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娇宠(重生)——Miang
时间:2018-04-19 12:58:32

  “住嘴!”
  沈兰池这番话,不可谓不惊世骇俗。
  沈大夫人心底惊骇,立即喝止了她。见左右都无旁人,这才微呼一口气,小心道:“这等话也是你一介闺阁女儿能说的?外面的事儿,自有你爹爹兄长去办,你无须想这般多!”
  接着,像是怕兰池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来,沈大夫人连忙命碧玉、绿竹领着小姐回去休息了。
  待兰池走后,沈大夫人小抿了一口茶。她想到方才女儿言语,心底微惊。
  她这个女儿自小锦衣玉食,只爱金帛银饰,与一般贵介千金并无两样。方才的兰池却说出这等霹雳之言,便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又怎不叫人心惊?尤是那句“莫非是要翻了天易了帜”,更是让沈大夫人心底难安。
  确实,这几年安国公府着实有些荣华太过,以至于沈大夫人隐隐有了几分圣上是在“捧杀”的错觉,只等着安国公府野心渐大,跋扈之行露于眼前,好来个一网打尽。
  因着心底难安,沈大夫人便去了书房,想要与大老爷沈辛固说一阵子话。
  沈大夫人在后宅是个雷厉风行之人,总能将宅院收拾得妥妥帖帖。除了偶尔和二房的肖氏闹不痛快,其余时候皆是个威风八面、手段利索之人。可这样长袖善舞的妇人,到了沈辛固的面前,也须得做出温柔小意的模样来。
  归根结底,还是那坐在桌案后的安国公府当家人太过威严。
  沈辛固方过不惑,鬓间却有了微微霜白,想来是常年多思所致。于沈大夫人而言,他是个好夫君,也不是个好夫君。好是好在他不纳妾,与沈大夫人相敬如宾;而不好则是在他对自家妻子儿女太过淡薄,即使同处一府,也不见得多问上两句儿女的事情。
  有时,沈大夫人甚至觉得沈辛固根本不懂得如何体贴家人,终日里只忙着府外的事儿。
  “老爷。”书房里,沈大夫人朝着沈辛固行礼。
  “来了?”沈辛固搁下笔,虚虚一指,道,“坐吧。何事?”
  “若是无事,便不能来看看老爷?”沈大夫人问。
  “你不是那样的性子。”沈辛固说,“必然是有什么事儿要问吧。”
  沈大夫人默一阵子,叹口气,道:“兰儿说了些话,叫我心底有些不大安稳。这些年安国公府荣宠之至,便如那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似的,可这般盛宠,到底叫人心里不放心。”
  “兰池说的?”沈辛固问,手复提起了笔,在书卷上圈画了两笔。
  “正是。”沈大夫人细声道,“也不知道是谁与她多嘴。”
  “她与庭远倒恰好是不同性子。庭远只想着辞了侍郎之位,逃回家来闭门画画;兰池一介闺阁女儿,竟指点起家国大事来。”沈辛固目光不抬,声音四平八稳。
  “原来老爷也知道远儿的心底事?”沈大夫人竟有一丝欣慰之色。
  “你且回去管好后宅便是,记着再磨一磨兰池的性子。她日后要嫁给太子之人,亦是来日国母之尊,可不能依旧如此轻狂,再口出谬言。至于旁的事,我自有分寸,无需你多庸扰。”
  沈辛固说罢,不再言语。
  沈大夫人无奈,知道自家老爷是不会多说了,便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叫门而入,附至沈辛固耳旁,悄声说了些什么。沈辛固浓眉微皱,将笔重重一搁,问道:“他与何人争道?”
  “与……与……”那小厮弯了腰,额上俱是冷汗,“庭竹少爷与山阴王世子争道……”
  “……”沈辛固默然一阵,叹一声,道,“罢了,你叫安总管去处理此事,多备些礼物到山阴王府请罪。”
  待那小厮走了,沈大夫人忍不住多嘴道:“老爷,您就不该惯着这二房。昨日抢了良家之女,今日是与山阴王世子争道,明日又会做出什么来?”
  “回去罢。”沈辛固却没有多说,“好好看着兰池。”
  沈大夫人只得作罢。
  老爷对自家妻儿如此淡薄,可偏偏却对二房如此包容,真是叫人心底恼恨。
  那整个二房都乌烟瘴气的,从上到下无一不歪,借着安国公府的匾额作威作福。尤其是那沈二夫人肖氏,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鞭炮性子,因着沈大老爷大度,竟常常骑到她头顶来,真真是可恶。
  纵使沈大老爷的包涵是有些不得不说的原因的,可沈大夫人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
  沈家二房。
  沈桐映正与红袖仔细密言,满面皆是振奋。
  方才去沈家大房闲逛一阵,她竟听到许多了不得的话来。原来大房那个什么都好的堂妹,竟是恋慕上了镇南王府的世子,还与他在御花园内私会。
  难怪沈兰池出席宫宴时竟穿着的如此朴素简单,唯恐引来了陆兆业的注意。
  将红袖招来仔细一问,沈桐映方知在沈兰池更衣时发生了这样一出好戏。她仔细查了一遍妆奁,确信自己不曾丢过浅杏色的香囊,便打算让红袖将此事宣扬出去。
  天降好事,沈桐映又怎不能惊喜?
  “我那二妹妹,不是希望将此事宣扬得满城皆知么?我这个当姐姐的又怎好不助她一臂之力?”沈桐映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嘴角高扬,“如此一来,太子殿下便也不会想娶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了吧?”
  红袖连忙点点头,谄媚道:“若是二小姐真的嫁给了镇南王府的世子,那这太子妃之位,非大小姐莫属了。”
  主仆两又悄悄商量了一阵,这才休息了。
  ***
  隔了四五日,楚京的贵介之中,悄然传起了一条流言,说是那安国公府的长房千金沈兰池与镇南王府的世子陆麒阳有所勾缠,还在宫宴之时于皇宫禁苑偷偷私会。
  若只是普通男女幽会,根本不会有人说道。可是这沈兰池乃是安国公府的千金,亦是皇后的侄女,传言之中未来的太子妃。她与陆麒阳私会,那岂非是让天家难看?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连安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了。
  沈大夫人听闻此事,气得茶水都喝不下了。早先听闻女儿私会陆麒阳之事,她就在心底担忧此事会被人揭露出来。如今这消息真如长了翅膀一般飞遍楚京,又怎能叫沈大夫人不气?
  这次,定要让兰池吃个教训!
  当即,沈大夫人一面叫了人去处理此事,一面命丫鬟将晨睡初醒的兰池请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押着她去了沈家的祠堂,让她跪在了列祖列宗的牌位前。
  看到女儿跪地,沈大夫人微一心疼,可很快心底冷硬了起来。
  那流言自有解决办法,叫人用其他流言盖过便是。可兰池的婚事,事关安国公府前程与皇家脸面,决不能听之任之,让兰池就这样错下去!
  可怜沈兰池方睡醒没多久,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便被压着跪在了牌位前。从小到大,她也只跪过两次牌位;一次是大过年的,她跟着陆麒阳一道往陛下经过的御渠里丢炮仗;另一次是次年,她又跟着陆麒阳一道往陛下经过的御渠里丢炮仗,炸得满道宫人浑身水花。
  相比起来,二房的人跪牌位的次数就多了。沈老爷是不会让二房的人跪牌位的,大多时候,是二房的人惹了祸,老安国公沈瑞实在瞧不下去,定要让闯了祸的人跪几个时辰的牌位认错。
  “就让她跪着!”沈大夫人一面心疼,一面咬牙道,“上次忘了惩戒你,如今可不能忘了。天家威严,岂能容你放肆?给我好好跪着!”
  虽然是初夏,可这祠堂的地却冷硬的很,沈兰池觉得膝盖有些难受。她悄悄锤了锤膝盖,嘟囔道,“原来咱们安国公府眼里还有天家威严呢……”
  沈大夫人虽说了不准旁人照看跪祠堂的女儿,自己却心疼得要命,在祠堂外走来走去,仔细掐算着过了几炷香。正在这时,红雀从外头回来,道:“夫人,国公爷领着镇南王府的世子爷来了。”
  沈大夫人微惊,道:“世子这时候来做什么?让人请他到老爷那儿去。”
  “这……”红雀面露难色,道,“是国公爷领着他来的,奴婢几个也不好阻拦。”
  沈大夫人当然是知道自己公公的怪脾气的,也知红雀此言非虚。未多久,那镇南王府的小世子就跟在沈瑞后头来了。到了沈家的祠堂,二话不说,一撩衣摆,作势要在沈兰池对头跪下。
  这一屈膝,让沈大夫人惊得魂飞魄散。
  陆家人跪沈家祠堂,这要是说出去了,岂不是要掉脑袋!
  “世子爷快起来!世子爷这是做什么?”沈大夫人惊道,“跪不得!”
  陆麒阳本就只是半屈膝,根本不打算跪下。闻言,他起了身,道:“沈大夫人,我看不得沈二小姐跪这祠堂。若是私会有错,那也是麒阳的错,何必让沈二小姐跪?”
  作者有话要说:
  虎哥:我够仗义吧!
  兰兰:Zzzzzzzzzzzzzzzz
 
 
第10章 自知之明
  沈大夫人知道,陆麒阳八成是听了风声才跑来的,想让她免了沈兰池的责罚。
  从前沈家两次罚兰池跪祠堂时,陆麒阳也都来求情了。只不过那时两人都是童稚小儿,不曾及笄,这样闹上一番也无妨。可如今两人年岁已长,这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此时陆麒阳再来求情,便显得有几分不合时宜。
  陆麒阳如此做派,难免让沈大夫人多想。
  莫非这两人,真已萌生私情?
  陆麒阳是皇室子弟,身份高贵。他作势要跪,又有谁敢让他跪?他说一句看不得沈兰池跪,沈大夫人的心思便已动了几分。
  “世子爷,此乃沈府家事,就不劳烦世子爷挂心了。”沈大夫人捧出个笑脸送客,“难得世子爷来了,不如让庭远陪着一道儿去园子里赏赏景色?”
  “是我陆麒阳惹出来的事,我便不会躲。所谓‘私会’,不过是我自己趁机去见她罢了。”陆麒阳说,“沈夫人若是要罚,罚我便可。若是要罚兰池,便由麒阳代受。”
  他的话说得铿锵,沈大夫人嘴角的笑却险些僵住了——说的简单,好一句“罚我便是”!可是,谁又敢罚陆家子弟呢?若是真罚了他,怕是安国公府的匾额明日便会被陛下遣人来摘了。指不准,陛下还会再赐个“不敬天家”的罪名下来。
  安国公沈瑞一直站在一旁,捻着自己半白的胡须。虽然沈大夫人那笑容又僵又涩,可老安国公却笑得很是开怀,眼角都挤满了皱纹。
  “老大媳妇,我看你也别折腾了。”终于,国公爷发话了,“年轻人互生情愫,这不是挺好的一桩事儿?反正兰丫头也不曾说定亲事,我看你倒是该考虑考虑成就这一桩妙姻缘。”
  “爹,这……”沈大夫人的笑容愈僵,有苦难言。
  兰池的婚事,可是早就悄悄定下了的。只是当着镇南王府的世子爷,沈大夫人也不好直白地说出这事来。怪只怪老安国公明明知晓此事,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硬装成一幅不知悉的模样,竟还撮合起沈兰池与陆麒阳来。
  “这事儿便这样罢!”看沈大夫人不说话,沈瑞大手一挥,笑呵呵道,“也别让兰丫头跪祠堂了,各自散了,回去歇息。至于兰丫头的婚事,沈家以后自会好好考虑的。”
  陆麒阳微露笑意,对沈瑞恭敬道:“麒阳谢过国公。”
  这一老一小你唱我和,就这样把事儿定下了,沈大夫人插不上任何一句话,只能在心里干着急。眼看着碧玉已经去扶沈兰池了,沈大夫人心一横,道:“爹,这事是兰池不知礼数,罚还是要罚上一番……”
  至少要在陆兆业面前做个样子!
  “罚什么罚!”那一直和颜悦色的国公爷却突然板了脸,怒目圆瞪,凶得像是头老豹子似的,“老大媳妇,可是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不管用了?让兰丫头回去歇着,听不见么?!”
  这陡然变凶的语气,惊得沈大夫人肩膀一抖。
  她这位公公平素不管事,可发起火来,足叫整个安国公府抖三抖。想到公公年轻时那叫先帝都毫无法子的倔脾气,沈大夫人只能服了软,对丫鬟道:“碧玉,去扶你们小姐起来。”
  顿一顿,沈大夫人又对兰池道:“祠堂是不用跪了,可还是要在家里好好思过一阵子。你祖父寿诞前,你就好好留在馥兰院,不准踏出去。”
  说完这话,像是怕沈瑞再出口反驳似的,沈大夫人立刻向安国公告退,转身便走。
  沈兰池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兰丫头,你也别怨你娘。”见兰池起了身,沈瑞那副凶恶表情顷刻变了,又化为了一团和气的笑,“她是个硬性子,像把木头梳子。不过,也只有这样的梳子,才能分捋开头发丝。”
  兰池点头,对安国公道:“娘是为孙女好,孙女心底明白。”
  沈瑞不大管事儿,这次只是受了陆麒阳的托,来救一救二孙女儿。既然沈兰池不用跪祠堂了,他便优哉游哉地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陆麒阳也走了,不过这一会儿功夫,已出了两道门。沈兰池带着丫鬟好一阵追赶,才在花廊处追上了他。
  “陆麒阳!”
  她远远地喊了声,那穿过九曲花廊的年轻男子便停了下来。日光清透,洒落于他脚畔。廊下荷池里,游曳着几尾花鲤。那红里带黑的鲤尾划开波心,叫年轻人冠玉似的倒影上泛开了一串细密的涟漪。
  “怎么?”陆麒阳负了手,问道。
  “你今日怎么会来?”沈兰池走近了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刚小跑过来,气息微喘,艳丽的面庞上浮着一层浅淡的绯红,“我原以为,你是最高兴看我罚跪祠堂的人了。”
  “你以为我想来救你?”陆麒阳说,“还不是看在我欠了你一个恩情的份上,这才勉强施以援手?今日让你免了这一跪,也算是还清了欠你的一笔债。”
  他口中所说的债,自然是沈兰池答应让他替她簪花的那事儿。
  “那京城中的流言……”沈兰池试探着问道。
  “我不会放在心上。”陆麒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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