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王妃——漫步长安
时间:2018-04-03 15:49:32

  他边说着,边斜眼瞄着她的身子。
  “多谢公公。”
  芳年看也不看他,正要走进挽翠宫,就见前面小路上走来一位宫妃。
  左右簇拥着十多位宫人,她一身丹色的衣裙,梳着元宝髻,妆容精致,看年纪约有三十来岁。五官清柔,温婉含情。
  “奴才给淑妃娘娘请安。”那太监弯着腰,恭敬无比。
  原来这就是淑妃,芳年暗自松口气。人说相由心生,看淑妃的面相,还有她与十王妃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人。
  “淑妃娘娘。”芳年打着招呼。
  淑妃一笑,“本宫听人说玉妃妹妹今日求陛下召七王妃进宫,想必你就是七王妃吧。”
  “正是,前次听十弟妹提起过娘娘,还惋惜着不知何时能见到娘娘。今日赶了巧,有幸得见,娘娘果然如十弟妹说的一般,佛心慈面,高义薄云。”
  “她小孩子心性,对人真性情,她能与七王妃你相谈融洽,也是有缘。”淑妃说着,转身那太监,“古公公,你自去忙吧。”
  古公公扫了芳年一眼,退了下去。
  “正巧,本宫有事寻玉妃妹妹,七王妃就与本宫一起进去吧。”
  淑妃好意相帮,芳年哪有不应的道理,随她一起进了挽翠宫。
  挽翠宫内,成玉乔靠在锦榻上,先是垂着眼睛。待听见外面的宫女向淑妃请安,才不慌不忙地起身,微微福一下身,向淑妃见礼。
  至于芳年,对着成玉乔,不过是略福了福身。
  成玉乔白裙高髻,一段时间未见,眉宇间的傲气更浓。竟是全受了芳年的礼,并且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淑妃姐姐请坐。”成玉乔招呼淑妃就坐,把芳年晾在一边。
  芳年低着头,只觉得好笑。明刀亮剑她不怕,成玉乔不耍坏心眼,光是在明面上冷落折辱她,倒是不足为惧。
  “七王妃也坐吧。”淑妃淡笑着,不看成玉乔变了的脸色。
  芳年不推让,坐在淑妃的下首。
  她是七王妃,又不是普通的命妇,在宫妃前坐着并不失礼。
  “七王妃,听说昨日陛下和本宫亲自挑选的秀女们被你们送人了,不知是王爷的主意,还是七王妃你善妒不容人?”成玉乔早就憋着劲,要给芳年好看。正好有现成的理由,私自处置陛下赏赐的美人,理应问罪。
  “玉妃娘娘误会臣妇了,陛下深明大义,友爱兄弟,体恤朝臣,故将有福气的秀女们赐下。但王爷性子冷,不喜生人,恰巧十王爷府上人手不够。臣妇想着,兄友弟恭,陛下就是听到王爷将人送给了十王爷,只会欣慰,娘娘您说是吗?”
  成玉乔颇有深意地笑着,转向托着杯子,滴水未沾的淑妃,“淑妃姐姐你看,七王妃长了一张巧嘴。”
  “依本宫看,七王妃言之有理。陛下对两位王爷亲子一般,事事都盼着他们好。七王爷疼爱幼弟,把秀女们让给十王爷,陛下知道,只会高兴,哪会怪罪。玉妃妹妹说得没错,七王妃不仅有张巧嘴,这面相看也是有福气的,是旺夫之相。”
  淑妃的话一落,成玉乔脸上的笑意敛去,寒霜覆面。
  她进宫之时,淑妃断言她是搅家精。怎么轮到傅芳年,淑妃的口中全是好话。什么国师的弟子,信口开河,满嘴胡吣。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国师是谁,便是仅得他指点一二的人,旁人都不敢置疑半句。
  淑妃像是没看到她丕变的脸,侧着头笑看着芳年,“七王妃平日里爱做些什么?”
  “府里无事,没什么要做的,不外乎吃吃睡睡。”
  “能吃能睡就是福气,本宫想如你一般,无奈宫中太过热闹,常不得清静。”
  成玉乔见她俩聊得热乎,而自己这个主人竟被无视,只恨得咬碎银牙。偏淑妃资历老,背靠国师,在宫中地位极高,远远超出其他育有子女的妃子。
  “淑妃姐姐,宫里冷清的地方是有,只怕人人都不爱呆呢。”
  若说宫里最冷清无人气的地方,莫过于冷宫。成玉乔进宫没多久,不知宫里的底细。历朝历代的冷宫确实那般,但今朝不一样。孰不知年长无宠的妃子,犯过莫须有的错事,就被陛下贬到了冷宫。冷宫里都快住不下了,那些妃子们颇为齐心,竟相处得其乐融融,好不自在。
  “玉妃妹妹有所不知,冷宫可不冷清。若有朝一日,你进去了,还不想出来呢。”
  “淑妃姐姐这般说,莫不是向往已久?”
  淑妃伸出玉竹般的食指,轻置在唇间,嘘了一声,“佛曰不可说,说不定哪日你我都在其中。”
  “什么不可说的?”随着一声清丽的嗓音,走进一位端庄的杏红色宫装的妃子。
  “惠妃妹妹来了。”淑妃打着招呼。“方才本宫正与玉妃妹妹讲天机佛缘不可说。”
  “竟是这事,淑妃姐姐金玉良言,二皇子托你一句话,现在入寺为僧,本宫虽不舍,但却觉得佛法无边,那是他的夙缘。”
  惠妃有所触动,说起自己的儿子。
  芳年已明白来人的身份,二皇子的生母,惠妃。
  前世里,她没有怎么听过二皇子,宫里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人人都以为和晟帝里一样,登基的会是大皇子。孰不知国师反其而行之,成长的皇子都弄死了,上位的是十一皇子,就是后来的奉帝。
  能在此节骨眼上送二皇子出家,这位惠妃想来是个深明大义的。芳年想着,上前问安。
  惠妃用帕子按了一下眼角,快速恢复脸色。捂着嘴左右上下把她一打量,笑道:“七王妃原是这么一个可人儿,七王爷好福气。”
  “两位姐姐今儿个倒是赶巧,都来了本宫的挽翠宫。前两天本宫这里还冷冷清清的,莫不是都是冲着七王妃来的?”成玉乔见惠妃没有搭理她,不阴不阳地来一句。
  惠妃笑意未减,“玉妃妹妹这般说,本宫可不依。前两天陛下天天在这里,我们还不是怕扫了陛下的兴致…今儿个也是高兴,御花园里的墨荷开了,本宫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就来告知各位姐妹,一起去赏个花儿。”
  “你有心了。”淑妃一听,站起身来,对芳年道,“一起去吧。”
  芳年当然不会拒绝,成玉乔暗恨,却无法。
  成玉乔拿着乔,不想跟去,淑妃落后一步,用极轻的声音道:“玉妃妹妹,本宫要是你,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本宫能把你送出宫,再把你弄进来,自然还能让你再被逐出宫。”
  她的语气极淡,满满的讥讽。
  成玉乔僵住,淑妃说得没错,自己出宫进宫都是她说了算。陛下听了她的批命,说自己是搅家精,把自己送出宫。又是听了她话,说龙气能压制天下任何邪气,所以自己重被召进宫。
  要是她想对付自己,凭她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易如反掌。这么一想,成玉乔觉得如坠冰窟。
  淑妃说完跟上芳年,芳年和惠妃都像没注意到一般。
  这时,惠妃回头,对僵在原地的成玉乔道:“玉妃妹妹一起来吧。”
  成玉乔愣愣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不时用眼睛瞄前面的淑妃,心里恨极,不敢发作。继而转向一边的芳年,冷哼着,她对付不了淑妃,还对付不了傅三吗?
  一行人出了挽翠宫,路上碰到好些个贵嫔美人,像什么陈嫔冷嫔余美人什么的。要不是这番进宫,芳年都不知道宫里的妃嫔之多,超乎想象。
  走了一段路,惠妃派人去请贤妃,却没有请出来,宫人说贤妃娘娘病了。
  “大公主要和亲,贤妃心里不舍,害了心病。缠绵了几日,都不见好转。可怜大公主,日夜侍疾,累瘦了一圈。”惠妃感叹着,心有戚戚焉。公主们命运凄苦,长大后就要远嫁他国,离开故土。但皇子们更苦,她的笙儿…唯愿他能长命百岁,身体康健,她别无他求。
  跟在后面的陈嫔等人脸色黯然地低头,面露伤心。几人皆是育有公主的,想到自己千疼万宠的女儿有朝一日,也会和她们骨肉分离,不由得感同深受。
  此时快要到御花园,远远能看到点点粉白嫣红,还有幽幽飘来的金桂香。
  三五成群的妃嫔们穿梭其中,想来今日天气颇好,闲来无事的女人们都出了宫门,来园子里赏花。
  宫中无皇后,妃子中以淑妃德妃惠妃贤妃几人为尊。
  那些女人们争相来行礼,饶是芳年记性好,都被弄得有些头晕。陛下的后妃们是不是太多了些?
  窥一角知全貌,光园子里就满是嫔妃宫女,可想在各宫之中,还有多少的后妃宫女。
  宫中无皇后,这些女子们倒没有太多的规矩,行过礼后,开始三两地说起话来。不外乎攀比炫耀之类的,很快闹哄哄的一片,如千百只雀乌一般,聒噪不已。
  突然,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扼了嗓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齐刷刷地跪下,包括淑妃惠妃。芳年心知有异,忙跟着下跪。
  一阵冷风袭来,只觉得天色突变,方才的晴天朗日被乌沉沉的黑云压住,四面起风。她跪在淑妃的旁边,后背不由得发寒。
  耳边是众妃嫔们的高呼:“参见国师大人。”
  她心一紧,伏下头,极大的压迫感袭来。视线中,明黄的袍摆飘过。袍下是红锦缎面黑底的靴子,从她的面前轻拂过。
  来人的脚步极轻,若不是她一直盯着眼前的地面,都感觉不到有人经过。
  那红面黑底的靴子抬起后,快速浮移。恍惚间,鲜赤似血的靴面如一朵朵盛开的花儿。花儿艳红妖冶,不是世间的牡丹红梅,而是阴曹地府的黄泉尸花。
 
第49章 对食
 
  阴风扫过,国师片刻不见了人影。但所有的妃嫔宫女们,无一人起身,无一人出声。
  原本花香人语的御花园,倾刻像消了声般,寂静如无人之地。
  日头重新从乌云中钻了出来,洒在众人的身上,纵使暖了身子,但芳年觉得脊背的寒气仍未散去。
  国师以一己之力掌控朝野多年,绝不是和善之人。但慑人如斯,她还是没有想到的。在她的下意识里,国师应该是跋扈霸气的,而不是这般阴寒瘆人,极似冥使。
  她不敢轻举妄动,跪着的身姿不变,旁边的淑妃惠妃亦是如此。
  很快,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那艳红的靴子重新飘过,紧随着国师过来的是晟帝。
  “国父慢走。”晟帝跑得有些气喘,远远地说着恭送的话。
  芳年心惊于陛下对国师的称呼,想想了然。国师以一己之力扶先帝登基,当得起陛下这声国父。
  她不敢抬头,活了一辈子,早就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好奇,什么事情不能窥探。国师之貌,不可偷视。
  出乎意料的是,红面黑底的靴子停了下来,如羽毛一般落在地上。她感觉到红靴微移,移到自己的面前。阴寒暗哑的声音响起,“宫里来了新人?”
  芳年感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地上跪了一片的妃嫔宫女,她又是低着头的,国师竟能看出她是生人?
  她浑身一个激灵,“回国师大人的话,臣妇是七王爷府上的傅氏。”
  “抬起头来!”
  芳年依言,抬头半垂眸,就算她有意不看那迫人的身影。那人还是入了她的眼中,仅是一瞬,足够她胆战心惊。
  他的脸像是罩在阴暗中,不带一丝光亮。看相貌,约四十的模样,面白无须,狭长的眼,眼里的精光带寒,偏生沉得似枯井,逼得人无法直视。
  一股寒气从她的脚底窜起,直达胸襟,那里冰凉一片。
  国师用那双阴沉的眼看了她一下,便转过了身。明黄的长袍包住他削瘦的身体,像挂在上面一样,飘得令人发颤。
  晟帝见他这下是真的要走,忙恭敬地相送。国师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明黄的衣袍飘飞着,很快消失在御花园的园角。
  芳年分明听到,众女微弱可闻的松气声。连身边的淑妃娘娘笔直的肩头都松懈了一些。
  这松口气的人之中,包括晟帝在内。眼见着看不到了人,才收起恭敬之色,睥睨着地上的众妃,清了一下嗓子,“爱妃们平身吧,你们今儿个倒好兴致,怎么齐齐出来了?”
  众人谢恩起身。
  “陛下,臣妾们正在赏花。”开口的淑妃。
  晟帝的眼神晃过来,看到了芳年。芳年喉咙一紧,忙行礼,“臣女傅氏见过陛下。”
  “傅氏?哪个傅氏?”
  “回陛下的话,臣妇是七王爷府里的。”
  “陛下,她就是七王爷新娶的王妃。陛下有所不知,这位七王妃是个胆子大的,当街抱了七王爷,七王爷难挡悠悠众口,丢下狠话。说要是她能爬去七王府,就认她这个王妃。”说这话的是成玉乔,她边说着,用帕子捂了一下嘴,像是在笑,“也是七王爷守诺,他料不到傅氏真的大张旗鼓地进了王府。所以傅氏就成了七王妃。”
  芳年如何进的七王府,京中人人皆知,当成笑话一般地传了许久。宫里的女人们闲来无事,最喜听此等趣事,哪会没有听过?
  眼下成玉乔挑白说来,半分脸面都没给芳年,她们私心想着,莫非宫外那些流言是真的?玉妃和七王爷本就有那心思,谁料中途杀出了傅氏,夺了原本玉妃的正妃之位。玉妃怀恨在心,当着陛下的面奚落七王妃。
  有人眼中带了笑意,玉妃是个蠢的。她在陛下面前说这样的话,陛下心里能没有疙瘩?
  “哦?还有这事?”陛下有些黄浊的眼看了一眼成玉乔,再看向芳年,一看之下,眼神闪了闪,“老七新娶的王妃?长得倒还不错。”
  芳年一颗心提起,这口气话语,哪里像一国之君。晟帝的长相本算是英俊的,但身形虚浮,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看得让人倒尽胃口。
  他的眼神比起那古公公,有过之而无不及,都令人十分的厌恶。芳年低着头,尽力缩着身子,使自己看起来像被吓到一般。
  晟帝看到她这般懦弱的样子,兴趣减了大半。如此上不了台面,想来在府中也是不得老七的欢喜。
  惠妃是宫里的老人,善会察言观色。一见陛下兴致缺缺的样子,就知是插话的好时机。“陛下,七王妃是小官之女,没见过大阵仗。被陛下您一夸,都吓得不敢说话。依臣妾看啊,这天下的绝色,可不都在陛下您的身边。您看看玉妃妹妹,这桃面粉脸儿的,满京里都挑不出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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