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放屁。”宴旸坚决不信男人的鬼话。
老板端上一份淋着葱花酱汁的炒面,程未用筷子搅拌均匀,把引诱人的白烟正对着她:“吃吧。”
“不吃。”
“吃吧。”
宴旸忍无可忍:“你烦不烦啊。”
程未嚼了一口,遗憾地摇了摇头:“哎,要不是我吃饱了,又怎么会浪费将这么美好的味道。”
真这么好吃?
她夺过程未手中的筷子,义正言辞的说:“浪费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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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宴旸把碗吃到空,程未用手机录着视频,偷偷笑出声。
浑然不觉自己被偷拍的现状,她放下筷子,在他身上打了个悠长的嗝:“哇,这炒面分量好足,我们骑车子去公园消食吧。”
程未摁下保存,连连说好。
他们拐出一条巷子,在公园门前又被偷偷贩卖摔炮、呲花的小摊吸引住了视线,程未下车去买,留着宴旸在这儿看车。
二月的夜风有些阴冷,宴旸缩到商铺屋檐下玩手机,再抬头,就见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打着手电,试图把ofo推到固定停放点。
“等等,这两辆车是我租的。”她匆匆跑过来,试图抢过车柄的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
好凉,凉的像极寒之地的冰雪。
宴旸微微诧异的扬起脸,瞳仁一滞:“梁...斯楼。”
那人顿住正在进行的动作,如同被贴了一张定身符。随即他看到程未拎着一袋烟花,从容地朝这边走来:“宴旸,怎么了?”
第37章 37.
本是一场违规停车的小误会, 却莫名其妙的变成八点档狗血剧。
宴旸望着踩灯影的程未,极其熟稔地挽住他的臂弯:“你都买什么了?”
跟求证似得, 程未扯开劣质塑料袋,让她看清里面各式各样的呲花和摔炮:“你说的那些我全都买了。”
睨一眼梁斯楼消瘦的侧脸,他似笑非笑, 把宴旸的左手放自己的口袋:“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知道戴手套?”
没有在意越来越尴尬的氛围, 宴旸脱口而出:“有你帮我免费捂手,我干嘛还要花钱买手套。”
有道理, 程未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俨然成了最碍眼的人, 梁斯楼黯了黯眼睛,不合身的制服束着肩膀也重压着心脏。他们是翻涌的海水,热烈、奔腾、容不下一点杂质, 他被大浪拍打到岸边, 只能做一只埋进沙土的贝壳。
维持一份泾渭分明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难上千万重,即使他自诩冷静, 也未能免俗的自乱阵脚。
大概是为了少些难堪,梁斯楼凝视着摇曳的树枝, 解释自己在这工作的原因:“我父亲在公园值夜班, 每月工资按照上工天数计算。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出不了住院部又舍不得加班费, 于是就让我来顶班。”
他一向沉默寡言、不喑世事, 却也知道避免尴尬最好的方式就是缄口不言, 但望着她柔软的发尾绕着程未的衣领,梁斯楼就有种耗尽缘分的直觉。
所以他说了很多,以后都和她说不了的废话。
可惜心魂不能相互窥探,现在的宴旸不会像做阅读理解似得,逐字逐句分析他突然的热情。她扬着下巴,笑起来很有距离感:“希望梁叔叔早日康复,你在这里值班多多注意安全。”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手电筒照起一束飞飘的尘埃,梁斯楼把‘嗯’字卡在生涩的喉咙,走进用玻璃房隔开的保安室。
摊开的书本被热风扇照成橘红色,梁斯楼捞起水笔,在草稿纸上演算数学题目。明天上午他要去高档小区进行一对一补课,接手的学生是个陷入早恋的初中生,性格不错,有着俊朗的外表和一塌糊涂的成绩。
望着满是红叉的考卷,他突然想到这孩子翘着二郎腿,大刺刺地抓着头发:“梁哥,你说学习这个破玩意儿,什么时候才能像爱情那样简单?”
笔尖划破轻薄的纸张,梁斯楼揉着眉心,握紧的手腕窜着几条青色的血管。
傻逼,怪不得数学能考个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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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门晃着被暖光印刻的侧影,宴旸瞥着他微动的手腕,突然想到五年前,她借着擦走廊玻璃的机会,偷窥他一遍又一遍地算着压轴题。
她不会否定曾经的悸动,在正好的年纪疯狂暗恋一个人,本就是是青春的样子。正因为是青春,并非每一件执着的事情都会得偿所愿,更多的则是无疾而终。
“喂!看哪呢?”
又凶又燥的声音从耳根传来,她忙不迭地把视线转过来,却见程未点燃一根烟火棒,滋啦滋啦的火花簇成一团蓬勃的光。
程未高举着手臂,让银色线条在夜空静静消逝生命。他微微仰着脑袋,柔和又专注的眼睛装着跳跃的星点,让宴旸想起摆在天鹅绒上的宝石,昂贵的、易碎的、闪烁的,这些形容词全是女人的致爱。
她捞起一根呲花,用程未将熄未熄的火焰将它燃起。白色光团像舒展开的蒲公英,宴旸轻摇了摇‘根茎’,噼里啪啦的火苗,吓程未连忙把它扔进人工湖。
眼见窜起的火苗被湖水冲没,他转过头掐宴旸的脸:“你真的...笨死了。”
吃痛的吸了口气,她缩了缩脖子,蔫蔫地说:“我们不要再玩易燃易爆品了,我要回去吃夜宵。”
“你晚上不是不吃饭吗?”程未把剩余的烟花扔进垃圾桶,轻轻揽过她的肩,“老实交代,是不是鱿鱼炒面开了你的戒。”
幸亏她厚脸皮,才能面不改色的摇着脑袋,用食指戳着自己的酒窝:“哼!讨厌!人家被烟花吓到了,要吃点东西压压惊,才可以安心睡觉觉嘛。”
有恶意撒娇的嫌疑,却依然可爱。程未笑得歪在宴旸的肩,把所有的力气和重量齐齐压给她。
把他夸张的反应理解为嘲笑,宴旸一边嚷着‘重死了’一边极其严肃地问:“说实话,我真的很胖吗?”
知道她想听什么,程未亲了亲她,爽朗地笑出声:“不胖,吃!”
头发和衣服沾满难言的味道,宴旸决定先回宾馆冲个热水澡,换上身干净的衣服,再去大排档觅食。
宾馆二字足矣让十九岁的少年弥漫过剩的荷尔蒙,程未点点头,直忙不迭地说好。
连锁酒店查的格外严格,前台阿姨盯着宴旸的身份证,啧了啧唇:“小姑娘刚成年不久呀。”
她垂着玫瑰花般的双腮,尴尬地抿着唇:“那个...我昨天预定了两个单人间。”
划住屏幕的手指一滞,程未睨一眼小丫头,眼神忽明忽暗。
阿姨朝程未暧昧地眨了下眼,随即把验证码录入电脑,把两张房卡递给他:“8403、8404,1.2m的床如果住的不舒服,随时可以打前台电话调换。”
“不用不用不用。”宴旸把手摇成雨刷器,拽起程未就走。
滴,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斜靠在扶手栏杆,不小心瞥见他拎在手里的便利袋里,叠成方块的平角内裤。随着电梯一层层的牵引声,宴旸扣着宣传海报,心脏像瓶刚启瓶的汽水,咕嘟咕嘟吐着泡沫。
“你在想什么?”程未摁着暂停键,在电梯外挑眉等她。
后知后觉的哦一声,宴旸忙不迭地走出来,在拐角处找到自己的房间。
刷卡进门,在身后的影子试图混进来的时候,她用脚挡住将要关合的门框:“走错了,你的房间在隔壁。”
“别误会。”他眼神诚恳,“我只是想检查你房间的防盗设施是否安全。”
宴旸冷笑:“我防你就够了。”
说完她把门咣的一关,留下程未背着行李包,吝啬不住嘴角的笑意。
第38章 38.
洗完澡,擦上牛油果味的磨砂膏, 宴旸用吹风机烘着头发, 为烫染的分叉伤透脑筋。
房门被人轻轻扣了几下,她系上睡衣的腰带, 从卫生间探出脑袋:“谁?”
他说:“我来接你吃夜宵。”
抹开镜子的雾气, 宴旸望着不成型的刘海, 连忙用发带把它们束在脑后。直男不懂女生想要尽善尽美的心, 还未等她旋开隔离霜, 程未便不耐烦的把门敲得噼啪响。
“敲个大头鬼。”淡淡的眉尖拧成疙瘩,她光着一双涂着脏橘色的脚, 没好气地拉开门。简易式的壁灯昏昏昧昧, 宴旸还未看清闪进的影子, 便先被堵住了唇。
突如其来的热吻、凌乱交错的脚步, 她连连后退,抵在尚存水汽的磨砂门。明红色睡裙垂在光滑的膝盖, 白花花的小腿摩擦他灰色的休闲裤, 宴旸眯着刚卸妆的眼睛, 湿漉的睫毛下是一张不加修饰的脸。
不化妆的宴旸少了近乎妖置的诡丽,眼底的泪痣,鼻翼下的红血丝, 天然的唇色像一粒煮熟压扁的红豆。程未完完全全知道她的秘密,却又觉得完完全全的她是颗没有瑕疵的钻石。
当然, 还可以再完全一些。
程未攥着她的腰肢, 密密匝匝的吻从嘴唇到锁骨, 又流连到被扯下衣袖的肩。宴旸被他捞起两条腿,宽松的裙摆向上摆动,暴露在空气的皮肤蒙上雪碧泡的凉意。男生的力气远比看起来旺盛,他轻而易举托起她的臀,下一秒,宴旸就倒在柔软的单人床,披散、潮湿的头发把床单浸成暗色。
压在身上的重量预示不妙的处境,宴旸握住程未刚要脱去上衣的手,心跳快到不行:“我,我们不吃宵夜了?”
指腹摩擦着衣带,程未默不作声的笑:“我不是正在准备吗。”
趁宴旸被这句话撩到放空,他单手抵住她的手腕,用嘴巴扯开松垮的睡裙和浅粉色的文胸。
幸好还是冬天,浮在肌理间的磨砂膏没有因为紧贴的碰触,凝出生理性的汗味。牛油果与白麝香是颗浓烈的泡腾片,他们在年轻又紧贴的身体间,窜出沸腾的味道。
迷幻的快意从脚趾窜进大脑,宴旸把枕巾扯出褶皱,分不清是唇齿间的低吟还是烧水壶尖锐的鸣叫。□□的手臂环住他的后颈,她喘着气:“你,你买那个了吗。”
“这里有”,程未捞起桌上的计生用品,大致扫一眼说明书,半撕半拽的把盒子拆开。
他取的急不可耐,却没料到最大的难题是毫无头绪的自己。程未尝试了半天,最终手足无措的问:“这个...怎么用?”
“连你都不清楚,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床头灯的光芒聚在眼前,宴旸眨了下眼,把自己裹进温暖的棉被,“要不,我们上百度查一查?”
虽然有些丢人,但没有实战经验的程未,也只能睨着女朋友在屏幕上飞舞的指尖,默默的点头。
道行尚浅的宴旸说什么也要把眼睛捂在被子里,于是,程未在百度百科的指导下,笨拙的戴上它。
试图掐掉这段尴尬的插曲,程未拭着背脊的汗,一把扯过她比牛奶还要滑顺的皮肤。男人的自尊心与欲望化成难舍难分的亲吻,他撑起她的裙摆,却找不到失乐园的入口。
听着他焦急的喘息,宴旸的心底竟有难言的庆幸。
传统又严苛的性教育总是在教导女性,要把初夜留给相伴一生的丈夫。而她现在的做法,就是在为不确定的未来暗自下赌。
突然抑制不住温热的眼泪,她害怕数年后的自己承受不住胜败参半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