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不要脸!”顾容安小马鞭使得溜,打人不打脸,除了第一下故意往朱玉姿脸上抽了一鞭子,顾容安余下的鞭子都打在朱玉姿身上,啪啪啪打得朱玉姿毫无反手之力。
只是收手的时候没收好,鞭子反弹还抽了自己一下。不过顾容安眉头也不皱,威风凛凛地站在顾大郎跟前,横眉竖眼,活像门上的门神爷。
朱玉姿总还是有着高门贵女的自尊的,看见顾容安居然在,羞愧不已,用帕子捂着脸匆匆跑了。
朱玉姿跑了,顾大郎还在呢。顾容安背着手转过身,十分严肃地看着顾大郎,“阿耶?”
明明是质问的语气,可惜她声音软糯,听在顾大郎耳里,有点强装大人的好笑,所以他真的笑了,“安安?”
看着女儿因为听到他笑,瞬间气得鼓起的脸颊,顾大郎闷声笑起来,对不住,软软的小闺女摆出堂官审案的样子来,真的很好笑啊。
“阿耶,你不解释一下么,”顾容安自壮声势地挥了一下鞭子,然后没控制好,又反弹了一下。
哼,一点也不痛!顾容安严肃地板着脸,“我回去告诉阿娘。”
顾大郎急了,“我可是清白的,她以前送来的东西,我都给阿樊吃了。”
还有以前?顾容安眯起眼睛。
“她打着王妃的旗号呢,”顾大郎很是无奈,晋王府说起来是有两个不分大小的女主人,可实际上,旁人总是认为晋王妃才是正室。就连教导他的大儒,也说让他遵从孝道。
“那你也不该见她,”顾容安哼了一声,收起心爱的小马鞭。
“我知道了,”顾大郎笑起来,“安安这么威风,她下回哪还敢再来?”
呵呵,那是当然。顾容安骄傲地点头,然而下一瞬,威风凛凛的女中豪杰就娇弱起来,她红了眼眶,撸起袖子,抬着手给顾大郎看她手臂上的红印子,“好疼!”
哎哟,可把顾大郎心疼坏了,急忙抱着哄。都忘了跟顾容安约定此事莫要告诉陆氏了。
其实小马鞭威力不大,红印子细细的一点,抽过就不疼了。顾容安就是想撒个娇而已,顺便提了个合理的要求,“阿耶,明早我跟你去校场吧?我这鞭子还不是很懂,不学好了,下回又打倒自己怎么办?”
“对,你是还得练练,”顾大郎满口子答应,只要这个小祖宗不哭就好!她一掉眼泪,他就心疼!
结果顾容安这个小没良心的,第二天去过校场,撒够了欢,回来嘴巴一秃噜,就把顾大郎给卖了。
一是给居心不良的朱玉姿可乘之机,二是居然违反禁令带顾容安去校场撒野,二罪并罚,陆氏没得商量地罚顾大郎睡一个月的小隔间。
气得顾大郎差点撸起袖子揍女儿。
顾容安才不怕,她又不傻,她去校场这么光明正大的事,阿娘会不知道?岂不知先下手为强,祸水东引,方是自保之道。
看看,过后阿娘根本就忘记了罚她,还奖励她护阿耶有功,让她每天早上太阳还不大的时候去校场跑一圈呢。
等到顾大郎受罚结束,晋王府就出了一件喜事,晋王新纳了一个孺人。
曹氏听说新人身份,吓得瓜都掉了,“这不是真的罢?”
“呵呵,可真是有趣了,”柳夫人捧着一块香瓜,一边吃一边乐。
“真乱来啊,”曹氏可惜地看一眼落在地上,只啃了一口的香瓜,害她浪费了一块好瓜。
“这个瓜好甜!”曹氏这里吃瓜不是切成丁用签子插着吃,是切成块,啃着吃,柳夫人彻底放纵了自己,咔嚓啃着瓜,递给曹氏一块新的,“也不知王妃现在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不太喜欢大章啊,昨天订阅少了,评论也少。下回再更大章,我分开吧?
我左手不知道怎么扭了,可能是睡姿太清奇了←_←带着护腕来码字,所以今天又怂了。
第36章 新生
王妃能有什么表情, 王妃自然是没有表情的。
朱氏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丈夫和侄女, 只觉得荒谬,他们能么能?
“玉儿的事, 就劳你费心安排了。”顾衡自知理亏,不好多做停留, 留下这句话, 一杯茶都没喝完,匆匆就走了。
姑侄俩送走顾衡, 朱氏转身就给了朱玉姿一耳光, “贱人。”
这一巴掌朱玉姿并没有躲,反而扯着嘴角笑了。朱氏气得伸手又要打。朱玉姿一把抓住朱氏的手,“姑母方才那一巴掌是我该的, 可你要再打我,我就不认了。”
听了这话朱氏目光恨恨地,“你居然勾引你的姑父?”
呵,朱玉姿嗤笑一声,扔开了朱氏的手,她理理身上的衣裳, 施施然坐下了, “姑母, 你也别恨我,我这样也是为了我们朱家呀,与其拉拢一个野种, 不如我自己生一个朱家血脉的世子。”
朱氏目光闪烁,也在一旁坐下来。这个蠢货也不想想,如果顾衡身体正常,这么多年为何只有三个儿子?当年她刚怀上顾昭阳,顾衡就在一次剿匪中受了伤。当时那个大夫把顾衡的伤势瞒得紧,她担心丈夫,使了大价钱才从大夫那里知道顾衡是伤了肾气,往后难有子嗣了。
后来她的阳儿生下来是男孩,夫妻俩俱都十分高兴,把儿子看得犹如眼珠子。往后顾衡有再多的姬妾,朱氏也不着急,她有顾衡唯一的儿子,就立于不败之地。哪知难有子嗣,终究不是不能有子嗣,十几年后还是有个柳氏怀上了,还生了个健壮的男孩。
顾昭阳死后,柳氏仗着顾昭晖很是风光了一阵子,与朱氏针锋相对。所以当顾衡提起乡下还有原配妻子和长子,朱氏也就顺水推舟,提议去接回曹氏和顾大郎。她本想着乡下来的老妇和村夫必然好拿捏,到时候把守寡回家的朱玉姿嫁给顾大郎,王府的继承人总会有朱家的血脉,哪知全然不是她所设想的。
顾大郎有个感情深厚的妻子,偏偏陆氏身怀有孕,朱氏深知顾衡对子嗣的看重,所以打算等陆氏生产后再动手。谁知道一个不留神,朱玉姿这个蠢货就心急下手,成了也就罢了,依着顾衡的心思,必然按过不提。陆氏没事,顾衡在心里却是记了她们一笔。
朱玉姿再要嫁给顾大郎就难了,所以她和朱常洵才是起了心思把朱玉姿嫁去朔北。一来为朱家拉来个强援,二来发配朱玉姿也可软化与曹氏顾大郎的矛盾。
“你有这个想法,为何不先对我说?”朱氏语气平静下来。事已至此,总不能把朱玉姿推出去。
能跟你说么?朱玉姿想到偷听到的消息,她的好家人已经打算把她卖第二次了。朔北是比镇北还要荒凉苦寒的地方,自来民风彪悍,多出匪徒。想来那个李家胡奴,又是个粗莽汉子。她为何不能自己挑个温柔的夫君?
原本顾大郎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惜他油盐不进,朱玉姿等不及,干脆去偶遇了几次顾衡。顾衡不是楞子顾大郎,头一回就从朱玉姿欲语还羞的表情里觉出了问题,两人来往几日后,水到渠成,成就了好事。
朱玉姿想起晋王的温柔体贴,不由红了脸,她以前就觉得晋王英俊不凡,还曾期待过自己将来的夫君也要如晋王一般威仪棣棣,俊美端方。可惜她第一次出嫁,就是一场利益联姻。她曾经是恨过把她嫁去镇北的晋王的,可现在,她不恨了。
朱氏一看朱玉姿少女怀春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勾起嘴角,拍拍朱玉姿的手,“事已至此,你就安心侍奉王爷,早日有孕才好。”只是不知道她这个侄女能不能有柳夫人的好运气了。
“谢谢王妃,”朱玉姿眼睛一闪,改口不再叫朱氏姑母。
等到晚上,为恭贺朱玉姿举办的宴席,所有的人都来了。
顾衡不愧是能从底层小兵爬上一地藩王的人物,席间神色如常,谈笑风生。
曹氏就没这个功力了总是忍不住瞟一眼满面桃花粉的朱玉姿,又看一眼春风得意的顾衡,觉得满身不自在。姑父偷侄女,这样的事,搁在他们乡下,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死。可阿柳说了,本朝之前有个皇帝不仅偷了皇后的姐姐,还偷了姐姐的亲女儿。她还知道那个老被人骂的害得皇帝被拉下马的妃子,是皇帝的儿媳。
嘿哟,这个乱喏。
“恭贺玉夫人了,”柳夫人坐在朱玉姿的下首,举起酒杯恭贺朱玉姿。她可是诚心实意的,王妃不痛快,她就痛快了。幸好她没有想不开自尽,否则哪还能看到这种热闹。
“阿柳客气。”朱玉姿看着穿着一身低调豆绿素衣依然貌美如花的柳夫人,心里有些酸,举杯喝了酒,放下袖子,不由把手落在小腹上,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孕呢?
顾衡看见穿得素淡,连头发上都只戴着一枚玉簪子的柳夫人,心有怜惜,“柳儿你看着清减了。”
她哪里清减了,明明以前的衣裳都瘦了好吗?柳夫人腹诽,新做的衣裳都宽了一寸了。可晋王说她清减了,她就是清减了,柳夫人柔弱低笑,“谢王爷关怀,妾自知罪过深重,每日斋戒诵经,为王爷祈福。”
曹氏被柳夫人如此不要脸的扭曲事实给镇住了,阿柳哪里斋戒了,当然只要吃素都算,那确实是斋戒了,可阿柳每天三顿正餐,水果点心不断,养得脸都圆了!
唉,王爷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
睁眼说瞎话的王爷怜爱地看着柳夫人,“柳儿务要保重身体,晖儿还要你帮着元娘照看。”
这是正式许了她跟着曹夫人一起照看儿子了!柳夫人心情激动,眼睛一眨落下一滴清泪,楚楚动人,“王爷,柳儿记下了。”
“王爷,阿玉的住处我安排在了沉香殿,你觉得可好?”眼看柳夫人轻松博得顾衡怜惜,朱氏首先坐不住,忙拿了琐事打岔。
如果不是朱玉姿乱来,扰乱了她的计划,她哪会临时改变主意,设计柳夫人与顾大郎,而是直接给柳夫人找一个奸夫,再借着顾衡难有子嗣的由头,将顾昭晖打成野种。哼,柳夫人哪还能坐在这里邀宠?
都是朱玉姿这个蠢货!朱氏隐晦地瞪了一脸娇羞的朱玉姿一眼,除了一张脸能够看,脑子里全是草。
“阿玉觉得呢?”顾衡含笑的目光落在朱玉姿身上,“沉香殿小巧精致,内里遍植海棠,与阿玉甚是相称。”
朱玉姿柔情蜜意地看一眼顾衡,低下头,“随王爷安排就是了。”
“我看可以,”顾衡对朱氏点头,又吩咐站在一旁的李顺,“你着人去一趟司造所,让陈司造到沉香殿听玉夫人吩咐。”
司制所管着王府各处建造和家具摆设,这是叫朱玉姿按着自己喜好布置的意思。
“阿玉谢王爷体恤,”朱玉姿开心一笑,花枝乱颤一般,头上戴着的金凤衔珠钗摇晃着,珠光莹莹,满室生辉。这样的好东西,就算在皇宫里也是珍品,自然是顾衡给的了。
顾容安看着对祖父献媚娇笑的朱玉姿,心情略有些复杂,上辈子的继母,这辈子成了小祖母,真是荒唐可笑。若是她再生个儿子,还会不会是上辈子那个顾容瑁呢?
顾容安不免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她是不会再嫁给刘裕了。更何况世事变数太多,哪怕她这辈子依然嫁给刘裕,也不一定会生下原来的孩子。
所以何需庸人自扰,沉湎于过去,守护好今生才是正理。
只是该报的仇还是得报,顾容安在一片和谐欢乐中脆声问道,“阿耶,我往后怎么叫表姑姑呢?”
表妹变庶母,顾大郎也很尴尬啊,他纠结地望一眼乱来的父亲,小声道,“叫小祖母?”
顾衡听见,忍不住咳了一声,偷吃妻子的侄女,好像是不太好。可野花偷着香,那个河套马场也很棒啊。
“那么我该叫阿悦妹妹姑姑呢,还是妹妹呢?”顾容安继续大声问。
场面一时极度尴尬,几个当事人都哽住了,这个问题从没考虑过啊?
“应该叫姑姑吧?”顾大郎自觉给自己降了一个辈分。
“唉,你们大人真的好混乱啊!”顾容安摇头晃脑地叹气“昨天还是姑姑妹妹,今天就成了小祖母和姑姑。”
顾大郎扭头看一眼座上似乎若无其事在喝酒的顾衡,又扫过一眼端庄微笑的朱氏,再看瞪着他们父女的朱玉姿,只能小小声叫顾容安闭嘴,“吃东西,别说话。”
要是蓉娘在就好了,一个眼神过去,安安就乖巧了。顾大郎深感自己父亲威严不在。
“哦,”阿耶的面子是要维护的,顾容安乖乖地闭上了嘴。她心里偷着乐,总算这些自诩出身高门世家的女人还有些羞耻心,能给大朱小朱添堵,她就很高兴啦。
朱玉姿成了祖父唯一一位四品孺人,对顾容安来讲是很值得庆贺的一件事,意味着这辈子的走向与上辈子完全不同了。她的阿娘定能平平安安的,与阿耶长长久久,阿婆也能安享晚年,这么单纯快乐下去。
顾容安不知道,其实上辈子她的阿娘被朱玉姿陷害落水而亡的时候并没有怀着孩子。反而是朱玉姿装着天真单纯,引诱了顾大郎怀上了身孕。陆氏一死,朱玉姿立刻就顺利地嫁了进来。
这一切从顾容安重生回来,自觉去跟曹氏睡开始,就改变了。陆氏怀上了上辈子不存在的孩子,从而在顾衡那里有了一张护身符。
眨眼十月怀胎,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陆氏进了早早就准备好的产房。
曹氏他们作为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去的,一家三口只好巴巴在产房门口等。柳夫人看他们神情太过严肃,拿自己的经历做榜样,“蓉娘养得好,定然很快就出来了。里头那个王产婆很有一手,我当年进去一个时辰就出来了,快得很。”
“那个王产婆真的好?”曹氏紧张地抓住柳夫人的手。顾容安和顾大郎也盯紧了柳夫人。
柳夫人急忙点头,“对对对,我记得清清脆脆,就是王产婆给我接生的,她在我肚子轻轻一推,孩子就出来了!”
“佛祖、观音、菩萨、罗汉保佑,”曹氏双手合十。顾容安父女有样学样,“佛祖、观音、菩萨、罗汉保佑。”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还有土地公公保佑蓉娘平安生下孩子吧。”
柳夫人头疼地看着一家三口胡乱拜神仙,一咬牙,也跟着拜了。
顾衡听说儿媳待产,不放心地叫李顺带着良医来坐镇,李顺一进来,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屋子。就差没有烧香点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