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字形的诡异阵法中,李闲对上吴阳。
吴阳身壮力强,李闲轻盈灵巧,一个追一个躲,未及片刻,纵然没了鼓点的影响,她依旧体力耗尽,只得勉强撑着一口气。
正在这时,吴阳横手一劈,就要落到无力躲避的李闲颈上时,一支袖箭远远射来,吴阳一惊,收手避开,那支袖箭落入石块上,顿时深入不见。
“公主还是沉不住气啊?”
一回头,只见一身胡服手持金弓的维开多骑在马上,话虽是对着芜蘅说的,那对幽深的眼却一眼不眨地盯着单膝跪地呈防守状的李闲。
这小丫头还真是让他意外,按理如此久早该被抓的,幸好她支撑到了他赶来,否则他再救她可就麻烦了。
想到此,他将手上弓扔给旁边的加索,跳下马,大步走上前,正在这时,吴阳忽然挥手,回形阵法立即变化。
加索一急,正要上前,维开多哈哈一笑。
“公主,你确定要用这般弱嫩的阵法对付我?”
“哼,只要能困住你,怎样都好!动手!”
不错,她虽然和他合作引出李闲,逼她前来赴战,但是他要活抓了她,而她却要她死!想要让她死得不明不白还不引祸上身,那就只能引到他身上了。
鼓点再次响起,黑衣男子宛如受了这鼓点控制,出手如电,步伐诡异,无法让人近身半分!
文砚趁换队形之际,滚到李闲身旁,掩护着她躲避时不时攻上来的黑衣人。
维开多昂首站在阵列中央,吴阳身形如鬼魅,蓄势趁其不备迅速出手,却被精准的一脚踹飞,接连绊倒五六黑衣人。霎时间,黑衣人团团朝他攻去。
李闲偏头飞快道:“快走!”
两人相互扶持趁众人不注意,爬上马,夹腿便逃。芜蘅公主听到动静扭头一看,立时恨声大骂:“快杀了她!”
但是此时李闲早已逃远了,黑衣人都被维开多缠住,无人能脱身去追。
而此时,维开多也使了一虚招,朗声笑道:“我追佳人去了,芜蘅公主要玩还是趁早回西京玩去?”
说完,飞身上马,带着加索朝着李闲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吴阳捂着胸口,弯着腰愧疚道:“公主,要追吗?”
“追什么?!最好的时机都给错过了!再追是等着被大唐扣留吗?!”
吴阳低着头,不敢吭声。
他低估了维开多的能力,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脱身离去。看来情报中所得出的拉菲国九王子是草包的传言有误,此事非同寻常,可是眼前的公主却并未引起重视。
他担忧地用眼角瞟了她一眼。
芜蘅的神情早已扭曲,狠狠瞪着远处成一道点的人影,阴毒咒骂一声,发誓道:“哼,你最好保佑自己还活着,否则本公主迟早会抓到你的!走!”
扬起手,一道响亮的鞭子脆生生响起,顿时一群人翻身跳上马背,卷起飞扬的尘土,不多久便消失在了巍山山顶。
☆、第123章 脱身
第123章脱身
远远的,巍巍皇城就在眼前。 X
然而还未来得及高兴,一阵风朝她们扑来,李闲回头定睛看去,瞳孔一缩,想也未想,翻身下马伸手接住。
“文知,你怎么了?”
刚才她们走得急,文知稍她们后一步。
“小、小姐……我、我动不了了……”
文知僵硬着脸庞,愣愣地瞪着她,除了能开口,其他地方都不能动弹。
文砚掉回马头,也奔了过来:“文知姐,你怎么样了?”
李闲当即要背起她时,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即碧眼金发的维开多骑在马背上,停在她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
“不要紧,她不过是行动受制,半个时辰就可以恢复。”
“你想如何?”
这个人,从一开始见面到如今,一直纠缠不休。今日之事,她与芜蘅公主约战,本应在回国途中的他却出现在巍山,她不信他只是碰巧!?“美丽的小姐,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不理会她警惕敌视的目光,他伸手拍了拍胯下的白马,缓缓朝她迈了几步。他才笑继续道,
“我不过是来请小姐去我的家乡拉菲国看看,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拉菲?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国家似乎是在天山以西,与大唐国之间北夹西京,南隔中山和南芹,他要带自己去拉菲?
她将文知放到文砚怀中,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我记得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对你的家乡没兴趣,对你的拉菲国也没兴趣。所以,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维开多并不介意她冷漠的拒绝,他耸了耸肩灿烂一笑,指着文知文砚两人道:“是吗?可是你好像已经别无选择了。”
她低头一看,却瞬间动弹不得!
随即腰间被缠上一支强有力的手臂,整个人落入一个陌生的怀里,耳旁一阵湿热。
她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文知文砚就被人敲晕,一根绳索绑住她们的手,粗鲁地被扔进后面跟随而来的马车里。
她直愣愣地站着,鼻中尽是陌生的气息,耳旁还有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美丽的小姐,往后你定会原谅我的!”
李闲按下心中慌乱,真是太大意了!
原不过是以为再费些力气对付一个外国公主,谁料竟中了计中计!
她定定神,努力克制心中的惊惧,尽量用平静的神情面对待眼前的人。
“你认为你可以把我带出多远?”
她出来的事全府的人都知道,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要到了晚上还不见她回去,一定会惊动谢珞!
想到谢珞,她心下一惊,什么时候他竟成了自己无助之际的救世主了?
维开多似乎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他忍不住斜眼一笑:“不必指望你那个未婚夫了,他此时怕是自身难保呢!”
自身难保?
李闲心跳快一步,不动声色道:“我消失了,他就算再有事也定会寻来。”
谁知维开多却只是笑笑并未再接话。
李闲被他抱上一驾普通的马车,小心翼翼地将她斜斜地放在马车里面,又拿了个大枕垫在她的背后。
他执起她的手,碧蓝的眸子幽深无底。
“美丽的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定不会自己逃走而不顾你的这两位女侍吧?”
李闲不想再开口,只恨恨瞪着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男人,心中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不用担心,出了大唐,我再与你汇合,你想骑马或是坐车,随你选择?”
维开多对她满眼怒火全然不在意,掀着车帘弯着腰,笑着一嘴白牙。放下车帘后,只听到他用一种陌生的语言嘱咐了几句。
她正暗自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未回神,她就感觉到马车开始慢慢摇晃起来,透过一摆一摆的帘子她看到文知文砚所在的马车竟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怎么回事?维开多竟把她们主仆三人分开带走吗?
她试着深呼吸,让自己慢慢镇静下来。如今她们都被困住,连根手指头都难以动弹,着急也没别的办法了。
按他刚才的意思,谢珞怕是被什么事纠缠住,既然如此,她如今就只能靠自己了。
待平复心境后,她微微闭着眼,努力集中精力暗暗调动内力,毫无反应后,她再次调整……
循环往复后,在马车渐渐离开京城地带时,丹田之中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她按下心中喜悦,缓缓将这一丝难得的气息集中,运行几周后,她开始偿试着活动手指。
快到半个时辰时,马车缓缓在一处阴凉处停下。
帘子被掀开,一道亮光闪过,车夫还未看清车里情形,胸口猛地被拍,身子飞出直直撞上一棵大树,还未起身,喉间就被一把剑直指着,持剑的人冷若冰霜。
“另一辆马车往哪里走了?”
车夫却依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捂着胸口保持着身形。
“啊”
一声惨叫,车夫捂着右耳处,那里鲜血淋漓!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再问一遍,另一辆马车往哪里去了?”
她冷着脸,尽量不去看那只被削落在地的耳朵。
“小姐若是在意她们,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得好!”
“是吗?”李闲遽然提起他的右手,一根手指顿时被削飞,疼痛还未还得及传至他大脑,又是一根……
“往西、西……”
“具体点。”
“秘州……”
话音未落,身子被提起,她取来一株细藤,使了个巧将他绑到一匹马上,绑了个扎扎实实。她自己则翻身骑上另一匹,一人两驾,疾速朝西边奔去。
她往北,而文知文砚往西,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在一处密林中追上了她们的马车。
幸好,维开多不知是不是太过自负,竟以为限制了她们的行动便只派了一个车夫看着她们。
不过,因为半个时辰已到,车夫已喂下了限制她们行动的药,文知文砚依旧无法动弹。
她只在车夫身上找到一瓶喂给她们吃的药,并无其他,她只好认命地驾起了马车,往京城方向赶。那两个车夫,则被她扔到了林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待她回到公主府时,已是傍晚。
果然,见她始终未回,凉姑找到李文墨,派了人四处寻找,骤然看到她浑身狼狈,大惊失色。
两人正待问及发生何事,就被她连声反问到:“谢珞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第124章 重伤
第124章重伤
安国王府此时一片混乱,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世子所住的明光院一片混乱。 X
明光院的东厢房里,柯亮焦急地在门口来来回回走着,只差在地上走出一条沟来。躲在屋梁上的柯暗看不过,使了个倒挂金钩垂在他旁边,眼跟着转了几圈后,面无表情道:
“死不了。”
柯亮刹住脚,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呸呸呸!都到这会了还敢提这字!”
柯暗汗了一个,不过他素来不爱说话,做了暗卫之后,更不怎么说话了,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能不说就不说。要不是这家伙晃得自己头晕,再加上……他的确也挺担心他家爷的,也就多嘴这么一说,谁料竟还被他嫌弃了……
他又没说谎,刚才里头的太医都发话了呢……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一道人影咻地窜进院子,还处于神经紧绷的各类侍卫惯性地倏然出手,李闲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去。
“是我!你们爷现在如何了?”
柯亮也吓出一身冷汗,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女主子啊,可千万别伤着了,不然他家爷可有排头让他们吃了……
他忙跑上前,朝那些还守在院门口的人不耐烦道:“回去回去!没看到这是咱们未来的女主子啊?!”
李闲平日里最多见的就是柯亮,连暗卫柯暗不过是杭州李音白遇刺时碰过一面,其他黑鹰卫的人一个也不认识,同样的他们之中也极少有人认识她。
“爷如今正昏迷着,葛太医正在里头,道是暂无性命之忧。”
“能进去看看吗?”
她一边听着,一边抬脚往里头走。没有亲眼看到他,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能让她如此放不下了。
正当这时,房门吱呀一声,里头出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旁边是安国王爷谢诚。
两人看到李闲,都有些意外。
“太医,谢珞他怎么样了?”李闲越过谢诚直接看向葛太医。
你葛太医活了大半辈子,没少见各色担忧患者的人,但如眼前这位直接称呼一个世子之名的女子,倒还真是头一回见,一时被她这般一问,倒是愣住了。
“他暂时无事,不过还未醒过来,你可以进去看看。”
回答她的是谢诚。
她也不甚在意,点了点头,绕过两人,便往里面走去。
平日里总是他去李宅找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上门找他,可惜那人却无法起身接待自己,真是世事难料。
她略抬眼扫了圈,外屋靠窗摆着罗汉床,上面放的小桌上还有一副棋子,矮椅矮凳在右手处,再往里,是简单大气的里屋。只放着一架胡床。床上静静躺着的,正是白着脸背朝上脸朝下趴着的谢珞。
“李姐姐!”见着她进来,守在床边的谢琪立马站起,迎了上来。
“他……到底怎么了?”
她蹲在床边,颤着手想碰碰他背上缠着的绷带,却又担心碰疼他,只得将手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那双桃花眼此时紧紧闭着,再无平日的奕奕风采。
她过来时,只听李文墨说他受伤了,得知他被搬到回了府治伤,她便连缘由也未问,就奔过来了。
谢琪红着眼,更像一只红眼兔子了。
“都怪骁王!”她低低地骂了一声,却又低声哭泣了起来。
李闲只好停下追问,拍着她的背,软声安慰着。
她守着他好一会儿,才出了门。
门外,谢诚竟背着手站在门口,听见身后动静,他扭头扫了她一眼,便沉声道:“他一向不喜女子近身,你倒是个例外。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定亲,近日你就多看顾着他吧。琪儿也留在府里,正好可以多陪着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提。”
李闲讶异地抬头。
谢诚却只是望着院中的一处花圃,眼中黯然,微微有些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至他离开,跟在她身后的谢琪始终没有开过口。
“李姐姐,哥哥他……你不要听信外面的传闻,哥哥他绝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待到了隔避偏房,门还未关起,谢琪就急不可待地向她解释着。
“你别急,”李闲抬起手,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又倒了杯水递给她,这才脸色平静道,“你哥哥为人如何,我自是清楚的。你把上午发生的事先告诉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