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花——米团子
时间:2018-03-25 15:01:26

  楼皇后的这一番话却是让慧成帝听得心惊肉跳,一想到自己竟是将三十万的兵权交到了一个异国皇子、并是对大庸虎视眈眈的胡狄皇子手中,慧成帝的心差点跳到了嗓子口,也终是理清了心中的疑问。
  脑子里,楼樾轻松越过强驽箭雨将长剑架到自己脖子上的场景再次浮现,慧成帝的心肝颤了颤——
  胡狄国这些年快速的崛起强大,本已让慧成帝感觉到很大的威胁与不安,而如今竟是得知,大庸最骁勇善战的第一世子竟是胡狄的大皇子,还掌握着大庸一半的兵马大权,却是让慧成帝彻底慌乱起来,后背瞬间腻出冷汗来。
  然而,楼皇后接下来说的话更是成了压垮慧成帝最后的一根稻草!
  楼皇后郑重的朝慧成帝拜下,颤声道:“还有一事,臣妾之前一直苦苦隐瞒,怕对陛下造成伤害。可事到如今,若是再不说,却是对陛下的不忠不义了!”
  看着楼皇后郑重的样子,深受打击的慧成帝咬牙切齿道:“还有什么不好的事,你一并说了,休要再做隐瞒!”
  狭长的凤眸闪过最凌厉的寒光,楼皇后敛眸痛心道:“陛下,当初臣妾用计让宁妃小产,并不是臣妾妒忌她怀上孩子,没有容人之量……却是因为,那宁妃的腹中之子,并不是皇上的骨肉……”
  一个趔趄,慧成帝被楼皇后的话惊得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被一旁的于仁扶住了。
  看着慧成帝苍白的脸色,于仁扶着他去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茶放进他的手里,担心道:“陛下注意龙体啊!”
  今日楼皇后向慧成帝曝出的事,一件比一件可怕,一件比一件骇人听闻,慧成帝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了心口,扯得心口生痛。
  眸光已深沉如冰,慧成帝脸上结满冰霜,喘着粗气恨声道:“若不是朕的,那是谁的?快说!”
  楼皇后面色沉寂如霜,痛心道:“皇上可知,宁妃进宫之前,深恋着楼樾,一直想嫁给楼樾为妻,那怕进宫为妃后,得到了陛下的万千宠爱,心里还是对楼樾念念不忘……而她腹中的孩子,正是背着陛下,与楼樾偷情苟合下的野种……”
  慧成帝全身一颤,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关于宁妃进宫前与楼樾之间的纠缠,慧成帝也曾耳闻几句零碎的闲言闲语,但后来看到楼樾对苏流萤的一往情深后,慧成帝倒是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而如今,亲耳听到楼皇后道出一切,却是心口窒痛,更是气愤难当!
  “臣妾一早就知道此事,却不得不顾忌陛下的颜面,更是为了包庇那个胡狄野种,才会将此事隐瞒下来……”
  “臣妾知道那个孩子终是不能让他出世,才会走投无路之下,在宁妃出宫上香时,在香料里加了麝香让她小产。”
  “那时,臣妾一心当楼樾是楼家惟一的血脉,一心维护着他,却不诚想,他竟不是我们楼家的孩子,早知今日,臣妾当日何必做出这许多事,落到如今一个悲惨的下场!”
  说完,楼皇后一副悔不当初的悲痛形容,眼泪滚滚而下。
  袖下的双手死死紧握成拳,楼皇后心里暗自恨道,楼樾,那怕楼家一门跌入地狱,也要拉上你一起!
  而听了楼皇后的话,慧成帝已是牙齿咬出血,颤抖着手咬牙指着楼皇后道:“若是你今日之话有半句欺骗虚假,朕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心里一颤,楼皇后眸光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阴毒决绝的亮光,下一刻却是面色凝重的对慧成帝立誓道:“臣妾今日之言,句句属实,若是作假,不得好死!”
  说罢,她咬牙道:“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找来安王府的下人询问。宁妃出宫上香那日,在去安国寺之前曾偷偷去安王府与楼樾私会,可怕被陛下发现,之前在调查她小产一案时,宁妃却是将她去安王府的行踪统统隐瞒下来,由此看出,她心里却是有鬼的!”
  听到最后,慧成帝的心已冷成了一片,而胸口积存的怒火却是快将他燃烧贻尽!
  “而皇上若是还不信,臣妾却是有一个办法,帮陛下试探两人之间的关系,届时,臣妾所说是真是假,陛下自然就有分断!”
  见到慧成帝早已黑透的脸,和气得起伏不平的胸口,楼皇后心里畅快的舒出了一口恶气,更是在转瞬间,心里又是生出了一条毒计!
  到了此时,慧成帝早已失去了理智,没有一丝犹豫的就点头应了下来,冷声道:“你准备如何试探?”
  眸光闪现最狠毒的亮光,楼皇后勾唇冷冷一笑,道:“让荣清去牢房里给楼樾送一杯毒酒,就说她是为了替她舅舅报仇,私下去找楼樾报仇,去要楼樾的命。”
  “届时,看宁妃会不会出面救他。若是宁妃真的如料出现在牢房,那么,他们之间的私情,已是显而易见了。”
  然而,就在楼皇后布局要致楼樾与宁妃于死地之时,一点都不知情的宁妃正接到了宫外苏流萤的来信。
  原来,楼誉叛变一事过去后,楼家一门男的斩首女的流发,只有楼樾被关进了大牢里。
  一时间坊间种种传闻声嚣四起,各种猜测议论声都有。
  在叛乱平定的第二日,韩钰就在苏流萤的恳求下,带着她重回了京城。
  因为当日楼樾不光事先安排下韩钰带苏流萤离开大庸,更是将从安王府找出的安王妃的骨灰也一并交给了韩钰,请求他转交给苏流萤,让她帮忙将安王妃重新入土为安。
  他竟是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因为他知道,那怕最后慧成帝知道了叛乱一事是楼誉一手做下的,可兵权在他之手是真,铁甲兵攻破城门是真,攻入宫门也是真,而他将利剑架到帝王的脖子上更是不可逃避的大罪。
  所以,楼樾知道自己此劫难逃,提前安排好一切,将苏流萤交到了韩钰手里,让他带她离开大庸回北鲜,更是将他母亲的骨灰也一并交到了苏流萤的手中。
  苏流萤那里会不明白他的处境,心痛如绞之下,如何舍得将他一个人扔在大庸跟着韩钰离开?!
  重返京城后,苏流萤打探到楼樾被关进了天牢,高高悬起的心稍稍放下,却不知道接下来慧成帝会如何处置,也不知道太子一党会不会放过他,所以写了信托人带进宫里交给宁妃娘娘,让她帮忙去慧成帝面前试探皇上的口吻,更是恳求宁妃多多照顾楼樾,若是到了紧急时刻,请她出面帮楼樾求求情……
  而之前宁妃娘娘就答应过苏流萤,若是有朝一日楼家落难,楼樾也牵扯其中,她会出面保楼樾一命。
  所以,接到苏流萤求助信笺的宁妃立刻安排人去天牢照看楼樾,并在慧成帝来长信宫时,言语间也隐晦的帮楼樾说着话。
  这一切,都不动声色的落进了慧成帝的眼中,更是落成了早已布局等待的楼皇后眼中。
  在楼樾入狱的第五日,楼皇后终是决定出手了。
  入夜后,荣清公主亲自端了鸠酒踏进天牢。
  而在她离开东宫的那一刻时,消息已是被有心人传到了宁妃那里。
  得知荣清公主竟是要私下处决楼樾为楼誉报仇,宁妃那里坐得住,立刻领着菲儿去了天牢阻拦。
  时间紧迫,宁妃连软辇都不坐,直接带着菲儿抄小路往天牢赶去。
  等她满头大汗赶到天牢时,只见楼樾满脸污血的被粗大的铁链绑在铁柱上,而荣清公主正端着毒酒准备往他嘴里灌。
  “住手!”
  想也没想,宁妃已是一声厉喝止住了荣清的动作,下一刻已是冲上前去,扬手将荣清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
  从见到宁妃出现的那一刻起,荣清的眸光里已是飞快的闪过一丝狡诈的狠厉之光,冷冷斥道:“宁娘娘干嘛要阻止本公主处置恶人?”
  宁妃厉声道:“荣清,你好大的胆子,虽然楼樾眼下被关押在大牢,但陛下并没有下旨处置他,你竟是敢擅自私下处决他,你好大的胆子!”
  “呵!”
  荣清公主嘴里逸出一声得意的冷笑,神情间更是一片兴奋,冷冷笑道:“冒昧问一句,我那楼表哥与宁娘娘是什么关系?他可是你什么重要的人,竟是让娘娘这般着急庇护——心急到连人都辨不清了!”
  闻言,宁妃神情一凛,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然而,不等她回过神来,只见荣清公主身边的丫鬟已是提起水桶,朝那铁架上的人兜头浇去。
  清水浇干净了那人脸上的血污,露出了真容,宁妃回头一看,瞬间白了脸。
  架上之人根本不是楼樾!
  到了此时,看着荣清脸上狰狞得意的笑容,宁妃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今晚天牢一切是荣清设下的一个陷阱,一个陷害自己的陷阱。
  下一瞬,她急忙转身朝外走去,要离开天牢,却被慧成帝与楼皇后堵在了牢房门口……
 
  ☆、第135章 流萤小产
 
  楼皇后与荣清公主用计将宁妃引到天牢后,当看清那铁架上的人并不是楼樾,宁妃瞬间反应过来,明白自己中了陷阱。
  就在她回过神来要离开天牢时,慧成帝与楼皇后突兀的出现在天牢里,将她堵在了牢房的门口。
  而方才荣清故意引她说的那番话,也悉数被慧成帝听到。
  到了此时,看着一脸煞白呆呆站在天牢里的宁妃,慧成帝心里早已认定了之前楼皇后同他说的话,认定了她与楼樾之前有私情,更是认定了她之前小产的孩子是楼樾的。
  心中的怒火积存得越发的厉害,面上,慧成帝冷若寒霜,一言不发,只是眸光冰冷的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宁妃。
  楼皇后一身素服跟在慧成帝身后,看着宁妃如愿出现在天牢里,心里得意不已,缓缓笑道:“宁妹妹着急着来,又急匆匆的要走,可是为了哪般?”
  看到楼皇后的那一刻,宁妃已是彻底料定今晚一切是她们特意为了陷害自己做下的局了。
  不等她哆嗦着嘴唇开口,慧成帝已冷冷道:“见不到她的意中人,她肯定不愿意再呆在这里了。贱人,你都不关心你的姘夫如今生死如何吗?”
  一句‘姘夫’让宁妃慌乱得俏脸变色,双腿一软在慧成帝面前跪下,颤声道:“陛下……陛下误会了,臣妾只是听说嫡公主要私下处决楼世子,就想过来阻拦,并没有其他事情……”
  “你堂堂一个后妃,竟是对一个臣子这么上心——贱人,事到如今,你还不招出你与楼樾之间的奸情么?”
  看着自己面前的宠妃,慧成帝恨得牙痒痒,厉声喝斥道,声音之大震得宁妃心神都要碎了。
  “早在你入宫前,就对那楼樾念念不忘,一心想嫁给他妻。直到他向苏家之女求亲你才死心进的宫……这些朕都已查得一清二楚。而你小产的那个孽子正是你与他苟且下的野种。今晚一听说荣清要灌他毒药,你就急冲冲的赶来相救——到了此时,你还想欺骗朕到什么时候!”
  说罢,不等宁妃辩解,已是冷冷道:“来人,将这个****后宫的贱人绞死。而她的姘夫,朕更加不会放过!”
  身为帝王,对后宫嫔妃的忠贞异常的敏感与看重,不光是因为皇室血统的纯正,更是因为身为天子的那种无与论比的尊严,所以那怕只是捕风捉影,慧成帝也是不能容忍,何况他却是亲眼见到宁妃急冲冲的来到天牢,和对楼樾的那种维护。
  慧成帝旨意一下,立刻有宫人拿着白绫上来,要往宁妃的脖子上套。
  宁妃彻底慌了,她匍匐着爬到了慧成帝的面前痛哭道:“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与楼樾之间清清白的,从无苟且之事,臣妾对陛下更无二心,之前的孩子真真切切是陛下的……陛下,求您看在静钰的份上,听臣妾一句解释吧!“
  九公主静钰正是宁妃四年前为慧成帝生的爱女,乖巧伶俐不说,长相也遗传了宁妃的美貌,一双大眼睛又遗传了慧成帝,才小小四岁年纪已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平时与慧成帝也是格外的亲厚,十分惹慧成帝的宠爱。
  所以听到宁妃提到九公主,慧成帝冰冷的面容稍稍松驰下来半分,终是在那白绫要套上宁妃纤细的脖子时,抬手制止住了。
  见到慧成帝拦下了行刑的宫人,濒临绝望的宁妃心里微微一松,而楼皇后与荣清公主却是眸光暗下去,母女二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心焦失望。
  宁妃与楼樾一事,本就经不起太过仔细的推敲,楼皇后就是要趁着慧成帝一时的气怒要了宁妃的命,从而再去收拾楼樾,没想到最后一刻,慧成帝竟是因为九公主又心软了。
  不等慧成帝开口,宁妃已是抓紧机会从身上掏出了苏流萤写给自己的求救信,拿给慧成帝看,颤声道:“陛下请看,臣妾来救楼世子,不过是应苏流萤所求,并不是出自私心。臣妾与流萤感情深厚,而她早已与楼樾成了一对,如今还怀着他的孩子,臣妾若不是因为看她母子可怜,又如何会冒险来趟这淌浑水……”
  宁妃到底是聪明的,自从知道了苏流萤的母亲就是慧成帝念念不忘的宠妃琼妃之后,她就明白了慧成帝之前为何对苏流萤格外不同的情感。
  而且她在看过红袖扮的琼妃后,也明白苏流萤一定是像极了她的母亲,所以,每次慧成帝看到她,仿若又看到了十九年前的琼妃,所以心里对她的情感很是复杂。
  正是慧成帝对苏流萤的这份复杂的情感,让宁妃看到了希望,在这个危机的时候,拿出她写给自己的信,更是特意提到她如今怀了身孕,孤儿寡母的可怜样子,引起慧成帝对她的同情。
  如此一来,只怕被楼皇后唆使蛊惑的慧成帝才会暂时放过自己一马。
  果然,宁妃所料不假,当听到苏流萤的名字后,再看到她写给宁妃的信,慧成帝心中的怒火不禁矮下去了三分。
  见到慧成帝的面色松动下来,一旁的楼皇后连忙道:“一封小小的信能说明什么?当年宁妃对楼樾的爱慕,那可是整个京城都人尽皆知的。而你之前对苏流萤的诸般为难,一心要将她许配给太监对食,不正是妒忌楼樾对她的感情么!”
  楼皇后的话再次让慧成帝心里堵塞起来。
  若换做之前,慧成帝不会如此敏感和不信任宁妃。
  但在经过楼誉的叛乱之后,慧成帝对身边的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不敢再轻易信任。
  而之前,慧成帝确是听过宁妃将苏流萤赐给于福对食的事,所以,再次相信了楼皇后的话,寒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你自去冷宫待着吧,不要再让朕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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