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重生的——程十七
时间:2018-04-16 12:08:15

    皇帝也不想办得太难看。
 
    “为何酗酒?不是说身体有恙才告假的吗?怎么变成了酒鬼模样?”皇帝皱眉。
 
    宋愈打起精神,轻声道:“不敢欺瞒皇上,实是胸中苦闷无处发泄,这才借酒消愁。误了应卯,是臣的错。”
 
    胸中苦闷无处发泄?皇帝哂笑,随口问:“什么苦闷?说来听听。”
 
    宋愈听皇上语气,不像动怒,本想说出自己最关心的关于赐婚的事。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皇上道:“本来点你为探花,是要你报效朝廷,不料你竟然瞧不上这翰林院编修。既如此,那就撤了吧。”
 
    “撤……了?”宋愈大惊,“皇上说撤了?”
 
    诚然宋愈并不热爱翰林院编修这职务,有时候还觉得是累赘。但是,当皇上要撤去这职务,撸去他的官身时,他心底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来。
 
    皇上点头:“是,撤了。岭南有一个县,一直没有县令。宋卿既不愿留在翰林院,就去做县令吧。”
 
    宋愈脸色发白。皇上虽然没有点明究竟是哪里,可他也能猜出来。本来岭南的气候环境,大部分京都人士都不能一时适应,更何况那个县,常有山贼出没,风评治安也不好。之前有两任县令,都死的不明不白。
 
    皇上派他去哪里?是让他送死么?
 
 第77章 眉目传情
 
    皇帝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来:“宋卿身体康健,却常常告假。是看不上翰林院编修吧?”
 
    不等宋愈回答,皇帝又继续说道:“也是,宋卿出自名门,又是名满京城的探花郎。区区的翰林院编修的确是配不上宋卿的胸襟抱负……”
 
    宋愈脸色苍白,连声道:“臣不敢,臣不敢……”
 
    他重生之后,一颗心都在琢磨着如何弥补上辈子的遗憾,想方设法去创造一次又一次的偶遇。对官场仕途,确实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甚至还觉得他重生回来,就是为了一偿夙愿的。其他的,通通要让道。
 
    但是,别人似乎不是这样想的。
 
    皇上摆了摆手,笑道:“宋卿不必惊惶。回去醒醒酒,就教人去收拾行李吧。也许你还来得及跟令尊告别。”
 
    “皇上!皇上!”宋愈悚然一惊。人说皇帝向来说一不二。就这短短一刻钟内,就定下了要他去岭南么?
 
    前世,前世可没这一遭啊。他直到重生前,可都是好好地待在翰林院啊。
 
    可是,皇上开了口,他不能说半个不字,只能惶惶不安,退了下去。
 
    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宫。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到了宫外,才发现阳光刺目得厉害,他眼睛涩涩得疼。
 
    朝中人人都怕岭南,认为那是虎狼之地。他上辈子年少气盛时,或许并不害怕,也曾有过以七尺之躯报效朝廷的雄心壮志。只是这辈子,他无意于仕途,他所看重的只有那些人,那些事。
 
    若是去了岭南,真的把命搭在那里也不要紧。他自忖并不怕死。
 
    只是,那样的话,他岂不是要离开京城,与令仪分开?他若一去数年,也许令仪就与那个路征成亲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不行,不行,他现在正焦头烂额,他不能离开京城……
 
    宋愈神思不属回到家中,他想来想去,最终决定向父亲求助。他原本就与父亲关系算不上亲近,近些日子来,又疏远了不少。但此事他必须求助于父亲。
 
    泾阳侯十分意外,竟然会出这么一桩事?皇帝不是对他儿子很好么?然而紧接着,他就开始在心里埋怨儿子了。
 
    他很早以前,就告诫过儿子,每日按时到翰林院去点卯当值,不要总想着儿女情长,男子汉得有男子汉的样子。
 
    可儿子并不如他的意,他也懒得管。这次恐怕是被人告发到皇帝面前了。
 
    知道儿子做的不对,心里也责怪儿子,但是泾阳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岭南。——在他看来,那无异于送死。
 
    泾阳侯狠狠训斥了儿子一顿,末了,又放软了声音安慰他。不知道能不能劝皇上改变主意,但他总得想法子试一试。
 
    宋愈略微放了些心,希望父亲出面一切都会好转吧。
 
    夜里,泾阳侯回房,将此事说与妻子听,感叹儿子不争气。
 
    林樾蓉也是讶异非常,心神不宁。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还是丈夫抚摸着她已经显形的小腹,她才回过神来。
 
    泾阳侯叹道:“咱们的孩子,一定好好教导。”
 
    林樾蓉愣了一愣,心绪复杂,是因为她重生了的缘故吗?所以一切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有好事,也有不好的事。
 
    她的心不在焉落在泾阳侯眼中,就另有一些意思了。
 
    泾阳侯很快去求了皇帝,他在皇帝面前,很有几分面子。
 
    他只说自己妻子早逝,他忙于政务,对孩子疏于管教,才导致儿子做出这等事来。他愿意代儿子受罚,前去岭南。
 
    一字一句,让人动容。
 
    皇帝见他此番为了儿子,几乎都要落泪了。心说父心拳拳,不外乎此。且泾阳侯在朝中权势不小,皇帝不可能让他代子受过,少不得要卖他一个面子。只是这泾阳侯也得拿出些诚意来。
 
    在泾阳侯的哀求下,皇帝最终同意不让宋愈去岭南了。但是,这翰林院编修宋愈是做不成了。
 
    “小宋探花不是厌烦翰林院么?那就别去了。去,做点实事。他天天告病假,身体不好,那就去江南疗养好了。江浙之地最是养人。这回,宋卿不担心了吧?”
 
    皇帝退了一步,江南虽然也远离京城,但比起岭南,不知强了多少,至少是安全的。
 
    泾阳侯连忙谢恩。这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然而宋愈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多开心。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远离京城啊!
 
    不行,他不能他若走了,他跟令仪就真的一点可能就没了。
 
    可他也不能请父亲再去求情。恐怕在父亲眼里这就很好了。而且阿蓉又有了身孕,父亲即将有新孩子,又能真正为他做到哪一步呢?
 
    他迫切地想见到令仪,很想很想。
 
    而此刻,周暄正在自家跟路征说话呢。今日是嫂嫂路随玉的生辰。
 
    路随玉本来说自己不是整数生儿,没必要办。周旸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也就是摆了一桌酒,一家人乐呵乐呵。
 
    周暄给嫂子绣了一幅小插屏。路随玉含笑接了。
 
    不多时,路征上门为姐姐做寿。
 
    周暄下意识就要回房间去。前几日的羞涩与尴尬她还记得,现在想想脸上还发烫呢。而且,两人名分定下后,每次路征来周家,母亲总示意她回避。她想着这回也不例外。
 
    路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杨氏却道:“暄儿先坐着吧。这才吃了几口,就要回房了?”
 
    周暄一呆,继而一喜。她嗯了一声,重又坐下,拿眼睛瞅着路征。
 
    路征回之一笑,转而冲姐姐施了一礼,祝姐姐岁岁康健,事事顺心。他送给姐姐的是一盒玉制的棋子。——路随玉自幼好棋。
 
    路随玉眼眶微红,路征一直记得她的生辰,跟着舟山先生在外的那几年,也是早早备下了礼品,托人带回。
 
    她倒也不在乎礼物是什么,难得的是弟弟的心。他们虽然不是同胞姐弟,弟弟却委实没有外心。
 
    杨氏又对路征道:“征儿也坐下吃些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有下人加了位置,路征净了手,从善如流坐了。——他来时已在家中用过餐饭,但是又不想失去一个与周暄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周家人口简单,一家人一起用餐时所用的桌子也不算很大。
 
    路征一抬头就能看见周暄,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脸颊红扑扑的。他很想去碰一碰,看是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热,那样软。
 
    这两人眉来眼去,又怎能逃得过杨氏等人的眼睛?
 
    杨氏又好气又好笑。这还在她眼皮子底下呢,就你瞅着我脸红,我看着你傻笑了。若不是她在一旁看着,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不过,杨氏到底是心疼女儿的。他们都能看出来,这两人彼此有意,而且又有皇上赐婚,名正言顺,即使稍微亲近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杨氏担心他们过于亲密,又怕外人闲话,才看着他们,不让他们频繁接触。
 
    今日是阿玉生辰,也不用太拘着他们了。杨氏心里也清楚,这俩孩子都是知道分寸的。更何况,她想多留暄儿几年,总不能一直严禁他们见面。明明身份没定时,他们还能说说话呢。
 
    杨氏瞧瞧面色绯红正悄悄看向路征的周暄,心中蓦地一软,恍惚想起自己在女儿这个年纪时的种种。
 
    一转眼,这都多少年啦。
 
    周暄兀自脸红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默默盘算着,征征说,他的生辰在十月下旬,那也快了呢。她给他准备礼物很久了,也不知是否合他的心意。
 
    而路征则轻轻按了按袖子。他那日在红叶寺牵着她的手,发现她手腕纤细,手上却无饰品。从红叶寺出来,他和大皇子共同进了一家首饰店。
 
    大皇子给妻子选了一根别致的簪子,而宋愈则挑了一对羊脂玉的镯子。
 
    他拿在手里摩挲了很久,想象着她戴着这镯子的场景,真想立时就到她面前,亲手给她戴上。
 
 第78章 月下拥抱
 
    少时用过餐饭,周暄略坐一坐,就提出告辞回房。
 
    不是她不想多坐一会儿,只是路征若有若无的目光害得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再待下去,爹娘肯定会看出异样的。
 
    杨氏诧异地看了女儿一眼,轻声允了。
 
    周暄起身告退。
 
    路征有几分惊诧,这不是躲他吧?按说他也没做什么呀。
 
    周暄一走,他也坐不住了,百爪挠心一般。他又待了一会儿,开口说自己想到外面透透气。
 
    ——他隐隐期待着,或许她还没走远。他还能追上她,跟她说两句话。
 
    杨氏也猜的出他后来心不在焉的原因,不过并没有点破。小儿女心思,实在是好猜得很。
 
    路征出了正厅,凉风拂面而来,他躁动的心渐渐恢复安定。
 
    月光溶溶,繁星点点。檐下挂着的灯笼发出红红的亮光。
 
    路征仰头看着灯笼,想起他们曾在此地笑谈,胸口不由得一暖,脸上也带了笑意。
 
    他走下台阶,往前慢慢走了两步。一侧头,竟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月光下。
 
    是周暄!
 
    路征大喜,大步向前,两三步就到了她身边:“你不是回去了么?你站在这儿冷不冷?你一直站在这儿吗……”
 
    他忽然想起了稼轩的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有什么能比一回头。心爱之人就在身边更让人欣喜的?
 
    周暄眨了眨眼,轻声道:“时间还早,我就没急着回去。你怎么也出来了?”
 
    她朝他身后看看,只有他一人,并无旁人。
 
    “我是出来透透气。”路征说着打量着周暄。方才在正厅,当着周家人的面,他并未认真观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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