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却是因为遇见了猛虎!
皇太后倏地看向他,幸得景年爱习武,身手矫健,才救了两人性命。
宋景年道:“皇祖母,皎月都不愿想起此事,孙儿又怎会故意提起,让她再难受一回?”
皇太后往后退了一两步,跌跌坐下,胸中一口气腾腾上涌,嬷嬷忙扶住她,听她怒道:“马上去把景瑜给我叫过来!”
门上的宫人应诺急急就去通传了,她沉下气看向太子,也难为他了,为了皎月的身子一直瞒着这事,她便叹了口气说:“起来吧。”
宋景年垂眸跪的笔直,未动分毫。
皇太后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意思,又知他性子也倔强,便说:“待景瑜来了,哀家问清楚后,自会给你和皎月一个交代。”
他这才顿了顿,缓缓起身。
见他终于坐下了,皇太后才又问了句:“皎月现在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宋景年微微摇了摇头:“不大好,还一直闷在屋子里看书。”
皇太后心里叹了叹,可见真是吓着了,她还想着若是皎月没事了,也可唤了她来,既然如此,倒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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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瑜很快赶了过来,在路上就疑惑,他请安时跟祖母说了太子妃偷偷报信的事,这才多长时间,莫非就已查出来了?
他进了慈宁宫,皇太后坐在玫瑰椅上,见他来了,胸口不断起伏着,厉声道:“跪下!”
宋景瑜顿住,没反应过来,因为他看见宋景年正气定神闲喝着茶,可——
不该是他跪着吗?
见他半天没反应,皇太后更是气极:“还不跪下!连哀家的话也敢不听了吗!”
宋景瑜见她动怒,心里虽不明为何,还是立马先跪下了。
皇太后就说:“哀家问你,围场狩猎那日,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宋景瑜心中一紧,怎么突然问起狩猎的事,他抬眸看了眼宋景年,那人却是看也不看这边,仿佛置身事外,又像是一切尽在掌心之中。
难道真如皇叔所言,苏皎月什么都记得,今日他便在皇祖母面前告他一状?
但宋景瑜拱了拱手,上次自皇叔跟他提了醒,他便早做好打算了,此刻回答起来也不算是慌里慌张,他道:“回皇祖母,孙儿那日狩猎以后,同父皇用了膳,觉得乏,就回自个儿营帐里歇息了。”
皇太后闻言冷哼:“一直待在营帐里?”
“是的。”宋景瑜面露疑惑之色,就问,“不知皇祖母为何忽然问起此事?但孙儿身边的宫人都可作证,孙儿是一直待在营帐里的。”
宋景年这时放下茶杯,突然问了句:“晚上用膳时也没见着你,你竟一直未出来过?”
他冷不丁地插话,宋景瑜没明白他意思,听这话却像是在顺着他说,便道:“正是如此。”
宋景年旋即冷笑了声:“太子妃下落不明,整个围场的人都在找,你倒是在营帐里待的自在,四弟是不知道这事吗?”
宋景瑜眉心微跳,皇太后也疑惑着看他,他垂下头答:“午膳时父皇高兴,孙儿陪着多饮了几杯,回去后就一直醉着,宫人愚钝,太子妃出了这样的事,竟也忘了叫醒孙儿,孙儿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幸得她无事,孙儿也已教训了那些宫人,心中自然也是懊悔不已!”
他说着渐渐有些激动,像是情绪积压在心底已久,他继续道:“怪道自那日回宫后,太子殿下一直未对我有好脸色,想来正是因此,确实是景瑜让殿下失望了。”
宋景年却微微一笑,“我并未有此意,倒是四弟多想了。”他笑挂在脸上,未达眼底,一瞬间转成愠怒:“在皇祖母面前,你还不说实话,竟当祖母也是好欺瞒的吗!”
皇太后顷刻便想起景瑜平日里,不时说起兄长对他有隙,今日还提起皎月送信的事,她在皇宫待了多少年,他做什么打算她如何不清楚,不过是想借着她寻出景年的错处罢了!
她顾着他乖巧孝顺,碰巧又是皇上的事,便由着他利用,也算是顺水推舟。
可他竟瞒着她好些事情!
宋景瑜见皇太后脸色都变了,忙磕了个头,说:“景瑜绝未欺瞒过祖母,不知太子殿下所为何事,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宋景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愈发地冷,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你将月儿带到林子里去,险些害她丧命!却又矢口否认,不是欺瞒是什么!”
他身上气息也冷,站在宋景瑜面前,就给他一种凛冽的压迫感。
但宋景瑜怎么可能承认,他还固执着道:“孙儿绝未做过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皇祖母大可盘问孙儿宫里的人,孙儿所言句句是实,此等大事,太子殿下莫要信了小人的谗言,反倒坏了你我兄弟二人间的情义!”
冥顽不灵,宋景年根本懒得看他,有宫人从外头进来,在他跟前耳语几句,声音很小,宋景瑜一直捏紧着拳,当时的人已经被他处理掉了,现在只要他打死不认,他不信宋景年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宫人传完话了,宋景年勾起唇角,转过身朝皇太后行了礼:“皇祖母,孙儿来时正吩咐下人处理此事,现在有了回话,说是已找到替月儿指路的人了。”
皇太后便说:“快带他进来!”
身后有人被押进来,浑身在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但他并未受刑,想来只是被这阵仗吓着了。
皇太后便问:“是景瑜指使你,将皎月带到他营帐前的?”
那人低着头,说话有些颤抖:“回、回禀太后娘娘,正、正是四皇子吩咐奴才——”
“一派胡言!”宋景瑜直起身子,斜乜他一眼,说,“皇祖母,孙儿根本未见过此人,何来吩咐他一说!”
宋景年想随便找个人逼他认罪,简直异想天开!
皇太后就又道:“你可要实话实说,哀家若发现你在扯谎,定叫你掉了脑袋!”
她也觉得此人面生,穿着的衣裳也不像是宫里头的人。
宋景年拱了拱手,解释道:“皇祖母,这人是围场里的人,月儿这件事后,孙儿就派人一直留在围场里注意着,此人见着孙儿的人,行为举止就变得十分怪异,倒像做贼心虚,这才将他抓了来。”
“他不过是围场普通下人一个,没做过什么坏事,今日不打便自招了。想来景瑜做事一向细致,自然不会吩咐他贴身的人做这些事。”
他说完,又转头看着地上那人,说:“你就将今日说的话,老老实实再跟皇太后说一遍。”
那人就哆哆嗦嗦接着道:“回太后娘娘,那日是四殿下身边的宫人来跟奴才传的话。”他说着,抬起头指了指宋景瑜身后跪着的宫人,说:“就是他!”
宋景瑜身后宫人一顿,抬起头见着皇太后正冷着张脸看他,便忙道:“娘娘,奴才没做过这事,奴才没见过这人!”
那人见他不认,有些急了:“分明是你,你说让我只需跟太子妃指条路便可,就给我四两银子!”
“你胡说!”宋景瑜身后宫人咬牙,“我何时说要给过你四两银子?我根本不认识你!”
“好了!”皇太后拍上桌子,将茶杯震出刺耳声响,“你说是景瑜指使的,有没有证据?”
说到证据,那人被吓住,一哆嗦,忽然不说话了。
宋景瑜见他终于心虚,心里一松,他做事根本留下过破绽,便笑起来:“皇祖母,他本就是随便找来的人,哪里会有证据!”
皇太后也有些发怒了,呵道:“你若再不说实话,哀家现在就让人砍了你脑袋!”
那人顷刻匍匐在地上,咧开声道:“太后娘娘!奴才实话实说,奴才确实没受过四皇子的吩咐……因为四皇子找的那人,已被四皇子用弓箭射死了!”
“奴才方才所言,正是他临终前告于奴才的!此人是奴才嫡亲的兄长,却死于非命,奴才怕娘娘不信,才会冒充,但句句属实,求太后娘娘饶命!”
“胡说!”宋景瑜身后宫人抬头,这人名唤进喜,是他身边负责饮食起居的,未做过什么大事,只此一件,想着此后能得四皇子重用,更是尽心而为,找的人都是摸清底细的,他便道:“那人是个独子,家里只有个重病的老母亲!哪里会有你这么个兄弟!”
正因老母亲重病,急需用钱,他抓住这一点,这才找上了他。
宋景瑜听了这话,气的青筋凸起,转过身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章章都甜,可总有些地方要交代,毕竟有人欺负了皎月,太子怎么能不欺负回来!!我知道许多仙女可能不喜欢这些斗来斗去的情节,但我们本意是甜的,也会越来越甜的!
祝某仙女考试顺利,你们特别可爱,定会福星高照,做什么都顺顺利利的!
对了,谢谢仙女的地雷,总觉得写的不好却还让你们这么破费,良心很痛。不用给我投雷的,去买些好吃的好喝的,你们快快乐乐看文就好,喜欢我多多评论就可以了!爱你们,么么哒!
第46章
那人被打的一懵。
皇太后已经站起身了, 茶色的圆领褙子晃到他跟前,宋景瑜回过头还没看清, 脸颊转眼被映上响亮的巴掌。
慈宁宫素来清净,此刻更静了。这一巴掌,比他方才打宫人发出的声音,还要清脆的多。
“事到如今, 你究竟要瞒着哀家多少!”皇太后语气里无不蕴含着浓浓的失望,她没想到景瑜竟然真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皎月下手。
后头宫人听了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了, 是他着了别人的道,坏了四殿下的大事!依殿下平日处置宫人的手段, 他恐怕是小命难保。
宋景瑜眼眸微眯着, 侧脸被打出了深深的红印。没错, 他是想害死苏皎月,但他更想害死的人是宋景年,在围场里他没想过真能让他二人有去无回, 不过是吓唬吓唬罢了。
宋景年现在不也好端端站在这里, 还摆着一副看笑话的姿态。
但他不能忤逆皇祖母,他闭着眼垂头,慢慢说:“祖母息怒。”然后在心底迅速想起对策来。
“息怒?”皇太后皱着眉, 她上了年纪,眉目间波澜很深,耳间垂饰微动,说话极有威慑, “你做出这等胡闹的事,倒是让哀家如何息怒!既然哀家管不住你,那便叫人将此事禀报于你父皇,让他来治你!”
屋子里其实人不多,方才嬷嬷见势头不对,已经遣了无干宫人下去了,现在就只剩下几个人。
宋景瑜往皇太后面前跪了跪,似乎是十分懊悔的模样:“皇祖母息怒,孙儿最是听祖母的话,自知此事做错了,心里头早就愧疚不已,只是怕祖母不再喜爱孙儿,这才会一直瞒着!”
若是将此事禀报给父皇,父皇一向心思缜密,见微知著,又在当下这节骨眼上,他定会对他心存疑虑。
“四弟这话说的轻巧。”宋景年却冷冷看他一眼,“若是今日我不问,你竟是要瞒着祖母一辈子不成?”
宋景瑜抬起头看他,他一向对这个兄长不喜,因为父皇对他的疼爱总甚于自己,不管他读书有多用功,先生在父皇面前如何称誉他,父皇心里却只觉着偏他宋景年是最好的,才最像他!
可他有什么厉害的,还不只是因为他母妃是皇后。
但他强忍着心里的怒气,皇祖母是怎样性子的人他清楚,在她面前,愈是荏弱她才愈会偏心。
宋景瑜便说:“愚弟并无此意,那日的事,纯粹是因为多喝了些酒,太子妃又是一副男子扮相,怪愚弟眼拙当时未能辨认出来,只当她是普通宫人,又一时兴起想去林子里狩猎,才带上了她,至于为何将她留在那林子里……皇祖母,孙儿也不记得了,但孙儿当真是无心害她的!”
他咬了咬牙,竟逼出眼泪来:“孙儿若真有害太子妃之心,便叫孙儿不得好死,乱箭穿身而亡——”
“胡说什么!”皇太后信佛,几乎是闻言就怒了,“你是皇子,这种话岂能轻易挂在嘴边!”
宋景瑜听她发怒心里便一松,皇祖母果真还是心疼他的,他便趁机说:“皇祖母,您看着孙儿长大,还不了解孙儿吗,孙儿一直谨记父皇之言,保持赤子之心,与太子妃无冤无仇,又怎会去陷害她?”
皇太后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和颇为痛苦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些动容,她顿了顿说:“既然你无害人之心,为何会处置了给皎月指路之人?”
宋景瑜以衣袖拭了拭泪:“正是因为那人胡乱指路,险些让孙儿害了太子妃的性命,她虽然受了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孙儿心里却明白着,这人不知是何人指使的,一箭双雕的计谋,孙儿自然得为太子妃做主。”
地上跪着那人忙道:“是四皇子指使兄长的,兄长只跟奴才说了四皇子一人!”
宋景瑜看他一眼,勾起唇角:“你兄长临终之言,可说清楚了,他亲眼看见我指使他的?”
那人被他冷冷地注视着,微低了低头,就说:“兄长告诉我,说是四皇子安排的人。”
宋景瑜便道:“那如果你兄长说,是太子殿下或是二皇子安排的,你便也信了?只听他一人之言,若是你兄长也叫人欺骗了呢?来皇宫指认人,你可有半点证据?你可知在宫里头乱说话,传到父皇那里去,能牵扯出多少人,你担当得起吗!”
他这话唬的那人一抖,不说话了,皇太后就道:“可你身后宫人,倒像是知道此事。”
宋景瑜拱了拱手:“进喜不过是负责孙儿内务的宫人,皇祖母试想,若是孙儿真起了害人的心思,怎么可能会派一个普通宫人去做这事。孙儿请皇祖母彻查,定是有人在背后欲加害孙儿与太子妃,但今日进喜的话,也让孙儿明白自己身边有了内细,待孙儿回宫后,便会将他们通通处置了。”
进喜趴在地上,浑身颤抖,根本不敢说话。
宋景瑜字字清晰,一面悔恨,一面放心大胆求皇太后彻查,仿佛自己真的负屈含冤,所以光明磊落。
皇太后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事先答应过景年,查清后定会给他个交代,此时景瑜是承认了,可他似乎也是不知情的,这又该如何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