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离开,也不会离开。”她说,“除非……”
第7章
原野:“除非什么?”
“除非你和我一起私奔。”她笑。
“你很固执?!”他说,似是疑问,又似是肯定。
“你告诉我,为什么让我离开?”她看着他的眼。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离开?”他也看着她的眼。
因为你在这里,夏木想告诉原野,所以我不能走。
显然,她有不能说出的理由,他也有不能说的理由,既然如此,两个人就都不说了。
车内一阵沉默,无休止的雨声给他们伴奏。
原野的电话响,他用眼神制止她。
“野哥,你在哪里,强哥来了。”
“知道了。”原野咬咬牙。
他从后备厢里拿来一件蓝白条的男式衬衫,递给夏木,“换上。”
说完,原野冒雨走了,她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里,他的身影已淹没在昏沉沉的雨帘中。
是风啊,说走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
夏木看看自己,满身都是黄泥巴,袖子撕破了,血水浸染过,确实狼狈。便在车里脱掉衣服,用毛巾把身上的血渍、泥渍仔细擦掉,把他的衬衫换上,刚好,boyfriend风衬衫裙。
她坐过的地方脏了,她按下车窗,用雨水淘洗了毛巾,把车内擦干净。然后将脏衣服和毛巾打了个包后处理掉。
等了一会儿,他还没回来,他去哪儿了呢?不会丢下她走了吧?
她扫扫车内,整洁,什么装饰物都没有。
驾驶座的扶手里有一本书,她弓起身子去勾书。
够着了,她掏出来,《茶当酒集》,一本讲文物与收藏的书。
随手翻开,书页内夹着一支书签,上面用钢笔写着一首诗。
是英国诗人西格夫里·萨松的《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商谈着,各执一词,纷纷扰扰
林林总总的欲望,掠取着我的现在
将理性扼杀于它的宝座
我的爱情纷纷越过未来的藩篱
梦想解放出双脚,舞蹈着
于我,穴居者攫取了先知
佩带花环的阿波罗
向亚伯拉罕的聋耳边吟唱
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着蔷薇
审视我的心灵吧,亲爱的朋友,你应战栗
因为那里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诗句力透纸背,字迹遒劲有力,似有魔力般吸住夏木的视线和思维。
良久。
她用手摩擦过他的笔迹,嗅嗅书的墨香,然后收起来,抬身子放回去。
恰在此时,车门开了,带进一股雨气,他回来了,一眼看见她白花花的大腿,还有那朵蓝紫色的玫瑰。玫瑰在裙下时隐时现,透着风情,还有莫名的诱惑意味。
他进来拉好车门,“干什么呢?”
她已回身坐好,“坐久了,换换姿势。”
他拿过来一包药,“来,擦药。”
她发现,药是干的。
雨这么大,他滴着水进来,药是干的。
一个有心人啊,她抿抿唇,静默着摊开左手掌。
鲜红的血口赫然在目。
他用左手托起她的手掌,右手拿棉球沾双氧水消毒。
棉球一下触及伤口,疼得她咬牙,倒吸几口凉气,但却强忍着没有出声。然而身体很诚实,那一瞬间,她的手臂抖动着,他感觉到了,握紧她的手。
之后,他处理伤口的动作更加轻柔,神情专注。
一边,她也专注地看着他,看他脸颊上细密雨珠抑或是汗珠,看他凸起的喉结,看他略有些靛青的下巴,看他硬硬的胡茬,看他的唇。
突然,她有一种冲动,想尝尝他嘴唇的味道,而且,吻他的喉结一定很带感。
她还想到那令人陶醉而缠绵不休的春梦。
与他真身会是什么滋味?
夏木想入非非时,原野已经把左手掌和右臂包扎好了,还剩下右边肩头。
“扣子解开。”他说。
她一愣,衬衫下面只有内衣,怎么解,“算了吧,回去我自己弄。”
他拿着棉球看着她,目光柔和,“害羞啊,你忘了,我已经看过了。”
她瞅他一眼后抬手解扣子,第一粒本就没扣,解开下面两粒,拉开,露出肩头。
他俯身过来,她的肩头白净,细腻,锁骨线条迷人。
一痕雪脯在黑色内衣蕾丝边的映衬下,如雪,透香。
肩头的侧后方又是一道血口,一条黑色的内衣肩带与伤口.交汇,红的红,黑的黑,白的白。
他伸出手指划过她的肩头,用手指勾起肩带,轻轻略过她柔滑的肌肤表面,绕过胳膊,放到身侧。
“比较深,忍着点疼。”他轻语。
果然很疼。
此刻,他与她的距离最近,偶尔,发肤也有触碰,痒酥酥的,是身,是心。
她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感受到他强大的压迫感,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
同样,他也是,她柔软的肉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荷尔蒙的诱惑是危险的,乱了人的心绪。
或许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从性的诱.惑开始,满腔热血使上浑身解数想要占有或是拥有对方,这才是爱的原始动力。
他抬抬头喉结一滚,避开魅惑,转移注意力,这个女人,对人对事都太执着了,真是一根筋啊。
伤口处理完后,他收拾纱布、药瓶等物,她穿衣服。
两下停当,原野下车后绕进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车子往过客客栈的方向去。
前方有行人阻了路,他停下,耐心等待。
“你知道三不和尚吗?”原野没来由地出声。
夏木不知何意,说,“不听,不看,不说。”
原野盯着前路,“等会儿你就这么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执行命令。”他冷声。
她在后排看看他的侧后方,下额的线条紧绷着,眼睛盯着前路,脸上笼罩着寒气。
执行命令,他的话还是有原来的习惯啊,她些许的心安,毕竟他没有将过去全部抹杀。
之后的路,两人未搭一言。
车到达客栈。
夏木从车窗看出去,昏暗的客栈门口站了七八个人。
熄火的时候,原野回身过来,看她一眼。
眼神交流,她明白他的意思。
黄毛已跑到驾驶室门口,把伞撑到车门上。
原野下车,绕到另一侧,拉开后面的车门,伸手去扶夏木。
夏木的脚沾到地,脚腕便钻心地疼。
原野用力扶住她,她把重心倚在左脚上,往门口走去。
到了廊下,一伙人排排站立,把头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鹰钩鼻子,薄薄的嘴唇,一双眼睛狭长,似笑非笑,眼尾稍稍吊起。
女的着紧身红裙,珠圆玉润,丰满风骚,神情妖冶,走路时扭腰摆臀。
原野一眼判断出男人就是池老爷子的心腹干将金利强,便一只手搂住夏木的腰,伸出另一只手迎上去,“强哥来了,幸会,幸会。”
“原野啊,久仰大名。”金利强也伸出手,与原野的手握在一起,“老爷子常在我面前提你,把你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一直以为你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哪吒,天天想着开开眼呢。今天见了,才知道老爷子没有骗我,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材。”
原野:“哪有三头六臂,凡人一个。”
“谦虚了,后来者居上,今后哥都要仰仗你了。”金利强笑着说。
原野刚要出声,金利强指指旁边的女子,“引见一下,她是柳玉娇,阿娇,他就是你想见的野哥原野。”
柳玉娇妖娆地过来,攀附住金利强的臂膀望着原野笑,“野哥好帅哦,果然名不虚传呢。”
原野面无表情。
金利强狐狸样的眼睛瞄向原野身边的夏木,“她是谁?”
原野:“一位朋友,姓夏。”
“朋友?女朋友!”金利强的眼睛扫过夏木腰上原野的手,笑了,“你胆子不小啊,就不怕池大小姐知道了生气,打翻醋坛子?”
原野笑道:“池大小姐度量大,不会为我交个朋友生气的。”
金利强的狐狸眼机警地打量着夏木,“夏小姐跟原野认识很久了吗?”
夏木转头看一眼原野,清清淡淡地说,“没有,刚认识。”
“不错。”金利强上下打量着夏木,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眼神很冷,像冰刀,让人不寒而栗。
巡视过夏木后,金利强笑看向原野,压低声音,“阿娇的床上功夫很棒,要不今晚我们俩换着睡,如何?尝个鲜。”
闻言,夏木浑身一凛,她感觉腰间原野的胳膊用力一箍,她站稳在他的身边。
“强哥说笑。”原野神色如常,“柳玉娇这么美丽妖娆,强哥怎么舍得春宵?而这位夏小姐,我们也才认识,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强哥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强哥,我们上楼吧。”
夏木留意到,离金利强不足一米的距离,立着一个粗壮的男人,这个男人个很高,黑脸,脸上有条醒目的刀疤,从左脸颊到右眼下,横贯脸部,像蜈蚣盘踞在鼻梁上,他的目光阴鸷,一直是张冰山脸,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令人望而生畏。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原野和蜈蚣脸的目光对视一下,各自移开。
“先去你的房间看看。”金利强走在前头说。
上楼的时候,原野的手臂环着她,扶住她的腰,几乎是架着她往上走,她感觉到他手掌的力量和温度,透过她潮湿的衣物支撑着她。
第8章
上楼的时候,原野的手臂环着她,扶住夏木的腰,几乎是架着她往上走,她感觉到他手掌的力量和温度,透过她潮湿的衣物支撑着她。
夏木尽量让自己的走路姿势看起来是正常的。
一行人进了原野的房,金利强冲柳玉娇和蜈蚣脸递个眼色。
那两人会意,蜈蚣脸四处搜索查看原野的房间。
另一边的柳玉娇上前来,一把拨开夏木的手,摸起原野的身体前后。
原野变了脸色,寒凉,“住手,你们是些什么东西,他妈就敢来上我的身?”声音不大却力道十足。
蜈蚣脸停下手,看着金利强。
柳玉娇看看原野,再看看金利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片刻,她扭着腰肢走到金利强面前,娇嗔道:“人家野哥火大,不肯让我摸呢。”
“这是规矩,老爷子立的。”金利强扬扬眉。
原野立着,一动不动,脸如寒霜,似乎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字,“那也得强哥你亲自动手,他们两个,还不够格。”
将了一军。
这是男人之间秘而不宣的较量,金利强本想在原野面前立个腕儿,没想到原野却也不肯俯首,一山不容二虎,那这个地盘,该听谁的呢?
金利强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原野凛然不动,直视着金利强。
众人安静看戏,两人在进行一场微妙的角力。
不期而止的电话铃声打碎了这种平衡,是原野的。
他看一眼电话,脚步挪挪,接通,“俪俪。”
听到这声称呼,金利强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看原野时,眼神中又多一层戏谑和敌意,但他立即镇定,情绪掩饰的极好。
夏木猜测,莫非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池大小姐?这池大小姐和原野是什么关系?听原野对她的称呼,貌似很亲昵的样子,夏木涌上些微的酸意,不易察觉地撇撇嘴。
通话时,原野的表情没有甜蜜,却也没有不耐烦,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平淡。
看到来电,金利强就已经明白了这场游戏的胜负结局,他转身拍拍柳玉娇的脸颊,笑着说:“不摸了,今晚,你亲身去验验他档里的枪,真枪实战。”
“强哥说去我就去。” 柳玉娇过去,一扭屁股,坐在金利强的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媚笑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看着原野说。
“小贱人,果然够骚。”金利强摸着柳玉娇的脸,“你说说,女人喜欢男人什么?”
“强哥~”柳玉娇娇声娇气,“当然是枪够大够硬,还多金就更完美了,像强哥你。”
“哈哈哈,那男人喜欢女人什么?”金利强一把推开坐在怀里的柳玉娇,起身,走向夏木,眼睛微眯,盯住她的胸部,似乎要扒光她的衣服。
“我不知道唉,强哥你说。”柳玉娇笑着跟过来。
“当然是肤白貌美胸大腿长喽。” 金利强的手快速地伸向夏木的胸部。
夏木本能地回避,但眼看金利强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胸了。
她急忙抬起胳膊,去挡金利强的手。
猛然,夏木被一双大手倏地一拽,她本就站立不稳,这一拉更是直接跌进原野的怀里。
“强哥,她是我朋友,注意分寸。”原野看着金利强,似笑非笑的表情,坚定的态度不容置疑。
夏木和原野都明白,金利强这么做,表面是在调戏夏木,实际是在试探原野,也是在试探原野和夏木之间的关系。
金利强的脸上重新布满笑容,“野哥,不愧是老爷子鼎力支持,池大小姐心坎上的人,有意思!”他拍拍原野的胳膊,“不过,夏小姐这种女人,来路不明,她非要跟着你混,我也管不着。你记住,下半身的事都是小事,我们的事才是大事,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我先走了,半个小时后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有话要说。”
一行人鱼贯出了原野的门。
原野用力地磕上门。
夏木怔立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