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重生了他没有——木葉江水
时间:2018-04-13 10:36:07

  她对苏恒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无论再辛苦,你也得撑下去,重来的机会不是一直都有的,我希望你能定下心,加倍努力,争取更好的成绩。”
  江碧兰过去是中学老师,她虽然很早就退下来当全职主妇,专心带大苏恒,可她说起话时的样子,仍是一板一眼。
  苏恒说:“妈,我会的,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这也是为什么开学典礼,台上与台下喊成一片,如同出征前的誓师大会时,苏恒会听到一群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第6章 动摇
  (以下仍是回忆)
  其中一个女孩的声音特别响亮,“听说A班有个家伙叫苏恒,他还是人吗?他咋还来重考呢?我如果考出那种分数,我爸肯定在加拉红布条,放五十米长鞭炮,再在酒店替我办一百桌酒席,诏告天下,他徐曜庆的女儿终于光宗耀祖了。”
  另外又有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我要是能上一本,还矫情地说要复读,我家的夏振池先生肯定打断我的腿。”
  “呵呵,原来这世上还有能治得住夏老大的人。”
  “大什么大呢,姐从决定复读的那一天起,已经决定洗心革面做人。”
  “了不起,有志气!”
  一群人给她拍手鼓掌。
  该班的班主任叶守妤背着手走过去,他们虽然低下头,却继续偷笑。
  进这个班的学生,成绩算不上有多好,绝大部分连本科也摸不上边。
  不像苏恒在的班级,负责带领他们的是一位从高三升上来,采行铁腕教育的老师,她被昵称是女王,T中的学生闻她的名号就色变。
  苏恒在这个时候,调转过头,虽然他们间隔几排人,他还是第一眼就看到她。
  那个环抱胸口,扬起下巴,神采飞扬,倨傲得能闪瞎人的女孩,就是夏澄。
  也许很多人年少时期,都曾经如此轻狂,可唯独她青春洋溢的身影,永远烙印在他脑海里。
  从那天起,苏恒便记住了夏澄,不过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夏澄是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围着她绕的朋友很多,所以她很难看到离她太远的人。
  重考的日子异常苦闷,压力大到非一般学生所能忍受。
  短短几个月,复读班里一些无法坚持的人,内心开始动摇,明显有了松懈的情况。
  各班的班主任不断地向自己的班级信心喊话,叶守妤是个年轻的女教师,年纪没满三十岁,跟班上的孩子们代沟不大,她的鼓励时常让全班笑喷。
  “李元复,恭喜你,牺牲一年时间完成的最大成就,是拿到网吧的VIP卡一张。”
  “陈晓欣,你别被隔壁班的石维给骗了,烂柿子堆里,挑出再好的,也还是烂柿子。”
  班上的男同学们躺着也中枪,纷纷发出不平之鸣,“主任,你说这话不公平,你对我们有偏见。”
  叶守妤冷着脸说:“你们考上大学了吗?没考上前,你们没资格跟我谈偏见。”
  等大家安静下来,她又说:“以后你们才会发现,人生很短,年轻又漂亮的时间更短,白白浪费一年,什么也没换到,那多可惜,我不想你们将来后悔。”
  “主任,太深奥了,听不懂。”有些爱捣蛋的家伙,还在装疯卖傻。
  “你们只要有夏澄的一半努力就好,她就是你们的榜样。”
  “哇,主任真偏心。”
  “那个人的心不是偏的?现在给我举个手,我立刻送你去做研究。”叶守妤不再开玩笑,她拍拍黑板,大伙儿都识相地安静下来。
  徐宁用笔尾戳戳夏澄的背,那个原本会带头起哄的人忽然变得乖巧了,可偏偏她的反常,很少人留意到。
  夏澄的转变是有原因的,然而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
  她的爸爸得了肺癌,发现时已经是二期。
  徐宁会晓得,是因为她的姑姑曾在饭桌上碎嘴过,“知道自己命不好,当初就该安分守己,现在好了吧,真是嫁一个害一个。”
  徐宁很想回她,“大清已经灭亡很久了。”可是这口气她终究忍了下来。
  徐宁的姑姑能这么刻薄评价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母亲傅嫚。
  徐家人不待见傅嫚,他们从不避讳在徐宁面前批评她。
  徐宁不是不想反驳,但她一个人实在孤掌难鸣。
  父母婚姻失败,很难分得出谁对谁错。
  徐宁虽然从小到大被洗脑,但她总有一天会长大,她已经能清楚分辨出,谁才是没风度与没人品的一方。
  夏振池的情况还算乐观,在经过手术、化疗,以及花大钱使用所谓的标靶药物后,病情算是控制住了。
  夏澄能帮助父亲的不多,大部分的事情都得仰赖她的继母处理,夏澄能做的只有当好她学生的本分,考到一间大学,让她的爸爸能够少操点心。
  其实人清醒过来只需要一个契机,她等到了,幸好时间不算太晚。
  夏澄再也不肯浪费时间玩闹,对课业基础不够稳固的她来说,她必须争分夺秒才能赶上其他人三年的努力。
  上学期进行了一半,夏澄中午就不再跟其他人一起吃饭。
  她总一个人躲到学校后方的小树林里,朗诵英文。
  大声念出每个单词,才能帮助她记忆。
  才没几天,有个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微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可你的声音实在太大,我不想听都不行。”
  夏澄脸倏地红了。
  她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读书这件事是她的短板,只要攻击她这点,她就会无地自容。
  “抱歉,我不是故意吵到你。”她连忙收拾身旁的课本。
  那个人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顿,“我只是听见你的发音不正确,才想提醒你,英语是这样,你念的越准确,写单词的时候就越不容易出错。”
  “是吗?”夏澄局促地挠挠头,她读书完全是土法炼钢来着,能死背多少就是多少。
  也幸亏她够聪明,这样囫囵吞枣的方法,她竟然还能有飞跃的进步。
  她歪着头,瞥了眼这个人的样子。
  斯斯文文的大男孩,个子很高,但身体的肉像没来得及长,让他看起来偏清瘦,再加上复读的关系,几乎大半时间待在教室里,所以他的肤色很白皙。
  他跟夏澄在校外认识的狐群狗党不同,那群家伙各个身强体健,随时准备操起家伙,跟人干一架,这个男孩像风吹一下就会倒了。
  她与他带着笑意的眼楮对望,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怎么一个男的也能长这么秀气?
  他的眼睛好看得不象话,睫毛能够当刷子,不过她对这型的男孩子没兴趣。
  夏澄摇摇头,转身就走,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那个人却喊住她,“明天你还来吗?我有一些旧的单词本,上头都写着音标,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
  夏澄转过来,盯着他的脸看,“你自己不需要?”
  他笑了笑,很不谦虚地说:“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夏澄挑起眉毛,呵呵,这13装的……
  管他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有人眼巴巴地要送东西给她,她不拿白不拿。
  夏澄轻哼一声,“哦。”她想了想,“你借我单词本,我请你喝饮料。”
  那人只是笑,夏澄觉得他笑的好讨厌,像在取笑她没脑一样。
  她不高兴地瞪他一眼,那人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眉眼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质。
  因为他的周边都是树,夏澄忽然想起芝兰玉树这句成语。
  这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的国文简直不要太悲哀。
  别人是数理化差,夏澄是语文差,尤其是国文,她真愧对当个中国人。
  她一直到午休时,才突然想起,她都还没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没问过他叫什么名字。
  隔天,她去小树林时,那个男孩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他递给她一袋单词本,纸页有些旧,看起来真是他以前使用过的。
  他们再见几次面,夏澄仍旧没问他叫什么。
  她想这个人要说自己就会说,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这个男孩对她有意思。
  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她以前碰到这种情形不要太多。
  直到有一天,他的同班同学专程来找他。
  “苏恒,原来你在这里。”
  “什么事?”
  “班主任找你。”
  “好,等我忙完就过去。”
  那些人离开时,一脸兴味,他们禁不住好奇。
  在十八、九岁的年纪,又在这么高压的环境,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免让人多想。
  大考在即,谁能坚持到最后才有可能是赢家,对于意志不坚的伙伴,他们顶多抱持同情,更狠一点的是瞧不起。
  不过当主角是苏恒的时候,他们心里多少有种看好戏的心态。
  那么优秀,被师长拿来当他们标竿的人,也不过如此。
  夏澄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个总是好心提点她功课,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苏恒。
  她怎么猜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在她的经验里,好学生跟坏学生中间像有泾渭分明的一条河,他们不会跨过来,她也不屑跨过去。
  可是苏恒像没察觉到她的怀疑,仍是极有耐心地用深入浅出的方法,厘清她很多观念跟疑问。
  夏澄不喜欢藏着话,她直接了当地问:“你是苏恒?”
  他点头。
  夏澄轻咳一声,“你知道的,学生就应该以读书为重,我当你是朋友,所以才要提醒你。”
  苏恒又是看着她笑,不作声。
  夏澄脑子一蒙,难道是她误会了?
  妈蛋,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
  苏恒温柔又无奈地说:“我知道你只当我是朋友。”
  夏澄不喜欢他话中有话,她忿忿地别过头,“你胡说什么?我好心提醒你,你听不进去就算了。”
  苏恒愣了愣,忽然大笑出声,还出奇不意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
  他的动作笨拙,夏澄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紧张地挥开他的手,“喂,别动手动脚的,我找人打死你信不信。”
 
 
第7章 亏欠
  (以下仍是回忆)
  苏恒用他变声后,尚未稳定,还有些低沉的嗓音说:“你不用担心,这次考试我还是校内第一,你的魅力没那么大,你还影响不到我。”
  夏澄脑袋“嗡”地一声,她真是无地自容,可她也同时清楚一件事,她不是苏恒的对手。
  男孩好像与生俱来就有求偶的本能,这是生物演化的天性,当然现在是文明时代,能不能成功取决于女孩接受与否。
  但在这一刻,夏澄觉得她心很乱,她既不希望被苏恒影响,又不想他其实对她没有感觉。
  太过矛盾了,她简直无所适从。
  苏恒沉默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说:“不过,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喜欢你,但我知道现在你不会答应,所以等考完后,我们才会交往。”
  彷佛有股暖流从夏澄的脚底,直窜上她的心脏,打旋过后,蔓延至她的四肢与脑袋。
  她的指尖末端,因为一时氧气供应不足,微微地发麻。
  苏恒又说:“吓傻了?别想太多,我只是希望能一起努力。”
  “谁要跟你一起努力?别臭美了你。”
  夏澄心里其实想的是,她绝不可能考上跟他一样的大学。
  与其到时候他无法兑现承诺,倒不如他现在什么也别说。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能做到。”苏恒一字一句,坚定地说,“有我帮你,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说的话轻如鸿毛,却已经重重地压在她心头。
  如果说促使夏澄痛下决心考上大学的原因是爸爸,在身边拉着她往前走,不要轻易放弃的人,就是说喜欢她的苏恒。
  那段沉重、苦闷,不知未来在何方的复读生活,因为有他的出现,瞬间变了样。
  每当苏恒低着头,默默地帮她解题的时候,夏澄看着他干净清秀的侧脸,内心会升起一股与有荣焉感。
  她身边的这个男孩是多么优秀,而她竟然能被他喜欢。
  夏澄从不屑到感谢,再对他上心,只花了极短暂的时间。
  也许是这种压抑的日子实在令人受不了,校园里偷偷在一起的人开始变多了。
  大家都清楚这是人在惶恐不安中,会去寻求浮木的本能反应。
  谁都想在茫茫无依的高考大海中被拯救,可由过去的经验看来,那些情侣最后是共沉沦的多,很少有能一起考上理想本科的。
  抱在一起死,总好过一个人死,在不对的时间地点,遇到对的人,这样再次失败的理由,总比自己不够努力来得凄美悲壮许多。
  但夏澄相信苏恒,他是那样有聪明又有原则的人,她只要跟紧他的脚步,就不可能会出错。
  夏澄却没有想到,首先打破他们之间承诺的人是苏恒。
  他会写很长的纸条给她,也会用漂亮的信纸,写她看了心里会暖洋洋的情书。
  苏恒还会写诗,夏澄不是很懂,可是她崇拜他,在她玩得过分的青春岁月里,他是她见过最有才华的人。
  “你我相逢在不该相遇的时候。”
  “我们都在等待故事的起点。”
  看起来既肉麻又无病呻/吟的字句,由他写给她,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夏澄收到他托人传来的纸条,笑弯眼睛,“你有这种闲工夫,不如多去做几题奥数。”
  可她还是将他给她的每一张纸条,跟每一封信,找个精美的盒子,珍而重之地收藏在里头。
  往后的二十年,直到她死,她仍然记得,一个男孩曾经为她写过情诗。
  苏澄没再说过类似告白的话,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已经跟夏澄开始交往。
  他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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