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男神,她也很绝望啊——羽小飞
时间:2018-04-07 14:17:23

  大势已去——
  棋子尚未全部落下,但胜负已经注定。很快,宫中就会无声无息地少去一位贵妃。
  孟昶青轻轻呼出一口气。
  胡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太后再想为难沈氏,只能重新扶持起一个后妃,最合适的人选,应该就是兰妃。而兰妃性格和婉,膝下八皇子尚在襁褓之中,至少在数年内威胁不到沈氏与五皇子的地位。
  沈氏无虞,后顾之忧已经彻底除去。
  他终于可以安心留在云阳,留在……阿可的身边。
 
☆、第96章 绿帽
 
  扳倒胡贵妃, 又另找机会将天书带了出来,宫中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夜色静谧, 万籁俱寂。
  雪花从高空飘落, 无声无息地为时间万物裹上一层素白色彩, 却让小院显得尤为清冷,全然没有一星半点即将过年的氛围。
  寒气通过敞开的窗户渗进来,初一起身关窗,又拨动了下炉中红彤彤的金丝碳,让火烧得更旺一些。这一连串动作发出些动静来, 孟昶青抬眸看向他,顿了顿, 忽然淡淡地问道:“司马先生最近如何了?”
  朝廷对流民一向使用霹雳手段,但司马康一反从前惯例,主张以抚为主, 建议“领田土力耕, 量存恤之”,减免赋税,引导流民开垦荒田,同时设侨置郡,将流民转化成为良民。他在朝上也算是根基深厚, 兼因天机阁一事先声夺人,在天子心中留下了敢于任事、忠诚耿直的好印象, 所以政策推进十分顺利。
  不过朝上诸事固然重要, 但都有密卫仔细盯着, 孟昶青对这些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此时开口,倒更像是在没话找话……
  不,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孟昶青行事,三言两语背后往往都颇有深意。
  初一望着自家主子面无表情的脸,心中猛地紧张起来,沉吟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回道:“有些反对的声音,但都被天子一力压下去了。司马先生得了右副都御史的职务,怕是不久就要被派往西原平乱,掌控大局。”
  孟昶青嗯了一声,又道:“桌上,你理过了?”
  初一越发惶恐,斟酌着词句回答:“是,主子。每日都要理上一次的。”
  孟昶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可曾见到什么……”
  “都是些文书,这一月来甲等的有三份,乙等的共二十六份。”
  初一愣了愣,随即悚然一惊道:“主子,莫非是丢了什么机密公文?能出入这间屋子的,除了我就只有负责洒扫的月儿,莫非是她……”
  “与此无关。”
  孟昶青深吸了口气,觉得心中不好的预感怕是要成真。纵然面对刀光血影、阴谋诡计,他也不曾有过这般动摇的时候。抬手揉按额角,孟昶青眉眼低敛,神情微沉,眼底浮现出某种非常古怪的神情:“……既然夹杂着寄了出去,此刻阿可恐怕已经见到那张画了。”
  “云阳?画……”
  初一呼吸顿时一窒,记忆中浮现出那张画着虎斑猫的画纸,背上的冷汗刷的淌了下来。他二话不说,立刻掀起衣摆单膝跪地,脸上俱是赧然与畏惧的神色:“主子,那天确有一张画,我以为是同书信一起的,所以贸然都给寄了出去。属下一时不察,罪无可恕,请主子责罚。”
  “……”
  孟昶青的视线却越过他,目光悠远,像是心不在焉地在看着很远的什么东西。
  “罢了。”
  闭了闭眼,孟昶青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尾音沙哑,却隐约透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期待:“事已至此,唯有补救。去准备吧,明日我就动身前往云阳。”
  京城离云阳有一月多的路程。
  番峒的事情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此时此刻,林可已经拔营回到云阳。
  活下来的流民总共只有六万左右,她能提供足够的粮食,但棉衣、药物的数量不足。缺医少药尤为致命,流民在乞活军中不过是靠一股虚火支撑,一旦安顿下来,先前的病痛反而一下都爆发了出来,聚居区里甚至开始小范围的爆发瘟疫。
  林可没有处理相关问题的经验,幸而是在冬季,这些疾病没有进一步蔓延开来。但因为处理不及时,流民的数量大量减少,加上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差不多削减了有五分之二。
  ——而在情况好转一些,流民们的脸上多少有了些血色的时候,又有人因为不信任官军,开始尝试逃跑。
  正是因此,林可才决定提前回卫所。有了司马康的支持,将上万流民带回云阳的行为总算不再那么扎眼。接下来,云阳会成为一个试点,测验司马康的政治理念是否具有实施的可能性。
  “真是一副重担啊。”
  林可抛下毛笔,活动了下手指,微微苦笑道:“西原的事情恐怕更加棘手,司马先生真是不服老,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反正是比不了。”
  “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
  向秀含笑道:“老师隐居书院数载,明白荣辱之道,穷达之运,得丧之理,死生之情,却到底不能‘数茎白发坐浮世,一盏寒灯和故人’过这一辈子。许多东西,他怕是到死也放不下。”
  他的眸色有些淡,在阳光映射下便显出一种清透澄澈的色彩。
  “司马先生如此,你不也是一样。”
  林可顿了顿,忽然微笑着说道:“若非如此,你这尊大佛怎么会跑到我这个小庙里来?”
  “确实。”
  向秀洒然一笑:“不过说云阳是小庙,却是阿可自谦了。”
  “不管大庙小庙的,反正你来都来了,就别想再跑。”林可斩钉截铁道:“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拉来这许多读书人。若是没了你,学堂肯定办不下去。穷什么也不能穷教育,你放心,对学社的拨款会尽快到位的。”
  对林可口中时不时蹦出来的新词,向秀多少也有些习惯了。
  他点头,脸上带着点笑意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来时就有人在门外踯躅徘徊,可需要我走时唤他进来?”
  林可闻言,笑容顿时一僵。
  因为等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唐七。
  自从发现那张画以来,林可再面对他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二十多岁才谈过一次恋爱,林可在这方面确实有些迟钝,但她只是经验不足,并不是傻。唐七旁敲侧击大半天,林可本以为他喜欢自己,还很是受了一点惊吓,可见到那张夹在信中那张莫名其妙、绝对不应该出现的画之后,她突然想到了另一种惊悚的可能性。
  ——能让唐七这般上心的人,全天下其实就只有那么一个。
  不不不,不会的!
  她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万一唐七只是突然抽风了呢,万一孟昶青千里迢迢送来一张猫片只是为了让她云舔猫呢?
  无论真相如何,她此时此刻都不想见到唐七。
  “不用叫他。”林可深吸了一口气,睁眼说瞎话道:“他不是在等我,就是……在锻炼身体,冬跑!”
  向秀已经把房门打开到一半,闻言停下动作。然而唐七已经等到了机会,见缝插针地将半个身体挤了进来,吸了吸鼻涕,冲着林可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大人,您总算忙完啦。”
  林可:…………
  向秀笑了笑,走出房间,顺便把唐七给放了进来。唐七搓了搓手,小媳妇似地缩着身子站在角落里,弄得林可好像一个欺压晚辈的恶婆婆。
  “别装相了。”林可没好气道:“你还不回天水,赖在这里想干什么?”
  唐七瞟了眼她的脸色,嘿嘿笑道:“还有点事没办完。何况能在大人手下观摩学习的机会不多,我这不想多留几天,跟您多学点东西么。”
  林可这些天的态度有些不对,他从细枝末节里嗅出些味道来,心中那点快熄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况且我收到口信,主子快回云阳了。”唐七死猪不怕开水烫,咧开嘴笑着说:“我在这里等他,也省得主子还要往天水去转一趟。”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林可警惕地扫了他一眼,警惕地思考了一下,警惕地开口道:“你等孟昶青做什么?”
  “初六弄来点东西,托我交给主子。”唐七叹了口气,情真意切道:“若非打不过初六,我其实也不想接这活,主子一向好脸面,把这中娘们儿兮兮的东西给他用,他非得当场宰了我不可。”
  林可挑眉:“什么东西?”
  “面脂。”唐七回答:“据说极其难得,请了江湖上哪个知名的药师,用了上百种草药才调制出来的。主子来回奔波,脸都皴了。初六得到消息,就费尽心力搞来这么一小罐玩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盖子的小陶罐。里面果然是些膏状的东西,滑溜溜的,还带着一股好闻的药香。
  林可接过来,狐疑地瞥了唐七一眼。
  唐七回以分外无辜的目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初六败家惯了的,这一点,就要足足十两黄金呢。”
  林可:…………
  身为一个穿越前从来都只用大宝的穷人,林可忽然觉得手有点抖。她默默地放下陶罐,冲唐七说道:“我知道了。把面脂拿回去吧。”
  “这个……”
  唐七欲言又止,咬了咬牙忽然道:“大人,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林可皱眉,毫不犹豫道:“不行。”
  唐七哭丧着脸道:“大人,除了您没人能帮我了。不把面脂献上去,初六一定会找我的麻烦,可要真献上去了,主子一定会把我吊起来打死的。”
  林可不为所动地望着他。
  唐七眼珠一转,可怜巴巴地接着道:“我死倒没关系,就是可惜了这罐药,到时候肯定会被砸得粉身碎骨。”
  “……”
  林可忍不住朝陶罐看去,眼神出现一丝波动。
  唐七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不屈不挠地继续说道:“十两金子啊,就这么打了水漂。足足十两,人一辈子有几个十两?!”
  作为一个穷了二十多年的人,林可扯了扯嘴角,终于没能抵挡住节俭的本能,开口打断他的表演:“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唐七立刻上前一步,讨好地替林可倒了一杯茶水,才笑眯眯道:“大人能不能帮我个忙,把这罐面脂交给主子?”
  林可:“……我给他,他难道就不砸了么?”
  “在主子心里,”唐七道:“大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林可微怔,随即偏开视线:“我知道了。东西留在这里,你下去吧。”
  唐七点到即止,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出了房门,他绕过一丛光秃秃的灌木,正好看到立在风雪中的向秀。
  停下脚步,唐七上下打量了向秀一会,慢悠悠地笑着开口道:“向公子,有事?”
  向秀微微一笑,单刀直入地问道:“唐兄将何物交予阿可了?”
  唐七半点不客气地回答:“与你何干?”
  “经过唐兄身边时,我闻到一股荜拔的味道。”向秀道:“在下略通药理,正好知道此物有催情的效果,常用于男子之间的情事上。”
  唐七登时一噎。
  陶罐里的确实不是面脂,而是用于那什么什么的“菊花杯”。初一和初九合计半天,为了自家主子的性福生活,硬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掏摸来这玩意,自己不敢献上去,却逼着唐七交给孟昶青。
  真傻乎乎把东西直接拿过去,唐七用脚也能想到自己的下场。他愁掉了大把的头发,终于想出一个迂回的办法,才把“菊花杯”给了林可,将自己给摘了出去。
  谁知计划进行到一半,竟跳出个来搅局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七决定装傻:“可能是我刚去过青楼楚馆,身上沾了些味道吧。”
  向秀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道:“孟统领喜欢阿可么?”
  唐七:…………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一向有些看不上这些读书人。然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眼前这人并不简单,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中却有如明镜,将一切都纤毫毕现地映在眼中。
  笑了笑,向秀继续道:“阿可一直在排除密卫对云阳卫所的影响,但他毕竟年轻,经验尚且不足,自以为做得隐秘,手段却还不够圆融。我都能看出来,孟统领应当也能看出来,然而他却一直没有任何动作。据我所知,他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如此克制忍让,想必另有缘故……”
  唐七皱眉,眼神骤然冷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能做什么?”
  “断袖分桃也好,龙阳之癖也罢,若阿可自己踏上这条路,我不会多说什么。”
  向秀神色淡淡:“但若有人使些鬼蜮手段,向某不会坐视不理。我能做什么,你大可以试试。”
  唐七沉默片刻,开口时已然退了一步,解释道:“我要是敢对林大人不利,恐怕主子头一个就要砍了我。你放心,我最多就是当当红娘,牵牵红线,不会干什么多余的事。”
  “如此甚好。”
  向秀露出一丝浅笑:“阿可心中有凌霄之志,然而想要步月登云,今后要面对的艰险何止千万,还是不要为这些事分心得好。何况他已娶妻,我听闻阿可的夫人刚诊出了喜脉,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等等。”
  唐七不言不语地怔了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说蔡双怀孕了!?”
 
☆、第97章 怀孕
 
  林可回云阳已经超过一月, 但别人不知道,唐七可清楚得很。林可虽然也零零散散回过几趟家,但根本就没有在蔡双房里留宿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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