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图方便,杨梅梅穿的男装,头发随便一挽,再戴个幞头搞定。
龙城地处亚热带地区,四季如春。是个多民族聚居城,多元文化呈现出五彩缤纷的街市,也是热闹非凡。
杨梅梅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每个事物都无比好奇与兴奋。
虽一路不由自主地东瞧瞧西看看花了不少的时间,但最后杨梅梅极力遏制住自己想要买买买的冲动,拉着紫苑疾步跑去了城门口。
见到林胜兰后杨梅梅的脑中炸出一片烟花,她想,她完满了。
云家人完全是从她以前的家人那复制粘贴过来的!
高兴!
杨梅梅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
到了晚上,云夕恺和林胜兰带着杨梅梅逛夜市。
通明的灯火连绵不绝,往来的人群摩肩接踵,安居乐业下,龙城已无比繁荣。
杨梅梅就像撒了手的二哈,活泼好动到林胜兰和云夕恺窃窃私语,“你说,梅梅她是不是情场失意受刺激过猛了?”
云夕恺也是心里烦躁,“我看有这个可能。”韩炙这家伙太腹黑不厚道了,她家妹妹可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花儿,哪受过这种折腾!
“皇上他到底想干嘛啊?!!”
“就是!”
夫妇俩就这么一脸担忧地跟在杨梅梅后面吃喝玩乐。
恰好逛到某处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杨梅梅自是毫不犹豫地挤进了人群,原来是在打擂台。
高台上架着一面直径两米的大鼓,一面还吊着几面大小不一的锣,旁边挂着乐谱,并不简单的咚呛咚呛咚咚锵,要求攻擂者凭己之力表演出来,而且,必须还要随机做出摆擂方要求的一些动作。
看着不是很难,但参赛者不是听到动作时忘记鼓点就是动作太过生硬滑稽衔接不上,大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竟然没一个成功的。
杨梅梅倒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时候还哈哈大笑,云夕恺夫妇好不容易挤了进来,林胜兰一眼就看中了那奖品,“天啊,那不是天龙破城戟吗!”
杨梅梅不懂兵器,不过她听出来了,“你喜欢啊?”
“当然!”林胜兰点头如捣蒜,这是先西楚霸王项羽的武器,传为天降陨石所制,无坚不摧呢!
杨梅梅又问云夕恺,“哥你要上去不?”
云夕恺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乐谱表示自己有心无力。
杨梅梅撂起长衫打了个结,戴上刚买的面具,“那我上去试试。”
云夕恺要拉住她。
“随她吧。”林胜兰制止,“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杨梅梅并未急着挑战,而是逐个试了一下声,才点头示意开始。
她现在是男儿打扮,舞蹈主要展现力与美,所以她跳的是自己创意的古风街舞。
新奇又帅气!
这一跳惊人。
围观的群众都觉得这是他们看过的最难忘最好看的舞蹈,原来男人扭动着腰肢也可以如此赏心悦目,震撼人心。
那也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舞蹈,通过头、颈、肩、上肢、躯干等关节的屈伸、转动、绕环、摆振、波浪形扭动等连贯组合,就像突然炸开的爆竹,以全身的活力带来热情澎湃的感觉。
柔中带刚,潇洒肆意。
而且不管举办方给出什么样的动作,杨梅梅都能完美地融合进去。
那铿锵有力的节奏带燃了现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跟着节拍舞动。
一舞终了都觉意犹未尽。
杨梅梅趾高气昂地走到奖品前,本想再耍个帅,结果两个手都没能拿起来,有人偷偷笑出声,接着是哄堂大笑,杨梅梅只得嘿嘿嘿,整段垮掉……
最后还是兴奋的林胜兰上来扛走的。
杨梅梅也高高兴兴地跟着下了台,她可是红过的顶级爱豆,什么尴尬场面没碰到过,心态好着呢。
第二天,整个龙城都在津津乐道那个戴着面具跳舞的男子。有人说他来自善舞的遥远国度,有人说他其实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玩,每个传说都神乎其神,昨晚她戴的面具也成了抢手货被销售一空。这让在聚仙楼请南宫莲铭吃饭的杨梅梅因为南宫莲铭笑得开怀而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呀。”
“那是。”杨梅梅装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她昨晚想了一夜,“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南宫莲铭的舅家竟然是龙城首富苗家呢!资源这么好,自然是要好好地合理地利用一番。
“我想组个偶像组合。”
南宫莲铭:“偶像?”
云夕恺:“组合?”
众人心里都是一阵疑问:什么鬼?
“啊,不好意思。”她一时脱口而出忘了翻译成古文,杨梅梅补救,“就是找几个会吹拉弹唱又长得好看的男女组个表演队。”
南宫莲铭想了想,“这个想法挺新奇的,不过好像还不错。”
“是吧。”杨梅梅笑着凑过去,美目里满是狡黠,“要不要加入我们,现在入股的话只需要九九八哟。”
☆、那个人是谁
在旁人看来,他俩的距离……有点近了……
“可行,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云夕恺将杨梅梅拉得靠自己些,“过完年再开始吧。”
南宫莲铭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仍旧笑得和善。
杨梅梅看着街市上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贴着春联,抿着嘴目视远方,啊,要过年了啊。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云夕舞的册封大典竟然定在除夕这天。
云夕舞信中说这是她的要求,她要和韩炙一起辞旧迎新,携手走过一年又一年。
活到二十几岁,杨梅梅就每一次守岁成功过,每次都耐不住瞌睡早早地睡去了,今晚似乎能一雪前耻,眼睁睁撑到天亮呢。
——
从杨梅梅那次脱口而出自己的真名以后,韩炙私下里也开始唤她梅梅。
“梅梅,这是我特意去跟御厨学的,虽然样子不好,却是美容养颜圣品哦,味道其实也还可以……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下厨,咱就尝一口,一口,嗯?”
——都说君子远庖厨,他一个九五之尊却为了她弄灰脸颊,染一身油盐气。
“果然我的梅梅穿什么都好看,这金缕衣简直是为了你量身定制的!”
——这本是户部花重金为韩炙打造的防刺软甲,轻薄却刀枪不入,他却转身给她穿上了。
“朕生气了,要梅梅过来给我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那次两人意见相左赶了争执,她赌气不理人,良久,一只摇着尾巴的乖狗狗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学着她平日里的语气逗她开心。
“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好多朕忙不过来,但一有空就会想你,没时间去找梅梅,梅梅也不知道来找朕吗!你都不想我的吗!”
——有一阵他特别忙,杨梅梅觉得距离产生美,自以为善解人意地不去打搅他,谁知刚过去一天,这人就委屈巴巴地跑来控诉她了。
“我爱你。梅梅是韩炙的挚爱和唯一。”
——这是每一次耳鬓厮磨时他都会说的话。
……
那些过往的甜言蜜语噼里啪啦地在脑中炸响着。
这些事说给任何人听都会不信吧,他们的王是冷酷又多情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也许这个韩炙可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在火树银花里,杨梅梅想到了一个词:万象更新。
既然已分开两边
这爱不如忘了吧
无人能敲响已逝去的钟点,她所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
杨梅梅起身,脚下是一汪冷戚戚的泪水。
这阵子就放肆玩!
元宵前后几天都有灯会,五花八门的习俗让这几天热闹非凡,本来就人多的龙城成了不夜城,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或拖家带口,或呼朋引伴地来到街上狂欢。
“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南宫莲铭送了杨梅梅一块玉佩,“祝心想事成。”
“谢谢。”杨梅梅接过,礼尚往来,把自己刚求的平安符给了一个南宫莲铭,“愿你也一样,福气又安康。”
投桃报李,杨梅梅有些不好意思,“那啥,礼轻情意重。”
南宫莲铭并未计较,很多东西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他小心地把它收好。
远处有烟火盛开,三五成群的女生们纷纷走去河边,今天是放地灯,人们将写着这一年不想再继续的事物的小纸条塞入灯里,希望随着流水奔流一去不再返。
杨梅梅将写着自己心事的纸条塞入灯里,也跟着放入河中,悲壮得仿佛是某种告别仪式。
只恐这小小的花灯,载不动这浓浓的忧愁。
时间是一剂愈合伤口的良药。
眼不见,便不会那么心心念念。
良久,杨梅梅长舒一口气,招呼着众人,“好饿,我们去吃宵夜吧。”
花灯随着流水蜿蜒,宛如一条缀满宝石的锦缎,流啊流,最后却在某个僻静之处被打捞上岸……
第二夜是放天灯,大家伙把对今年的期盼放入孔明灯里,希图让它们飘到天上的神灵面前,好让自己的美梦成真。
杨梅梅挺喜欢玩这些的,现在却有点担忧,灯是自己动手做的,不知道到能不能飞得起来,便和大部队分开,纠结着要不要去商铺上买一个备用。
这街上本就人来人往,杨梅梅一不留神就跟人撞了个满怀,“啊,对不起。”哎哟,这人是铜墙铁壁么,好痛!
“哼!”嗤之以鼻的却是一个女声,有些耳熟,杨梅梅还没仔细看,手中的灯便被夺走,落到了——“云夕舞!”手中。
“这是你自己做的吧。”云夕舞打量了片刻,又转手给了身旁的黑衣人。
“你怎么知道?”她有备无患,没有写made in ymm呀。
“这么丑。”三个字如三个大锤,“轰轰轰”连击,杨梅梅挣扎,“这种东西,不用看外表……”
“它飞不起来的。”这是云夕舞旁边的保镖说的,冷言冷语冷脸。身材有了,气质有了,只是颜太普通。
哼,杨梅梅不高兴了,睇了他一眼,问云夕舞,“新欢?”
云夕舞也不高兴了,“你在质疑我的品味?”倒是有些惊讶这人竟然能出声?!!
“哦。”杨梅梅以为自己明白了,“你一个孕妇不在宫里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供养着,到处乱跑什么!”韩炙都不管她的吗!
一提到这云夕舞就有些来气以及百感交集,她才不会承认最大的原因是自己看了杨梅梅寄给她的“全家福”感动了,心血来潮就——“哼,我乐意。”
“哦。”杨梅梅又以为自己懂了,“既然来了,等会就一起回去吧……家里人都挺想你的。”
云夕舞却心口不一,“哼,我才不——”
“咱能别傲娇不。”见到完败自己的旧情敌,杨梅梅心情能好才怪,她不是她的那些男人们,不想哄着她,“你找我不就是想回家么。”
“你心情不好啊。”云夕舞也看出来了,“是因为我而想到了某人——”
“是因为你把我的灯弄坏了,我等会没办法用了啦!”杨梅梅死鸭子嘴硬,她都决定要重新开始,都已经大半天没想起那个人了!
云夕舞看了眼被贾兴“不小心”弄坏的灯笼,贾兴很无辜,“它太脆弱了。”
杨梅梅……
云夕舞……
“梅梅!”这时南宫莲铭寻来,见到云夕舞时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不过眼神却还是时不时地瞥向她那边。
云夕舞却没有那么强的变色能力,一下子有些懵了。
“看你俩之间这暗潮涌动的。”杨梅梅凑到她耳边,标准八卦脸,“早有一腿了吧!”
云夕舞一下没反应过来,默认了……
于是刚刚有了些好感的南宫莲铭又被杨梅梅拉进了黑名单。
“他叫你妹妹,你们义结金兰?”
“你耳朵真好,是梅梅,我现在叫杨梅梅。”
听到这个名字的云夕舞脸色却更加不好了。
后来云夕恺和林胜兰也找来了,见到云夕舞都有些惊喜,只是又怕说错话,一时间相顾两无语……
这时杨梅梅作为连接的桥梁终于发挥了她的作用,一槌定音,“突然想起就爹和娘两人在家,也没什么好逛的了,不如都回去吧。”
然后拉起云夕舞的手,经过南宫莲铭时“不小心”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云父云母自然是欣喜万分,围着云夕舞小心翼翼地嘘寒问暖着。
林胜兰凑近在心里打翻了调料瓶,有些五味杂陈的杨梅梅,“干得漂亮!”然后云夕恺也过来给她按了赞,杨梅梅那点爸爸妈妈对我的爱砍半了的小忧伤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有孕在身,云夕舞很快就招架不住瞌睡虫,云母便让杨梅梅领着她去休息。
一路上,云夕舞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不用谢。”最后还是杨梅梅先开口,“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做不成情敌,就做家人。这样并不亏。
招呼着云夕舞睡下,杨梅梅却坐在院子里发呆,真的什么也没想,可就是睡不着。
“赔你。”一个精致好看灯笼出现在杨梅梅眼前,是云夕舞那个跟个“影子”似的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