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重生的——程十七
时间:2018-04-16 12:08:15

 
    可即便是这样安慰自己,她仍是忍不住身体发颤。
 
    他怎么能这样?!在她有孕期间,和之前的姨娘……
 
    她现在月份渐多,孕期反应也不大明显了。可这一刻,她却忽的生出一种恶心感来。
 
    泾阳侯看她脸色不好,默默叹了口气,罢了,她毕竟有孕,他多担待一些吧,桂姨娘说的是,女人在有孕期间,本来就娇贵。
 
    “今日桂姨娘说,咱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泾阳侯温声道,“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阿蓉,你也不小了,咱们的孩子也快出世了……”
 
    泾阳侯说着轻轻碰了碰妻子的胳膊,他甚至想轻拥妻子。他想着,就此和解吧!不管怎么样,她都怀着孕……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无论有什么矛盾,都等孩子出世了再说。——毕竟这是他盼了很久的孩子。
 
    他还是相信妻子的,无论阿蓉心里,宋愈的分量有多重,这个孩子都是他的血脉。
 
    可是,他刚碰到妻子的胳膊,林樾蓉的脸色就变了,她猛地后退一步,干呕起来。
 
    “阿蓉,阿蓉,你怎么了?”泾阳侯心说不好,打算轻拍妻子的脊背,却被林樾蓉以胳膊轻轻挡开……
 
    “别碰我……”林樾蓉道。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比谁都知道,恶语伤人。她不想和他之间的矛盾加剧的。可方才那句别碰我,完全是下意识说出口的……待要补救,已来不及。
 
    她只能说:“我,我是说……”
 
    泾阳侯的脸色变了几变,半晌才恢复了常态,他轻声问:“还好吗?”
 
    林樾蓉点头:“还好。”
 
    泾阳侯道:“我看你身体不好,可能需要人照顾。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心,不如今夜我留下来?”
 
    ——他想,只要她同意他留下来,只要她点头。对过去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去计较。至少这证明,她是在乎他们之间的情分的。
 
    但林樾蓉却迟疑了一下,轻声道:“不用劳烦侯爷了,下人挺好的……”
 
    ——刚从桂姨娘那里回来,就要来她身边吗?他的心真大。而且,从他话里,很明显能推断出,他之所以心血来潮想留下来还是为了桂姨娘的话?
 
    为了一个女人而去亲近另一个女人吗?这真的是上辈子那个宠她爱她敬她的侯爷吗?
 
    他怎么越来越陌生了?
 
    林樾蓉难掩心里的失望,面上也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
 
    泾阳侯被拒绝,自也失望,但他仍强忍着,温声道:“阿蓉,你别同我置气。前一段日子,是我不大好,我现在跟你陪个不是。我是孩子的父亲,你总得让我陪在孩子身边吧……”
 
    他想以孩子为切入点,她应该不会拒绝吧?先缓和了两人关系,有什么疙瘩,日后再慢慢解开。
 
    他们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夫妻间肯定会有磕磕绊绊,他知道她心里有别人,他是难过,可他会努力将别人的影子一点点驱逐,甚至覆盖……
 
    他说,当前的忍耐都是值得的。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算受委屈……
 
    然而,他心里想的不少,奈何林樾蓉不愿配合。
 
    泾阳侯刚试着亲昵地去揽妻子的肩膀,手指刚碰到她的衣服,就听到了她的干呕声。
 
    她脸颊鲜红,眼睛里泛着泪花,什么都吐不出来,看着好不可怜。
 
    而泾阳侯的心却冷了下来,他冷眼看向自己的手指。
 
    是因为他碰触了她吗?她的身体厌烦他的靠近?
 
    这个结论让他惊疑万分,随之而来的,是胸腔充满了怒火。
 
    他的手隐隐发抖,真好,真好。他的妻子竟然厌恶他的碰触?!
 
    泾阳侯的手离开后,林樾蓉很快恢复了正常,她看丈夫神情不对,两世的相处,让她隐约猜想是丈夫想到了别的方面。本想解释两句。
 
    但转念一想,她本就身体不舒服,他不来安慰,反而胡乱猜疑。他既不信她,她又辩白什么?徒旁人笑话罢了。
 
    泾阳侯盯着自己的手瞧了一会儿,心中的失望愈浓。他又看向妻子,妻子低眉垂目,并不看他。
 
    他终是叹了口气,说了一句:“算了,你好好歇着,我今夜还睡书房好了……”
 
    言毕拂袖欲走。
 
    林樾蓉忍不住,轻声说道:“睡书房?你怎么不去找桂姨娘?”
 
    ——她是想讥讽泾阳侯白日找桂姨娘的事情,而泾阳侯却听岔了,以为她想要他去桂姨娘那里。
 
    他的心更疼了。她是想把他推向别人?
 
    他动了动唇,勉强笑了一笑,本想说句“如你所愿”,却终是没有说出口。他又笑了一笑,莫名哼了一声,抬脚离去。
 
    泾阳侯一离开,林樾蓉就坐在了床上,以袖掩面。
 
    她想了很多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良久之后,她抬起头静静地发呆。
 
    这一夜,对泾阳侯夫妇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无论宋家如何暗潮汹涌,周家依然如往常一样。
 
    周暄每日在家,生活简单舒适,看看书,绣绣花,陪母亲嫂嫂说说话,逗逗侄子,学学管家……
 
    家里别的还好,只嫂子路随玉近来似乎有心事,有时跟周暄说话时,也会心不在焉。
 
    周暄虽然好奇,然而身为小姑子,却不好过问。
 
    她不知道,困扰路随玉的是路征的身世。
 
    一直以来,路随玉都以为路征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然而年前小姑子说起路征的生辰在十月二十二,却让她产生了怀疑。
 
    她本来想向家中旧人打听的,但是还未来得及行动,就又有了陈苑出嫁,忠勇侯过世等事……
 
    周家上下忙得很,她也抽不出时间去打探。
 
    ——当然,她也曾考虑过让丈夫周旸帮忙去查,但是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是路家的家务事,丈夫虽是路家的女婿,却也不便知晓。
 
    等一切尘埃落定,路随玉终于有了时间,借上香之际,亲自去拜访了当年将路征带回来的路家长随。
 
    那长随早已告老,现居京城。路随玉前去拜访,那人甚是激动,对以前的主子也格外尊敬。
 
    路随玉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路征的身世。
 
    那长随却只是一笑,含糊带过,明显不愿多提。
 
    路随玉愈发狐疑,将心底的疑问,一个一个抛出:“那么,我来问你,征征的生母是谁?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出现过?我记得你当初说他是外室所出。那外室姓什么?现在去了何处?当时她被安置在何处……”
 
    其实,疑点很多的。比如父母当年感情很好,母亲也温柔贤良,不是善妒之人。父亲爱惜尊重母亲,连小妾通房都没有,又怎会在外面养外室?
 
    而且,若是外室有了孩子,为子嗣起见,父亲真会将外室子放置在外,不加理会吗?
 
 第91章 陈年旧事
 
    “忠伯,我想知道真相。请告诉我……”路随玉声音不大,却极为坚定。
 
    长随忠伯半晌没有说话,只低低地叹了口气。
 
    “忠伯,你是父亲身边的老人,过去帮我良多,我一直拿你当长辈来尊敬的……”路随玉苦笑,“可忠伯,似乎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她说这话时,睫羽微垂,带着些微的鼻音,宛如当年的小女孩儿。
 
    忠伯怔了片刻,长叹一声:“姑娘这话,真是折煞老奴了……”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姑娘既然问出这话,想必是已经有所察觉了。”
 
    “是,我之前从没怀疑过别的,也是前些日子,突然想到的。征征是我的弟弟,我对他没起过半分外心……但是,我想,真相是什么,我该知道……”路随玉急切地道,“他真是我弟弟么?真的是我父亲在外面的孩子?我父亲真的养了外室……”
 
    “姑娘的问题可不少。”忠伯笑了笑,“还记得老爷夫人双双离世时,姑娘年纪还小,却倔得很。那会儿那些平时不走动的远亲们,都看上了路家这块肥肉,都想着抢了去……”
 
    忠伯咳嗽了两声,眼中闪着慈爱的笑意。
 
    路随玉微微一笑,自然也记起了那些过往。父母去世,亲戚们上门威逼利诱,小小的她,每日眼睛里都有泪……
 
    那是她最无助的时候,她那时甚至还想过,父母怎么没把她一起带走?反而是让她留在这世上受苦?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
 
    “姑娘有没有想过,假如没接回征少爷,会怎样?”
 
    “没有接回征征?”路随玉笑笑,“路家没有男丁,他们以此为借口,夺了路家家产。至于我……”
 
    她没有再说下去。她还记得那个时候,陌生的所谓长辈,说要接了她去,安排她的婚事,各种威逼利诱……
 
    他们的嘴脸,她现下还记得。
 
    “姑娘,这十多年来,征少爷可有做半分对不起路家的事情?可有辱没了路家的门楣?”忠伯继续问道。
 
    路随玉一笑,她当然知道忠伯的意思。她摇了摇头:“这个没有。征征很懂事。”
 
    是的,从小他就有超出年龄的懂事,对她这个姐姐也尊敬亲近,甚至处处照顾。有时他都不像她的弟弟,倒像是哥哥。
 
    而且他如今也还不到弱冠之年,就已官拜太子少保,算是光耀路家门楣。
 
    忠伯点点头,轻声道:“幸好征少爷是个懂事的,老奴没看错人,不然……唉”
 
    路随玉沉默半晌,听忠伯的话,看来是承认了路征不是路家的孩子了。
 
    尽管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接受,可她此刻心里仍是憋闷得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大死心,问道:“他不是路家的骨肉?我爹爹当年没在外面养外室,是不是……”
 
    她说到此处,难免情绪激动,眼中竟泛了泪花。
 
    忠伯瞧她一眼,终是点了点头:“不错,老爷当年确实没养过外室。他和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容不下他人插足。他若真为了子嗣,想纳小,夫人贤惠,想必也不会拒绝……”
 
    这话路随玉听着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没有开口,听忠伯继续说下去。
 
    “而且,当时老爷夫人都还年轻,身体也康健。大家都想着先开花,后结果。他们日后总归是会有孩子的,并没有想到他们会早逝……”忠伯叹了口气。
 
    以老爷夫人对姑娘的爱重,肯定会早早安排好她,哪里会舍得让她伤心受累?
 
    听忠伯提到早逝的父母,路随玉心中一痛,红了眼圈儿。
 
    “路家家产倒也罢了,可是当时姑娘年纪小啊。可那起子恶人不但觊觎路家财产,还要伤害姑娘。老奴世代受路家恩德,无奈之下,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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