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声音也在此时适时响起:“门已经坏了,再多老鼠也无用,这是能驱逐蚊虫鼠蚁的香囊,借你一用。”
说完,‘嗒’的一声,门又落上锁,挡住了黑衣人的身形。
虽说是借,但黑衣人不会再要回来,别人用过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再多看一眼。
夏溶月听黑衣人的脚步声已远,才拿起自己怀中的那个香囊,打量了起来。
香囊的做工很是精细,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凑近一闻,确实是上好的驱虫药。
黑衣人没有骗自己。
得到这个结论,夏溶月的脸上浮现几日来最餍足的笑,看来,黑衣人也不能算是自己的敌人。
好歹,除了利用之外,还有那么一丝关心。
这一点,也就足够了。
她闭上眼,计划着明日自己该做的事。
黑夜之中,夏溶月没有看清香囊上有着一排细密的针眼,上面原本应该是绣着两个小字......
“主子,您怎么把贴身的东西给她了!”银面很是不解,旋即问道。
黑衣人的步子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常态,甚至比刚开始还要走得快了几分:“老鼠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要是咬了她,我们将她送回去的时候又多了个麻烦。”
银面恍然大悟,当即赞道:“主子果然英明!”
黑衣人点头,心中却为银面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好端端的将香囊给她!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
清早,一女子开门,扶起桌子,将地面和桌子打扫干净,又将饭食摆在桌上就离开了,夏溶月没有找到任何与她搭腔的理由。
被囚禁在这里目前接触到的所有人中,这女子才最像是杀手——冷酷,面无表情,不给夏溶月任何开口的机会。
不过女子的眼中满是凉意,想来是对造成一地的狼藉的自己而十分不满。
夏溶月才不怕这种眼神,反正眼神它又杀不死人。
想着,她坐下,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送。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感,馒头很快就被血染红,夏溶月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捻起那馒头,放在了碗中。
是自己大意了,那馒头中横七竖八的插满了银针,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教训。
银针,会让自己觉得痛,又不会留下什么实质性的伤口,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银针该是送饭的那个女杀手放进馒头里的,可能还得到了其他几个杀手的同意。
揉揉手,血已经不再流,看向碗中的馒头,夏溶月重新用两根指头将它钳起,细细掰碎了放入口中。
她必须得吃,算上昨天,自己只吃了两个馒头,没有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跑路?
反正是银针不是毒药,难道自己还怕它不成?
看着从馒头中分离出来的大约一寸长的银针,夏溶月若有所思,自己出去以后,还是得想个办法弄一套针灸针来,不然,自己的医术怕是要大打折扣。
吃完早饭,夏溶月又窝回去睡觉,混混沌沌的,一个上午过去了。
她的睡眠一贯很浅,门刚刚发出一点响声,夏溶月就醒了过来。
“起来吃饭。”说话人的语气有些不耐烦,重重将碗碟摆在桌子上。
夏溶月起身,站在桌边,垂眸悄悄打量着身旁这个中年男子。
他的长相很凶,动作也很粗暴,看得却不是夏溶月,而是她的午饭。
午饭?夏溶月皱眉,难道今天的午饭很好看?
她低头看了一眼,不过是普通的清炒黄花菜和炖肉而已。
是了,在以前,炖肉应该算是不错的伙食。
她眼珠一转,有了一个主意。
慢腾腾的坐下,夏溶月拿起筷子,扒了两口饭,夹几根黄花菜,又夹了一块肉放进口中。
中年男子咽口水的声音夏溶月听得很清楚,她知道,他馋了。
很好,那么就从他入手吧!
第6章 驴肉
夏溶月皱眉,差点没有将口中的东西给吐出来,极其勉强的咽了下去,她道:“难吃。”
中年男子惊呆了,他不禁问道:“这都难吃,那在你眼里什么叫好吃?”
他在三公子的杀手中几乎排不上名次,所以伙食也不如其他人那样好,这次跟着几个中等杀手,不说别的,吃食倒是改善了很多。
夏溶月将肉碗一推,推到了中年男子面前,厌恶道:“不吃。”
她又听见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
中年男子知道夏溶月是个傻子,时而正常时而疯癫,要是自己将她份上的吃掉,三皇子殿下应该是不会知道的吧。
想着,他又咽了口唾沫。
“爹爹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最好吃,驴肉,驴肉......”夏溶月的眼神又开始涣散,下意识地将自己手上动作加快,塞了一口又一口的饭进嘴里。
其实夏溶月根本不知道傻子该是怎么样的,术业有专攻,她虽然看过傻子,但又没治过傻子,更不是个演员,只是下意识的按照自己的想法给表现了出来。
讲真,她的演技的确很烂,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但是挡不住中年男子他信了,他几乎是立着耳朵听夏溶月的话。
夏溶月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接着嚷嚷着要吃驴肉,咽着口中的饭。
驴肉,可以吃?中年男子见夏溶月疯疯癫癫的嚷着,眼中有些迷惑。
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驴这种东西,难道不该是推磨的?
又听见夏溶月支支吾吾的说了些什么,中年男子勉强从她的话中提取出完整的说法。
将驴身上最好的肉割下来,放在蒸炉上蒸好,用辣椒爆香,驴肉往其中一滚......
不行了不行了,中年男子擦擦嘴角,不能再想了,果然夏家是个极其讲究的门第,连吃食自己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样短短几句话,竟生生将自己的馋虫给勾了上来。
见夏溶月依旧是痴痴傻傻的模样,中年男子用手夹起她盘中的肉,放在口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吃。
索然无味。
听她口中说的驴肉,中年男子心中微动。
记得这里正好养着两头驴,不如杀来解解馋?
中年男子猛地咽了下口水,打定了主意。
但是总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中年男子盯了夏溶月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心机,再说,不过是驴肉而已,难不成还会吃死自己?
将夏溶月盘中的肉全部吃完,中年男子等她放下筷子,收拾好碗碟,走出去关好了门。
望着他有些雀跃的背影,夏溶月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很好,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方才见那一碗黄花菜,夏溶月知道,这个朝代还没有处理黄花菜的习惯,他们吃的都是新鲜的现摘的黄花菜,这一点,要是不好好利用,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现代知识?
要知道,未经处理的黄花菜中含有一种叫做“秋水仙碱”的无毒物质,可在人体中会转化成“二秋水仙碱”,这种物质具有较大的毒性。
所以在现代,看见的黄花菜大抵是干货,亦或是用水焯过再做,很少有直接新鲜就入菜的现象。
连着两天,夏溶月见到的菜中都有新鲜黄花菜,他们吃下的,恐怕就更加多了。
那么现在,缺少的就是一味‘药引’。
夏溶月眯起眼,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虽然这十二个杀手只是奉命将自己关押在这里,罪不至死,但夏溶月知道,他们的身上背负着多少人的性命。
有些人或许无辜,只是因为与他们的主子并不是一路人,就被灭掉满门。
杀手,本就不值得同情!
要是他们不死,最后遭殃的就是自己,试想,自己身败名裂之后,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还会有存活的机会?
所以,对他们的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夏溶月深刻明白这一道理,自然也不会心软。
只是,她总觉得,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大汉与别人是不同的。
要是他死了,自己会不会有所愧疚?
想到这里,夏溶月垂眸,不,自己不能这样想。
他对自己比旁人好一些也是有缘故的,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善良,自己绝对不能心软,不能!
夏溶月自嘲,果然,要自己做到杀人不眨眼,还是有些难啊,就奔着自己这思前想后的行为,还没动手呢,就开始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夏溶月,心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上一世的教训难道还不够?
你一定要再死一次才能明白这个道理么!
默默警醒着自己,夏溶月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
中年男子回去之后,和其他的杀手说了这件事。
他这样一说,得到了几个人的赞同。
先说话的是那个鼠相男子:“这个好,他娘的,这几天我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他在杀手中的地位还不错,有他说话的一席之地。
另一个瘦子道:“行,不过这该不会是那臭娘们的什么阴谋吧。”
“管他什么阴谋,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驴肉好像确实是可以吃的。”一个手臂上缠着白布的人说道。
“一个傻子,能有什么阴谋?”其中一个杀手道,“到时候让我们家大黄先试试毒不就知道了。”
说着,将自己脚边的一只大黄狗抱了起来,让它舔舔自己的脸,被它逗得笑了出来。
杀手中唯一的一个女人见他这副模样,像是觉得他丢脸一般,站得又离他远了一点:“这里只有两头驴,还都不是我们的。”
最沉默的一个脸上长着横肉,身上却无比精壮的男子开口:“我们拿他们两头驴,难道他们还敢说什么?”
众人皆笑,唯有大汉站在一旁,微微动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那么......”中年男子看着横肉男,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开口道:“老大,我们谁去?”
“你和针妹,速去速回。”横肉男随便点道,“别在外面玩太久,我们等着晚饭。”
“好嘞!”中年男子舔舔唇,拉着满心不情愿的针妹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第7章 奸情
不多时,夏溶月听见外面的声音,有着农妇尖声的喊叫,孩子稚嫩的哭泣声,时不时,还隐约有几声农夫低沉的咒骂声。
她便明白,自己的计划多半是得逞了。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那驴并不是杀手他们的,而是原本住在这里农夫的驴。
她闭上眼睛,养着神,思考着下一步自己该做的事情。
现在,只等着坐收成果,夏溶月想,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办好,只等时间。
夏溶月没有想到的是,杀手竟然牵着那驴到了自己的屋子边,准备杀来吃。
很快她就释然,自己的屋子多半是单独的木屋,杀手住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以掩人耳目。
这样也好,自己逃跑的时候便能多了几分把握。
隐隐的,她听见了门外的声音。
仔细听了听,应该是早上那个女人和午饭的那个中年男子。
女子道:“我们在这里,不太好吧。”
声音冷清,却有着些许慌张。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们又看不见。”中年男子道,将驴栓在门上,夏溶月隐隐约约能听见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大哥可在下面,要是你想要升到中级杀手,就得听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里明显有了些怒意。
原来,这中年男子原本是个最低级的杀手,后来不知怎的,入了一个高级杀手的眼,成为了他的亲信,从此借着他的名声淫威作福。
这次的行动,便是那高级杀手横肉男给他的机会,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会正式成为一个中级杀手。
“这里面还有人。”女子试图想要劝说中年男子换一个地方。
“那不过是一个傻子,能知道我们的事?”中年男子却丝毫不肯退让,威胁她道:“你只能听我的,不然......”
话语中威胁的意思很是明显。
女人没有再说话,接着,隐隐约约的呻吟声传来,他们竟然就在夏溶月的屋门口做起了那档子事!
夏溶月微微有些脸红,虽然她两世为人,但,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多少有些羞涩的。
她偷偷地,挪到门前,偷偷往门缝中看了一眼,果真见到两团缠在一起。
他们的前面只有一头驴隔着,再往前便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庄里的人声甚至都能听得见。
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夏溶月感慨着,捂住唇,避免自己出声,棒打了这一对‘鸳鸯’。
二人情迷意乱之时,中年男子将女子推在门上,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躲在门后的夏溶月惊得忙后退了两步,看着自己这吱嘎作响的门,暗自庆幸。
还好那中年男子有所顾忌,推女子的力度不算太大,不然要是真让他给推开了,自己在这门上下的功夫可不就白费了?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定定神,还想透过门缝接着往下看,却发现门被他俩堵死,完全看不到了。
心中略微有些惋惜,随着他们动作的不停加快,夏溶月见自己的门响得欢快,很是危险,眼珠一转,想出了个主意。
她折回自己的床铺上,从里面摸出来了几枚针。
拜门口那个女人所赐,这些针扎的手上的针眼还没好完全,既然她这样喜欢针,不如自己就换个方式还给她好了。
夏溶月悄悄摸回门口,拿出手中的针,找了个时机,顺着门上木板的缝隙就给她戳了出去。
她的目标,可不是门口的那个女人,而是中年男子的腰。
看你扭得这样欢,都撞到木板门了,不如让我来给你个痛快!
中年男子吃痛,将怀中的女子提起来,从自己身上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