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王妃——漫步长安
时间:2018-04-03 15:49:32

  有些人用羡慕的眼神望着不远处,那里则是完全不一样的,随处可见临时搭建的草屋窝棚。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地上胡谝。
  这些人虽然穿得破旧,好歹还算厚实,衣服上的破洞也都打上了补丁。许是刚刚混饱了肚子,竟有闲心胡吹胡侃。
  “哎呀,你家姑娘就是好本事,听说在柳公子面前极有脸面,看看她刚才捎出来的吃食,喷香的面条,里面还有几大块肉。你们可是享了福了,可惜我们家的三丫头还太小了。”
  说话的人不无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恨不得一夜之间让她长大成人,可以去侍候京里的公子哥们,讨得一些好酒好菜。
  “你们家三丫头这样子可不成,太瘦了。我家丫头不是我吹,自小就养得好,要不是这场天灾…不过,你们家大丫头可是了不得,这进了宫,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娘娘呢。”
  “谁知道呢,你这一说,我心都提了起来。听说都死了好多人了…”那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隐下不说,脸色麻木。
  刚才羡慕的人也跟着闭嘴,他们都是从外地流落到此的人。这些人,都是家里遭了灾,活不下去了,拼着命拖家带口的出来讨活路。
  可眼见了到了邑京,进不了城。只好游荡在城外。家也回不了,眼下四处灾民遍眼,哪还有可去的地方。
  他们这些人,家里凡是年纪相符的姑娘都进了宫,连个话都没传出来,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家的女儿虽是知道下落,却是连个妾都谈不上的玩意儿。这难民中的人家,但凡是家里有齐整些的姑娘,都卖的卖,送的送,卖女求荣,只为一口吃的,有什么好说道的。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大路上的马车快速地驶过,猜想着里面住着什么人,必定是过着神仙都不换的日子。若是有一天,他们也能住大屋,坐马车,那是何等的滋味。如此想着,心又火热起来,盼望着女儿们能捎来更多的银财。
  马车中的元翼耳力极好,那几人的谈话声,一字不差地传入耳中。
  京外流民遍野,各地官员不作为。宫里却还在选秀,陛下仍日日欢歌,宠幸新人。
  这样的江山,满目疮痍。为帝者,不顾社稷,为官者,不顾民生。他身为元氏子孙,竟无可奈何,何其可悲?
  边关一有异动,朝中无人主战,文官们都盯着长成的公主,等着国师下令和亲。如此王朝,居然没有灭亡,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马车一路进城,戌时已过,城门紧闭。守城的士兵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只看了一眼,就立马下来开了城门。
  一入城,仿佛两个世界,各家的酒楼花坊门前的灯笼红晃晃的,里面饮酒作乐的声飘出来,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
  马车中的男子脸色越发的冷,他冰冷的眼眸中,带着沉痛。
  他们元氏皇族,愧对天下百姓,愧对那些一无所知的子民。
  然他有心无力,这江山,不是他们姓元的,而是国师一人的。国师随意摆弄着他们,摆弄着满朝文武。
  忠良空有凌云志,奈何君王自寻欢。
  这表面的繁华之下,是多少的尸骨堆就。而不久之后,即便是这繁华,都会沾上浓浓的血腥之气。
  近亥时,马车悄悄驶进了王府。府中平静如水,寂无人气。
  安总管紧跟在主子的身边,躬着身子。
  “王妃下午做了什么?”
  “回王爷,王妃下午小憩过后,派人来寻王爷,说她身子不适,晚膳就不在悟禅院用了。老奴告诉她王爷您不在府中。接着王妃就一直在屋子里,并未出门,晚膳是在玄机院用的。”
  “好了,你先去忙吧,本王想随意走走。”
  安总管闻言,忙停住脚步,命随从们各自去忙。
  元翼的脚步未停,一直走到玄机院的门口。轻轻地推门进去,就见主屋门廊下的灯笼亮着,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的心莫名就温暖起来,慢慢地朝主屋走去。
  屋内的床上,锦被之下,是睡得香甜的女子。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注视着熟睡中的她。
  她睡着的样子,似乎十分的规矩,双手交叠在胸前,正面仰躺着,和她清醒时完全不同。
  黑夜中他的神色难辩,幽深的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她散开的青丝,她长翘的睫毛,微嘟的红唇。静谧的室内,他能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
  倘若他的生,要踩着她的尸体踏足前行,那么,他宁愿不要。
  慧法大师说活人参生在极阴寒的地方,是否是传说有误,还是她身世可疑。至少傅家自前朝以来,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她母亲邢氏与邢家都不过是普通人家,从未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这样的她,怎么会是活人参?
  他慢慢俯身,修长如玉的手指迟疑地从袖子里伸出,轻抚着她的脸。她的肌肤细滑如凝脂,软嫩嫩的。
  一想到她会被人吸干血,了无生气地被人随意抛尸荒野,他就恨不得手刃那人。但是以他现在的功力,却不是那人的对手。
  他眼下要做的,只能护着她,拼尽全力。
  熟睡中的女子一无所知,不知他的窥探。芳年今日白天虽睡了一会,却仍旧觉得乏力,睡得极沉。
  男子轻身翻上,合身躺在她的身边。
  鼻息之中,都是她身上的淡香,幽幽入骨。他侧过头,凝视着的睡颜,原本空虚荒芜的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似有什么要溢出来一般。
  什么元氏江山,什么父皇遗命,统统远去。他只想这样,静静地和她在一起,此生安稳。
  他慢慢地闭上眼,手轻搭在她的身上,像环住她一般。
  清晨,芳年睡饱了才睁眼,在被子里伸了一个懒腰。暗想着自嫁进王府以来,从没睡过这么好的,果然只要姓元不在,她睡觉都是香的。
  她把头埋在枕头中,深吸一口气。
  不对…
  她又吸了一口,这气息,怎么像是姓元的味道?她伸手一摸,外边的位置明显陷了一些,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
  她坐起来,暗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
  这时候,三喜进来,欲言又止。
  四喜也进来,一脸的探究。
  芳年心一沉,低问,“有什么话就说?”
  “小姐…你和王爷?”
  “我和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奴婢替小姐你高兴。”说话的是四喜。
  四喜这一说,芳年心里不好预感越发强烈,难道姓元的真的和她睡了一夜?她怎么睡得那么死,半点都没有察觉。
  “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可没把奴婢吓死…”三喜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想到她早起一睁眼,就看到王爷从小姐的床上起身,吓得她心都跳出来,差点就尖叫出声。
  芳年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姓元的是什么意思?他堂堂一个王爷,净干偷鸡摸狗的事。放着正经事不做,还学别人爬床。
  她沉着脸起身,四喜眼尖地看着干净的床铺,有一点失望。转念一想,小姐身上还未干净。王爷既然能留宿,就不急于一时。
  丫头们乐见其好,小姐是七王妃,若是真能得王爷的宠爱,总比一人守着空院子强。但芳年整个人都不好起来,姓元的举止越发的怪异,先是亲了她,然后偷摸上她的床,到底要做什么?
  心里想着那人,脑海里不知不觉就现出那人的身影,直到那人出现在眼前,她还以为是眼花。
  三喜四喜知趣地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两人。
  这下芳年不想忍了。
  “王爷,恕我斗胆,我想我和王爷您必须得好好谈谈。”
  “好。”他坐下,望着她。
  她立着,双手置于腹上,行了一个礼,“王爷,您需要我的血,所以为了掩人耳目,我嫁进了王府。无论王爷您承不承认,我于王爷是有恩,对吗?”
  “没错。”
  芳年深吸一口气,他这哪里是报恩,分明是恩将仇报。
  “王爷,您不觉得您对我,太过轻浮吗?”好歹她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他想亲就亲,想睡就睡,把她当成什么了。
  “夫妻同榻,天经地义,何为轻浮?”
  她再深吸一口气,他们不是真夫妻,要不要这般理直气壮?
  “王爷,我们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情,你我还不是心知肚明吗?什么夫妻,那是骗别人的把戏,王爷您身子有病,需要我的血,而我迫于王爷的威名,才会同意。”
  他淡淡的眼神看着她,深邃复杂。忽然站起,立在她的面前。
  青玉般的手伸出,轻抚着她的发,“你在气什么?本王不会碰你,你把心放进肚子里。东库的那些东西全归你,你莫要再费心盘算如何填满你的嫁妆箱子。你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本王无不满足你,你看可好?嗯?!”
  他最后一个嗯字音拉得有些长,低沉惑人,竟然是情人般的呢喃。她的身子战栗一下,脸不自觉地仰起,望着他。
  她的表情像见了鬼一下,脑子里嗡嗡的,要是现在她还看不出来姓元的是什么意思,那她就是白活了几十年。
  可是,这怎么可能?姓元的怎么会…
  明明不久之前,他对她还是厌恶的,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王爷…”
  “摆膳吧。”
  他说着,快步走出内室。芳年怔在原地,若是她没感觉错,方才那男人是不好意思了?
  她狐疑地跟了出去,安总管命人把早膳摆到了玄机院。
  那男人坐在桌前,像在等她。
  她觉得有些怪怪的,心不由得忽上忽下的,没着没落。像是有一丝窃喜,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元翼尽管脸色清冷平淡,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不停地拍打着。他放置在膝上的手攥成拳,松开,捏住,松开。如此反复,冷峻清漠的脸凝重无比。最终垂眸,拿起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她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不时用疑惑探究的眼神偷瞄他,他终是抬起眸,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她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暗沉沉的,只觉得害怕得想逃,慌乱别开眼。
  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取悦了他,他的嘴角莫名泛起笑意。
  直到饭吃完,他都没有说半个字,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她迟迟收不回目光,心头一片迷茫。
 
第45章 打听
 
  离开的那人彻底看不见, 她才低眉收回视线。心里乱糟糟, 竟是平生头一次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若是这男人真的中意自己,那她该如何自处?
  三喜收拾干净的衣物,把那件白色的长袍叠好, 请示她。
  “小姐…王爷这衣服怎么办?”
  芳年看到那叠放在自己衣物上的长袍,桃红映雪白,色调相得益彰。想起两人曾经这般重叠在一起,在那浴池边, 他修长的身子压着她…她的脸片刻染上红霜,咳了一声,“先放着吧。”
  三喜和四喜两人交换一个眼色,各自忙活。
  自己倾慕别人,和自己被别人喜欢,这感觉怎么差这么远?芳年托着腮, 不停地回忆着自己前世爱慕裴林越的那阵子,都做了些什么。
  越是比较,就越不太相信姓元的是喜欢自己。她纠结了半天,理不出一丝头绪,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床铺的四喜,想着那人昨夜里睡在自己的身边,莫名心肝乱颤。
  他今夜会不会还来?要是他今天还要睡在这里,自己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不可抑地想到他或许会对她行那非礼之事, 要真是他强来, 以她自己的力气, 哪里是他的对手。
  带着这般忐忑的心,她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一整天纠结的都是他会不会来,而不是自己要如何防范他来。只猜测着他会用强,却没有去想自己要用什么法子反抗。
  一直等到入夜,那人的身影都没出现,她才松了一口气。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竟没有想象中的欢喜雀跃。
  躺在床上,外面的枕头上还残留着男子清冽的气息。她深深地吸一口,觉得脑子清明了不少。
  一夜辗转,梦里都是他的身影。他压着她,像是在一片竹林里,她闻到的都是竹子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微凉的唇,还有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环着她。她扭着身子,像是很难受。
  “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男人暗沉的嗓声,诱惑着她。
  她喘着气,只觉得浑身热得不行,渴望得到清凉的感觉。她想喊,想要凉快清爽,求那人脱掉自己的衣裳。
  可是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她大急,醒了过来。
  忆起梦里想求男人脱衣服的自己,她羞得把脸埋进被窝。深吸两口气,幸好是做梦,要是真的…可真是羞死个人。
  第二天,她怕自己还胡思乱想,不敢呆着不动。索性无事,带着三喜,去了厨房。自那天姓元的命她亲自下厨,她敷衍了一回,再也没有来过厨房。他似乎像是忘记一般,从未追究。
  厨房的几个婆子见到她,马上丢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礼。白嬷嬷热切地询问着,是否有什么吩咐。
  “无事,我就是来看看,今日午膳准备做什么?”
  “王妃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只消命三喜姑娘来知会一声,奴婢立马准备。若是不常见的菜色,提前一天告知奴婢,奴婢好早做安排。”
  “捡着新鲜的东西,随便来几样菜吧。”芳年并没什么大胃口,四处走走是散心,以免自己呆着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她就是最近想多了,才会接连做那些个羞死人的梦,而且梦里都是姓元的。她和姓元的自打相识,他就一直是讨厌着她的,她自己也不喜他。可偏偏姓元的不知犯了哪门子邪,像是喜欢上了她,她莫名奇妙的就受了影响。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下人厨房那边的屋里出来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芳年认出来,正是那心悦园的小厮贵喜。
  贵喜看到她,忙上前行礼。
  芳年摆手,示意他起身去忙。
  等他人走远,她像是不经意地问道:“那心悦园现在只剩刘伯和贵喜两人吗?”
  “回王妃的话,正是如此。”
  “那原先服侍前王妃的人都去了哪里?”芳年淡淡地问着,看了一眼白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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