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重生了他没有——木葉江水
时间:2018-04-13 10:36:07

  沈芝曾经语重心长地说:“夏澄,你的成绩不比苏恒差,也从不吝啬教别人,可那些女孩子怎么从没想过来问你?”
  夏澄推了推眼镜,“或许是我教得不好,她们听不懂。”
  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炉,苏恒在外务如此多的情况下,他的总分还是比夏澄高上几分。
  他的数理与她在伯仲之间,可她的语文科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对很多人来说,他们只要平日上过课,即便不复习语文,也能考出好成绩。
  夏澄不行,她可以背诵每一篇课文,考前也读过所有的字词解释,跟各类型的文章赏析,可考试出来的结果,却总是差强人意。
  即便她的成绩比苏恒差,全校第一名的他,仍是找到机会来向她请教。
  “夏澄,这道数学题我不会解,我想问你有没有方法能解得出来。”他说话时的语气很淡定,可柔和的目光中,隐约透露出一股试探的味道。
  当然这不能说苏恒来找夏澄问问题就是别有居心。
  毕竟能让优秀的他也解不出来的题目,班上能与他讨论的同学,也几乎是寥寥无几。
  只是他的态度谨慎到让人起疑,谁会如此小心翼翼与同学说话?
  中年的苏恒在一旁看了直呵呵。
  这么差劲的方法,也是没谁了。
  他甚至认为陆致远用篮球砸夏澄的手段,还比较快狠准一点,至少夏澄找不到婉拒关心的理由。
  夏澄看了眼题目,连试着运算一下也没有,便冷冷地说:“我不会。”
  年少的苏恒愣了愣,可他不气馁,再接再厉地说:“或者你跟我各自写下运算的过程,看看中间有哪里不一样。”
  夏澄不作声,她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座位上,没有拿起笔的意思。
  苏恒把坐她前面的倒楣同学赶走,刚放下试卷,她竟一字一字,严肃地说:“我说过了,我不会,你能不能别来找我,要问你就去问数学老师,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替你解答。”
  生平头一遭,苏恒在女孩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
  他即刻知道夏澄不是好惹的人,她与他过去所遇见过的女孩不同。
  夏澄跟人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对他尤其冷淡,但跟沈芝的感情又特别好。
  苏恒不喜欢沈芝,他每次一对上沈芝的目光,都有种被看破手脚的感觉。
  彷佛他的真面目,与暗藏在心底的秘密,在她的火眼金睛下,无所遁形。
  几次不了了之的试探后,苏恒不再对夏澄抱持好奇心。
  这个女孩或许是那种喜欢仗着老师疼爱,就狐假虎威的特权分子,他对这类型的书呆子不感兴趣。
  苏恒并不是会去服从权威的人,他的骨子里很叛逆,却不彰显出来。
  因为讨厌沈芝的管教,他连带地不喜欢夏澄。
  他们在这个班级,就像两个不同的星系。
  以苏恒为中心,自有一些女孩子喜欢围绕着他转,而夏澄宁愿当沈芝的卫星,她只尽好一个做学生的本分。
  事情爆发的时间点,跟另外一个时空差不多,都在上学期接近尾声的时候。
  苏恒其中一个爱慕者,向沈芝告发他与班上一个女孩互递情书的事。
  夏澄也在告密现场,她约莫猜到过去她跟苏恒偷偷交往的事,为何会东窗事发。
  得不到的人总是不甘心,不落井下石拆散他们,无法泄心头之恨。
  沈芝对那名女孩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夏澄坐在旁边,替老师登载考卷成绩,她很识相,把自己当作隐形人。
  人走后,沈芝幽幽地叹口气,“这事情不好办,夏澄,你在班上是不是也听到什么风声?”
  夏澄抬起头来,淡淡地说:“我跟他们不太熟。”她不会打小报告,更不想跟着卷进这起桃色纠纷中。
  沈芝说:“你最乖,如果所有学生都能像你就好。”
  夏澄苦笑,这不叫乖,这叫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沈老师对她的恭维,像是讽刺,嘲笑她当初跟班上的女同学一样,晕船晕到找不到北。
 
 
第15章 逃出生天
  沈芝头疼地说:“我不喜欢做棒打鸳鸯的事,你们青少年会对异性好奇很正常,但这时间点不应该分心。”她非常无奈,“你想苏恒有可能会听我的话吗?”
  夏澄知道教英语的沈芝内心其实很开明,可在一个升学主义挂帅的高中,她不得不摆出当老师的威严,以满足家长与学校的需要。
  “不会。”夏澄照实说,“他那个人有谜般的自信,他会觉得你在故意找他麻烦。”
  真好笑,她竟然在跟沈芝分析,苏恒是怎样的人。
  “这年头当老师不容易,阻拦他们,他们恨你,不阻拦,将来他们后悔了,便来怨你当初为何不阻止。”
  愤青的一大特色,就是怪天怪地,怪家庭怪社会,怪家长怪老师,却独独不会怪自己。
  沈芝的年纪不大,比夏澄大十一岁,有的话她会跟她的得意弟子说,因为她认为夏澄有超乎年龄的成熟,这个孩子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夏澄轻描淡写地说:“牛吃青草鸡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的福。”
  她当然不能跟沈芝说,你甭管他去死,所以她只用了这句谚语,婉转地阐述自己的意见。
  其实这整件事,夏澄心里是有不高兴,但她不便显露出来,她不想跟在她身旁的那只鬼发觉她已受到影响。
  可惜事与愿违,苏恒了解她,比她了解自己来得多。
  夏澄当全职主妇许多年,不像苏恒在社会打滚,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
  人把时间花在哪里都是看得见的,那时的她待在家中太久,不仅面目逐渐模糊,连性格也趋向简单,很容易被人拿捏在手里。
  她的丈夫觉得她不能理解他,跟不上他的脚步,可他要猜测她在想什么,却是最容易的事。
  夏澄的希望一直是那样,不过是一家和乐,还有她所爱的人平安健康,但苏恒没有做到,他辜负了她的期望。
  “对不起。”
  “这又关你什么事。”夏澄语带讽刺。
  “不能这么说,他是我,我亦是他。”
  夏澄笑出声来,“你怎么能跟他比,他的仰慕者比你多很多。”
  苏恒叹口气,“你有话直说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地骂我。”
  夏澄不说话。
  苏恒提出他担心的问题,“你不会是因为喜欢……他,而觉得生气吧?”他顿了顿,“他那样的男孩子,配不上你。”
  夏澄看他一眼,没给他答案,却说了另外一件事,“其实从一开始,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就算是后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爱我。”
  悲哀的是,她一直爱的是自己的想象。
  她本不应该对一段平凡的爱情抱持那样深的期待,所以当结果不如预期,失落感才会严重打击她的信心。她奋不顾身,毫不保留地付出她所能给的一切,原因在于她误以为她们的爱是世间仅有。
  想象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事实上,她的爱情满大街都是,十块钱一打,还不一定有人买单,却被她捧在手掌心里,当作是国宝。
  苏恒辩解,“你说这些话不公平,最初那几年,你只有我一个,我又何尝不是,我们付出的一样多,你不能说我当时不爱你,不爱你,我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不耐烦她总爱翻旧帐。
  可对夏澄而言,那不是旧帐,而是从未打消过的呆账。
  一个信用不佳的人,前帐未还,再要跟她赊欠大笔债款,愤怒之余,她只好跟他讨点利息,他却连这些都要斤斤计较。
  夏澄眉眼冷淡,“什么非我不可,一生挚爱都是假的,其实是那个时间点,在你身边的人,刚好只有我而已。”
  苏恒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得投降说:“我说不过你,你说怎样就是怎样。”
  夫妻当了二十多年,把感情磨损殆尽后,彼此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荡然无存,但最糟糕的是,她还要否定他们的过去,他却连解释也无力。
  复读的日子,永远像跟时间赛跑。
  夏澄心无旁鹜地继续当她的好学生,偶尔也会从其他人口中,或自己的观察,无意中得知年轻苏恒跟那个女孩的事。
  那些情书就像呈堂证供,被苏恒的母亲带到学校,亲自交予沈芝。
  夏澄感谢那时候的沈芝替她保留了尊严,并未提及她跟苏恒的情书,早已被公开出来,否则她当时绝没法考出那样的成绩。
  江碧兰来学校,并不是来了解苏恒的情况,而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
  她认为班主任沈芝处理整件事不公平。
  母子不愧是母子,她最先指责别人有问题,却没想过儿子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江碧兰说:“有许多女孩子主动写情书给苏恒,这是学校方面管理失当,不应该由我儿子来负这个责任。”
  没有一个学生能像夏澄一样体贴懂事,她替沈芝给江碧兰端茶,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到老师办公桌旁,誊写上课用的讲义。
  沈芝说:“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据我所知,令郎也有与她们书信往来,再说,他已经年满十八岁,以老师的立场,不可能干涉他私底下交友的权利。”
  江碧兰忿忿地说:“你这么说是在推卸责任,我把小孩交给学校,就是相信你们能带好他,而不是任由他走错路,却不采取任何作为。”
  沈芝看着她,“请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碧兰大言不惭地说:“我希望你能隔开那个女孩子,最好叫她离开学校,别再来缠着他。”
  “很抱歉,苏太太,我不能这么做,那些女孩子不是只有一个,换句话说,你的儿子需要负担大部分的责任,况且,她们是我的学生,我身为老师,我也必须保护她们。”
  夏澄耳边,有只鬼突然发出不平之鸣,“我一直觉得沈芝针对我,今天看来,还真得没有错。”
  夏澄不以为然,但此刻她不宜开口。
  苏恒又说:“我不是每个送上来的女孩子都要,沈芝应该去看看我回给她们的信,我写的那些,跟她说的情书,一点关系也没有。”
  苏恒不是想狡辩,他很清楚,若是真得对某个女孩心动,他不可能只是写信给她,那不是他的作风。
  夏澄冷冷地笑了一下,无论真相如何,她都不想知道。
  江碧兰怒不可遏,可她自许是个有教养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我想沈老师并无法处理好这件事,我应该与学校高层商量比较妥当。”
  沈芝亦是不悦,但她很有风度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后来,江碧兰直接去找了教导主任。
  结果一点都不让人意外,那个跟苏恒写信最频繁的女孩子,被杀鸡儆猴地请家长带回家里去。
  原来同样的事,不是夏澄,也会有别人。
  那个可怜的女孩当了替罪羔羊,苏恒跟她甚至还来不及开始,两人的恋情就已无疾而终。
  沈芝没法再去帮助这名学生,因为她被家人送回老家,沈芝根本鞭长莫及。
  事情发生几天后,夏澄才趁机补她身边的男鬼一刀,“我以为自己逃出生天,至少能帮你少造点孽,可是没想到,转头你就害了另一个。”
  苏恒不怒反笑,“你应该听过地藏王菩萨说的,我不入地狱没入地狱,你把锅甩给别人,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一点?”
  夏澄沉下脸,“我没害任何人,该承担责任的人不是我。”
  苏恒一怔,“你也不能迁怒到我身上,我怎么知道他会连累到无辜的人。”
  夏澄笑问:“你的意思是我不无辜?难道我就活该被你耍得团团转?”
  苏恒不去回答这些问题,只淡淡地说:“希望这次他会学乖,定下心读书,别再去招惹别的女孩子。”
  夏澄面无表情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是你的成见,你被沈芝影响,从来不信人会改过,当初如果她肯劝我,我不至于错得那么离谱。”他沉默一会儿,摇头说,“不对,我跟你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们最后都考上了理想的学校。”
  夏澄冷冷地说:“你做错事不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更何况,我们算是什么好结果,要我说,当初我就不应该认识你。”
  苏恒被她骂得头疼,他就差举起双手投降,“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别跟我吵?我不想跟你吵架。”
  夏澄别过脸,她不过是后悔。
  如果,只是如果,当时她若是能自爱一些,现在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曾经她以为他们的相遇是一生一世注定,但走到终点,再回头看,那不过是一生一世不幸的开端。
  或许是无意害到人,让年轻的苏恒良心不安,他果真消停下来,接下来的日子,不再给其他女孩会错意的机会。
  他专心当个好学生。
  语文科老师特别欣赏他,总说以他的笔力,不念文组可惜,但这些话并无实质意义,成绩优秀的学生,为了未来生计着想,绝不可能弃理工而从文。
  只是这样的欣赏,却替夏澄额外制造了麻烦。
  她的作文成绩太差,每回考试后,语文科老师老拿苏恒的大作给她,要她回去用心学习。
  夏澄只把那些试卷丢在旁边了事,她可不想碰到跟他有关的东西。
  中年苏恒忍不住规劝她,“你别把他当瘟疫,平心而论,他写作的能力是不错,你看看对你没有坏处。”
  夏澄并不接受他的劝告,“呵呵,他确实是有病,我就怕被他传染了,连我也得被赶出去。”
 
 
第16章 报答
  苏恒脸色难看,“你不能视他如蛇蝎猛兽,避他唯恐不及。”
  夏澄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不会吧,你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苏恒不作声。
  说实话,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过很多遍,可直到现在,他都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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