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美颜盛世[快穿]——江山微雨
时间:2018-04-07 14:22:47

  几日前,重新穿上明黄色龙袍的年轻帝王,看着狼狈的他,几句轻飘飘的话,定了他的命运:“南宫夜,你当年没有取朕的命,朕今日也不会杀你,你害的朕变成半个残废,朕只要你一条腿……从今往后,你便呆在天牢中,等你的情丝之毒发作,朕会叫几名仆妇过来帮你解毒,你就这样过上一辈子。”
  听听……满口的朕。
  从前,那个没用的男人根本不敢如此自称,对着下贱的阉人,都只敢自称为我。
  一朝得势,这嘴脸当真碍眼。
  这是玉燕厅后的第三天。
  也是,他的毒发之日。
  南宫夜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恍惚间,看见了年幼时的他,父母都在身边,祖父对他给予厚望,还有……他的小妹妹,那个小小的婴孩,见了他,便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仿佛在对他说,哥哥,哥哥。
  那是多么美好的岁月啊。
  他只希望这一刻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长大后,便是无休无止的噩梦,深埋心底的恨,令他的血液燃烧……他恨着高家,恨着这个天下,恨着每一个人。
  杏花飘落的年华,他遇见一个出身卑微的奴籍少女。
  那个人总是小声的叫他公子,脑子有点笨,没什么野心,心底眼底,似乎只装的下他一个人。
  那个人为他挡过仇人的一剑。
  那个人跟着他,从简陋的木屋,一路到帝都权利的中心,摄政王府。
  那个人埋没于王府后院众多美貌侍妾中,一点点枯萎,一点点老去,岁月无声,她也一直无声无息,直到因为照顾高霜霜,她又出现在他面前。
  南宫夜的眼睛有点红,微微颤抖的手遮住刺痛的双目。
  曾有个人,拿真心待他,而他嫌那真心廉价、卑微,一如她的身份。
  如果,当年,他放弃复仇,带着她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上平凡夫妻的生活,他们的结局又会如何?
  如果,他没有爱上高霜霜,杀了老皇帝后,早些除掉高怀秀、高霜霜,甚至于高氏一族所有的嫡系子孙,如果他将那个傻女人立为皇后……是否会有不同的结局?
  果真如此,他们的孩子都会很大了吧,他梦里的烈火和血色,他的仇恨和愤怒,也许可以真正的平息。
  “人活着不珍惜,人死了,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前尘皆忘,就算你悲痛欲绝,她也不会知道。”
  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
  南宫夜的头靠在墙上,干裂苍白的唇边,溢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这一生,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一向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定下目标,便会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走到底。
  可是,人生的末路,他恍惚的视线中,又飘起了那年闹市街头的杏花,纷纷扬扬的一场花雨,粉白淡雅的花瓣,迷了眼目。
  少女流着泪,轻声道:“我、我是高兴……”
  他抬起手,透过虚无的空气,似乎能触摸到少女柔软的黑发,沙哑的声音,念出那个迟了太久的名字。
  “阿嫣。”
  *
  深夜,御书房。
  高怀秀从书卷后抬头,怔了怔:“你说什么?”
  下首那人只得又重复一遍:“皇上,逆贼南宫夜,于今夜在牢中自尽,撞墙而亡,狱卒制止不及,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
  高怀秀点了点头。
  烛影下,年轻的帝王面无表情,眼底并无喜色,唇边也无笑意。
  仿佛,只是听见了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
  一年后。
  琅琊长公主年岁渐长,高怀秀挑选了一名年少有为、文武双全的世家子为驸马,将长公主许配于他。
  高霜霜不愿意,自南宫夜死后,她便心灰意冷,成天吃斋念佛,为南宫夜祈福,对兄长颇有不满,闹了好几回。
  可这次,不管她怎么闹,高怀秀都没退让。
  婚礼如期举行。
  高霜霜本来就不情不愿,大婚当夜以泪洗面,看着驸马,想的却是南宫夜。而那世家子早知道公主曾和逆贼有染,也是心存芥蒂,同床共枕后,发现她果真不是处子之身,更是心冷。
  婚后,夫妻感情淡漠。
  高霜霜因为早年中过情丝之毒,坏了身子,加上夫妻并不和睦,甚少行房,婚后三年,始终未能怀上孩子。
  驸马一家人越来越着急,念在高霜霜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贵为长公主的份上,又不敢公然纳妾生子。
  又过了好些时候,渐渐的,驸马在相好的丫鬟怂恿下,起了歹意。
  成亲后的第四年,高霜霜于公主府暴病而亡,死因不明。
  高怀秀听后震怒,命人彻查到底,最后查出来竟是驸马所为,便重责了驸马一家,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悲痛之余,只能命人厚葬公主。
  至于高怀秀自己,这些年来不曾举行选秀大典,后宫还是以前那样,除了废除丽妃和王府出来的几名嫔妃的名分,惩治了她们,其余一切未变。
  每个月,总会有不少大臣上书,请皇上早日立后。
  奏折堆成了小山,高怀秀只当不存在。
  大臣们急的不得了,只好向皇帝身边的红人贺福公公打听。
  贺福看着他们,摊了摊手:“皇后?皇上心里自然早有人选。”
  大臣们急忙追问道:“究竟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既然有了人选,更该早日举行大婚才好!皇上乃是天下之主,他看中的女子,岂有不答应之理?贺公公,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贺福长叹口气,又低哼了声,转身走了:“有什么法子呢?人家在江湖上发展邪教,兴风作浪,快活的很!”
  大臣们:“……???”
  *
  阿嫣的日子的确很快活。
  每天醒来,接受教众的朝拜,唱诵声响彻云霄,每天晚上,阿月坐在床边,清脆悦耳的声音读着教中文人写的赞美文章,一直读到阿嫣睡着为止。
  这日子,当真再好不过了。
  当然,除了那个总是欲言又止的小和尚,教中的圣子。
  他的头发长了出来,如今已能束起玉冠,远远瞧着,便是翩翩公子美郎君的模样。
  然而,自从那天晚上,在王府的玉燕厅外,阿嫣见他莫名其妙红着眼眶掉泪,便对他敬而远之,有多远躲多远。
  他不肯离教,她便派他去最边缘的地带招揽教众,每年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见上几面。
  兰陵君找她说话,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模板。
  “不想听。”
  “不,拒绝。”
  第五年。
  生活虽然美好,但阿嫣已经实现了所有的梦想——占地为王,将原来的摄政王府,设为盛世美颜教大本营,教众遍布天下,信者无数。
  她想离开了。
  这一天,阿嫣梳好头发,还没对老古董开口,忽然闻到一阵怪味,捂着鼻子站了起来,蓦地推开门:“哪儿来的公狐狸骚气?熏死本教主美丽的鼻子了……”
  外面站着一名侍女,手里提着一只笼子。
  里面关着一只红毛狐狸,正警惕地望着她。
  侍女见教主面色不悦,急忙拿着笼子走开一段路,才道:“回教主,是宫里的贺公公托人带来的,说是皇上给您的东西——”
  阿嫣怔了怔,眼眸中的情绪复杂,渐渐的,有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漫开。
  侍女见教主笑了,暗地里松了口气,继续往下说:“皇上还说……您见了,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能不明白么?
  阿嫣摆了摆手:“带出去,找个地方放了,然后快拿熏香过来,在院子里点着,去去味道。”
  侍女领命而去:“是。”
  回到房间,关上门,老古董探出小脑袋,好奇的问:“宿主,高怀秀这几年都没什么声气,怎么突然想起请你进宫叙旧了?还给你送一只狐狸来?是想给您作一件新的狐皮大氅吗?”
  阿嫣嗤笑:“高怀秀?”
  老古董愣住:“对啊……怎么了?”
  阿嫣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眼底又泛起涟漪,似笑非笑:“那怎会是高怀秀……”停顿片刻,低头,看向老古董:“恭喜你,其中一道神识彻底醒了。”
  老古董大惊:“难道……高怀秀是……!”
  阿嫣的面容很平静,坐下来,开始往脸上抹胭脂:“早说了不是高怀秀,现在宫里的那个人,是我的表哥。”
  多少年了,不曾相见。
  魔界禁殿如山如海的信件,一封未拆。
  华容,一别经年,终于……到了相见之日。
 
 
第85章 青媚狐(一)
  夜已深。
  养心殿外,两名小太监一边守夜, 一边打盹, 偶尔一阵夜风吹过, 他们便醒过来, 望一眼寒星点缀的夜空,眼皮又开始打架。
  室内,老太监贺福站在身着常服的帝王身后,他年纪上去了,精力也大不如前,夜色温柔而寂静,四周悄无声息, 他左右无事, 见皇帝手执一卷书, 只是一页一页的翻,便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一阵香风吹过,灯影一闪。
  贺福蓦然惊醒, 脱口道:“谁在那里?”
  帝王翻过一页纸书, 淡淡道:“没人,夜晚风大。”
  贺福四处看看,殿内的确没有旁人,他定了定神,说了一句‘皇上恕罪’,走过去关上窗。
  帝王道:“你退下, 歇着去罢。朕今夜留在养心殿就寝。”
  贺福开口:“皇上——”
  帝王的语气不容置疑:“下去。”
  贺福只得告退。
  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里面只有认真读书的帝王,可是……他的鼻子一向灵敏,年纪大了也是如此。
  这里有股奇异的幽香。
  浓艳却不刺鼻,幽深而又柔媚。
  怪了。
  门关上了。
  帝王又翻过一页纸,目不斜视,唇边却泛起一丝笑:“还不下来?”
  雕花木窗上方的横梁上,垂下一双女子的玉足,雪白小巧,再往上,便是衣摆下若隐若现的纤细小腿,衬着赤红的衣料,更显肤白胜雪。
  女子柔软如水的声音,从上空飘了过来,带着几许埋怨:“亏得你能想出来……给我送一只发情期的公狐狸,那骚味差点没熏的我晕过去,满院子都是它的味道。那小东西还在笼子里撒尿,臭死了。”
  帝王微微一笑,抬起头。
  分明还是高怀秀的清俊眉眼,隐隐却又不同,那双细长的眼眸深处,涌动的是猩红而妖异的光。
  他放下书卷,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封面,语气含笑:“听说,魔界的长离太子想娶你为妃?”
  一双玉足在半空中前后晃动。
  女子眉心一点朱砂,长发垂在背上,眉眼如画,唇若丹朱,闻言又是一笑,眉梢眼角尽是不屑:“小蝶告诉你的?”
  帝王淡声道:“我知道是假的。”
  女子挑眉:“那你还问?”
  帝王平静答道:“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眼前忽而掠过红色的影子。
  阿嫣从横梁上纵身跃下,正好不偏不倚落在书案前,低头看了眼他压在手下的书,目光落在封面几个大字上,微微一怔,继而微笑起来:“聊斋志异?一本书看几千几万年,不嫌腻烦啊?”
  华容柔声道:“一本书看几千几万年,一个人想几千几万年,不会变的。”
  阿嫣没有说话,盯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长离太子找到镜子,带给我的时候,对我说,你和师兄为了争抢古董镜大打出手,胜负不分,虽然各自在镜子里留下神识,却导致镜灵沉睡多年。”停顿片刻,嗤笑一声:“华容,你根本不是明慈的对手,竟然最终能和他打个平手……你易容成我的模样迷惑他了,是不是?”
  华容听了,神色不动,声音越发柔和,似是试探:“怎么,心疼了?”
  阿嫣扬了扬眉:“这么多年了……你见过我心疼男人吗?”
  华容抬起手,将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道:“我一直相信,当年仙冥界和天狐族开战,你后来选择回族中参战,是因为我受伤了,你心疼。”
  阿嫣看着他,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华容叹了一声,又问:“他醒了么?”
  阿嫣皱眉,摇摇头:“不知道,几个月不见了。”
  华容似是有点惊讶:“他不是在你的邪教里?”
  “华容。”
  这两个字,语气明显和先前不同,正经了许多。
  阿嫣坐在桌案上,偏过头看他,眼里不带温度:“高怀秀不认识我,和我只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偶尔说错话也就罢了。凭你我的关系……”赤着的玉足点了点他的胸口,接着往下移,停在他下腹处:“……你再敢把我的圣教叫错名字,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华容捉住她的脚,掌心温热:“有多不客气?”
  阿嫣微笑:“总之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华容依旧握着她的脚,接着眉心微微拧了起来:“你的鞋子呢?夜深风寒,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阿嫣叹了口气:“只听过女人年纪大了会变的啰嗦,原来男人也一样。”
  华容低着头,唇角向上扬起,眼底却满是苦涩:“一别经年……太久了。”他沉默了很久,又重复一遍:“太久了,阿嫣。”
  阿嫣没什么表情,问他:“你的神识何时在高怀秀身上苏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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