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王妃——漫步长安
时间:2018-04-03 15:49:32

  “裴公子,你大摇大摆地闯到我们傅府,不经通传就到了我的院子,不正是在毁我的名声吗?你此举与别人有何区别?”
  裴林越想说她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又觉得那样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索性不答。
  他此行确实冒失,不知为何,许是前次傅芳年的行为,让他产生烦躁之感。乍闻京中谣言,直觉是她想摆脱自己想出的计谋。
  到现在为止,他还是坚信自己的感觉。就是因为这样,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如此急于摆脱这门亲事,难道是傅家另有打算?
  “傅三姑娘伶牙俐齿,裴某辩不过你。”
  芳年斜睨他一眼,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少女。水灵大眼中流动的不是姑娘家的灵动慧黠,而是饱经世事的深邃与了然。
  裴林越在她的目光下,眼睛开始躲闪。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心虚之感,仿佛自己心里阴暗的地方,在傅三的眼中无处遁形。
  傅三还是那个傅三,却又不像之前的傅三。怪不得圣人曰,女子难养,诚不欺他。前段时日还情意绵绵,转眼就能绝情断爱,冷眼相对。
  也好,他本就不欲和她纠缠。她断得干脆,免得他费心摆脱。
  芳年见他躲着眼,不由低笑垂眸。重活一世,许是心境不同,前世那个伤心欲绝的少女,她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她抬眸,看着自家父亲从路的那头走来,立马露出委屈的神色。
  裴林越也看到傅万里,作揖行礼,“小侄见过傅世叔。”
  傅万里走得急,心中微怒,压抑着火气,“裴贤侄来得突然,怎么没派人通报一声?”
  “爹,裴公子是来质问女儿的,他怀疑外面的传言是女儿指使人散播的。”芳年愤然出声,话里带着哭意。
  “傅世叔,小侄并未怀疑三姑娘。”裴林越急着解释。
  “你分明就是跑来质问我的…”芳年仿着自己年少时的样子,娇俏地跺脚,似是羞愤难当,夺路跑进院子。
  傅万里心疼不已,看向裴林越的眼神都没有温度,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裴贤侄,我们去前面说话。”
  裴林越懊恼着,看到哭着离去的芳年,心头涌起莫名烦躁。
  傅万里没有好脸,带裴林越到前院的书房,狠狠地训斥一顿。
  他是长辈,按两家的交情,纵使没有亲事,也是裴林越的世叔。再者裴林越此事做得确实不妥当,哪有男子冒然直接进府寻女眷说话的。
  裴林越低着头,任由傅万里教训着,半句都没回嘴。他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傅三的样子,她的冷漠相对,她的羞愤离去。哪一个是真实的,哪一个是陌生的,他自己都弄不清楚。
  傅万里把心里的怨气倒个干净,瞧着裴家世侄态度不错,虚心受教,只觉得满腔的火撒到水塘里,消失无影,带着憋闷。
  裴林越等到他开口送客,才行礼离去。
  傅万里盯着他的背影,暗道可惜。裴家世侄在同龄人当中,算是难得的人才。若他真和成二小姐暧昧不清,女儿不能嫁进去。
  裴林越到来的这件事情,不足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全府。
  傅老夫人气得肝痛,直呼裴林越鲁莽。珍华听到芊娘的叙述,觉得心头畅快。成玉乔进了宫,她现在的敌对的人又变成自家堂妹,喜闻芳年受气,差点拍手叫好。
  芳年这厢做足了样子,裴林越登门责怪她,无论是祖母还是父亲,怕是都要好好掂量这门亲事。
  做戏做全套,晚上她自然推说没胃口,半筷子都没有动,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夜里,她饿醒过来,觉得嗓子干得冒烟。她咳了几声,翻起身,唤着三喜的名字。
  黑暗中,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她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突然,熟悉的气息盈满鼻息,她僵住身子。
  不是吧,七王爷又来?他夜里都不睡觉的吗?怎么天天来她的房间。
  “…王爷”她试探着出声。
  “嗯,本王亲自端茶,傅三姑娘有没有受宠若惊?”清冷的男声响起,略带嫌弃。
  她哪里有受宠的感觉,只觉得心惊肉跳。忙自己起身,摸索着把杯子放回桌上。
  暗夜中,男子高大的身影立在一边,看着她如受惊的小兽一般跳进被子里,只露小小的脑袋。
  饶是芳年再惜命,心里也染了怒气。他这般天天来扰她的清梦,往后她哪里还敢睡觉。
  “王爷,您夜夜出现,难道不用睡觉吗?王爷您如此不爱惜身体,臣女看得心疼。”
  “本王亦觉得十分不便,这是最后一次。”
  芳年暗喜,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以后他都不会出现了吗?会不会是他的病好了,所以用不着她。
  她脸上的表情被他悉数纳入眼底,眸色瞬间阴霾,这女子是不是高兴得太早?她就这般迫不及待是摆脱自己,可惜他偏不能如她所愿。
  “傅三姑娘很开心吗?”夹杂着森冷的男声,如冰锥子一般。
  “…臣女是替王爷开心,王爷不来找臣女,必是病好了。臣女在此恭喜王爷,祝王爷身体康泰。”
  “本王何时说过病好了?”
  她一愣,没好?
  那他还说以后不来寻她,莫不是哄她开心?
  “…那王爷的意思是…”
  她脸上的喜悦散得一干二净,他眼眸一冷。这女子惯会口是心非,她就不怕自己一个怒火,要了她的小命。
  “好大的胆子,敢探本王的话!”
  他的身影一动,像一阵风般片刻来到她的跟前,俯视着她。
  “…臣女不敢!”
  “本王看你敢得很。”他高大的身子笼罩着,锦被中的女子戒备地望着他。
  她双手捏着被子,乌发铺开,瞪着大眼,稚嫩中透着媚气,引得人心绪翻滚。
  黑暗中,男子的喉咙滚动一下,快速离远,旋着门消失在屋内。
  “疯子!”
  芳年低声骂一句,看着自己关上的门,气道:“谁啊?”
  外面无人回答,隐八关好门,快速地飞上屋顶。
  门是从外面关上的,她想着,应该是七王爷派来监视的人所为。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更甚的是,陌生的男子可以大摇大摆地在她的闺房中随意进出。这般想着,她怒火中烧。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第二天,恰逢满月节,她闷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邢氏来了两回,瞧着一夜之间憔悴的女儿,无比心疼。
  “芳姐儿,林越这次真是不像话,昨日你爹已狠狠教训过他。你祖母那里必然得到消息,娘早上请安时提了想退亲的意思。看你祖母的样子,并未出声反对,依娘看,此事怕是能成。”
  听到自家亲娘的话,芳年精神头好一些。她当然不是为裴林越伤心,而是昨夜被七王爷一搅,失了觉。
  三喜有眼色地把饭菜热后端进来。她饿得狠,快速又不失优雅地扒完一碗饭。
  邢氏长舒一口气,芳姐儿想退亲,她是支持女儿的,又怕做错了。看到女儿现在的模样,才觉得千好万好不如女儿心情好,裴家那门亲事退就退吧。
  用完饭,再消消食,就到了未时。昨天进宫的茜娘回了府,满府大惊。
  茜娘是自己走回来的,她走得腿似灌泥般,双颊泛红,额间被汗水浸湿的发贴着。饶是如此,她脸上还是掩不住的欢喜,精神尚可。
  芳年是最欢喜的,看来今生今世,二姐不会早逝了。
  卫氏瞧不上她般地喃咕一声,“还是真是上不了台面。”
  这么好的机会都白白流失,进了宫不到两天就被送出来,可见是有多么的不受皇家待见。
  傅老夫人倒是没什么失望的,她简略地问了几句,得知进宫的三十多位秀女,今天出宫的,只有茜娘和成家二小姐。
  成玉乔出宫后,上了成家的马车,邀茜娘一起。茜娘想到她勾引嫡妹的未婚夫,断然拒绝,哪怕走断腿也不坐她的车子。
  不仅是傅老夫人,卫氏和邢氏都是满心疑惑。
  “这是为何?”
  “祖母,是淑妃…”
  芳年经她一提,记起此女。淑妃听说曾是国师的挂名弟子,颇会相面养生之术,深得晟帝的信任。
  “她说了什么?”傅老夫人问道。
  “她说孙女是孤苦之相,还说成二小姐面泛春桃,若留在宫中,祸国殃民。嫁进寻常人家,则是搅家精。”
  芳年莞尔,淑妃说得倒也没错。成玉乔前世入宫,别人说她是祸国妖女。要是寻常人家,可不就是个搅家精。
  她现在还真盼着裴林越能得偿所愿,娶了成玉乔。
  “怪不得…”卫氏不屑地道:“那成家二小姐,活生生一个搅家精,搅家精本事大,害得别人家也不得安宁。”
  她是意有所指,傅老夫人冷眼一瞪,“休得胡言,莫要惹祸上身。”
  卫氏闭了嘴,脸色忿忿然。
  茜娘低着头欲言又止,等离开怡然院,无人时悄悄拉着芳年,小声地道:“芳妹妹,我听到有宫女们小声议论,说宫里住得挤,几位娘娘吵翻了天。”
  芳年哑然,前世只听闻晟帝喜好美色,宫中年年添人,不成想到竟多到住不下。
  姐妹二人回了茜娘的小院子,摒退丫头们,茜娘把在宫中的遭遇说了一遍。
  昨日她被送到宫门口,有司礼的太监查验她的生辰和官府开的户籍文书,才放她入宫。
  此次符合年岁的女子并不多,京中和京外方圆百里的加起来不过三十人。这三十人一入宫,要先通过宫中嬷嬷们的验身。
  轮到她时,她被带进一间屋子,里面摆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用玉雕成的凤凰。
  嬷嬷们先是命她净手,再用布巾擦干手,紧接着,一个嬷嬷拿出一枚长长的针。她吓得差点要哭,那嬷嬷面无表情地抓着她的手,猛地扎进手指中,血珠子冒出来。嬷嬷把血珠子挤到玉凤凰上面,血顺着凤身滴下来。
  直到血滴够了,嬷嬷松开她的手,道:“替天择福女,此乃天机,今日之事,不可向旁人吐露半字,否则自有天遣。”
  芳年越听,眉头越皱,这择福女一事,听起来怎么如此诡异。
  茜娘看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吞吞吐吐地呢喃着,“那屋子好奇怪,旁边的幔帘是黑红色的,好像藏了人一般。”
  她这一说,芳年心头的怪异之感更加强烈。
  茜娘怀着兴奋的心情出宫,走了许久的路,还和芳年说了这么久的话,脸有倦色。芳年命红雁进来,侍候自家小姐休息,自己则去了父母的院子。
  傅万里夫妇不在,下人们说去了怡然院。
  怡然院内,夫妇二人再次提出退婚。
  “娘,那成家的二小姐出了宫,还不知要出什么祸事。林越那孩子为了一个女子,都跑到府里来责备芳姐儿。眼下没嫁进去都这般,要真成了亲,哪里还有芳姐儿的活路。”
  邢氏说着,用帕子按下眼角。
  傅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裴林越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那是根本就没有把傅家放在眼里。
  但结亲不是结仇,要是退了亲,怕是就真结下仇。
  “再缓缓吧,年轻人做事太冲动,林越是有分寸的孩子,何不再观察一番?”
  “娘…”
  “好了,我是芳姐儿的亲祖母,难不成还会把她推到火坑里?”傅老夫人挥退二儿子和儿媳,长叹一口气。
  这个满月节,傅府过得冷冷清清的。
  傅家这边想缓缓,裴家那边却有了动静。也不知道裴林越是如何说服自己裴老夫人的。隔日,裴夫人亲自上门,替儿子来道歉退亲。
  傅老夫人动了气,拒不接待。
  邢氏收下庚贴,气汹汹地把裴府送来的赔礼丢到门外。裴夫人自知理亏,半句话都没有理论,灰溜溜地离开傅府。
  要不是儿子铁了心,这么背信弃义的事情她哪里做得出来。
  可她就一个儿子,儿子听到成玉乔放出宫,就以死相逼,要退掉傅府的亲事。婆母气得差点不认孙子,最后还不是妥协。
  成玉乔出身是比傅三姑娘高,但成亲前就勾得儿子神魂颠倒,哪个当娘的都欢喜不起来。
  裴夫人也不例外。
  她儿子现在还在裴家的祠堂里跪着,婆母虽说同意退亲,到底觉得没脸面对傅家人。林越被罚跪半个月,一日仅一个馒头外加一碗稀粥,不许旁人偷送吃食。
  这一切,都是成玉乔害的。想到宫中传出的话,连淑妃娘娘都说成玉乔是搅家精,准错不了。
  气的是林越明明知道,却执意要退亲,去陵阳侯府求娶成玉乔。
  真是冤孽!
  退亲的事哪能瞒得了傅府众人,芳年高兴着差点跳起来,快活地在屋子里旋着圈。退掉裴家的亲事,别人会以为她吃了大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自己再也不用重复前世的路,再也不会孤老在裴家内宅。
  她现在看什么都顺眼,就连院子里光秃秃的树,看起来都别有一番美感。她沿着院子走了两圈,满心的欢喜溢于言表。
  突然低哑的声音传来,“傅三小姐,王爷命你去裴府闹一闹。”
  她四下张看,没有看到声音从哪里传来。
  七王爷搞什么名堂,为何要她去傅府闹?她当然不想去,自己又不是泼妇,不就是退婚,正合她意,干嘛要闹上裴府?
  “傅三小姐,王爷命你去裴府。”
  她身子不动,那声音接着响起,她依旧没能找出声音的出处。
  看来看去,实在猜不到那人藏在哪里。凭什么她救了他,他还能理直气壮地命令她。
  “傅三姑娘,想想傅府。”
  那声音又响起,芳年恨恨想着,七王爷根本就是恩将仇报,竟拿家人威胁她。想了想,裴府和七王爷,七王爷她惹不起,她宁愿得罪裴府。
  她咬了咬牙,做出伤心欲绝,悲痛万分的样子。捏着浸了姜水的帕子,叫上三喜四喜,主仆几人乘轿车子杀到裴府。
  邢氏派人来问,她用散心的借口搪塞过去。她刚被退亲,心情想来实在不佳。邢氏同意,命下人们好生照看着,准许她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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