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男主——程蒿
时间:2018-03-22 15:41:58

  白梨微想了许久,大抵是觉得没见过哪家医院夜里歇业,又兼着同是穿越者的份儿上,也不曾难为这小童。只略微问了几句这小童的出身,试探了一番白小灰是否“居心不良”,准备收养乞儿“谋反”。
  那童儿自小生在城外,家中虽是破旧,可父母仍在,祖上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唯一和老实巴交相悖的便是从白小灰手里“骗”了个药童来当当。他当时说的是自家已然穷的揭不开锅了,只求在白小灰手下当个药童,领些月钱去赡养自己卧床不起的奶奶——天知道他奶奶在几年前早就驾鹤西去了。白小灰倒不是可怜他,只是当时医馆正缺人手,便收了他,对他偷师学医之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药童没见过这般大的宅子,更没见过这样美貌的小姐,白梨微在他面前轻声细语地说几句话,就让他的骨头软了,飘飘然有些站不住脚了。
 
  ☆、第三十一章 心思各异
 
  要说白小灰这药童也忒有些不争气,白梨微还没怎样呢,就问了他几句话,他却施施然不知魂游了何方。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将自己与白小灰的事情抖落的差不多了。
  好在他倒是并不清楚白小灰的事情,白小灰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是以只说了小灰在医馆里基本只负责些打杂收账的琐事,倒也是忙的很。得知了白小灰并未偷懒,这多少让白梨微有几分受用。可真正糟糕的却是,这药童将自己的事情也抖的差不多了,基本道明了自己就是来仁圣堂“偷师”的事情。
  这收的都是些什么人!
  白梨微两世都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缺衣少食前世与她无缘,今生亦是无缘。于是遇上这么个明显有几分无赖性质的店伙计,白梨微的容忍度为零。只见白梨微片刻之间便变了脸色,指着这药童的鼻子便是一通开骂。
  “小姐,老爷有请。”
  白梨微毕竟是个闺阁女子,要真让她骂也骂不出什么,只是怒极之下气势颇为吓人。这一下被门外的婢女打断,竟忘了词,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让药童滚,药童也知这机会来之不易,头也不回地逃了。
  白梨微整了整仪容,应了那婢子。这是她父亲身边的人,白梨微看不起她们却也不敢随便轻视,谁知道哪天早上起来会不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姨娘呢。饶是前世,她父母人前那般伉俪情深,她父亲还不是在外头养了几个小的,几乎每年都有那么一个两个女人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闹到家里来。
  不然,白梨微也不会高考一结束就急着跑出去散心,谁知道这一散,就把命给散没了。
  白梨微纠结了一会儿,有些摸不准自己这位父亲的意思。今日值得父亲来找自己谈话的便只有绯尘那件事了,可是绯尘是她房里的丫头,就算是给自己打死了,也不过是桩小事,怎的会特地来找她?
  难道是......太子的事情?
  白梨微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件事比较靠谱。
  太子千好百好饶不住今日溅了她一身泥水,又是正月里,掺着寒气的泥水,威力可不小!“才不要他呢!”白梨微心里想着,眉头轻蹙,想起白日太子虽是臭着一张脸,可颜色却不损半分。这一荣一损,白梨微觉得心里有些奇怪,一时竟不知取舍。
  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思,白梨微到了父亲的书房。白父一身白衣,左手擒笔,右手持书,不时点点画画,倒挺像那么回事。据说自安卿殿试之后,文人之中便刮起一阵“左手写字”的风来,想不到白父这般年纪,竟还是个跟风之人。
  “咳咳,你来了?”余光瞟到白梨微,白父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常态,不经意间将毛笔自左手渡到了右手,“今日听闻你与太子,见面了?”
  白梨微赶忙认错:“是女儿之过,女儿不识得太子尊驾,失礼了。”特么的溅我一身水,认识你也不给你见礼!
  “无妨无妨!”白父说着,眼中竟含了几分笑意,“小儿女间,哪里还说什么失礼不失利的。你今日见太子,觉得太子如何?”白父问的明白,也不怕白梨微装糊涂。
  白梨微的心思,对白父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只是白府却早已在自己心里打好了小算盘,要真是白梨微不同意,没关系,小姑娘嘛,总能劝得动的。白父心里清楚,自己这白家,地位着实尴尬,说是名门望族倒也没错,可京中几个大族却不知为何早已抱成一团,白家连只脚都插不进去。要当真这几个家族势大倒还好办,皇帝那边总要防着点,可偏偏这几家偏偏势大,但是耐不住人少啊,人都没了,要权有个屁用啊!
  就连自己,白父倒还真不是谦虚,比起其他几个家族的当家,差的可不是一点两点。说起来连白父自己都羞愧,他是蒙荫出仕,他当年也不是没参加科举,事实上,他与林长庭就是同届的考生。林长庭是公主之子,又是当届的佼佼者,他再大心也没敢像安卿一样去考进士科,得了个榜眼,而白父却是花了几年时间在国子监和监生们搞好关系的——他落榜了。
  白父心里窝了一把辛酸泪,看着自家女儿便格外亲切起来,今日太子来府里,多半就是给那个林长庭吓得。趁这个机会,白父便问了太子关于白梨微的看法,太子吱呜半天方才想起了河边那个临水照影的姑娘约莫就是白家嫡女,白梨微了。
  太子这人也是可怜,寻常人在他这个年纪已算是不世出的天才了,可是他呢?文韬有安卿压着,武略有左威锐沈洛在上头,身手不如自家弟弟襄王,自怨自艾安慰自己这幅皮相长得还不错,颇有帝王之相!结果安卿和安大姑娘在一起下棋的时候,他往水里一看,嘿,这不就是个伺候主子下棋的小厮么?
  太子爷当到这个地步,太子觉得自己已经够惨的了,偏偏还有个不敢得罪的皇奶奶——大长公主,隔三差五地来一趟宫里,据说是和太皇太后还有太后聊天!聊你妹,为什么他要陪着,为什么聊着聊着就齐刷刷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所以,太子发誓,一定要娶个不如自己的女子!首先要刷掉的就是林家那个和安家那个,林家那个太小,还有些亲戚,据说是个愤世嫉俗的,特么的哪天跑到庵里当姑子让人怎么活?啊不,重要的是和沈洛订了亲,不想被沈洛打死,还是乖乖眯着的好。安家那个,漂亮是真漂亮,温柔也是真温柔,左右挑不出什么错来,可是......和安卿待了那么久的人,还能是个正常的,太子表示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直到白少傅提起了白梨微。
  太子当然知道白少傅这有自荐的意思,可是想想亭子里那个被溅了一身泥水,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人,他就觉得,这姑娘绝对翻不出天去!那姑娘自荐,倒也有几分自荐的资本,年纪小小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太子觉得自己这些年美人看的有些太多了,白梨微是个美人胚子是没错,可在太子心里只算得中上,与白小灰想法却是不谋而合——白梨微身上缺了气质。
  只是,太子抬眼看了眼白少傅,想起白家没什么势力,白少傅领了太子少傅和内阁学士的官,实则也不是个手握实权的。这个妻,若是应下来,娶得还真是有些亏!
  “学生以为白小姐兰心蕙质,父皇若知少傅由此一女,当是欢喜!”太子如是说道,白父便知有戏。
  勉强可以当个良娣。太子心想。
  白父将白天太子的话说与白梨微听,白梨微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倒是不觉得自己在太子心里也就是个妾室的位置,她这两世顺风顺水惯了,也不通那些朝堂权势斗争,家里多少有些阴私,可给当年白小灰一招将胡姨娘送出了府,谁还敢在她面前折腾。就连最是苦大仇深的胡姨娘留下的三姐弟,白家二郎给送到其他姨娘院子里去了,至于白大姑娘和二姑娘,也就是在院子里算着日子过活,靠着偶尔白小灰从胡夫人那里带回来的银钱,勉强度日罢了。
  白梨微先是问了太子府中可有侍妾。太子年幼,与安卿差不多年岁,也就比安卿大个一岁,今年方才不过十五,皇帝皇后管得严,哪有什么侍妾。要说白父也是个草包,心里怕自己女儿好妒,若是以后入了太子东宫发现太子偷腥,闹将起来如何是好。这一想,白父就先给白梨微打了个预防针,不过他也怕矫枉过正,说是只有几个。说完便心有不忍,又开始开导女儿。
  哪知还不曾开口,白梨微却是轻笑:“是么,侍妾?就那么几个妾室,还敢爬到正宫头上去?”
  白父砸了咂嘴,没再说话。
  这一招是跟白小灰学的,是白小灰告诉她这个地方正统就是正统,其余的叫的再狠,也不过是只软趴趴的纸老虎。可白梨微不曾想过,她在太子心中早已打下了妾室的标签。
  这一边,白家与太子心中各怀鬼火的时候,林家那边总算也有的动静。
  按理来说,旁人家丢了孩子,都是急得不行,可林家却偏偏就是不声不响地过了三年。沈洛的嗓子都快说干了,方才说得林长庭动容,决心两家合作共同寻找已然失踪了三年的林姑娘。
  别看沈洛说动林长庭挺难,林长庭去请示母亲,也就是大长公主的时候,不比沈洛轻松,还是给大长公主一个枕头砸了出来。这时候,看得出来大长公主心中也是苦闷,话音已是带了哭腔:“你们是嫌本宫伤心的还不够,准备用着毫无盼头的东西将本宫下半辈子都吊在这里么?!”
  大长公主封号永安,按她的话却是不曾尝到半日安宁。
  沈洛正要上前安慰,却被林长庭摆手制止,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
 
  ☆、第三十二章 传说中的神医
 
  过了上元,大大小小的店铺便陆续开店了,白家酒馆亦不例外。
  白小灰今日便在青龙大街的酒馆里,倒不是对面的胡夫人与她交情较陆仁熟一些的缘故。前些日子,不知白梨微这货发的什么病,突发奇想跑上街来,店里人说是陪着太子出来微服私访。白小灰这就纳闷了,整的全世界都知道的微服私访算什么微服私访,约会直说嘛。
  当二人逛到最繁华的青龙大街的时候,白梨微有意显摆,便邀了太子同游白家酒馆。白小灰倒是不想知道太子对酒馆的评价,不过是间寻常酒馆,在太子眼里也长不出花儿来。只知道那日白梨微进了店里脸色便不是太好,里外寻了一圈更是不见白小灰人影,当下便有几分怒意。
  白家统共就两间铺子,一间青龙大街的酒馆,另一间就是白虎大街的仁圣堂。白梨微事先没说,白小灰也不能一直待在白家酒馆候着她不是。
  可身份不一样,人家白梨微是小姐,白小灰只是个丫鬟,既然白梨微出了声,白小灰便只能照做。
  这不,这几天,白小灰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酒馆里照看生意的好,反正仁圣堂那边有陆仁帮忙看着。
  可是就在今天,白小灰听闻仁圣堂出事的时候,一面是头大如斗,另一面则是感叹自己流年不利。至于心情,却是五味陈杂,陆仁是难得的良医,不至于像白梨微一样整出人命来,治不了的大不了不收或是推荐去旁的医馆也好过在自己手里耽搁了,究竟是怎样的事情,才能一路从白虎大道传到青龙大道来。
  至于五味陈杂,主要是白小灰心底有点不可遏制的小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在怀疑自己三观不正的问题。
  事实证明,白小灰还是有点三观的,毕竟在听到这消息之后,还是毅然决然地驾车从城东跨越了整座长安城赶去了城西。
  白小灰赶到的时候,店外已被看热闹的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看到这幅场景,白小灰更是头大——你说我进不进去,不进去,万一白梨微就在里头,丢了面子,等会儿骂不死她;可是进去......特么的让她从哪进去?!
  “外头那个小姑娘,我看看你匆匆而来,恐怕不是看客这么简单吧?”白小灰闻声朝人群那头看去,却不曾看见所谓来踢馆的,倒是陆仁一个人站在门口颇有些落寞,“往哪儿看呢?我在上头!”
  ......
  你妹!
  受到提点的白小灰可算是找着了这人,只是你坐在人家医馆的牌匾上算是几个意思?白小灰不傻,这人能端坐于一块摇摇欲坠的匾额之上,是不是善类,并不清楚,但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先生好生雅兴,只是我这仁圣堂的牌子并非是什么稀罕货,先生若是从上头摔了下来,小心折了自己的腰!”白小灰如是说道。
  那人年岁不大,约莫是在三十岁左右,穿着身葛布衣裳,看不出什么出挑的地方。只是这人约莫不需要什么出挑的容貌或是精致的穿着来让自己瞩目,依他这脾性,大约在哪都是难以令人忽视的。
  那人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竟换了姿势,躺在上头,口中更是豪放:“倘若小姑娘还有几分仁心,自然不会不管,里头不还有个庸医么?只要在下摔下去的时候,小心些莫要将这人砸死便是了。”
  里头的陆仁活到这把年纪,也只有皇上太后有时候气急了才会骂几句“庸医”什么的,第二日也得好好过来道歉的。如今竟被人当街如此嘲讽,陆仁咳嗽两声,险些站不住脚。
  “怎么,随便说两句就要魂归西天了?看来还真是说也说不得的。”卧在书有“仁圣堂”三字匾额上的那家伙,竟还嫌弃起陆仁不经气。另一边插不进嘴的白小灰也是扶额——这家伙的嘴,怎么毒成这个德行。
  “先生舟车劳顿......定是有事相商,不如入室一叙......”白小灰编不下去了,她短于口舌一道,所以她基本不说话,能闭嘴就闭嘴。倒是牌匾上的那家伙,上下打量了白小灰一番,小心翼翼问道:“小姑娘今年多大年岁?叫什么名字?”
  ......
  喂喂,这楼有点歪吧?
  “先生是找人的?”
  “怎......怎么可能?!”那家伙矢口否认,眼神却有些躲闪,被白小灰看得急了,他心里也是毛躁,吼了一句,“怎么,老子要收了你这医馆,想知道原来主人的名姓不成啊!”
  白小灰无语了。
  她进了屋,自后院取了一根撑衣杆出来,也是不慌不忙地攀到二楼,狠狠向下一戳。
  先生,一路走好......白小灰心里默念着。
  “白小灰,你敢杀人?!”
  这来踢馆的,自牌匾上落下之后,为卸力一路滚到姗姗来迟的白梨微脚下。白梨微不知前因,所见不过是白小灰持一木棍,与二楼阳台,如同叉鱼一般狠厉,将这让人扔下。
  白梨微此刻哪里顾得上身份低微,赶忙将此人扶起,口中不住道着歉:“先生如何,我家这刁奴无状,冲撞了阁下......”
  这来踢馆的这才看清白梨微,又扭头看了看阳台上一肚子怒气的白小灰,显得十分为难,喃喃问道:“姑娘今年年岁几何,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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