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重生了他没有——木葉江水
时间:2018-04-13 10:36:07

  她不放过他,“你扪心自问,明知那是坑,还要我往下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尊重你的选择。”
  此刻彷佛有只手,握住夏澄的心脏,一时间,她有种强烈的窒息感,“我知道,你宁愿我别缠上你,这样你就能光明正大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不用为了家庭,勉强留在我身边。”
  “别误解我的话。”
  “我说的,有哪一句不是事实?”
  苏恒深吸口气,他远离她,抱臂站在窗边。
  他茫然地望向远方,不敢面对她的逼问。
  夏澄看着他的背影自嘲,“可能我上上辈子欠你太多,所以还到现在都还不完。”
  苏恒回过头,“你从没欠过我什么,是我欠你的,要还也是我来还。”他停顿一下,“可惜这辈子我仍旧没法还你,下辈子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
  这次换夏澄背对着他,她失望得几乎要落泪。
  谁稀罕他的报答,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苏恒也明白自己确实对不起她,他刻意忽视她真正想要的。
  再深刻的爱情,总有激情消退的一天。
  那时的他没忍住诱惑。
  但他并不像她说的那样,不懂她为他的牺牲,就是因为他懂,所以他从不曾答应跟她离婚。
  为了他,夏澄几乎一无所有,他已背叛她,不能再让她独自去过辛苦的生活。
  这个社会,无论多少年过去,对一个中年才离婚的女人,永远冷酷且不公平。
  夏澄没有谋生的能力,而他能给的,就是让她稳居苏太太的位置,无论是谁都不能夺走她的名份。
  苏恒是传统的男人,思想封建古板,虽不能爱她,但他会照顾她一辈子,这是他对她无悔付出,所能给予的最大补偿。
  况且,他做得比那还要多,现在他还愿意陪伴她开始另一段人生。
  往后的日子,夏澄拿了人家的试卷,总得归还。
  她通常放在少年苏恒桌上,偶尔会当面交给他。
  可他跟她无话可说,他们对彼此都无好感。
  因为这个缘故,夏澄想清楚许多事,如果说她复读百分之九十为了父亲,可另外有百分之十,她其实还抱有一丝希望。
  她曾想过,假使一切重来的话会变得怎样?
  可生命的轨迹变化无常,稍不注意,已经像脱轨的火车,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苏恒没有如她所以为的那么喜欢她,在失去机会后,便把目标转移到其他女孩子身上。
  他是个精明的渔夫,当放出的饵料钓不起鱼,即刻收了竿,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等待。
  夏澄看得很开,她只觉得过往的一切,犹如一场梦,全是假的,不需再去留恋。
  她把全副心力放在读书上,不再让过去的阴影纠缠着自己。
  只是那样日以继夜的念书,使她一向健康的身体出了状况。
  她得了重感冒,看医生后,吃过药,仍不见好转,有两个晚上还因为发高烧到四十度,不得不去医院吊针。
  鬼苏恒一直没离开她,他就站在她的病床边,没人比他清楚,她是多么逞强的一个人。
  趁夏振池与傅嫚出去的空档,他轻轻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逼自己太紧,你只要按部就班,按计划表读,一定能考得很好。”
  夏澄一只手放在床边,另一只手搁在额头上,她现在不是很想看到他。
  苏恒心里一动,俯下头,想拉开她的手,在没碰到她时,他已反应过来,自己根本在做无谓的事。
  他颓然地放下手,“对不起,他让你失望,就是我让你失望。”
  夏澄不语。
  难过并不可耻,可被看穿心事,才真叫人难堪得无地自容。
  她其实没那么想得开,也试图自欺欺人过,可成功骗过自己的脑袋,却没骗过自己的身体。
  夏澄忽然转过头,看着苏恒,凄惶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苏恒明白她在难过些什么,但他不点破,“你很坚强,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夏澄因发烧,脑袋烧得有点糊涂,本来说不出口的话,现在说来毫不费力,“你老实告诉我,你留下来是不是因为可怜我?”
  苏恒一怔,转移话题,“你应该多休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即便他没说,可夏澄哪里还不明白,她转过身体,背对着他,许久后,她才慢慢地说:“你走吧,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苏恒知道她哭过,他却不能安慰她,从伤害自己的人那里得来安慰,是最残忍的,他不想再令她难受。
  夏澄这场病拖拉了快要一整个月才算复原,她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气色不好,肤色亦苍白得可怕。
  不过她的课业依旧没有落后,她跟苏恒一直在竞争校内第一的宝座。
  在巨大的考试压力下,一年的时间其实很短暂。
  高考登场,紧接着放榜,快得就像一眨眼。
  这次夏澄终于赢过苏恒,她的总分高过他两分。
  区区两分,她却几乎拚尽数年的青春岁月,代价不可说不大,但庆幸的是这样的结果,对她自己也有益处,她心里缺失的一块,慢慢地被填补起来。
  填志愿时,夏澄却爆冷填了医学,她的决定简直吓坏学校的老师。
  在国内学医往后的出路并不像国外那么好,大部分优秀的学生并不会选择这条十分艰辛,报酬又不对等的路。
  更何况,夏澄的家境很好,她实在不需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在主任与老师们的集体劝说下,她仍旧没有更改志愿。
  沈芝只问了一句,“你清楚学医要负担什么样的责任吗?”
  夏澄点头,“我清楚。责任很重,但我会努力。”
  沈芝微笑,“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夏振池跟傅嫚支持女儿所做的决定,他们是一对尊重子女的父母。
  因为这样,学校要挂出红布条,便显得有些尴尬,照理说分数最高的是夏澄,但学校系科较好的却是苏恒。
  两相权宜下,他们在两头,一边高挂苏恒,另一边则是夏澄。
  这一回他们的名字遥遥相望,中间间隔无数人,再也不在彼此身旁。
  夏澄启程北上去学校的那天,夏振池与傅嫚一同前往,他们陪着她在学校办好手续,并带她去采买必备的生活用品。
  当他们忙完所有事后,夏澄与他们一起同游校园。
  在经过医院的时,她忽然说:“爸,你下回来,能不能安排久一点的时间?”
  “怎么,你打算带爸爸去爬八达岭吗?”夏振池笑,“到时候你爬不上去,可别像小时候一样,蹲在地上边哭边耍赖,我现在老了,可背不动你了。”
  傅嫚听了,推一下夏振池肩膀。
  夏澄无奈地笑了两声,“爸,我不是要带你去玩,而是这里有最知名的胸腔科医生,我希望你能来这里,再做一次检查。”
  不怪她要打坏美好的气氛,她全是为了父亲的健康着想。
  在另外一个时空,夏振池肺癌转移后,T市的医生束手无策。
  傅嫚听人家说到这家医院的事,连忙将他送过来,医生却只说,要是能再早来半年,情况不会糟成这样。
  夏澄就想,如果能重来,不管用哄的,用骗的,也要把爸爸逼进这家医院里做检查。
  只有曾经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才会晓得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在死亡与疾病面前,一切的幸福都是虚浮的,这也是夏澄毅然决然选择学医的原因。
  医学的水/很深,她能学到点什么是最好不过,但若学不到家,至少她人在医院,一定能妥善运用她所得到的资源跟人脉。
  夏振池没想到女儿会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别过头,看了一眼傅嫚,她的眼神却跟夏澄一样,隐约透露出担忧。
  他没有第二句话,干脆地答应这个提议。
  “那下回来,只好去医院玩了,希望那里会有游泳池、健身房跟酒吧。”夏振池还有心情开玩笑,身旁两个他最重视的女人,嘴角抽了抽,没人愿意跟他说话。
  夏澄搬进宿舍以后,变得很不想见到鬼苏恒。
  他们两个的关系,在考前那两个月,陷入冰点。
  苏恒知道她的心结,却没想过要去解开它。
  他希望她能朝前看,放下包袱,重新开始,不要再被往事影响。
  夏澄与他冷战很久,但有些话,她却不得不问:“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女生宿舍?”
  苏恒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都变成这样了,早已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如今再漂亮的女人,在他面前脱个精光,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不该看的,我不会看。”
  夏澄冷笑,“要不是我知道你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我会以为你在死缠烂打。”
  苏恒语塞,他越来越拿她没办法,她是抓准机会便要讽刺他,可他却不生气。
  以前他们是无话可说,连吵架也显得无力,现在能听到她骂他,他反而觉得高兴。
  这念头莫名的变态,苏恒想,大概是他有被虐倾向。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澄的意念竟有那么大的威力,他出现在她身边的频率变少了,时常他能看到她时,已经十几天过去。
 
 
第17章 荒唐
  夏澄的大学生活并不多采多姿,除了她自己的缘故,一个医学生真要念好书,情况并不比拚高考简单。
  语文科从来都是她的弱项,初接触医学的知道,要理解与记忆那些医学专有名词,跟刚开始背诵英语单词的痛苦,差不了多少。
  两者对她来说,全都跟天书一样,差别只在一个是用英文写的,另一个是用中文写的,通通是让人有看没有懂。
  夏澄的课本与讲义,堆满床下的书架,连地板也迭成一座小山。
  她的室友们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大家整天待房里,苦命地学习。
  同是天涯沦落人,医学之路道阻且长,不比高考还有结束的一天,她们谁也不晓得学医这条路的尽头在何方。
  只是室友们还懂得找方法调剂自己的生活,夏澄却一股脑地扎进书堆里。
  偶尔跟其他人找她出去吃饭时,她才会离开学校。
  徐宁总来找夏澄一起玩,她复读后还是考得不好,虽曾吵着要出国念书,但家里的长辈不准。
  余月华跟夏澄念同个学校,她也会跟来,可两个人不对盘。
  如果不是因为夏澄的缘故,她们不可能跟对方成为朋友。
  余月华住在学校外面,那条街上有许多租给学生的房子。
  夏澄经过那里,常会有一会儿的恍神。
  在前一段人生里,她曾经跟苏恒在街底的一个套间里,度过最美好的日子。
  能让一个人泥足深陷的感情,绝不可能只有痛苦。
  即便十分里只有一分甜,但也是那一分甜,便足够支撑所有的岁月。
  她最舍不得的回忆,就是这段名义上不是苏恒妻子,却最像他妻子的时候。
  那时她深爱他,他也是。
  曾经她以为这样就是他们的未来,但多年后,她才发现,那蒙蔽她的美好假象,只是年少时期,不计后果的荒唐。
  ……
  苏恒跟现在一样,考上的是同一所学校。
  夏澄读的学校离这里有段距离,可她念什么系科,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因为她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学业上。
  她不参与自己学校的活动,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上完课后,有空的时间,她几乎都去找苏恒。
  当别人忙着享受大学生活时,她已一头栽进她自以为是的幸福里,不可自拔。
  她一步步将自己的未来逼上危险的高空绳索,却认为那样的牺牲异常有价值,她不旦没有任何埋怨,心里甚至是甜蜜的。
  夏澄天天搭一个小时的车往返两个学校,她比苏恒还要像他那所学校里的学生。
  苏恒总骑着车,在站牌处等她,不管等多久,他都不会离开。
  有时下着雨,甚至天冷时下着大雪,他也一直都在。
  他会等到她与人群一块挤下公交车,然后微笑地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累吗?”他脱下手套,覆住她冻红的脸蛋,然后将自己的围巾解下,一圈圈缠绕在她脖子上。
  夏澄嘴被摀住,闷闷地发出声音,“不累。”
  “上车。”
  “你不冷吗?”她边问边坐到后座。
  苏恒往后抓住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抱紧一点,我就不冷。”
  夏澄笑颜逐开,她听话地抱紧他,脸贴在他的背脊,“车夫,你要卖力点骑,要是你让我满意,等等我给你按摩腿。”
  苏恒低低笑了一声,更加卖力地骑车。
  夜晚的马路,人车熙熙攘攘,路灯虽然亮得刺眼,但夏澄抬起头,只看得到天空那轮明月,徐徐在他们身上,洒落温柔的光辉。
  他载着她到一家小面馆,两个人手牵着手进到里头,点了一大碗面分着吃。
  夏澄又再加点了一些小菜,她舍不得他劳动过后吃不饱,所以总是努力地帮他夹菜,想尽各种方法好能撑死他。
  “多吃点。”夏澄早早吃完,不断地往他碗里堆东西。
  苏恒只是笑,“够了,你以为在喂猪吗?”
  夏澄捏了捏他左手腕,“肉还不够多,值不了几个钱。”她又夹一块子菜到他碗里,“猪仔,快吃,长肥一点,我好把你秤斤卖。”
  苏恒舀起一口面,直往她嘴塞,“你也吃,胖了,我们绑一块儿卖钱。”
  夏澄瞪他一眼,但她鼓着腮帮子,没法回嘴呛他。
  她的家里给生活费较大方,不像苏恒,用钱较紧张,总得仔细计较每一分钱的支出。
  他的家里不穷,可他的母亲并不给他多余的钱,担心他养成挥霍的个性。
  刚开始苏恒总替夏澄买单,后来她知道他的情况,便跟他要走皮夹。
  夏澄一本正经地说:“你的钱通通要归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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