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重生了他没有——木葉江水
时间:2018-04-13 10:36:07

  因为这个缘故,陆致远约她,她总是找理由推掉。
  过一段时日,连他也察觉到了。
  陆致远冒着再被医院高层发现的风险,专程守在护士站,静待夏澄下班。
  她知道再也躲不过,只好坐上他的车。
  一路上他们都很安静。
  夏澄一直到他住的地方,才问:“今天不出去吃饭?”
  陆致远说:“我请打扫阿姨做些简单的饭菜,我们加热一下就能吃。”
  进屋后,夏澄熟门熟路地卷起袖子,把冰箱里的食物端出来微波。
  前世为了孩子好,虽然没有科学根据,但她在家里,绝不使用微波炉。
  这一世她变得很随兴,反正吃得饱就好,她并不在意食物是怎么煮出来的。
  夏澄兀自忙着的时候,陆致远已经悄悄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他在她的耳边,低沉地问:“为什么避着我?”
  “最近医院的事情忙。”
  “你说谎。”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你在躲我,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第64章 圈套
  夏澄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来, 把头倚在陆致远的胸膛。
  他穿着薄软的白色衬衫, 极之服贴, 她彷佛直接贴着他的皮肤, 感觉他的心跳。
  属于陆致远独特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尖, 她是喜欢他的,她很清楚, 但这样的喜欢,究竟能负担多沉重的压力,她不知道。
  “对不起。”夏澄坦承说, “我不应该什么都不告诉你。”
  陆致远问:“是不是我的家庭给你带来压力?”
  夏澄讶异地抬起头, “原来你都知道。”
  “只听过家里穷被嫌弃的,谁会想到, 我陆致远也有这么一天。”
  “不是你的关系, 是我, 我犹豫不决, 才会让你困扰,我想是该说清楚的时候……”
  陆致远摀住她的嘴巴,“可以了, 你想说的话,就到此为止,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逼你, 我们恢复得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夏澄不作声。
  她不晓得这样做是否正确。
  事实上,陆致远与她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相处愉快,有共通的话题,连喜好也差不多。
  虽然他曾经浪荡过,但谁无过去,他若肯真心爱她,那些过去的事,她可以不在乎。
  然而他的家庭背景是如此庞大复杂,她只要继续跟他在一起,迟早得面临那些事,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处理得很好。
  谁曾经说过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爬起这句话?
  这个人肯定没有彻底失败过,才会这么乐观。
  如果他曾一度陷在深渊里,不知道活下去有任何意义,所谓的明天、今天,与每个过去的昨天一样,只是永无止尽的折磨,他肯定没勇气说出同样的话。
  夏澄深怕会掉进同一个泥淖里,这种恐惧一直存在她内心深处。
  可因为不忍心看到陆致远难过,她还是没有做下分手的决定。
  其实她明白,这样无视横亘在两人前面的巨大问题,只是在逃避现实,不过很多时候,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的关系又继续维持了一段时间,但这段期间,陆致远开始变得不像他,恐慌令他紧迫盯人,他不再是原本潇洒不羁的花花公子,脸上也不常带着笑容。
  “夏澄,如果我带你远走高飞呢,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他异想天开地问。
  “别说傻话。”
  “我是认真的。”
  夏澄轻声说:“走能走到哪儿去?不说我不会抛下父母跟你离开,就算是你也做不到,你在国外努力读书那么多年,难道甘心为了我放弃一切?”
  陆致远不出声。
  夏澄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比一天不快乐,她心疼他,但却莫可奈何。
  陆致远多么洒脱,不应该为情憔悴成这副德性,尤其对象还是她。
  她跟他并不适合,因为她完全不想为他进到那样一个家庭里。
  陆致远大可以去找愿意与他一起打拼的女孩,而不是像现在,苦撑着不愿意放手。
  可当她以为现在已是最糟糕的情况,后面往往还有更糟糕的在等待着他们。
  夏澄上班时接到陆伯母打来的电话,约她单独见面。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陆伯母毕竟跟苏恒的母亲不同,就算想让她离开陆致远,也断不会采取直接撕破脸的方式。
  他们自诩为豪门世家,不会做有失身分的事。
  况且夏澄不像前世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学生,到她这把年纪,何须人家出手赶,稍稍说些伤自尊心的话,她便会识相地走开。
  然而陆伯母一到,硬是跟她闲话家常了半个多小时。
  “你们年轻人平时工作忙,都不懂得照顾自己,才几天不见,你跟致远都忙到变瘦了。”
  夏澄面带微笑,这句话得重新排列组合过,否则不会明白陆伯母真正的意思。
  不过陆伯母只是提醒她,多关心一下陆致远的身体,而非叫她离她的儿子远一点,这让她有些诧异。
  按照电视剧里常演的桥段,夏澄还以为她会收到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数目可观的支票,她当然不会收下,但她很好奇,如果想花笔钱逼她走,那个数字是会大到让她咋舌,抑或少到令她莞尔。
  陆伯母说:“你们两个不急,我们做长辈的倒是都很急,夏澄,你跟致远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夏澄脑袋“嗡”地一声,她倒是没想到陆伯母专程来这一趟,主要目的是来向她催婚。
  很有可能陆致远不知道跟家人说了些什么,陆伯母才非得亲自出马不可。
  要说夏澄没有觉得受宠若惊,那就太虚伪了,可她心里更多的想法是恐慌,事情好像远远超出她的掌控之外。
  “我们还没讨论到那么远。”夏澄委婉地说。
  “致远下个月就满三十了,我们的意思是最迟年底前,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办一办。”陆伯母笑了笑,“认真算起来也没几个月好准备,大伙儿得加快脚步才行。”
  夏澄不作声,她忽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事情走到这一步,未必见得是陆致远在背后主使,但陆伯母肯定察觉到什么,否则她不可能眼巴巴地跑到这里来,代替儿子提结亲的事。
  假使陆致远知道,他的母亲自作主张地跑来找她,他应该会吓出一身冷汗。
  陆伯母又说:“夏澄,既然谈到婚事,那就别怪伯母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未来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你少不了也得为家里头付出一些。”
  夏澄绷紧神经,是的,该来的不可能躲得掉,接下来陆伯母所说的话才是重点。
  “你请说。”
  “我年纪有了,不可能凡事做到尽善尽美,但现在正好你嫁进我们家里来,我需要你来当我的左右手。”陆伯母微笑,“不瞒你说,致远的爷爷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目前正在考虑由谁接班的问题,此时谁待在他身边,又让他最为信任,便是决定性的关键。”
  夏澄沉默了一会儿,“陆伯母,我不觉得我有跟你一样的本事,应付好陆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
  “有心就可以,你很聪明,你如果愿意学,往后我知道的一切,我会通通教给你。”陆伯母拍拍夏澄的手,“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恶婆婆,今天我来找你谈,自然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
  夏澄轻轻地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辞职,专心为陆家办事?”
  陆伯母叹口气,“什么陆家不陆家?嫁进来后,我们家就是你家,这也是为致远的将来好,你能让老爷子喜欢,对他的前途必定有帮助,夫妻是一体的,他好过,你当然跟着一起享福。”
  交换条件已经开诚布公地说出来,接下来,只看夏澄愿不愿意签下卖身契,不不不,正确说法应该是结婚证书。
  其实陆伯母的要求不难办到,有许多女孩子以为嫁入豪门,便不用再辛苦出外工作,辞职对她们来说,是求仁得仁,没有什么不好。
  夏澄并不这么想,当医生给她带来自信,她热爱她的工作。
  同样要做事,她希望贡献所学,而不是当陆家大总管底下的小喽啰。
  又或者这一切只是圈套,陆伯母用以退为进的手段,让她知难而退?
  可都无所谓了,即便能继续在医院里工作,嫁进那种家里,她很可能要到八十岁当老奶奶的时候,才不需低着头听人说话。
  如果她像上辈子一样,中年就过世了,她也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陆伯母并没有为难夏澄,一定要她在今天给出答复。
  “你再跟致远商量好时间,我们再找人去你家里,跟你父母提亲。”
  夏澄礼貌性地点点头。
  当天晚上,她难得失眠了。
  在床上左翻右翻,总是睡不着,夏澄索性抱着毯子,出来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她仰望黝黑的天空,天上没有星星,甚至连月亮也不知消失到哪里去。
  老苏恒坐在另一边,注视她的侧脸。
  他犹豫很久才开口,“澄澄,听我的劝告,为了陆致远,放弃你的理想并不值得,你读那么多年的医学系,不是只想成为陆家的媳妇。”
  夏澄一声不吭,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苏恒继续说:“你如果再被束缚在那种家庭里,后果我连想都不敢想。”
  夏澄转过头,冷冷地说:“我没有问你的意见。”
  老苏恒仍坚持说:“即便你当得了陆家媳妇又如何,像陆致远那种男人,往后多得是主动贴上来的女孩子,假使你只是想要正妻的身分,我绝不阻拦你,但你不是,当初你可一点都不稀罕那个位置,所以才坚持与我离婚的,不是吗?”
  夏澄看他一眼,“你废话可真多。”
  老苏恒脸色难看,以往他哪曾听过夏澄这么骂过他。
  前世她一直是个好修养的人,就算再生气,也不至于出口伤人。
  “我是为你好。”
  “别再提为我好三个字,只要一听你说起这三个字,我的头就疼。”
  “你被陆致远迷得团团转,才会看不清楚现实。”
  “是吗?”夏澄说,“我就算脑子不清醒,也还是比你好一点,你不过是看不惯,我跟你瞧不上眼的人在一起,所以一直阻挠我,可陆致远没有你想得那么坏,他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他,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多嘴。”
  老苏恒不敢再逼她,因为他看得出她对陆致远的喜欢,远比她自己想象得来得深,只是他们之间有太多问题,迫使她不敢正视这段感情。
  夏澄不愿意接受陆致远,症结点就出在前世与他的那段过去。
  她没有勇气再去爱一个看似多情的男人,也不想再进到一个复杂的家庭里。
  可以说陆致远的失败,完全是因为夏澄厌恶他的缘故。
  想明白以后,老苏恒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既酸又苦的味道。
  他当然不会同情陆致远,但他为夏澄的畏惧,感到自责,如果不是他给她造成难以抹灭的阴影,她未必不会成为陆致远的妻子。
  严格讲起来,这其实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老苏恒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你嫁到我家来,你也不会对婚姻怕成这样。”
  夏澄淡淡地说:“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记取教训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反地,我应该感谢你跟你妈才对。”
  冤有头债有主,她没将苏恒的父亲包括在里面。
  老苏恒叹口气,“平心而论,陆致远的母亲没提出太刁难的条件,你在陆家也未必不能发展才能。”
  夏澄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好一会儿,“你真好心,陆致远要感谢你肯替他说话。”
  老苏恒摇头苦笑,她越来越牙尖嘴利,可这也代表,她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爱一个人才愿意忍让,她现在爱的人已不再是他。
 
 
第65章 辜负
  经过一夜漫长的思考,夏澄终于做出决定。
  她打电话给陆致远, 约他在一家餐厅见面。
  他们坐在独立的包间里, 谁都没有心情点菜, 最后是夏澄请店家搭配几道招牌菜送进来。
  陆致远定定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其实这些话她早该说了, 但他一直拖着,不让她有机会说出口。
  两个人沉默地吃了点东西, 便放下筷子。
  夏澄深吸一口气,“我想了很久,对不起,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继续交往下去, 你需要的是更能干一点的女孩子,她可以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 但我不行, 我很自私, 凡事只为自己着想, 我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
  陆致远没有说话,他姿势端正地坐在座位上,这是他难能可贵的一项优点。
  因为家教甚严的关系, 不管面对再糟糕的情况,他总能维持基本的礼仪。
  夏澄低着头, 过了一会儿,她稍稍地抬起眼睛, 却赫然发现他的眼眶通红。
  陆致远一见到她抬起头,便迅速地别过脸,她才突然意识到,向来洒脱的他竟然哭了。
  她为他的失态,感到无比的歉疚。
  早在很久以前,她的心就为许多人空了许多块,跳动是一定能跳动的,可要全心全意付出,却是件不可能的事。
  夏澄以为,她不会再为谁伤心流泪,因为她是个情感功能受损的人,但当她看到陆致远哭的时候,她知道她的心从此又缺失了一部分。
  在不得不离开他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他,不仅仅是喜欢而已。
  然而再深的感情,还是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
  她不希望他们将来走到那一步。
  与其到时候憎恨对方,倒不如趁现在无怨无恨时,果断地分开比较好。
  “你怪我好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夏澄轻轻地说,“我不是个好对象,我甚至不愿意为你付出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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