在床上拉了被子盖在我身上,又有些心疼:“云儿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天你都没怎么睡,你这样撑着也不是事儿啊,别还没等到他回来你先累倒了。听我句劝吧,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估计你哥哥他们也就回来了。”
  我真的太累了。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
  她整理着我脸颊边的碎发,低声道:“这些年我亏待了你,也不是个合格的师父,如今为了自己的事还要抛下你去西囊国,你嘴上没有怨过我,可心里还是可以怨的,云儿,别憋坏了自己。”
  我抓着她柔软的手,带着梦呓般的话语道:“我心里也没怨过你,师父……你永远都是我师父,不要自责……不怨你……”
  我听到她吸着鼻子,似乎是哭了。
  我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赫北堂已经回来了。
  我在屏风内的床上和衣而起,听到他跟金娇,老妖怪在我房内的客厅里聊天的声音。
  绕了屏风出来,正碰上他略有些发怔的眸子,看到我,他随即笑了笑:“醒了?睡得可好?”
  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关切的追问他道:“哥你自己回来的吗?有没有找到他们?”
  他柔声道:“就是怕你不放心才专程回来给你送消息的,董孟卓他们留在了山上没有回来。”
  “山上?”
  “我们一路打听到游踪被路兄和林墨染围追到离城旁山上的一间破庙里……”
  我急道:“你见到他了?他还好吧?”
  赫北堂无奈:“妹妹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路兄没事挺好的,只是……那寺庙多年没人参拜上香,基本已经荒废了,只有一个老和尚一直住在里面没有离开,游踪劫持了他,所以路兄他们没敢贸然行事。他们几人守在寺庙外等时机呢,应该是今晚会行动。”
  “若今晚行动的话,那明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吧?哥,明天一早你带我过去吧!”
  赫北堂一脸的不满:“云儿,你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老妖怪道:“就是啊,小路得手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的,谁知道那山上安不安全,万一出点什么事呢?”
  我哼道:“师父你总是自诩自己功夫有多了不得,有你的保护我还会出事吗?若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打听上山的路自己去。”
  赫北堂叹息:“每次都使这个招数,每次还都要让你得逞。罢了,那我就带你过去吧。”
  心中终于舒坦出了一口气来。
  金娇坐在一旁,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始终没有言语。
  想到上午董孟卓他们过来,她也没有说话。难道,她还是会担心游踪的吗?
  我明白,即使没有了旧情,但心间还是会有异样的不适感,金娇性子柔软善良,很是可能还会为游踪担忧的,只是碍着我跟赫北堂的关系,又不能说出来。
  今夜失眠的人,大概又要多一人了。
  因为白天睡了觉,又想到一早要起床赶路,这一夜我又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折腾,连老妖怪都被我吵得难以入眠。
  不想打扰她睡觉,我披了件外衣从床上悄悄爬起来步到厅内,打开窗子,月色如洗,繁星耀眼,夜色美好,他应该会很喜欢在这样的夜幕中杀人。
  院门外侧可以瞥到长廊的一角,极其远的一个距离里,有两个人相依在一起。凝睛望去,好像是赫北堂和金娇。
  不知她的心事有没有跟他讲起,不知他能否安抚住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躁。
  可再怎么想,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今后若我离开了他,也只有金娇能替我照料他了。一瞬间,我被自己心内的想法惊到了。原来,我已经做了要离开的准备了吗?
  金城已经不安全了,即使赫北堂不讲,我也能明白。前阵子遇见了陈要言遇见了闫忆忆,我若还要继续在金城住下去,今后只怕会遇到更多难缠的故人。
  然而赫北堂依旧还是我仅有的牵挂,和他团聚没多久又要离开我始终还是有些不舍的。
  
 
  ☆、5.荒庙
 
  天边一道金边破云而出,阳光吐露散放,犹如我心中焦灼的猛兽,爆发炽烈,灼热刚猛。
  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被吓到的惊呼声。
  “妈呀!我说你怎么不在床上,站在这儿是想吓死人吗?”
  老妖怪将她身上的外衣也披到了我身上,急色道:“你不会是站在这里站了一个晚上吧?开着窗子很容易着凉的。”
  我摇头。如今离城的三月,风中带着的都是暖意,与金城大不相同。
  “师父,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翻白眼道:“还不是因为想到要带你上山啊,知道你肯定一早就爬起来了,心里有事我睡不踏实。”
  我们一起梳妆穿了衣服,刚要出门,她却又扯了条天蓝色的薄披风给我披上了。其实离城的春天已经很暖了,还要穿披风会有些热,她却言因是清晨,露气太重,叮嘱我多注意身体。
  院子外,有一个丫鬟说赫北堂已经套好了马车在门外等着了。
  信步到大门外,果然,赫北堂一身红衣如火,正站在车前跟车夫说着什么。
  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转头对我微微一笑,帮我们掀了车帘:“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直接出发了。”
  老妖怪在前面一蹦便上了车。赫北堂伸出了手扶着我,一个侧目,我瞥到他腰间别了把折扇。
  他见我目光凝住,微一笑道:“怎么?现在可是在如春的离城,你也要怪我冷天带扇子不成?”
  我会心笑出声。他柔声:“好了,先上车吧。”
  车子缓缓启动,带着我们向城外奔去。
  赫北堂从车内包裹里翻出一个纸袋,里面是热气滚滚的馒头包子。
  “知道你在金家安心不下来定吃不下东西,我便带了些出来。”
  老妖怪大笑:“哎呀,云儿你瞧瞧你哥哥多贴心啊。”她伸手抓了两个包子,将一个塞进了自己口中,另一个递给了我。
  赫北堂见我没动,轻声劝我:“昨天你就只吃了早饭,一天没吃了,好歹吃一些,等下见了路兄,他看你气色不正又要心疼了。”
  我抓过包子啃了两口,身侧的老妖怪阴阳怪气道:“还是你哥哥了解你,知道怎么对症下药。早知昨天晚上我也这么劝你了。你一夜不睡,熬得脸色憔悴,黑眼圈都出来了,小路看见肯定要着急的,到时一问,是我这个师父没用没劝住你,倒都是我的责任了。”
  赫北堂闻言有些焦急:“昨夜没睡吗?”
  我笑了笑,妄图扯开话题道:“哥,昨晚上是不是你跟金娇在外面约会呢啊?怎样?她心情如何?”
  一提金娇,赫北堂果然忘了之前要问我的,接着我的问题答着:“还能如何,虽说游踪的事她早已看开了,但她是个心善纯良的人,对这种事能做的只有不去听不去参与罢了,早些时候她还想去求路兄放过游踪一条命,可后来知道即便是路兄不杀他,江湖上早晚也会有其他人来取他性命,她也就放任了。说到底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个林墨染,林墨染杀了金满,金玫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只不过如今金舵帮还没恢复到正轨上,早晚有一天,金玫也是会向林墨染寻仇的。”
  老妖怪嚼着包子叹气道:“林墨染这人其实还挺不错的,这么一想若他被人追杀的话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赫北堂皱眉:“沈前辈,这里面的事错综复杂,能不插手您还是别插手了。”
  老妖怪心直口快:“赫北堂,你不能因为你是金家女婿就帮着他们说话啊,当初的事也怪不得林墨染,他是肩扛大义的人,为着给武林一个交代才下手给金满下了毒。人都说世间的事非黑即白,可这里面的是非曲直岂是那么简单辨别的。”
  我瞅着这两个人要就此事吵起来,连忙喊停劝架:“行了别争了,哪里那么多道理可言。说来说去都是因果恩仇循环往复,若一方能看开些也不会闹到僵局。”
  老妖怪淡然一笑:“你以为谁都跟你相公一样那么不计较吗?金家是大家,可最在乎这脸面的,谁捅破他们的脸他们就要跟谁拼命,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
  赫北堂脸色有些微怒,我忙笑着拉住他,劝慰道:“好啦好啦,不谈这个了,哥哥,我想问你,等这事过后,咱们要什么时候启程回金城啊?”
  他有些讶异:“怎么?你想回去了?”
  我摇头:“不是,只是问问。眼下聘礼也下好了,你在金城还有生意要料理不能离开太久,赫伯伯不是也有生意的事要处理去了临城吗?你们都不在,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啊?”
  赫北堂摸着我的头,道:“我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应该是处理完游踪的事,不会耽搁太久,咱们便回金城去了。”
  想到要回金城,我心里又生出了些牵绊来。
  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我就一直生活在金城,生活了十多年直至今日我才发现,这个城市终是与我没有缘分的,在那里我从未有过归属感。
  莫名想到住在王府的那段日子里,我好像把那里当成过自己的家,也把慕容暮当作了自己的亲人,然而当那一刀迎风而来斩断了我心中一切的根,我便知道,我再也不能融进那个城市。
  马车在山区前的崎岖小路边停下,我们下了车,开始了漫长的爬山之旅。
  陡峭的台阶被晨间露水打过有些湿滑,老妖怪在一侧扶着我,眼前身边围绕的都是泥土中清新的味道,满眼的青翠新芽怡人眼球。我想到了跟她在山里的日子,不禁有些恍惚:“好想再回去一次……”
  老妖怪轻轻侧头看了眼我,低声道:“我的徒弟跟我一样,是个念旧的人,多少年也忘不掉那里的一切,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某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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