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者鞑靼投降的消息,刘大能并不意外,但在听到后者永和公主去世的消息后,刘大能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谁没了?”
来人是以前常与刘大能打交道的阿勒塔,不过那时候他是白家家主白万三,刘大能是哈密卫卫指挥使。
那时候刘大能贪财,他有财,两人还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但这会儿,阿勒塔只想骂娘,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被那些脑满肥肠的人就这么甩给了他,一如当年他的先祖承受的那般。
屈辱,深深地烙印在骨血之中。
但这会儿,刘大能可没心情理会阿勒塔的玻璃心,连他放在桌子上的一匣子宝石都没心情看了。
“妙姐儿怎么会自杀?这绝对不可能!”
听到这话,阿勒塔就想和刘大能说一声“英雄所见略同!”那个把巴特拉吉都耍得团团转的姑娘怎么会自杀?
但偏偏这事就是发生了,虽然他不信,但是作为“盟友”,阿勒塔也不可能拆秦秒的台,毕竟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用到这点“人情”。
而且人家演戏演的很真,泼了桐油烧了大半的求凰宫里,连烧的面目全非得尸体都备了,不说身上没有被烧毁的凤纹佩,请了最好的仵作也确认了这具女尸就是永和公主。
这会儿阿勒塔表现出非常伤痛的样子,“请刘都司节哀!”
刘大能蹭的一下站起来,“怎么节哀?我没法节哀,妙姐儿绝对不可能是自杀的!
我不会接受这个说法,秦家也不会接受,皇帝更不会接受!
白万三,看在过去的交情份上,我放你回去。但大楚不会撤兵,我接到的圣旨就是攻占鞑靼王宫,生擒巴特拉吉。
不过因为你们递交了投降国书,只要鞑靼大军不反抗,那我们也不会再随意杀人,但撤退不可能!”
这会儿皇帝派来的建军太监已经被刘大能找了几个人用好酒好菜绊住了,眼前的白万三不是什么好鸟,他也干脆不和他卖关子。
快要到手的功劳,就这么放弃,不是他风格,而且不说他不允许,就是底下的人也不会同意。
更别说这会儿还传来了妙姐自杀的消息,无论是真是假,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必须亲自调查一番。
阿勒塔这会儿已经接受了恪王的合作,只要他能成鞑靼大汗,上京那些宗室贵族他管他们死活。
有关刘大能说的,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这叫刘大能又开始惊疑不已。
难道鞑靼这是准备假意投降,待大楚军进入上京后再“瓮中抓鳖”?还是想趁他们放松时偷袭?
阿勒塔一看刘大能这表情,就知道这丫的不是恪王一派,不然不可能到了这时候还怀疑他。
“刘都司放心,上京那些家伙是真怕了!,我已经将鞑靼投降一事告知这次参战的士兵,如今营里的将领正在组织他们返回各部落。
死的人够多了,我们也不会再反抗,只希望刘都司说到做到,不要对投降的勇士动手!”
刘大能不屑的撇撇嘴,“放心,我又不是杀人狂,不会随便坑杀放下武器的人。”
刘大能此言自是在讽刺鞑靼下令坑杀了一万瓦剌同盟军的事。
对于这个,阿勒塔只想打开巴特拉吉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脑浆还是浆糊?
还没有明白具体形势就屠杀友军,你特么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他敢肯定,以后鞑靼再也找不到愿意合作的同盟了!
而鞑靼攻占大楚,统一天下的梦想,也一点实现的可能都没有了。
阿勒塔心中的遗憾自然不能表露出来,只是将桌子上的一匣子宝石向刘大能推了推,“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刘都司收下。”
刘大能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都成了鞑靼隐王了,听说如今正代行监国,怎么还是以前那套把戏?”
说着,也不理会阿勒塔有些尴尬的脸色,打开匣子一看,只见二十几颗荔枝般大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么大的宝石可不多见,尤其颜色这么纯正,质地如此纯净的,可谓是世间少见,如今却有二十几颗,回去正好给媳妇女儿打首饰。
不过想到媳妇,难免想起“自杀”的秦妙,心情又抑郁了不少,就算他背叛了舅兄,但从来没想过伤害他们,否则真没有脸去见媳妇了。
想到把秦妙当做亲闺女看待的媳妇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刘大能就感觉脑仁疼,此时,脸上的表情也算不上多好。
“有什么事,说吧!说完赶紧走!”太特么糟心了!
阿勒塔挺憋屈,不过这会儿真是生死由人,憋死也得憋着,“就是求刘都司一件小事……”
人心啊,永远是最不可捉摸的东西;而利益,也永远是最可靠的盟友!
第二十七章 纠结(二更)
鞑靼的平民,还没有从王宫挂起丧幡,昭示大楚的永和公主红颜早逝的消息中恢复心神,又被一波“鞑靼递交投降国书,巴特拉吉为千古罪人,已经被废除了汗位”的消息刷了屏。
且不说鞑靼人的震惊,就是大楚的讨伐军也是一脸懵逼。
不打了?就这么胜利了?
尤其是看到背着行礼相拥而泣,准备三五个结伴一同回各自部落的鞑靼士兵,大楚军上下更是迷茫了,咱们到底谁是侵略者?
特么的用不用这么可怜?我都想把怀里的馒头掏出来分给你们。
不过营里挂起了白布,是谁死了来着?永和公主,那是谁……卧槽,不可能!
面对鞑靼投降没有什么表情的大楚将士,在听到永和公主**后先是茫然,然后就是不敢相信。
尤其是五万秦家军,简直就是恨不得将说这话的人揍一顿。
永和公主是谁?那是他们的西北明珠,他们发誓效忠的秦家人。
秦家军的将领不是姓秦就是秦家收养的烈士遗孤。
年长的,和秦世道称兄道弟,那都是看着秦妙长大的。
年少的,和秦三少打成一片,不是当秦妙是自己妹子,就是秦妙的脑残粉!
说秦妙会自杀,那是打死他们也不会信的,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刘都司,怕是他们早就过去抽人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刘都司,他们更加不信了。
如今秦家军与刘都司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罢了,底下的人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们这些秦家嫡系还能不知道?
刘大能这厮就是个奸猾小人!若不是看在他是秦家女婿的份上,叫秦家吃亏的人活着的很少了。
所以这会儿皆是斜眼看着刘大能,只叫他又憋屈又委屈,他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怎么就不体谅他的身不由己呢!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我也不信,但这事是鞑靼如今监国的隐王孛儿帖赤那阿勒塔亲口说的。妙姐儿也是我侄女,我还能编瞎话诅咒她不成?”
刘大能说完,下面小年轻里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那可没准?”
这话,只叫刘大能气的面红耳赤,但确实是他理亏,如今只能忍着。
秦家这边领头的是秦世道没出五服的堂弟秦世家,也是个军事天才,问刘大能道:“你准备怎么办?”
刘大能赶紧道:“于公于私我都要带妙姐儿回家!若是假的那自然最好,若是真的……”
刘大能苦笑一声,若是真的,他都不知道回去后怎么面对媳妇和舅兄?
秦世家不理会下边此时秦家军那帮小子内心的波涛汹涌,对着刘大能一字一句的道:“必须是真的,就算假的也得成真。那个孩子受委屈了,叫她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吧!”
刘大能一怔,然后脸色皱巴成一团,“世家,这叫我和你堂姐怎么交代?”
秦世家听了这话,露出了一个少见的白眼,“先前那么大的事你都不怕,这会儿怕什么?大不了我姐和你和离,放心,我们秦家还养的起回家的女儿。”
刘大能:……
特么的是不是全天底下的小舅子都这么恶毒?
且不说大部队这边,刘大能被小舅子噎的要死也得忍着,只说脱离了大部队独立行动的洪笙他们,这会儿正蹲在一个草垛子里。
如今已是十月,草原上枯黄一片,倍显凄凉不说,而且很冷,昼夜温差很大。
但洪笙他们也不敢搭帐篷,只能搂了枯草弄成不引人注意的草垛子。
他们从不往城镇去,开战时又不与人交流,直到今日才知道鞑靼宣布投降了,与西北军对抗的军队都散了。当然,也知道了永和公主**的消息。
按理,他们该马上回反大部队,但追捕他们的鞑靼人却有增无减,为了大局考虑,洪笙自然不能让自己露出了破绽,给鞑靼反咬一口的机会!
而且阮钰的情绪非常不对,洪笙不得不在这个当口叫大家分批隐藏起来。
此时,藏在这个草垛子里的八个人,除了洪笙,阮家儿郎中只有阮钰和阮九,还有杨小山、冷啸等五个亲信。
从知道秦妙**的消息后,洪笙和知道详情的阮家儿郎就一直担着心,见阮钰不言不语更是恨不得他哭出来都好过现在这幅样子。
“冷啸,你陪着阮九在这等着,我和阮钰去找吃的,小山,你们几个去找水。”
洪笙想和阮钰单独聊聊,大家便分头行动。
马被他们藏了起来,如今只能靠着两条腿,离着藏身之地越走越远,洪笙这才开口道:“你是怎么想的?”
他可是知道这几年“表舅子”拼了命的训练是为了什么?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人却没了,洪笙将心比心,都不能想象他内心的痛苦。
若是苏苏、呸……他这是什么瞎比方!
洪笙觉得这会儿要是媳妇在跟前就好了,至少媳妇冷下脸来,还挺有气势的。
谁知,他这想着怎么开解大舅子想的脑仁疼,却见一直不说话的阮钰却抬头笑了:“别担心,我没事!”
“啊?”洪笙傻眼,大舅子伤心的脑壳都坏掉了!
阮钰看了一眼妹夫的傻样,觉得真是委屈了自己妹妹。
“你不了解她,她那一点亏都吃不得的脾气,哪里是会**的人。而且她身边一直跟着暗卫,也不可能是有人害了她。她呀,这会儿肯定是‘天地之广,任我逍遥’去了!”
说到这,阮钰会心一笑,“她弄出这阵仗,不过是想告诉她爹娘,别去找她了。”说到这,他的声音里又带了点小烦恼大甜蜜,“大概也是在告诉我,去找她吧!”
洪笙捂着被酸掉了的一口大牙,合着他们都白担心了,人家不是在伤心,而是在纠结,如今他倒要为自己担心了。
怎么和媳妇解释出去打仗把大舅子打丢了这件事?
“你的决定是什么?”
阮钰摊摊手,“就是因为决定不了才纠结!”
他是阮家儿郎中年纪最大的,虽说光复阮家辉煌的重任在凛哥儿身上,但他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
还有十三娘……
哎,妙妙这是恨他当日连抱抱她都不肯的事呢,也是想叫他做出一个选择!
第二十八章 被狼叼走了(三更)
洪笙和阮钰正说这话,却突然从旁边枯黄的草丛里跳出来一个蒙面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阮钰。
然后看着有点反应不过来却下意识要出手的洪笙,酷酷的说说道:“别误会,自己人!我们大小姐说了,人她带走了,叫洪妹夫帮着遮掩一下。”
洪笙:……
特么的自己人你还装蒙面大侠?
你们家大小姐是谁?
还有,洪妹夫不会是我吧?
洪笙的诸多疑问在看到对方露出一枚秦字令后有了解释。
不过,现在的大小姐都这么生猛了吗?
那个蒙面人见洪笙不说话,还死死的拽着他衣服,想了想道:“若是你怕编不好,那我把你也打晕了就是了!”
洪笙立马缩回手,“替我向大小姐问声好,阮六就拜托给她了,我会编个好理由的!”
看着昏迷不醒的舅兄,洪笙在心底对他说了一声“对不住”。
舅兄啊,不是我不想救你啊,实在是敌人太凶残了,您就英勇献身去吧!
那秦家暗卫用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神看了一眼洪笙,朝着他刚才藏身的草丛里指了指,“我刚才没事闲的捉了几只猎物,你带回去吧,我走了!”
说着,扛着未来的姑爷几个纵跃就消失在茫茫的枯草之中。
洪笙听到还有猎物,颇有一种山民出来用野猪换媳妇的味道。
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回儿大舅子也不用纠结了,留下悲催的他,到底用什么理由呢!
洪笙一边想着一边走向那个暗卫指向的草丛,然后就看到……
洪笙看到草丛里的猎物时,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眼前这一切一定是幻觉。
但是接下来无论是他揉眼睛还是闭眼再睁眼,眼前的猎物依旧在那,这会儿,洪笙觉得他肯定是被骗了。
那人刚才怎么说的?“没事闲的捉了几只猎物”,洪笙看着那一串用草绳系在一起的七八只草原鼢鼠,呵呵,你们当暗卫的这么尿性,你家大小姐知道吗?
我看你不是闲的没事,你是闲的蛋疼吧!
人家山民还用野猪换媳妇呢,你们家居然就用几只地羊(草原鼢鼠的俗称)换走了一个女婿?大舅子,我对不起你啊!
望着一望无际的荒草,洪笙突然就倍感凄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直到肚子咕咕作响,洪笙这才抹了一半脸,将那几只被拧断了脊椎的地羊提了起来。
“罢罢罢,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至少这几只地羊还算肥嫩。
洪笙又根据一些痕迹,捉了几只野鸡,怕其他人等的着急,就赶紧顺着做下的记号回到了草垛子处。
至于阮钰没有跟回来的理由,他也已经想好了,至于信不信,随意。
所以当众人看见去找食物的洪笙终于回来,却没见阮钰时,得到的理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