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是重生的——程十七
时间:2018-04-16 12:08:15

    周一弦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倒。她强撑着,扶着丫鬟的手,才勉强站直了身体。她颤声道:“你说什么?怎么不见的?仔细说,一点都不要漏!”
 
    惊慌失措后,她的理智渐渐回笼,意识也一点点清晰起来,她一面听着丫鬟的回话,一面思忖,这不过才一炷香的时候,多半还没离开红叶寺。不管是被人掳走了,还是自己藏起来了,现下认真找,大约还能找得到!
 
    周一弦轻声道:“快,随我去见主持。”转而又吩咐心腹丫鬟:“去把咱们带来的人都找来,守着各个出口,不要声张。只说是见了贼。”
 
    ——不能让人知道是周家姑娘不见了。若给人知道了,周一柱还怎么见人。
 
    周家姐妹这回出来,并没有带许多人。周一弦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心头慌乱之际,行事难免会出差错。
 
    忠勇侯府常来红叶寺上香,跟此地主持也算认识。周一弦一见到主持,就跪了下去,也不说妹妹不见,只说心腹丫鬟不见了,请主持帮忙寻找。
 
    有寺中僧人帮忙,各个出口也都有人守着。可惜,直到天黑,都没看到可疑人员。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一弦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她这才想起,教人回家送信。倾一府之力,也要把一柱给找回来。
 
    ——这肯定不会是周一柱一人所为。她定是被人掳走了。
 
    周一弦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也就越加悔恨、担忧。若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消息传到忠勇侯府,姜氏听后,也是几乎站立不住。此事还得瞒着高氏,老太太上了年纪,不好教她知晓。
 
    周忌则皱眉,说道:“赶紧找!若是今夜找不回来,那也不必找了!”
 
    姜氏心里一凉,多年夫妻,丈夫的意思,她一听就知道。他是说,女儿若是被人掳走,隔夜方归,只怕不再清白。
 
    她握了握拳头,没有接话,不管怎样,找回来再说。——姜氏担心丈夫真的会这么做,就使人到周尚书府悄悄说了此事,请大哥大嫂帮忙。
 
    而周一弦,因为丢了妹妹,自责担忧,一直在默默垂泪,暗暗祈祷早些找到一柱。
 
 第101章 让她死心
 
    周恕夫妇接到消息后,也是一惊,连忙遣人去帮忙寻找。周旸更是带着家丁出门寻找。
 
    周一柱是在次日午后被找到的。她穿着不大合身的男装,脸抹着灰米分,若非周旸眼尖,还真注意不到她。
 
    周旸只当她是被人所劫,见了她后,悄然松了口气。然而要带她走时,才发现,她竟是孤身一人,她身边并无可疑人员。
 
    发觉大堂哥在向自己靠近,周一柱心头一慌,转身就走。
 
    ——她谋划了许久的,要离开家到江南去。她盘算着近几日,家里可能会在城门口等地截她,她可以先躲在京中,等侯府的人倦怠了,她再离京。昨日她就歇在客栈里,今天不过是出来打听一下有没有到江南的车队,怎么就撞见大堂哥了呢?
 
    周一柱想着,她与周旸不算很熟,她暗暗祈祷周旸没看见她。——不过,看眼下这场景,周旸定是发现她了。
 
    她不能回去!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她回去的话,就不会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周旸心中怀疑,却早已足下生风,追了上去。
 
    他一把攥住了周一柱的手臂,低声道:“快随我回去!”
 
    周一柱心思转得飞快,她转了头,用另一只袖子掩着面,大声道:“抢劫啦,抢劫啦!天子脚下,当街抢劫啦!”
 
    女子声音尖利,她话音未落,早有看客围了过来。
 
    周旸愕然,手上下意识一松。
 
    周一柱狠命一挣,粗布衣衫的袖子被撕破了,她也不顾只剩半幅袖子,用肩头在周围的人群中撞开一个口子,冲进人流中。
 
    周旸暗叫不好,急忙追了上去。
 
    ——还好,他不是单独行动的。他身边机灵的小厮见状早追了上去,围住了周一柱。
 
    周旸按了按眉心,他跟这个堂妹来往不多,也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他倒是隐约听说过周一柱曾被禁足一事,不过不是早就出来了么?她这是做什么?
 
    眼看着周旸越走越近,看来这回是逃不了了。
 
    周一柱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大哥,我自问从来没得罪过你。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
 
    “啊?”周旸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什么?”
 
    他怎么就为难她了?
 
    周一柱不逃了,反而向周旸走近。她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实在不行,也能拖延一会儿,寻找时机。
 
    “我现下随你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再认我这个女儿了……”周一柱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她对父亲真的是极失望的。以父亲的性子,肯定会认为她败坏门风,哪里还会把她看作是女儿?
 
    周旸不知就里,他只知道侯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周一柱不见了,让他帮忙寻找。既然人找着了,自然是送回去啊。计较别的做什么?
 
    周旸的沉默,教周一柱不安。周旸不愿在街上说这些,直接说道:“回家再说,别人都看着呢。”
 
    他说着冲下人使了个眼,小厮们会意,一左一右拉了周一柱,就往外走。
 
    周旸只作看不见围观人群异样的眼神,大步走远。
 
    也不知小厮们从哪里得来的马车,将周一柱塞进了马车里。
 
    周一柱自然不肯,挣扎着就要跳车。
 
    她虽着男装,却是侯府小姐。小厮们也不敢对她动粗,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周旸心头烦躁。他自昨夜到现在,不曾休息片刻,只喝了点水,他也没甚耐心陪周一柱耗,直接以手为刃,砍向周一柱的后颈。
 
    周一柱翻了翻眼,倒了下去。
 
    周旸冷声道:“走,回侯府。”
 
    ——倘若周一柱是无辜被人劫持,周旸会对她心生怜惜,肯定不会这般粗莽对待。可惜他看得出来,周一柱的失踪是她自己设计的。
 
    因为她的举动,两府上下不安。周旸心里难免有气,耐心所剩无几。
 
    周旸将周一柱送回了忠勇侯府。
 
    姜氏道谢不迭,还好女儿没事。
 
    周旸略坐一坐,喝了杯茶,就告辞离去。他回府后告诉父母,周一柱无事,教他们别再担心。而他自己勉强吃了些东西,就躺下休息了。
 
    他实在是困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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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听闻妹妹回来,周一弦悬着的心放下的同时,眼泪也止不住。
 
    还好能找回来,还好还好。一柱没事还好,一柱若有事,她这做姐姐的,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周一弦不忘命令众人,周一柱的事不许对外说出一个字。
 
    周一柱还是闺阁少女,要重视名声。
 
    周旸那一记手刀并不轻,周一柱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时辰,才醒了过来。
 
    后颈还疼的厉害,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现下的处境。
 
    母亲和姐姐就在自己面前,她们指责的目光,分明是在说她错了。
 
    果然,姜氏开口便道:“你这是做什么?”
 
    周一柱似乎还听到了母亲的叹息声。她不说话,只抬头盯着青的帐子上颜极淡的花纹。
 
    那花纹像是晕染开了,一点都不好看。
 
    周一弦也道:“一柱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日在红叶寺,怎么就不见了?你是不是有帮手?你原本打算去哪里?你身上的男子衣衫是哪里来的……”
 
    她心头疑问太多,也不知先问什么,干脆就都问了出来。
 
    周一柱也不瞧母亲和姐姐,半晌才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呢?现在不都这样了吗?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你……”周一弦气结。
 
    周一柱干脆翻身,面朝里,开口说道:“我乏了,你们忙你们的!这回禁足多久,就随你们去!反正我是出不去了……”
 
    姜氏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了女儿一会儿,只叹了口气,却不肯再多说话,转身离去。
 
    周一弦没随母亲离开。她瞠目结舌,有几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颤声道:“你,你……”
 
    她看周围并无外人,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可是想要到江南去?去找那个,找那个宋探花?”
 
    周一弦和妹妹自幼亲厚,自觉能猜到周一柱的不少心思。但近来,她觉得她们渐行渐远。妹妹的好多想法,她也不尽明白。
 
    周一柱没有吭声。
 
    周一弦默了一会儿,哂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为了一个男的,就到了这样的境地么?”
 
    她兀自说着,也不管妹妹是否回答,眼睛酸涩得厉害:“就为了这么一个人,你就爹娘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没有钱,没有身份凭证,没有路引,就这么巴巴地要去找他?……你,你可真是痴啊……”
 
    周一柱身子微微一动,却没接话。
 
    周一弦道:“随你,随你,我是再也不管你了。往日我给你说的都是白说了,你爱怎样就怎样。”
 
    说完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本想着快步追上母亲,可谁知一路竟没看见。直到进了母亲的小院,才隐约听到母亲的声音。
 
    是了,母亲是在与人争执。周一弦心里一紧,仔细辨认,知道是父亲。她心中又急又累,不知这两人是怎么了。
 
    她正犹豫着想要上去劝解,却见父亲怒气冲冲地出来了。她轻轻唤了声:“父亲……”
 
    周忌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离去。
 
    周一弦忙走了进去,却见母亲怔怔的,也不说话。
 
    “娘,怎么了?”
 
    姜氏摆了摆手,强笑道:“没什么。”过了一会儿,又道:“可能你的婚事会提前一些。长幼有序,你成亲了,她才能早点出门子。”
 
    周一弦愣了愣,知道了母亲的意思,母亲是想让妹妹早点嫁人。母亲这话说的,她上头还有个周暄呢!
 
    ——也许这是一个主意,周一柱对宋愈,与其说是深爱,不如说是盲目的痴迷,或许当她嫁了人,就会将这可笑的感情给淡忘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么?以一柱的性子,她认准的真的会改么?
 
    “娘——”周一弦犹豫了好久,终于道,“要不,算了?随她去好了。她要嫁谁,就让她嫁谁。省的她,省的她埋怨……”
 
    她想,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周一柱,那是一个倔强到固执的人。周一柱认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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