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男主——程蒿
时间:2018-03-22 15:41:58

  所以,左威锐所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看着林长庭罢了。
  “你来了?”林长庭喟叹,他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可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六岁,相比较棺材中因为彩妆而显得明艳照人的妻子,反倒是他更像是应该被埋葬的那一个。林长庭扶灵回京,距离他之前离京远调不过两年,可他却已经从壮志凌云变得朽朽老矣,左威锐看到他这个样子,多少有些不忍。
  “安卿在国子监准备科举,也许会来。至于沈洛......”左威锐停顿了一会儿,“沈洛在边疆。”
  沈洛在边疆啊,继续去完成沈家以及左家上一辈不曾完成的遗愿,他是披着前人的鲜血染红的战袍作战啊,这个时候的沈洛,根本不可能回来。
  尽管,沈洛是与林家长女也是林长庭仅有的那位掌珠有着娃娃亲的约定的。
  事实上,沈洛,林家长女,安卿以及左威锐他们四个是自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安卿和林家姑娘年岁稍幼,可即便是如此,安卿也比林姑娘年长了六岁,林家的这位姑娘反倒像是他们三个共同养育的女儿一样。
  至于娃娃亲,这个就纯属扯淡吧,天知道那个时候沈洛发的什么疯,突然就说出非林姑娘不取这种话来了。要是安卿说出来,左威锐倒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人家两个感情好嘛,可偏偏就是沈洛一时鬼迷心窍,说出来了。安卿虽说和他们家安太师那老头子不对付,可心眼就和安太师一样贼,装得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当天就帮这对金童玉女搞定了媒妁......话说,你亲妹妹安姑娘还躲在闺阁里绣花好么!
  就这样,安卿把沈洛的一句不知是戏言还是肺腑之言的话,弄出了法律效应。
  林长庭点了点头,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被人磨掉了爪牙的老虎,短短两年之间,他就经历了生离死别,他的家族本就人丁不丰,他一直觉得权贵衰败的诅咒之中不该有他们林家,这是有家传渊源的,因为他们家的男丁从不纳妾啊,所以子嗣不多,也很正常吧?
  可是,就是这么两年,他的娘子死了,他的女儿也不在了。
  林家不会再有未来了,延绵了几百年的望族会在他的手中结束,就在他死去的那一刻。
  “没关系,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你能来我已经感觉到安慰了。”他颓然,声音之中透出颓废,或许夹杂着落寞吧,左威锐其实听得并不清楚。这座宅院,这个大厅,都显得太大了,声音会在到达实质前就消弭。
  “林叔,你......”左威锐不羁,这个时候收肠刮肚也没找出一句好话来,天知道,这时候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能搜刮出一句正经话来的,要是安卿在就好了。左威锐真诚地希望此刻安卿能把手头的书放下,从国子监里冲出来,那家伙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逼急了想必当场做一篇悼词出来也没什么问题。可是左威锐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能因为一句话给林姑娘和沈洛折腾出法律效益的人,怎么看也还不如自己靠谱,想来还是别再来雪上加霜了吧。
  “林叔叔!阿左哥!”某个稍显单薄的身体,一进了正门,提起下摆就开始往里面冲了。
  噗!好的不灵坏的灵,左威锐真是恨自己这张乌鸦嘴,这赶来的可不就是安卿那神经病么,看这样子,还稍稍显得有些行色匆匆!
  毕竟,这个世界上会管左威锐叫“阿左哥”的也就只有安卿一个人了。
  不过,说安卿是神经病还真是没抹黑他,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安卿正常起来就是人之娇子,不正常起来,连/城西张秃子家那条死前咬了几十个路人的阿黄都比不上他!唯一不同的就是,阿黄见一个咬一个,咬了几十个路人就被打死,而安卿,她就盯着一个人咬,就是他大伯安太师,至今没被打死。
  “你这疯子怎么来了?”左威锐直接骂他疯子,说不怕是假的,安卿为了惹怒安太师可是什么都敢做,兴起了抽他一顿鞭子让他去安太师面前告状的事情,也不是干不出来。
  “疯子?阿左哥,你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林叔叔许久不曾回来了,这次回来又是因为这事儿,我就是再不待见我们家那两个老头,也不能让林叔叔面上难看啊!”安卿这回倒是说了人话,连丧事也让他用这事儿一笔带过,在不揭人伤疤这事儿上,安卿自问做的一向不错。
  可见他今天出门,是吃了药的!
 
  ☆、第二十章 小姐逃家终结时
 
  “林叔,林婶的事情,您别太伤心了。”
  安卿站到灵柩正前,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与林长庭说了这样一句话。
  与左威锐拌嘴,与其说是兴之所至,倒不如说是早成了习惯,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说句不好听的,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没事儿不刺挠对方一下,就显得不大舒服。可是,安卿是正经孩子,身在言情书网,不缺礼数,待人接物更是擅长,他日到了朝堂之上,也不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
  安卿是安太师家内侄,更是安家的长子,按理来说,肯来林家吊唁已是将礼数做足,磕头该是林家自家子侄的事情,只可惜了林家姑娘......
  林长庭点点头,这份情,他领了。
  “今年的科举......”
  “今年那是武举,我要参加的是明年的文举。”安卿答道。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所言所谈多是来年科举的事情。左威锐与沈洛皆是武举出身,林长庭便误以为安卿也是参加的武举,却忘记了之前左威锐曾说过的,安卿是在国子监准备科举。
  安卿是正经的国子监生,六岁起便被扔进了国子监念书,一念就是八年,如今双七年华,该是准备科举了。
  “参加科举的人,那般多,也真是亏了伯父与父亲对我这般期许,要我说,但凡是贡士,又有几个是没能耐的,考上便已是不错了,三鼎甲这事儿谁也说不准,更莫要说状元了。”安卿倒是无所谓,自顾自说了这番话来,他自来便不像安太师一般,将这状元之位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也不喜欢将话说满。
  林长庭点头,他那一届的科举,便是与状元之位擦肩而过,堪堪得了个榜眼。
  这一代的孩子,不出意外,该是这几个家族最强的一代人物了。
  “林叔,姜家怎么没来人?”左威锐等了许久,可半天过去,门外车水马龙却不曾有一辆马车停留,而门里,依旧只有他们三人。
  “姜,”说到这里,林长庭也不知如何回答,他最辉煌的年岁已经过去,二十八岁的他华发早上,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林长庭了,他眼窝深陷,甚至在两个小辈面前,也显得有些不堪,“岳父他们......约莫过些时辰,便要来了。”
  其实,姜家与林家,早已形同陌路。
  林长庭自来便不是谦虚的人,他父亲生前便是太师,他母亲是皇族的长公主,皇帝的亲妹妹,试问,林长庭凭什么不自豪,可偏偏姜家最看不上的便是他这份“狂妄”。若说姜家还有一人不轻蔑于他,也就是此刻躺在棺木之中的他的夫人了。
  偏偏,林长庭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便是不给姜家打一个招呼便向皇帝请旨,求娶姜家嫡女!
  姜尚书气的吹胡子瞪眼,却说不出全家上下备好棺椁,请皇上收回成命的话来,一咬牙一拂袖,让林长庭得偿了所愿,暗地里却悄悄将自己的女儿逐出了宗族,更不要说林长庭这么一位“乘龙快婿”了。
  安卿打量林长庭许久,十多年前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不过也不在乎就是了,能让安卿动容的林家人,其实就只有林家姑娘一人。
  “林叔若是打算另取新妻,几年后白家嫡女也该是如同枝头的香梨,该到了采摘的日子了......”
  世人皆知,安家长子不喜香梨。
  林长庭看了眼安卿,分不清他是认真抑或是玩笑,不过却是笑笑,这会儿他倒是学会了谦逊了,“世侄玩笑了。”白家嫡女今年不过是堪堪六岁孩童。
  林长庭不知这话前因后果,而对于左威锐却是一阵寒气自脊背升起,有如被鬼魅一双摄魂目窥见,战场上带来的经验告诉他,跑,快跑!
  于是左威锐,拔腿边往外冲。
  “这......?”
  “林叔别恼,白家嫡女便是前些日子闹得京师不安宁的那位,惊动了陛下和大伯,这般能折腾的性子,几日之中便被传遍了整个京城,以后怕也是没什么好果儿了。”
  “那你?”
  “嗯,阿左哥便是她唯一看得上的那个师傅,怕不得是看上了阿左哥的皮相,晚辈不过是想试试阿左哥的反应,看来是我多虑了。”
  安卿解释清楚,左威锐皮相长得出色,他不是不清楚,可他就怕左威锐也看上了这位小姐,到时候他夹在中间免不得尴尬。就如沈洛与林姑娘,安卿同样也是清楚沈洛的心思,唯一摸不准的却是林姑娘,却因着哥们义气搞定了二人婚约,如今想来,却是害了沈洛。
  好在,似乎左威锐对白姑娘并无什么特别。
  说起白梨微,此刻的白梨微已然溜达到了东市。
  “小灰,小灰,古代的糖葫芦好甜诶!”
  “小灰,小灰,古代的包子好实诚诶!”
  “小灰,小灰......”
  白小灰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在嘀咕,知道了知道了,全世界都要知道你是穿越来的了!
  白梨微还在疯狂血拼,估摸着这家伙上辈子就是个吃货,买的全部都是吃的零嘴儿,白小灰就不懂了,明明都是白府里有的东西,怎么还那么稀罕呢?可是,钱袋在白梨微手里,白小灰她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又兼着白梨微手脚快,白小灰还没晃过神来,就已经拿地满手都是了。
  “小姐,你还......”白小灰话未说完便被白梨微塞了一嘴,小灰咬了一口,这不正是白梨微赞许过的冰糖葫芦么?
  这一串,是专门买给小灰的。
  “我知道小灰你不愿意跟我出来,毕竟家里怎么说也是衣食无忧,也真难为你了,遇着我这么一个主子,”白梨微替小灰分担了一小半重物,好让她空出一只手来拿着冰糖葫芦,“可是,我真的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啊!”
  “你可能不知道,我啊,之前的十几年里所看见的,只有灰暗狭小的天空,好不容易等来碧蓝天空和金色沙滩的时候......真是的,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小灰你就当我刚刚是在梦呓好了,总之,我只是想稍稍感受一些外面世界旁人所说的所谓自由,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
  原来,你是准备去度假的啊。
  白小灰点点头,眼前的这个姑娘,哪怕是前世,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吧。
  那一刻,白小灰的心里鲜少安静了下来,可以称之为“寂静”。她是个惯会吐槽的体质,可是听到了白梨微的经历的那一刻起,她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吐槽点,她们都是时空的迷路人,或许她们再原来那个世界的身体,等不及她们灵魂的回归,早已死去。
  这一刻,弥漫在小灰心里的颜色,是比蓝色更忧郁的灰色。
  接下来的街,小灰逛得没有一点心思,直到被路人撞翻了手里的箱盒,口中冰糖葫芦的签子划破了口腔,连白小灰自己也被撞倒在地。
  口中铁锈一般的味道唤醒了白小灰的神志,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去捡散落一地的箱盒,那些都是白梨微吩咐她拿的东西!
  “你......没事吧?”
  撞倒白小灰的,不是旁人,正是从林府匆匆逃离的左威锐。说来羞愧,就连左威锐自己也没想通,自己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怎么就被安卿一句话一个眼神吓跑了呢?
  白小灰吐出一口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头也没抬继续捡东西。
  左威锐定神一看,竟是个穿着灰黄葛布衣衫的小孩儿,想来是谁家小厮,本想着应该没事,却被对方一口鲜血给吓着了。
  作为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军,不仅被安卿一句话一个眼神吓跑了,还被一个小厮一口鲜血吓着了,就连左威锐自己也觉得定力太差了。
  明明战场上胳膊腿儿满天飞的场景,也是常见。
  “真没事?”左威锐仍带着一些疑惑。
  白小灰挥了挥手让左威锐安心,依旧自顾自地捡东西,心里却想着,这白梨微没事儿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捡都不好捡!
  不远处,去买东西的白梨微这个时候也赶回来了,看着白小灰蹲在地上捡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旁的男子仅仅只是垂眸看着,没有半点上前帮忙的意思,心里便已下了结论,这男子在欺负白小灰呢!
  好你的,敢欺负我的人!!!
  白梨微冲上去便是一记撩阴脚,未至半途便被左威锐抓住,至于白梨微则被狠狠摔在地上,不过眨眼间,高下立现!
  “混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师傅?”
  白梨微疼的龇牙咧嘴,刚想放狠话,一睁眼看见是左威锐,瞬间变了脸色。
  ......流年不利!
  流年不利啊,左威锐此刻心里只有这么四个字飘过,这么就在大街上碰上了这人?
  想想后面不知何处,可能正在不紧不慢赶来的安卿,左威锐更是心里打了个寒噤。
  “白小姐怎的在此处,我让下人护送小姐回府吧!”
  白小灰此刻早已捡好了东西,可她就是不起身,好家伙,又是一个男主候选人,白梨微这桃花开的也真是够旺盛的啊!
 
  ☆、第二十一章 小姐爱美丽
 
  那一日,白梨微没见到誉满京城的安家长子,隔着人群,安卿却将她看的清清楚楚。安卿那有如鬼魅般的眼隔着白梨微与左威锐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左威锐没来由地感到心虚。
  “白姑娘,白府离此不远,我让下人送姑娘回去吧。”左威锐重复了一遍,远远看着安卿转身进了一家酒楼,似乎并没有走向近前的打算。
  “诶,不,不用了。”白梨微拒绝。
  疲于躲避安卿视线的左威锐根本没听见白梨微的拒绝,反而转眼便看见安卿上了楼梯,站在窗旁眼也不眨地看向这边。
  我滴个神,你这是要看戏?
  左威锐吓得肝胆一颤,不由分说立即派了下人将白梨微二人“护送”回了白府。白梨微挣脱不能,只能自认倒霉,心里更是不知将左威锐骂成了什么样子。
  “这就是白家小姐?”待二人走远,安卿方才像个鬼魅一般,无声息挪到左威锐身后,幽幽说了句话。他对白梨微的了解仅限于传闻,却无论如何也生不出喜欢的情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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